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她居然蔑視地看了我兩眼:「你算什麼執禮人。」
我去,難道昨晚上真的沒有通過認證?明明已經有動靜了啊,不對,那城隍為什麼要我做這個做那個的,明顯也不是普通人該做的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城隍爺?到底有沒有人出現過?
但很顯然,我是搭上關係了的,卻又和書裡說的不一樣。
我在想到底哪裡做得不對,小婷就在旁邊說:「剛才我說真的,你能喜歡她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她不過是漂亮一些,我也不醜了,要還能活著,評個校花也沒問題啊。」
她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喜歡了?又不是活人,我喜歡個毛啊!
不過我還是正色道:「禮不可廢,我們已經合過八字了,事情已經算定下來,是萬萬不能再跟你怎麼樣的。」
這幾句話還真有執禮人道貌岸然的氣概,讓我覺得很過癮。
小婷忽然勾了我一眼說:「好吧,就算你和她在一起了,如果我不介意呢?」
她這是什麼意思?在我看來,冥婚不過是大家湊一起,看看得了,還真能那啥?
貌似還真能,想起前兩天我就忍不住心中激盪,可我是活人,這樣真沒問題?
小婷就靠了過來,貼我耳邊說:「真可以,咱們不是試過嗎,就差一點了。」
被她看出來我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很慚愧……
這個時候忽然房間裡嗚地響了起來,彷彿是颶風吹過,我沒什麼反應,小婷卻慘呼一聲飛了出去!
什麼意思,我什麼都沒做,她這是……
小婷結結實實地撞到了牆上,然後摔了下來,又驚恐地縮到了角落裡。
神奇了,她這樣的都能撞牆,我的世界觀再一次刷新。
「到底怎麼回事?」我問小婷。
她卻驚慌地縮在牆角不肯出來,說道:「她,她來了……」
他是誰?哦,想起來了,我媳婦,辮子姑娘。
她居然還有閒心來我這晃蕩,以前我是不懂,現在看了筆記之後明白了,真正禮成之前我們是不能見面的,也不能聽到她的聲音,很封建的傳統啊,她怎麼就這麼調皮呢。
所以來了又有毛用?
我轉身想要看看,發現一個影子總能藏在我身後,躲開我的視線,居然看不到!
那只有看倒影了,我弄來一塊鏡子,然後就被嚇了一跳。
「怎麼跟遺像似的,板著個臉給誰看?」
鏡子裡就是辮子姑娘,確實漂亮啊,最難得的是那清純的大眼睛,但在這本來能照出我影子的鏡子裡突然出現別的圖像也是很嚇人的,看樣子她是生氣了?
不過她很守規矩,就是不跟我說話,忽然影子又不見了。
小婷終於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和剛才嚇我的時候比,她相當矜持,就好像小丫鬟剛進地主家一樣,她並沒有走過來坐沙發,遠遠站著說:「她讓我告訴你,她會跟你一起去孫家。」
還挺聰明,找了小婷來傳話,小婷這麼兇猛居然還怕她?
貌似小婷在辮子姑娘面前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啊,想到這裡我覺得這輩子完了,小婷都能鎮住我,還想甩脫辮子姑娘?我到底哪兒好,改還不成嗎?
還跟著我出去……照面和說話都不允許的規矩,真的可以跟出去嗎?
好像還真沒找到這一條,其實也可以這麼理解,她出去了,我也出去了,然後在外面遇上我,我一直沒看到她,她也沒跟我說話,好了,誰都沒犯規。
我問小婷:「她還說什麼了?」
小婷還帶著一點恐懼:「她說……不讓我靠近你。」
第十五章 出手的機會
為避免一直被媳婦的氣勢壓著,我也的耍耍脾氣。
對小婷說:「你和她說,我是要辦正事,沒空帶她瞎逛。」
這種態度必須壓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後還怎麼做男人?其他人我還擔心,但辮子姑娘再厲害我也不怕,因為我和她算是訂婚了,筆記上白紙黑字寫著妻子對丈夫必須順從。
讓老子一輩子跟陰魂綁在一起,那老子也要享受一下優越感,封建社會好……
沒想到小婷立即就給了解釋:「她說……沒她去不行,不管合還是離,陰婚雙方都得在場的,所以要請出雙方的陰魂,我在了,那個……男的你請不出來。」
「笑話,老子是執禮人,就是幹這個的,會請不出來……」
忽然我想到了一種可能,為什麼五叔會背地裡給我找了這麼一樁陰婚呢?貌似就是為了讓我接班吧,還有,執禮人是必須成婚的人,我這定親了也算差不多成了吧,所以,這陰婚就是為了找幫手?
