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點頭看著他，心裡奇怪，這又不是給你辦的，你開心個什麼鬼？
「太好了！」
他一巴掌拍我肩上。還依依不捨地揉著，我不露痕跡地拎起他的手，屁股挪開。
然後他就解釋：「我們正在拍攝的一部戲裡，就有相關的劇情，沒想到這就送上門來了哈哈，如果家屬雙方同意我們拍攝，我們不僅不收錢，還會付給勞務費。」
他還想真拍，家屬同意我都不同意啊，我是執禮人！
於是我問他：「你們要拍攝哪個部分？」
韓俊輝說：「為整部戲考慮。當然拍最神秘驚悚的部分了，包括起墳合葬什麼的，這些都有吧？沒有也沒關係，看到墳地棺材及整個過程就行了，我們還會往裡加我們的演員，也請家屬不要在意。」
我下意識地就搖頭：「那不行，最多拍拍雙方家屬，大家親友吃酒席的和諧場面，擺上雙方遺照也行，不過你們可以派人演整個迎親隊伍自嗨一下。」
韓俊輝愣了：「怎麼不合葬的嗎？既然要迎親，我們拍一拍又何妨。」
我問他：「為什麼一定要拍這個，你們自己弄點道具就挺嗨了。」
他沉重地搖頭：「不，要的就是一個字--真實！一直以來，都有觀眾說我們拍攝的片子不夠真實嚇人，都在搞突然襲擊的低級手段嚇唬人。還五毛特效，這一回我們認真了，花巨資請來大明星，以及巨製特效，真實到每一個細節，為此我們還專門從茅山請來了專家顧問……」
我納悶道：「幾根骨頭而已，觀眾都能認出真假來？」
他語重心長地說：「這是我們的誠意，再說了，到時我們可以在片頭加幾個字--真實案例改編，嘖嘖，這一定能拍出一部劃時代的恐怖片！」
我問他：「顯然是你們照劇本拍的，這樣不是說瞎話嗎？」
他微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不是說改編嗎？雙方家屬搞冥婚是真實的，其他都可以改嘛。」
靠。人家也就合葬兩人的意思，他能改出個鬼來，這片子能通過才真是有鬼了。
算了不理他，反正又不是我投錢，剛才我真是傻啊，隨便弄點骨頭給他不就可以了，或者到市場上買幾副豬骨架燒成灰，讓他們自己拍吧，既然他要出現我幹嘛拒絕呢。
我就說：「這婚事是我監督辦的，時間上有要求，你們能在迎親那天準備好拍攝嗎？」
「訂好時間就沒問題，主要是我們之間的溝通。」他拍著胸脯道，「我們的陣仗那可不得了，幾千萬的投資，迎親就交給我們的人手吧。保證順便把事情辦得無比風光！」
我看他那意氣風發的樣子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吧。」
「為毛你這裡拍得全都是恐怖片，觀眾反應都不好看，你還使勁拍？」
「……」他站了起來，深沉道：「這是我個人的理想，我就是要嚇壞全世界的人！」
好吧，理想真偉大，我就跟他溝通了，說了迎親的日期，反正之前的手續他們自己想辦法補上鏡頭，到時候我們提前一天準備，找雙方家屬交流。家屬那邊不是問題，有我跟何媒婆溝通，既然不要錢還發錢，那估計問題就不大了。
說完我要走，這事情還得跟那邊兩家人商量一下，找何媒婆去說。
韓俊輝就站了起來說：「一起走吧，家屬那邊回頭再接觸，你既然是督辦整個流程的，那我們就得細細商量一下，到時候劇情也對得上，對了，你也看看劇本，隨便提點意見。」
我這就成拍攝顧問了？
不過對他們來說，我是必須瞭解一下劇情的，否則雙方合作不融洽出現劇情硬傷。
然後他帶我下樓，把我塞上了車。叼畝醫弟。
「這是要去哪兒？」我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目標明確。
他說：「當然是去片場，導演在那裡呢，劇本還在不斷修改，你跟她交流方便一些。」
我無所謂，他管飯就行。
