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幽之聲極有吸引力,聽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讓我生出想去探一探的想法。從床上爬起來,直接向著聲音的源頭走去。賓館前台正在盯著電腦看電影,像是沒有注意到我,我出去,她也沒有什麼反應。聲音似乎就在賓館外面,呼喊的是我的名字,很像是林瞿的聲音,又像是食發鬼的聲音,再一聽,又像小希的聲音了。我微笑著追尋那聲音的來源,但是它彷彿永遠在我的前面,不論我怎麼追尋,始終看不見是什麼人在呼喊著我。一路上,我不斷地在猜想到底是誰在喊我,因為它像我身邊的所有人。四周是黑色的,在我眼裡,看不見建築,也看不見燈光,甚至看不清腳底下猜著的是什麼樣的路。呼喊聲沒有停止,這聲音讓我心裡很平靜,很滿足,也很溫馨。前面越來越黑,最後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了,我踩的好像是一條康莊大道,沒有任何坎坷,即便什麼都看不見,我也一樣能在上面平穩地行走。那聲音讓我忍不住想要發笑,不是哈哈大笑,而是無聲的微笑。我向前平攤著手,就像一個孩童期盼母親的懷抱一樣,很希望前面的人能停下來等我一下,我們手牽手或者肩並肩一起往前走。期間聽見身後有人叫了我一聲,像是小希的聲音,我回頭看了一眼,是一片黑暗。這時,小希的聲音又在我前面響起,這次更加接近我了,彷彿就在我的眼前,我忙轉回了身子。現在腦海之中就只有一個意識,那就是跟著前面那個呼喊我的人。繼續往前走,身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別的聲音,整個宇宙中也只有了一個聲音。不知道行了多久,像是一天,也像是一年,我也不知道到了哪裡,我只知道,那聲音停下了,站在前方等我。太陽好像照不到我行走的這條路上,月亮也不存在於這條路上了,就像是一張黑布將所有照向這條路的光線擋住了。我摸著黑上前,身後摸到了前方一個物體。「你是誰?是在等我嗎?」「……」「你是林瞿?還是食發鬼?不對,是我父親?也不對……你到底是誰啊?」「……」我摸到的像是一個死物,雖然很柔軟,但是沒有感情,沒有感覺,不會言語。那聲音停止了,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你是誰啊?不出來我走了啊。」說完我就轉過了身。但是,我愣住了,我要往哪兒走?這裡太黑了,我根本看不見路呀,也不記不清剛才到底是轉了幾個彎。我在原地轉起了圈,然後揉了一下眼睛,我失明了嗎?對了,手電筒,我背包裡面有手電筒……我忙摸向後背,才發覺,我的背包小希給我背著呢。不可能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的……一定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淨天地神咒!」我突然想到了這咒語,「對,就是它。」我立馬閉眼念起了咒語,但是剛念一個字,整個身體都發出了灼燒般的疼痛,疼痛程度絲毫不亞於被吸魂的痛苦。「這是怎麼了?」很是不解,我換了一個咒語,「念淨壇咒試試!」還是一樣,我念出第一個字的時候,身體發出了灼燒般的疼痛,我忍不住顫慄了幾下。「喂!有人沒!誰帶我來這裡的?」我對著這片黑暗呼喊了起來。但是卻沒有人應答,我只聽見我的回聲。「這裡是哪兒?」我繼續喊。依然是一片死寂。這像是一個新的世界,沒有光,沒有人,沒有樹,沒有石頭,也沒有聲音,我突然有些怕了,就像嬰兒對雷聲的恐懼一樣。就在這時,周圍又響起了聲音,這次的聲音我再也不感到熟悉,很是沙啞,就像是秋風刮過枯木一樣,讓人感覺到冷意。「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殺刀誅,跳水懸繩明死暗死……」那幽幽之聲說了這麼幾個詞,我沒聽清楚,不過還是對著黑幕喊道:「你是誰?」我問完之後聲音突然多了,剛才是一個人,現在是兩個人了。「冤曲屈亡,冤家債主,討命兒郎,跪吾台前……」聲音很低沉,但好像整個天地都隨著聲音震盪了起來,與之起了共鳴,天地萬物重新活了過來,幽幽之聲慢慢多了起來,天地間都在響著這一句話。見沒人應我,我便隨意選了一個方向,小心翼翼踏了進去。「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隨著我的走動,聲音漸漸變小直到消失,我又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新的世界,環境與先前那個相同,只是沒了那幽幽的聲音。我在黑暗中尋找,轉了一圈之後,停住了腳步,眼睛捕捉到一個如針眼般大小的淡綠色光點。終於見到光了,我忙向那個光點走去。光點很奇怪,就像小時候追著月亮一樣,我怎麼走,月亮也跟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