她處理陰魂的事,然後我管活人的章程,不是很合理嗎?
如果照這麼想的話,這事情還有值得深挖的地方,我五叔會不會也是這個情況?
真是這樣的話,除了五嬸意外,五叔居然還有一個相好的……
也不對,那書裡明說了,執禮人有能力溝通陰陽,完全不需要什麼額外助力。
「那個,小婷,你的陰婚是我五叔給辦的吧?」
「是呀……你什麼意思,我們最後沒有禮成,我死也不會跟那個男人到一個墳墓裡去的,他都有一個了!」
我讓她稍安勿躁,繼續問:「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是我五叔把你引出來的對嗎?」
小婷點點頭:「執禮人必須引出陰魂相看,不止是容貌,還有性情品行都要掌握,像面試一樣,知道這些才好讓媒婆去說。」
難道不是那樣的?我問:「是他自己幹的?沒有什麼女鬼幫他的忙?」
小婷搖頭說:「沒有。」
竟然和書裡的一樣,這麼說我還是特殊的,祭祀的時候已經有反應了,還填上了名字,那個居然是別人的名字。然後執禮人該有的本事我都沒有,反而還要受執禮人規矩的約束,哪兒有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的道理,我純粹是自找苦吃啊!
想到這裡我又沮喪了,是因為我陰德有損吧,那得趕緊把生辰八字找回來才是正理。
拿別人閨女的生辰八字出去亂配,受點罪似乎也是合理的,這麼想我就認命了。
今晚我那准媳婦尤其嚴厲,竟沒讓小婷進我臥室!
居然能做到這一步,那上次是怎麼回事?上次她應該是以為能對我放心吧,結果把她生辰八字弄丟了,還是太年輕啊,辦事不牢靠,不過讓一個還沒過門的女人來操心真是沒面子。
這晚上我睡得居然出奇的好,一覺睡到大天亮。
洗手間刷牙的時候小婷無意間靠近了我,還有三步距離呢,然後就神奇地出現一股怪力,小婷慘叫著被推了出去……雖然沒有從鏡子裡看見辮子姑娘,但我肯定她就在我身邊,側過臉說:「差不多得了,人家也是苦命人。」
昨晚上我把那本筆記都錄進了手機裡,不記得的時候可以隨時翻看,今天打算去渡口村找孫家看看。因為那個我沒看見不知道是誰的傢伙用書告訴我說,我做了損陰德的事,所以我必須盡快挽救。
損陰德的罪名我擔不起,任何一個人都擔不起。
小婷家我已經不指望了,財力物力人力都不行,他們不敢去跟孫家頂牛的。
那麼我就自己去,可我自己去用什麼立場呢?
墳裡埋的又不是我的人,親戚朋友關係都沒有,利誘更不行,我很窮了。
就先試探一下吧,孫家應該也是受害者,我對他們陳述利害,應該能理解的。
來到渡口村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中午了,這村裡居然很熱鬧,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村裡人在圍觀,似乎是打架。那沒什麼好看的,辦事要緊,我隨便找個人問那個是孫家,心裡想著如果整個村都姓孫那就麻煩了。
還好不是,那人就直接指著熱鬧的地方說:「那不就是嗎,今天他們家攤上事了。」
「什麼事?」
我有些鬱悶,如果人家真的出事,那我今天就白來了,出事的時候人家肯定沒心情聽我說什麼的。
那人笑了笑說:「還不是他們家辦陰婚的事,這種事情最容易惹麻煩。」
還跟我撞上了?我趕緊過去看,如果是佈局陷害五叔的人,那我就省事了。
誰知道,在孫家鬧事的人居然是小婷的爹娘!
