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是嗎!如果加上,我師父北狼,乞命門鬼花子,南火李元,夠不夠?」我指了指對方的手:「別聯繫外面的幫手了,我師父正在招呼他們?」
「不可能!」無名的臉色終於變了。
我笑道:「沒什麼不可能。從你露出馬腳開始,我就一直在佈置,到了現在總算該收網了。」
「我什麼時候露出了馬腳?」無名不敢置信的反問道:「你在詐我?」
「詐你?」我好整以暇的說道:「從你幹掉王建國,附身在他的屍體上,跟我們對話時,你就已經暴露了。」
「如果,我沒弄錯,你應該就是那個包下水庫廢樓,在那安裝了監控的老闆。或者說是他的幕後人。」
「從老陳告訴我,有人特意在廢樓裡裝了監控,我就一直都在奇怪,那個老闆為什麼會花高價在一棟毫無價值的樓裡裝監控設備?你是為了能隨時監視這個王建國會不會回來吧?」
老陳聽到聽到這兒忽然問道:「你是說,王建國給跟我們說的話都是假的?」
我搖頭道:「王建國是真的,穿山甲也確實犧牲在這兒。但是,有一點,我卻十分納悶。就像老陳問過的一樣,既然他已經把自己煉成了鬼卒,為什麼不乾脆像是穿山甲一樣,跟著鎮守鎖魂牢?非要躲到解剖室去?」
我搖著一根手指到:「現在想想,其實道理很簡單,王建國在探查鎖魂大牢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秘密,有人早就對鎖魂牢下了手。」
「那個人人發現鎖魂牢的時間,遠遠早於王建國。其實,只要不進入鎖魂大牢,大牢本身並不存在什麼危險性。」
我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無名:「鎖魂大牢內部卻危機重重,不僅殭屍橫行,還有一批獄卒和兵屍守護,想從外面進來,難比登天。所以,有人想出了一個別出心裁的,在大牢門口另外佈置了一個陣法。應該是萬鬼奪魂陣吧!」
「這個陣法,就像一條水蛭一樣,吸附在大牢外部,不斷吸食大牢裡的陰氣,一旦它把陰氣抽空之後,裡面殭屍和鬼魂就會不斷弱化,最後變得不堪一擊。這也就是,我和葉木為什麼會輕而易舉的殺進迴廊的原因。」
「但是,佈置陣法的人。卻忽視了一點。萬鬼陣吸收的陰氣過多,就會逐漸失去控制,開始自己殺人。所以,這裡就有了黑石崖的傳說,也出現了離奇的人命案!」
「佈陣的人,後來又想從廢樓的位置,挖一個通道進去,結果他挖開通道之後卻發現牢房裡殭屍雖然已經衰弱了不少,但是戰力猶在,他不敢深入,就只能再把通道填回去。」
「當然,這件事發生在很久以前,至少比王建國來到水產中專的時間早。所以王建國還誤以為,這裡是個鬼窩。」
無名神色已經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我卻繼續往下說道:「那人不斷的誘導王建國,去發現鬼窩,是想騙他下去,替自己打開一條道路。所以才會不斷的給王建國製造蛛絲馬跡。」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穿山甲在這個時候加入了進來。王建國不但沒死,還瞭解了整件事的秘密。不過,那時候,王建國應該已經被那個人打成重傷了吧?他為了把秘密揭露出來,才不惜把自己煉成血屍,躲進瞭解剖室。我說的對麼?」
無名聽到這裡才點頭道:「你說的不全對,但是也對了九成。我師父當年的確把王建國打成了重傷。沒想到,他重傷之下,卻把自己隱藏了起來,誘導別人過來送死。不過,他做事很謹慎,從不自己出手。我乾脆就在這兒安了個監控,想看看有沒有人能幫我找出王建國。結果,真的被我等到了一個術士。」