在車上他就不停地說，片場那地方是他請茅山顧問選出來的鬼宅，以前廢棄的村子，他又讓人給修建起來了，信誓旦旦地說那裡是真有鬼，不過晚上才出來。
看來，他是要把真實貫徹到底了。
開車出了市區，最後進入一個小村落了，這邊我沒來過，不記得有這麼一個村子。
韓俊輝就給我解釋，這是他們自己搭建的，本來已經沒人住了，為拍攝需要就建了個小村。不得不說他是真下本錢了，道具相當逼真，我進了村子一看，還真沒看出來是新建的。
好大的工程啊，問題是你建好後還得做舊處理……
一下車，我就看見裡面一大堆工作人員，在村子中央搭的小棚子裡圍著一個年輕女人。
韓俊輝遠遠指著給我介紹：「那國際知名青年導演，楊泓！」
我擦，還國際知名導演，我都沒聽過，他不是被人給坑了吧？
再環視一遍村子，我能感受到一點點陰風的氣息，還真是適合陰魂出沒啊，既然他給我勞務費，那我也得讚揚一下他：「不錯，這地方選得很對路啊，哪位高人幫你選的？」
「這位兄弟，竟然也有這眼光？」一個聲音從我身後發出。
轉身一看，是個不倫不類的年輕道士，為什麼說不倫不類呢？因為他頭上梳著道士髮髻，然而身上卻穿著筆挺的西服……更殘忍的是，他一隻手拿著拂塵，在西服上甩著，趕蒼蠅。
「這位是茅山高人吧？」我客氣點頭，看他工作牌上寫著總顧問：田永銘。
這茅山顧問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不是什麼高人，你不也能看出來嘛。」
我當然得謙虛：「蒙的，其實我就是民間混飯吃而已，聽長輩說過點故事。」
「高手在民間啊。」顧問晃著腦袋。
我急著辦事呢，對韓俊輝說：「能不能讓我先和導演說說合作的細節？不然先給我看看劇本也行。」
韓俊輝沒有馬上過去，問那個茅山顧問：「導演什麼時候有空？」
怎麼問個顧問，現場大老闆到來沒有助理嗎，難道他們是基友？
茅山顧問就說：「估計有得等了，導演忙著呢，正給他們說戲，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讓她明白了一些專業細節。」
韓俊輝點頭說：「那以工作為重，咱們進屋休息一下吧，別看這村子外表破爛，裡面可是現代化的豪華設施，一應俱全，當然只有一部分工作人員休息室是這樣，那幾間屋子裡面不需要鏡頭。」
這……還是要住下的意思？我說道：「難道還要搞到晚上去？」
韓俊輝說：「晚上還有最重要的戲呢，導演很認真負責，這部戲我可不想出什麼岔子，怎麼你有事要忙？」
我實話實說：「我可不想晚上待在這裡，本來沒事，你們在這裡破土犯忌了。」
韓俊輝很詫異地看著我：「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啊，我們的顧問也是這麼說的。」
我靠他還得意呢，要這麼下去遲早會出事，趕緊離他們遠一點才是正道，否則我都會牽扯進去，如果那茅山顧問能處理好，那就他們來吧，我還是想撇清自己的。
第八十五章 假戲真做
拗不過他們，把我拉進屋喝茶，韓俊輝去叫導演。
那個叫田永銘的茅山顧問一句話就把我鎮住了：「兄弟，你有麻煩啊。」
我大驚：「你看得出來？」
他點點頭：「下手的人有點水平，當然你現在還能沒事水平也不差。」
我？水平不差？
從來也沒有這樣覺得啊。那是對方留手了好不好，要不是他們也不想弄死我，我早掛掉八百回了。看來這道士水平真不咋的，不會真的半瓶子晃蕩吧，那我得提醒他。
「這位……田兄，別怪我沒說，你們在這裡破土，遲早要出事。」
田永銘哈哈笑著，又拿拂塵趕蒼蠅，「這我當然知道。有我坐鎮能出什麼事？拍攝結束之後再做法鎮壓，你不知道，這老闆是真捨得給錢啊，我怎麼好不拿點真貨出來。」
我急道：「你有本事，可這裡這麼多的人，你有把握都保得住？到時候出了問題還是得負責。」
