第6節

她回答說:「我叫張嫣,我們見過的。」
她說張嫣,我馬上就想起來了,小時候那個淹死在井裡的女孩兒,後來被王祖空弄進我身體裡面養了起來。
陳文跟我說過,我十八的時候她才會出來,算算日子,我前幾天剛好滿了十八歲了。
我當時驚愕無比,我都快忘記這事兒了,看了她一會兒,覺得有疑惑,問她:「你死的時候才不到十歲,鬼怎麼可能長得大?你別想誆我。」
她的膽子好像比我還小,說話柔柔弱弱的,聲音細不可聞。我的連番質問,讓她有些害怕,顫著聲音說:「我我也不知道。」
看她這樣子,也不像能害人的鬼,陳文跟我說過,鬼是壞的,魅是好的,她應該就是魅了。
我看了一眼被她撕爛的布娃娃,跟她說:「你把布娃娃撿起來我看看。。」
她還真的聽話彎腰撿起來遞給了我,然後馬上退後幾步,怕我害她似的。
這麼膽小的鬼魅,我還是第一次見。
看了一下布娃娃,做成這個布娃娃的頭髮暗黃色的,存放的時間應該很長。在布娃娃棉絮裡面,發現了一個紙人,拿起來一看,竟然跟小時候那個差不多,紙人背後寫著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布娃娃確實嚇人,不過面前這個張嫣卻更讓我忌憚,看了她一會兒說:「你坐床上去。」
她也看了我一眼,然後坐在了床邊。
我又說:「你到客廳去。」
她很忌憚看著我,別著身子從我旁邊經過,到客廳中間站著不動了,我見她出去,轟嚓關上了房門,跳上床就蒙著被子不敢動了,家裡來了個鬼,不害怕那是裝的。
真在床上蒙著被子呆了一晚上,沒去管那個張嫣怎麼樣,晚上又有幾隻烏鴉飛到窗台上歇著,我還是沒管。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我爬起來開門出去一看,那張嫣還站在客廳裡呢,移都沒移動。
我這才覺得有些歉意,不過拉不下臉道歉,就說:「你站了一晚上?」
她嗯了聲。
我又問:「你有換洗的衣服嗎?你身上都是血。」
她搖搖頭。
我心說等過會把你攆走,卻又張不開嘴,想來想去,找了一套我的運動服給她了,我也不想在家呆,說:「你要不就走吧?我上學去。」
她沒回我,我怕她萬一突然報復我,就快步出了門,到學校一整天心不在焉,都想著回家萬一她還在屋裡咋辦。
只能祈禱陳文快點到了,下午放學給陳文打了個電話,陳文說:「我跟你說過,那個女鬼跟你分了命,你們只要死一個,就全死了,她要是出去出點什麼意外,你也會跟著一起完蛋。」
我又說到了布娃娃的事情。
陳文說:「布娃娃是從你樓上掉下來的?」
我說:「應該是的。」
陳文沉吟了會兒回答:「不管是鬼還是壞人,都不能當面戳破,你別打草驚蛇,我過幾天就來找你。」
掛了電話快步回屋,經過陳文提醒才想起分命這茬兒,心想就讓那女鬼住家裡就是,反正還有空屋子。
第七章嬌羞女鬼
回屋路上經過一家服裝店時,想起她現在的衣服已經染了雞血,就自掏一個月的生活費進去給她挑了一套相對來說比較貴的衣服,比我的都貴。
心想先打好關係,萬一以後她反目的話,也能唸唸我的好。
提著衣服回屋,開門一看,看見她正在往餐桌上擺放碗碟,連飯菜都做好了。
我進屋,她先退了幾步,然後才低著頭說:「我我幫你做好飯了。」
女人有天賦做這種事情,比我做得好多了,不過有些疑惑,問她:「你怎麼會做飯?」
她說:「我才學會沒幾天。」
想起晚上廚房裡叮叮咚咚的聲音,原來是她在學做飯,當下覺得她還是挺不錯的。
打量了她幾眼,她身材嬌小,穿著我的衣服跟穿裙子一樣,就把手裡的衣服給了她,說:「你以後穿這個。」
她不敢上前接,我直接過去塞她手裡,說:「你去試試,我不知道大小,不合適的話就重新去買。」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我身上已經沒錢了。
她進屋換衣服,我上桌吃飯,心想我的命跟她的命綁在一起,她應該不會害我,所以吃得比較大膽,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飯罷準備收拾飯桌,她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我一看,驚為天人,原來她一打扮竟然這麼漂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龍女,白色衣袂飄舞,黑直秀髮垂落,抓著雙手放在前面,沒半點兒鬼的感覺。
我看呆了,她看我要收拾桌子,上前說:「我來吧。」
說完膽戰兢兢過來收拾起了桌子,我則坐到一旁沙發上看了起來,等她收拾完了之後,我把她帶到了以前我父母睡的屋子,鋪好床鋪後跟她說:「以後你就睡這裡,平時別出門,怕嚇到周圍住戶。」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晚上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她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我看她一小姑娘這麼站著,就有些心疼了,說:「你也坐吧。」
她找了一個離我很遠的地方坐下,盯著電視看了起來,對電視裡的畫面很感興趣,比我看得還要出神。
她好像不知道困似的,看到十二點多,即便裡面是廣告,她也看得津津有味,我困得很,又不想打擾她,就說:「你不睏嗎?」
她搖搖頭,這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一看到我就跟羊羔看到狼似的,滿眼警惕。
我說:「我先去睡了,你就在這裡看,我教你怎麼開關。」
之後我教了她一遍怎麼開關電視,然後洗澡睡覺去了,晚上睡得比較死,第二天一早,被飯菜香味給香醒了,起床看,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裡面的廣告,一雙小眼睛專注得很。
我咳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盯著我警惕說:「我已經幫你做好飯了。」
我心想我也不是很凶啊,按理說應該是我怕她才是,她怕我做啥?