我冷聲道:「你一直都在跟著我們。應該是你悄悄把許菱夕的護身符換成了御鬼囊。也是你,在我們進入水山廟之後,裝成冤鬼惑心,不斷刺激許滕和老陳。你這麼做,就是為了給我們造成,有厲鬼正不斷追殺我們的假象,逼著我們盡可能快的找到王建國。」
「等到荊恨蝶說出,王建國的下落之後,你就先我們一步進入醫大,幹掉了對方。然後用易容術,裝成王建國給我講了個故事。為了逼真,你還弄出了一套驚魂咒的把戲。為的就是給我造成一種,王建國在尋找足以勝任掃出鎖魂牢任務術士的假象。」
我斜眼看著對方道:「你甚至,主動要求我把你送入地府。你就不怕,我把你鎮壓了拿去換錢?」
無名笑道:「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能和只會講義氣的傻瓜做朋友的人,自然也重感情。我不相信,你會下狠手徹底鎮壓王建國的屍身。」
「這個你賭對了!」我答道。
老陳道:「王魂,你還有一點沒有解釋清楚,他的手段不比你差,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開掘鎖魂牢?」
「他不敢!」我直視著對方道:「他不是本地的術士。術道上中人也是有地盤的。他想過界打食兒,又不敢弄出太大動靜,萬一驚動當地的術道高手,他能不能回去還是兩說。」
「就算,我師父他們不把他們全都留在這兒。他也得把付出很大代價,才能把井下面的東西給帶走。」
我正說著話,無名的臉色忽然一變:「你詐我!如果,你早發現王建國是假的,就不會等到現在才出手。你不是那種信奉君子報仇的人!你肯定是在進入鎖魂牢之後,才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過程。」
「哈哈哈……」我大笑道:「我詐你又怎麼樣?你不是一樣沒去聯繫外面的手下麼?薄情寡義的人啊!總是要吃虧的。如果,你不是對手下的生死漠不關心,只要稍稍給他們發個信號,就會知道我說的話是假的。」
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賭的就是你,狼--心--狗--肺--」。
第六十三章鬼術傳人
無名面孔的因為憤怒整個扭曲了起來:「你找死!」
我抱著肩膀道:「找死的是你,剛剛我一直在拖延時間。現在鬼花子只怕已經到外面了。」
許滕嘿嘿笑道:「忘了告訴你了,我還沒出師呢?我師父不會離我太遠。剛剛老陳在外面打炮的時候,王魂就傳音告訴我,找我師父過來。要不要喊他進來打個招呼。」
「他進來之前幹掉你們足夠了。」無名殺氣騰騰的從背後抽出一面三角形的令旗。
令旗全長不到三尺,旗桿用某種烏黑的金屬打造而成,旗桿前端則是一把幾寸長的槍尖,我雖然沒看清令旗上畫的是什麼,但是令旗上湧動的黑氣,卻足夠證明那是一柄鬼旗。
我也在冷笑之前,擺出了黃泉掌的起手式。
就在我們雙方蓄勢待發的一剎那間,八角井裡忽然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股火紅的光柱從井底沖天而起,濃重的硫磺味瞬間充塞了整個牢房。
「誰把井炸了?」
這個問題剛從我腦袋裡冒出來,一股帶著腥臭味的綠氣緊跟著從井口中噴射而出。
「屍毒,不要呼吸。」我喊過一聲之後,左手捂著鼻子忽然暴起,右手化掌為刀,直撲無名。
無名到底是久經戰陣的老江湖,大驚之下飛退數米,還沒站穩就感到一道拳風向他耳根襲來。
老陳已經動手了。
無名揮掌格擋之間身形急轉,躲過了老陳兩掌,眼角餘光卻掃見葉木一記鞭腿向他後腦掃來。
無名在倉促之間猛一低頭,卻因為身形不穩踉蹌跌出幾步,眼看就要撲倒在地時,猛然一掌推向地面,借力反彈的挺身而起,背部靠住牆壁,展開令旗護住週身:「誰炸了藏屍井?」
「我!嘿嘿……」葉木笑得後槽牙都快看見了。
我當時就是一陣頭暈目眩,我也就是說說而已,他怎麼真把井給炸了?
