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那條把救生艇劈成了兩半的怪魚卻在河裡轉了一圈,圍著我四周來回游動,那樣子就像是專等著掉進水裡。
「王魂接住!」
就在我打算拔刀入水跟那條怪魚放手一搏的當口,小貓兒扔出來的繩子,正好飛到我眼前。
我伸手抓住了繩頭,藉著小貓兒的拉力在空中轉身。低頭往水裡看了過去。
月光下的河中中浮現出了一條幾米長的黑影,在水下盤旋兩圈,飛速往隕龍的方向游了過去。他所到之處,圍繞在冤魂附近的魚群紛紛給他讓開了道路。
黑影沿著隕龍腹部的方向一直竄向了河岸,不等接近岸邊,又猛地退了回來,它一來一回之間,河水裡頓時裂開了一道混著螢光的巨浪,幾十條冤魂在一瞬間被它背上的刀鰭完全斬斷,淒厲之極的鬼哭聲,僅僅響過一次就戛然而止。只有打頭的老鬼,還在那死命的敲著鑼鉦。
下一刻,河水中一聲暴響,一條口闊三尺有餘,頭大尾小,背上巨鰭如刀,腹下生著四條蛙腿的怪魚躍水而出,在水上轉了半圈,張嘴一下把老鬼咬斷了半截之後,又反口咬住了龍角,拽著隕龍往水裡猛拖。
「對準水裡開火!」
葉木揮手之間,守在後面的戰士一擁而上,對準河水扣動了扳機,暴雨似的槍火頓時在河水裡閃成了一片。後面的手雷,雷管也跟著落向河裡。
河道頓時翻江倒海似的沸騰了起來,狂暴至極的水幕一時間掩蓋了我的視線,我雙腳剛剛落向河岸,那艘停在河心的鬼船就消失在了我視野當中。
這時,五輛吊車竟然一下子退了回來,像是收勢不似得連續退出五六米,直到把隕龍從河裡拉上來,才停住了倒退的勢頭。
我這才看見,隕龍的龍角已經沒了,龍頭也少了一半,隕龍裂開的腦殼裡變得空空如也,好像腦子已經被吃空了。
第一一四章線索中斷
龍角,龍頭被毀,隕龍的靈氣等於潰散了大半。已經沒有重達萬鈞的威勢,被吊車輕而易舉的給拉上了河灘。
我正打算把龍運走,忽然看見河面上飄起來一副棺材板。
這時候突然飄出來的棺材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我甩出飛虎抓把棺板給拉了上來。
葉木拿著砍山刀往棺材上使勁敲了兩下:「這棺材夠結實的。哎?你們看這兒,這棺材剛被炸過,手榴彈都沒炸碎的棺材蓋,是什麼木頭做的?」
我順著棺材摸了兩下:「棺材被埋的時間太久了,看不出來是什麼木頭。但是,這幅棺材經過特殊的防腐處理,這門手藝在清末就已經失傳了,看樣兒,這口棺材少說也埋了幾百年。」
我走到河邊:「棺材是爆炸之後才飄出來的。難道它一直埋在河底下?」
「咱們要下去看看麼?」葉木探頭往水裡看了看:「萬一那條怪魚沒走?咱們在水裡能弄過它麼?」
那條怪魚的確是個問題,進了水,我們幾個人的功力都會大打折扣,跟它在水裡交鋒,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轉頭向中校問道:「能把水給排空麼?」
中校想了想:「上游有個攔河壩!關緊閘門,雖然不能把水完全排空,但是露出一部分河床還是可以的。」
「那就先把水閘關了!」我轉頭道:「小貓兒和你吳非,耗子先把隕龍送到研究所,我和葉木,老陳在這兒等著。」
小貓兒搖頭道:「還是讓老陳去吧!我留在這兒接應你們。」
「那就老陳回去。」小貓兒留下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她畢竟出身術門,遇到突發狀況,更容易處理。
老陳帶著隕龍離開不久,河道裡的水位就已經降到了河床以下。齊膝的水裡漸漸露出來八座帶著墓碑的墳塋。
我淌著水走到墳前時。卻看見一人多高的花崗岩墓碑上刻滿了稀奇古怪的符文,看樣子是有人用墳塋在河裡擺了一個陣法。但是,我卻看不出陣法的具體作用。
我伸手往墓碑底座附近摸了一下,碑身已經在河水沖擊下磨損了大半,這八座青石墳塋應該不是新進才出現的東西。
靠近河岸這邊的一座墳塋,被**給掀開了頂兒。露出來一副被開蓋的黑色棺材。棺材裡的遺骸已經被水沖走了大半,但是還能看見棺材底部落著一副盤膝而坐的腿骨。
棺材下面能清楚的看見一圈人油滲入木頭留下來的印跡,看樣兒應該是那具屍骸坐在棺材慢慢腐化的結果,不然,他的骨骼不會跟棺木緊緊黏在一起,甚至在棺材被炸毀之後,都沒被水沖走。
我用手量了一下棺材的尺寸。從深度上看那明顯是一副坐棺。也就是讓屍骸坐著下葬的棺材。可是,棺材的長寬卻又是躺棺的尺寸。如果,把一個活人放在裡面,棺材的空間足夠他在裡面坐起躺下,或者來回翻身。
我指揮著工兵道:「把幾座墳全都掘開,看看裡面有什麼?」
工兵用鎬頭掘了幾下磚縫,見撬不動上面的青磚,乾脆在石頭縫上挖了幾個眼兒連上**,把七座墳全給炸了。
墳裡全是一模一樣的巨棺,棺材裡的屍骸卻保持著不同的形狀,有躺有坐不說,甚至還有臉朝下趴在棺材裡的。但是,每具屍體附近都放著連成一串的七枚法鈴,其中有些法鈴還套在屍首的手上。
我正想仔細看看。忽然聽見河道上游轟隆一聲巨響,幾秒鐘之後,三四米高的白浪就帶著像是千軍萬馬衝鋒陷陣似的聲勢,從上游洶湧捲落下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衝到我們近前。