他把手伸到後面，居然掏出一把劍來：「看到沒有，這是我師父親自開光的寶劍，能鎮住整個村子，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你這個朋友不錯，值得一交，回頭有機會的話，我幫你把你的麻煩也解決了。」
我聽著大喜，昨晚還痛苦自己沒有幫手後盾呢，這不就來了嗎。
他如果不行，不是還有整個茅山做後盾嗎。
茅山耶，高人耶！如果能攀上交情，就不信禿子他們敢對抗這個歷史悠久的龐然大物！
我忽然改變了態度，瞬間變得不急不躁：「田兄氣宇軒昂，果然是正派傳人！」
這趟值，哪怕陪他們一晚上都值，只要不獻菊花……叼畝醫劃。
等待果然很長久，一直等到吃中午飯了。我才有機會見知名導演。
食堂建在一個牛棚……不要誤會，裡面沒養牛，乾乾淨淨的，也沒有牛屎味，韓俊輝拉著我到小餐廳裡見導演。美女導演冷冰冰地看我一眼，我戰戰兢兢地做桌吃飯，韓俊輝就給我們介紹：「導演，這是……這是……」
「黃大良。」我自我介紹。
然後介紹了一圈的人，這是攝制組的，這是化妝師，這是……
指到一個美女身上，美女甜甜一笑說：「我是鬼。」
我淡然地對她點頭，等著介紹下一個，她噗哧一笑說：「我是綰綰啦。在戲裡是女鬼，怎麼這個妝沒讓你認出來？」
綰綰是誰？我茫然地想，沒想到還是太年輕，表情估計露出來了，場面很尷尬。
韓俊輝低聲耳語：「這你都不認識？超級巨星牛綰綰啊。」
我都不知道能算超級巨星？他不會是被坑了吧，但表面上還是得圓場：「哦……是，是沒認出來，哎呀，這個妝都把我嚇壞了。」
所有人依然默默地看著我，是我演得不好？太假了？
這時候那個導演楊泓說：「你是冥婚的主辦者？時間緊，這就給我說一下你們的流程，回頭按照劇情修改一下。」
她開玩笑吧，這種重要的事還能修改？你怎麼不問憲法能不能給你修改一下呢？
所以我口氣堅決地說：「我這邊的流程不能修改，你們看著配合吧。」
正以為她要凌厲地跟我對峙一下呢，她卻丟過來一句話：「那先你看完劇本再說。」
然後大家埋頭吃飯。我就成了浮雲……
吃完午飯都沒人理我，又開工去了，他們可真是拼啊，可我不是你們劇組的人，不能總耗在這裡啊，追上去正要和那「知名導演」說一下，她卻喊著說：「機位佈置還得改一下！」
接著就出來一圈的男人把她圍住了，我根本擠不進去。
為了茅山，我忍了，拿著劇本去和田永銘套近乎，爭取和茅山搭上關係，記名弟子也好啊。以後那禿子胖子要再敢找我的麻煩，那就是打茅山的臉，由茅山出面滅他們全家！
一邊抱大腿，一邊看劇本，壓根就沒怎麼看進去，轉眼天就黑了。
吃晚飯的時候導演都沒有鳥我，乍一看過去果真是大牌啊，我只能跟田永銘混著等吃完飯再說，一邊問他：「女主角和男主角不是一個伙食標準嗎，怎麼沒見著男主角？」
田永銘高深莫測地笑：「男主角，早已經在這裡了。」
什麼叫早已經在這裡了？我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們，該不會是要……」
「沒錯，男主角是我給他們找的。」田永銘得意道，「整個劇情我參與了修改，之前玩了一手招魂，問出了這裡陰魂的背後故事，並且要求那陰魂配合我們演戲，你說強大不強大？劇組給我錢值不值？」
我這才明白了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你們是用那陰魂演男主角，把女主角嫁給他？」
田永銘白了我一眼：「你喊那麼大聲幹什麼，這是演戲，你還當真啊。」
「這不是演戲！」我著急道，「說說那陰魂的事，他是不是提出了三書六禮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