我現在已經沒時間跟他計較什麼了:「趁著屍毒還沒擴散,趕緊拿下他!許滕,你去八卦牢房看看,有沒有機關。咱們三個上--」
我話音一落再次暴起發難,雙掌輸番出擊,掌風呼嘯沖激著攻向了無名上三路全部要害。
老陳的漫天掌影也縱橫飛舞著接踵而至,掌勁猛辣至極,足可以裂鼎碎碑,橫拒八馬。
葉木身形橫臥,一雙腿如刀似剪,擦地揮出連攻無名腿腳關節。看似普通的地堂腿偏偏又千變萬化,不知道哪一腿當中就夾雜著真氣暗勁,攻擊力道極為可觀。
牢房當中空間有限,我和葉木的兵器長度都在一米開外,根本施展不開,乾脆就直接用上了拳腳。饒是這樣,也足夠讓無名心驚膽戰了。
無名連續側行兩步,勉強躲過我一掌,看似除了狼狽後退,再沒有其他動作。實際上每一步都經過了嚴密的計算,恰好踏在我們進擊的空當上,左躲右閃著避開了我們幾個致命殺招。
「他要跑?」
我從看見無名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怕死又謹慎的人,否則他不會裝扮成許菱夕的樣子,混淆視聽。
果然下一刻時,無名拼著連挨我三掌,看準了一個空當捲起令旗,身形拔地而起。以一飛沖天之勢艮字位的牢房飛射而去。
這時,連攻無名雙腿的葉木,卻像是一條在海中翻轉的大魚凌空翻身,一手抓牆面,伸展著雙臂,死死地擋住了無名去路。
到了這時無名再顧不了許多,人在半空之中急運轉真元,手中令旗旋成了錐形光影直刺葉木前胸。
他本意是借槍尖旋轉之力,將葉木絞成碎肉之後,自己再借勢衝出包圍。
哪知道,令旗上足可以輕易洞穿重盾的槍尖,不但沒有刺穿葉木胸膛,反而在金屬摩擦的刺耳巨響噹中濺起了一片火花。
「銅人身,給我死!」無名真氣再提,雙腳踏空而動,以槍尖頂著葉木的胸膛向牆上猛推了上去。葉木雖然用胸膛頂住了無名的猛攻,可是被他用十指扣住的牆壁卻承受不住兩人的巨力,開始層層脫落。
他們的兩個陷入了膠著狀態,正好給我和老陳創造了強攻的機會,我們兩個同時暴起強攻,四隻拳頭帶著勁風直奔對方要害。
本來這一拳之下,無名應該避無可避。誰曾想,就在這生死立分的一瞬間,一場近在咫尺的變故忽然襲來。
無名抖手之間把葉木震向一旁,猛然調轉令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的方向狠狠的刺了過來。
我明明看見槍尖直奔我的眼睛刺來,卻又覺得槍尖的來勢搖擺不定,好像在我和老陳之間來回選擇。
我在突進之中猛然把老陳向對面推了出去,自己也借力往左猛然一偏。擦近槍尖一側,反手一式「立掌黃泉」化掌為刀向令旗前端斬了下去。
「當--」令旗上那截寒芒乍現槍尖,就在我掌下折成了兩段。帶著我和無名兩股勁氣的餘波,翻滾飛旋著落進了井口,緊接著一聲牛吼般的巨響在井中驟然響起,滾滾綠雲從井底翻滾而出。
變故突生,無論是我們,還是無名,都選擇了在同時之間後退,四個人以井口為中心,各據一方,閉氣蓄力,尋找著對手,權衡著實力,等待著時機,每個人都想向對手發出致命一擊,每個人也都在選擇著合適的攻擊時機。
下一刻,濃稠如水的屍毒井噴十米有餘,撞在天花板上化成毒水漫天滴落,腥臭的毒氣瞬間充斥整個地牢。
「屍毒爆發!」
我眼看著老陳晃了兩晃,軟綿綿的貼在牆上,努力控制著身體不讓自己摔倒,就知道他已經中毒了。
我正要伸手去掏解毒丹,葉木已經挺身往無名的方向衝了過去。
無名大驚失色:「冷靜,這裡全是屍毒,一旦動手我們全都要死。」
「死也要拉你墊背!」葉木含怒出手,雙拳連擊,第一拳震碎空氣的波紋,還沒有消失就被第二拳的拳風衝散在空中。雙拳連擊之下形成真氣漣漪在地牢裡無限擴大。看上去就像葉木隔著一層墨綠色的波紋騰挪突進。