以前早上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這次例外,足足吃了幾大碗才停下,她見我停下,馬上又上來收碗洗碗了。
我看時間快到了,跟她說:「你就在家看電視,別出去,我下午五點四十回來。」
說完換鞋出去,出門拍了拍額頭,心想這跟做夢似的,整來整去竟然跟鬼住在一起了。
平時我是坐車去學校的,昨天給她買了衣服,囊中羞澀,就步行去,到學校旁邊有個岔路,到那時看見一個雙腿都斷了的老年人在乞討,前面幾個人過去都沒給半分錢,搭都沒搭理,我覺得有些可憐,掏了掏口袋,摸出了兩塊錢遞給了他,還說:「老人家,這裡人不多而且車輛多,容易出事,你去對面公園門口,那裡人多。」
老人跟我說:「那裡有太陽,曬人,這裡挺好。」
我心想也是,給了錢就走了,今兒上課還是沒心情,一直在想屋裡那個張嫣,她在屋子裡總覺得彆扭。
越想越不想聽課,等到一下課,我就出門給陳文打了個電話,問:「哥,有沒有辦法能不讓她和我分命?」
陳文回答說:「沒有。」
我又問他:「你什麼時候過來?」
他說:「我這兒臨時遇到一些事情,估計要十天之後,那個女鬼會護著你,你別到處亂跑就是,等我回來。」
我心想那女鬼柔柔弱弱的,我護她還差不多。
掛了電話往回走,到上午那個老頭兒乞討的地方,看見老頭兒還在那裡,面前只放著我早上給的那兩塊錢。
我有些疑惑,問他:「老人家,您在這呆了一天了?」
他恩了聲。
我又問:「怎麼沒人給你錢?」
他說:「他們假裝沒看到我,都不給我,我也沒辦法。」
我覺得有些不好受,又從兜裡摸出了我僅剩的五十塊錢,給了他說:「天快黑了,您腿腳不方便,先回去吧。」
這下真的是窮光蛋了,幸好屋裡冰箱裡還有一些準備好的菜,不然今天準備喝西北風。
回屋想起沒帶鑰匙,敲門沒過幾秒,張嫣就過來開門了,我看了一下桌子上,飯菜已經擺好,還在冒著熱氣,顯然是剛才才做好的。
屋裡電視依然開著,估計我回來之前她在看電視。
「我做好飯了。」她退到一邊跟我說。
每次回來都有人做飯做菜,想到這點,倒有些慶幸她留在家了。
我進屋後坐在桌邊問:「你不用吃飯?」
她恩了聲:「我是聞香的。」
小時候聽人說過,人吃飯,鬼聞香,我聽後問她:「那你聞了沒?」
她搖了搖頭,腦袋都快埋到胸前了。
我看了一眼,心想才十六歲,發育的倒不錯,她瞥見我在看她,臉唰一下就紅了。
我起身進廚房,拿出幾支香點上,不一會兒香的煙就飄了出來。
她跟我說了句謝謝,我就說:「以後你自己去點香就是,我的臥室你別進去,其他房間你可以隨便進出,對了,你今天沒出去吧?」
她搖頭說:「沒有。」
我說:「千萬別出去,萬一被人看到不好。」
她點頭答應,跟我說:「你在外面要小心一點,你不讓我出去,我怕外面有人會害你。」
我說:「朗朗乾坤,沒人會害我。」
晚上她看了會兒電視,我洗澡之後把衣服丟在一旁就睡了,剛躺下就聽見房間裡傳來躂地一聲,起身一看,原來是前些天撕碎的那個布娃娃落到了地上。
陳文讓我把布娃娃留著,不然我早就扔掉了,起床彎腰去撿布娃娃,剛彎下腰去,發現布娃娃上的頭髮不見了。
連忙開門出去,打開旁邊臥室的門,對張嫣說:「你拿了布娃娃上的頭髮沒有?」
她躺在床上,臉色通紅跟我大眼瞪小眼,我這才意識到男女有別,退出去一會兒後她才出來,說:「我沒拿。」
我說:「布娃娃的頭髮不見了。」
就算是死人頭髮,那也是死物,應該不能自己行走才是,這個屋子裡除了我就只有她了,要是她也沒拿的話,那就有些令人費解了,越想約恐怖。
和她一起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
最後她說:「要不然你去睡覺,我在你床邊守著,要是有鬼過來,我就叫醒你。」
她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求之不得,不過還是問了句:「你不會困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回答說:「我不睏。」
我心想你不困才怪,猶豫的那會兒就已經說明你很睏了,她還只是一個比我小的姑娘,就算不怎麼待見她,也不會那麼狠心讓她守一晚上,就說:「你去睡吧,應該是被烏鴉叼走了。」
她卻抬頭跟我說:「可是我怕別人害你。」
「你看著我睡不著覺,你還是自個兒去睡吧,你整天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過幾天等我哥過來,我讓他想個辦法,解掉我們分命這事兒,到時候你隨便去哪兒都行。」
她哦了聲,站在那兒等我進屋之後才回屋。
前幾天天天熬夜,今天確實困得很,即便知道布娃娃不見了,也還是倒頭就睡著了。
《陽間巡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