一家三口都來了,但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他們現在實在太虛弱了,對方只有一個人就可以輕鬆把他們全都推出來。擋住門口的是一個胖男人,脖子上帶著金鏈,一副暴發戶派頭,對他們冷冷地說:「想都不要想,進了我孫家就是孫家人,你們這是什麼規矩?」
後面還有一個老頭在歎息,語氣稍微柔和,揮揮手說:「走吧,沒有你們這個道理的。」
小婷爹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說:「最多那錢我們不要了,不過現在還還不上,以後慢慢還,一定可以還給你們的。」
小婷娘只是一個勁地哭:「把女兒還給我吧,還我女兒啊!」
小婷弟弟也不行,只擋在他娘跟前。
看到這一幕,我覺得他們很不錯了,哪怕是為了自己家裡那些麻煩,也起碼表面上為女兒出了一次頭,值得稱道。
我回頭看看,在一個陰暗角落裡發現了小婷,她一個勁地在抹眼淚。
再鬧下去真出事了,這種事情也不好宣揚得到處都是,我只有出面。
看見我來了,小婷爹娘如同看見救星,我趕緊先示意他們別說話,自己對門口那個壯漢說:「咱們進去談吧,放心,我不會鬧的,我是小婷的同學。」
壯漢壓根不理我:「管你是誰,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說:「他們這樣搞對你家也不好,還得在這住呢,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道理擺出來,不對他們自然就會走了,這種事情難道要放在門口說?」
壯漢也許覺得我的話有道理,就只讓我進去說話,我一進去孫家就關上了門。
老頭和壯漢和我一起進去,剛進屋壯漢就說:「你還是想想怎麼把他們勸走吧,反正他們什麼都不會得到的,孫家付過錢了,墳裡的是我弟弟,我有責任給他找一媳婦。」
我直接就說實話了:「這裡也沒別人,情況我們都清楚,樊家女兒一直都沒進過墓吧?」
壯漢愣了愣,又想說什麼,旁邊的老頭揮揮手,發話道:「擺清楚也好,這事情呢,我孫家也有責任,當時是我和我大兒子兩頭去說的,沒想到搞成了這樣,農村信這個,我們也不想得罪什麼陰魂,但禮數都全了,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我兒子不能打光棍下去啊。」
「你們不是還弄了一個嗎?」
「沒了,他們說我們騙婚,其實我們也是被騙婚的。」
老頭苦笑:「之前那個,是別人盜來的屍骨,都報警了,我們也只好交出去。」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們也是被坑了啊,有人先我一步揭發了?
我又說:「那你們留著這個空的也沒用啊,難道沒有高人跟你們說,小婷的陰魂從沒進過墓嗎?」
老漢搖頭:「不是不知道,是沒辦法了,壞規矩的事傳出去,這十里八鄉的都知道,想找一個合適的也沒人願意了,再說也沒那麼容易找,這個年紀死的本來就最少,哪怕是空的,我們就當做是念想了。」
我心裡忽然一亮,問道:「如果我能給你們另找一個呢?就不想圓滿一點?」
那個壯漢先被我說動了,卻對我不太信任:「你說找就找,當自己是誰啊?」
老頭再次揮手打斷說:「這事呢,是沒那麼簡單的,哪怕真有合適的,人家也不定願意,誰願意把自家人放到別人墳裡呢?錢我們不在乎,孫家不缺錢,再給一次也沒什麼,但人家一過來,知道墳裡還有一個會怎麼想?這事可誰都知道了,漫步過去。」
我的心裡越來越亮,那晚上書裡對我提的要求,難道要應在這裡了嗎?
成全一樁姻緣,眼前這個難度可比一般的大啊,先前嫁過來兩個了,再來第三個確實很困難,還得是生前沒有過婚配的,人家不覺得虧啊?
難度還在於,我得走完陰婚的整個過程,沒有一個熟手帶我。
孫家的態度也並不強硬,只要能給他們解決問題,那都沒關係,甚至還能按正常步驟再給錢,已經算難得的給面子了,當然這是在辦得到的前提下。
我決定試試,就對他們說:「先把小婷的屍骨遷出去,否則人家過來肯定是不願意的。」
《冥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