「快跑!」葉木伸手抓著兩個工兵的脖子,緊貼著浪花竄上了河岸。
剩下兩個慌了神兒的戰士,竟然順著河道往下游跑了。我一轉身衝出幾米,伸開雙臂攔腰抱住兩個人,左腳發力猛地一個轉身,右腳跟著狠狠在地面上蹬了一下,飛身往岸上蹦了過去,我的一隻腳剛剛踏上河岸,洶湧水流就緊跟在我身後奔騰而過,再慢一點就得被捲進水裡。
我頓時氣得暴跳如雷:「誰開的閘門?」
中校臉色慘白的跑了過來:「沒人開閘,沒人開閘……,水閘讓那條怪魚撞壞了。」
這下線索全沒了,我們只能回研究所。
沒想到,我剛一進門兒,就見老陳跟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眼睛美女吵得不可開交。
老陳差點就指著鼻子罵娘了:「我們拚死拚活弄回來的東西,你憑什麼拿走?」
那個女人冷聲道:「按法律,你們發現的所有東西都應該歸國家所有。作為國家直屬的研究機構,我有權徵收。」
我轉頭向中校問道:「那個女人是幹什麼的?」
中校低聲道:「她叫齊墨,是異常事務研究所的負責人,大校軍銜而且背景很深,上面已經說了,讓他配合行動,你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中校的話剛說完,老陳那邊已經壓不住火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憑什麼把東西拿走!」
齊墨一言不發的冷笑揮手之後,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立刻把裝著隕龍的卡車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老陳頓時火了,上前一步把匕首給架到了齊墨的脖子上:「你給我動下試試?」
「住手!」五六隻槍口同時指向了老陳的腦袋。
齊墨像是沒看見脖子上的刀:「你公然違抗命令之後,還想殺人不成?」
我走了過去:「你說老陳違抗命令?他違抗的是誰的命令。」
有人把槍口掉了過來,指向我的額頭。
我揮手一刀把對方手裡衝鋒鎗給砍成了兩截,等我收刀時,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那麼直愣愣看著自己手裡斷槍,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冷聲道:「第一,我不喜歡有人用槍指著我,誰再動,別怪我不客氣。第二,上面是讓你配合我們行動。並沒給你決定權。」
「我沒有不配合你們的行動。」齊墨道:「如果你們需要,可以隨時調閱研究所的資料。也包括對車上那些東西的研究資料。」
我搖頭道:「事後,我們可以把東西交給你們研究,但是現在不行。」
齊墨寸步不讓的道:「你們不是研究人員,如果對研究目標造成損傷,將會是國家的損失。我必須進行保護。」
我冷笑道:「保護?你們想保護隕龍,為什麼不直接到河灘上,偏偏縮在家裡等著撿便宜?」
齊墨乾脆耍起了無賴道:「我的軍銜比你高,這裡的一切都聽我指揮。」
「你想論軍銜?那我找個軍銜比你高的人,跟你通話。」我拿起電話直接給銅獅子撥了過去,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銅獅子聽完:「你把電話給她!」團聖農亡。
我把電話交給齊墨,她跟銅獅子足足說了十多分鐘,最後把電話還給我道:「我服從首長的命令,不干涉你的行動,但是,如果你要動隕龍,必須有我在場。」
「可以!」我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也確實要碰一下隕龍。
齊墨不等我說話,就直截了當的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置隕龍。」
「分割!」我簡單的回答道:「現在,我雖然不知道這條龍隕落的原因,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在奪龍。」
我慢慢分析道:「有人為了能讓隕龍下水,使出了百鬼抬龍的辦法,想把龍屍抬走。另外一個人卻在操縱著水族搶奪龍屍,那人應該是術道五御中,御鱗一脈的傳人。他們雙方雖然都沒有成功,但是御鱗術士卻佔了很大便宜,起碼他拿走了隕龍最精華的龍頭和龍角。」
「龍屍受損了?」齊墨搶到箱車上看了一眼,氣得兩眼通紅:「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不保護好龍屍?」
老陳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的沒有:「去你爺爺的。你怎麼自己不去試試,當時那種情況,我們能把龍屍搶回來就已經不錯了。為了它,我們還差點折進去,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怎麼到處都有?」