「瘋子!」無名被逼無奈只能展旗還擊。鬼旗飄揚,亡靈突現。千軍萬馬一瞬間充斥了整個地牢。亡靈旗只適合在空曠的地方獨擋千軍,在狹小的地牢內卻無法發揮威力。躲在亡靈大軍背後的無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層層疊疊的亡魂被拳勁洞穿。
雖然在亡靈防衛之下,葉木的拳勁傷不到無名的本體,卻也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憋悶至極。
我見葉木壓住了場面,趕緊衝到老陳身邊,把一顆解毒丹塞進他嘴裡。又掰開一顆藥丸,塞進他的鼻孔。
「看你能藏多久!你們都往後退。」
就不見人的許滕,陡然在代表「水」的「坎」字牢房裡大吼了一聲,緊接著。牢房當中就傳出來一聲拉動槓桿的聲響。
一瞬之間,滾滾洪流從地牢之中噴湧而出,無數亡靈瞬時沒入齊膝深的水浪當中。驀然,三條水龍在平地上直起五米並作一處如同一場海嘯,遮天避日的撲向無名。
無名大驚之下拔地而起,橫衝的水流在他立足的青磚地上擊出一條鴻溝之後為之一瀉。很快,再次瘋狂湧捲而起。水龍去勢之疾,竟不遜於強弓勁弩,無名緊貼牆壁連換七次身形才堪堪躲過,狂暴水龍卻將他身後兩丈高囚室牆壁擊得粉碎,彈射的石塊正中無名背心,他強壓一口鮮血掠出兩米,才脫出了水浪攻擊的範圍。
無名以旗拄地大吼道:「停手!再打下去我們都得死。」
我、葉木、許滕也同時感到頭暈目眩,難以壓制的腥臭惡氣在口鼻中不斷上湧。
「中毒了!」我們三個心中一驚,猶豫著停了下來,不敢再妄動真氣。
無名的臉色雖然沒變,握著令旗的手掌,卻在微微顫動。他也中毒了,只不過臉上易了容,沒有看出中毒的氣色。
無名盡可能的壓制著呼吸的速度:「去艮字房,那裡有控制斷龍石的機關,先把機關拉開,把屍毒放出去,不然我們幾個都得死在這兒。」
我沖中毒最輕的許滕的點了點頭,後者閃身進了艮字房,不到片刻的功夫,斷龍石下面就傳出一陣轟隆巨響,整塊斷龍石,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地下沉落。
看樣子,當初設計這個牢房的人,知道數以噸記的斷龍石,落地之後,不可能被輕易抬起來。所以故意在斷龍石下面設計了一道機關,必要時可是把斷龍石沉入地底,重新打開通道,這麼一來就等於給牢房裡的錦衣衛留了一條活路。讓他們不至於被徹底封死。
可是,斷龍石僅僅是給錦衣衛的一個希望罷了,八具兵屍,外面的迷陣,幾乎封閉的牢房,才是大牢裡最致命的機關。
即給人希望,又不讓他們出去,一點點磨掉他們求生的意志,最終讓他們變成殭屍,才是設計者的目的。這人用心不可謂不毒。
可是,無名怎麼會知道「艮」字房裡的機關能重新打開斷龍石?
難道當年設計牢房的人,與他有什麼關係?
我的目光轉到了無名的令旗上,那柄旗能調動鬼魂,他肯定是鬼道術士,外面那個萬鬼陣應該就是出自他們師門的手筆。
不過,他的師門應該已經沒落了,沒辦法再去調動萬鬼陣。否則,他根本就不用煞費苦心的把我們騙過來打頭陣。
六十四章牢底屍體
我正飛快的盤算著怎麼能幹掉無名,他卻忽然飛身而起,像是一條把身形縮扁了的章魚,飛快的衝向斷龍石的缺口。從不到半尺長的缺口上擠了出去。
一陣人皮被生生撕開的動靜剛剛傳來,我眼就看著一大塊混在衣服裡的人皮,被斷龍石的硬給擼了下來,在石門的縫隙間捲成一團掉在了地上。
等再看時,除了一片順著石面流淌的血跡,再找不到無名的蹤影。
「這人夠狠!」
《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