「你……」齊墨氣得臉色發白。
「算了,別吵了!」我接著說道:「龍的靈氣,主要集中在龍頭和龍角上。其次,才是龍爪和龍鱗,龍鱗中又以顎下三枚逆鱗為最。我準備把龍爪和逆鱗也摘下來分開收藏。這樣一來可以縮小隕龍的目標。甚至,可以引蛇出洞。」
葉木點頭道:「對,如果對方,想要全龍,肯定會再來找我們,分開收藏總比看著一個十幾米長的大傢伙要好。」
「不行,我不同意!」齊墨否定道:「現在就進行解刨,會影響後續的研究。」
我原來想要息事寧人,現在被齊墨一再打岔,我的火氣也湧了上來:「現在不需要你同意,如果你不願意旁觀,可以不來!」
我向另外幾個研究員道:「給我找一間空屋子,我有用。我希望你們想清楚,如果你們不配合,我就在車庫,就地分割隕龍,那樣你們得到的資料更少。」
齊墨咬了咬牙:「給他準備,另外準備好儀器,隨時檢測。」
一個研究員把我領進了臨時收拾出來的解刨室,我把他打發走之後,用硃砂在牆上畫起了靈符。吳非掏出一疊靈符在地上佈置陣法。
無所事事的葉木湊到小貓兒邊上:「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小貓兒低聲道:「龍有靈性,即使隕落屍身也允許隨意侵犯。他們動手割龍,沒準會引來附近的鬼物,這是以防萬一。」
第一一五章割龍
葉木指著地上的龍屍道:「不是說,龍能興風作雨麼?我看這條龍也沒什麼什麼本事啊?還死在岸上了!」
小貓兒搖頭道:「龍分很多種。甚至體型巨大的蟒蛇也會被視為蛟龍。這條龍,應該不是高階龍類。否則。龍隕之地,早就變成一片汪洋了。」
葉木又迷糊了:「既然龍不行,他們還玩命搶什麼?」
小貓兒道:「不一樣,這條隕龍雖然級別不高,但是放在術士的手裡卻有大用。就拿那條怪魚來說,如果它能把這條龍完全吞噬,它本身甚至能化成蛟龍。如果不是軍隊封鎖了消息,來搶奪隕龍的人,可能會更多。」
他們兩個說話之間,我已經弄好了符文,起身對那幾個研究員說道:「一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站在這裡不要動。記住了。就算看見我們應付不了場面,你也不能動,你不動才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援。」
可能是小貓兒剛才那一番話起了作用,齊墨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反駁,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向葉木點了點頭:「動手吧!先斷龍筋,再斬龍爪,最後削鱗。記住沒有。屋裡的事情全交給我們應付,你什麼都不用管,真心割龍!」
「知道!」葉木提起一把電鋸,往龍尾的位置上鋸了下去。碰到龍鱗的電鋸就像是遇上了鋼條,立刻濺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花,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房間。
葉木的電鋸眼看要破開龍鱗的時候,一股尖銳的風嘯聲。順著研究所四周牆壁透了進來。
剛開始還僅僅是急掠的風聲。沒過多久嘯聲就變成了像是銳器跟牆壁摩擦產生的刺耳聲響。感覺上就像是有人把刀尖頂在牆上,圍著屋子飛速的奔跑。
片刻之後,摩擦的聲音卻開始變得越來越悶,就好像刀尖在一點點的滲進牆裡,直到深入牆壁幾寸之後,開始變成了刀鋒透過水泥,割裂裡面鋼筋的金屬斷裂聲。
「呼--」團向反技。
我畫在牆上的靈符忽然之間全部驟燃,四面牆壁上頓時穿起來一片火蛇。一開始還在順著硃砂紋路燃燒的火焰,僅僅幾秒鐘後就連成了一片,把屋子裡燒出了四面火牆。
騰騰火焰像是附在牆壁上的塗料,不但不會落地,還在不斷吞吐著火舌。室內氣溫陡然升高了幾倍,屋裡的人漸漸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可是誰都沒有移動一步。
豆大的汗珠順著我的眼皮不斷的滴落下來,我卻不曾伸手擦上一下。兩隻手掌始終垂在身側,眼睛也一直盯著隕龍不挪半分,唯一跟葉木說過的一句話就是:「別管屋裡的事情,抓緊時間,你割的越快,我們就越安全。」
「咯吱--」
我明顯聽到了幾下牆磚鬆動的聲音,用眼睛餘光循聲音掃視過去,卻見幾塊磚頭從牆上凸了出來,就好像有人在屋外猛力的對著牆壁砸了幾拳,硬生生的把磚頭給打得凸出了牆外。
「嗖--」
一塊帶著火焰的方磚,在外力的作用下如同出膛的炮彈正對我的後背打了過來。我猛然轉身之間舉拳相迎。
拳頭。磚頭凌空相撞之中,方磚崩碎成了漫天的火星。我也在磚石的衝擊下連退了三步。
《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