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很抱歉……」
「閉嘴!」左島雄一暴怒道:「我不想聽道歉,如實回答!」
「哈衣--」帶頭的忍者又鞠了一躬:「剛才,小人覺得心情極其的壓抑,煩躁,才會……」
「你們也是一樣麼?」左島雄一不停對方說完就大吼了起來。
剩下幾個忍者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是!」
左島雄一的臉色忽然白了,一個人如此,說明他的心理素質不行,無法承受大戰前的壓力才會變得緊張、煩躁。一群人如此,就不僅僅是心理壓力的問題了。
「回到原位!關掉所有通訊設備!」左島雄一壓低了聲音道:「調動監控,看看那些神官在做什麼?」
幾個不明就裡的忍者稍稍一愣之後,馬上開始執行了命令。
月讀這一次只派來了三個中位的白袍神官,一個被安排在樓頂,一個端坐在大廈正廳。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神官哪去了?」左島雄一的聲音已經變了腔調
「應該在下水道防禦!」回答左島雄一的忍者,忙不迭的把視頻畫面切換到了下水道。
左島雄一為了抓捕我,已經在大廈附近布下了天羅地網,最容易隱匿行藏的下水道,自然是他們重點防衛的地帶。
東洋的下水系統極為發達,有些地方不僅能駛入卡車,甚至還可以當做防空工程使用。想要在裡面埋伏千把人絕對不成問題。
從視頻上雖然只能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地下工程,左島雄一手下的一百多名精銳忍者,卻正好隱藏在下水系統當中,一旦我進入這裡,立刻會遭遇對方的埋伏。
左島雄一緊盯著視頻道:「把攝像頭拉近,我要看看那根柱子後面的情況!」
左島雄一從畫面裡看見了露在柱子外面的半截人影,作為善於隱匿的忍者,這種錯誤是決不允許的。如果自己手下會犯了一個極為低級的錯誤,那麼就是那裡已經發生了變故。
隨著鏡頭越來越近,左島雄一也清晰的看到有一股粘稠的液體,正一滴滴的落在從柱子後面探出來的腳尖上。很快,鏡頭捕捉到了,鮮血滴露的畫面。
「把鏡頭給我切過去!」左島雄一怒吼之間,有人已經切換了視頻鏡頭。
「啊--」
視頻上,一個光禿禿的腦袋正死死咬在忍者喉嚨上,忍者的脖子已經咬斷了一半,咬著他的怪物正用兩隻像是鴨掌似的前爪拌著忍者的腦袋吮吸著他喉嚨裡冒出來的鮮血。沒有被怪物完全嚥下去的人血,順著忍者的衣領一直滴到了他的腳上。
「那是什麼?」
左島雄一驚叫聲中,視頻裡的怪物忽然把背靠著的柱子的忍者給按到在了地上。怪物帶著一張龜甲的後背也正好亮在視頻底下。
「河童!」左島雄一驚叫道:「快,快拉警報!」
河童是東洋傳說中的水鬼,頭頂像是圓盤,身上背著龜甲,手掌猶如鴨蹼。出現在左島雄一眼前的東西,不是河童又是什麼。至於,河童吸不吸血,左島雄一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慮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通知埋伏在下水道裡的忍者。
領命起身忍者還沒碰到警報,視頻當中已經傳來一陣像是海水漲潮般的轟鳴,等左島雄一再看時,下水道裡的污水已經轟然炸成出了一片潮汐似的浪花,數以百計的河童破水而出,躍上水渠兩側。
同一時刻,難以計數的忍者鏢已經像是漫天狂舞的飛雪般,籠罩了水渠兩側所有空間。視頻上一時間只剩下了一片亮閃閃的白光。
左島雄一看到手下在頃刻之間做出了反應才稍稍鬆了口氣。可惜,白光散去之後,一個個縮在龜甲裡的河童,立刻在落滿暗器的磚地上蹦起起來,哇哇怪叫著衝向了忍者藏身的陰影之中。
無數道刀鋒耀出的白光和撕心裂肺的慘叫,幾乎不分先後的從陰影中狂飆而起,片刻之後,高達近米的血箭也從陰暗處迸射而去。
左島雄一眼看著一隻滿身是血的河童,追趕著一顆滾動的人頭,從陰影中跑了出來,像是一隻捕捉線球的貓,凌空撲在了人頭上,抱著那顆腦袋滾進而來水裡。不多時,污水裡就飄出了一片猩紅的血跡。
第一五一章疑神疑鬼(下)
「壞了……壞了……,」左島雄一急得團團亂轉,這個時候。他已經分不清是我在出手攻擊,還是神官引來的河童。
「是誰,究竟是誰……是王魂麼,不對……不對……,人分地域,鬼就不分麼?河童明明是東洋的鬼怪,怎麼會聽華夏人驅使,是月讀,肯定是月讀……」
左島雄一忽然停了下來:「所有人撤退?」
「撤退!」一個忍者放佛沒聽清左島雄一的命令!
「死!」左島雄一忽然暴起一刀,將那名忍者連同他坐下椅子一塊劈成了四瓣:「誰敢質疑我的命令,這就是下場!馬上撤退!」
「哈衣……」其餘幾個忍者同時站了起來。有人前一步往門口搶了過去。
殺掉一人的左島雄一好不容易發洩掉了胸中了一口悶氣,卻忽然看見拉開大門的忍者,一手扶著大門。一手捂著心口,緩緩的跪了下去。
「砰--」
忍者倒在地上的聲音,嚇得左島雄一心膽俱裂,卻偏偏不敢走過去看看門外究竟發生了什麼?
左島雄一緊握長刀指向一個手下:「你把他拉過來!」
那人拋出一隻飛抓扣住門口的忍者,想把他拖到身前,就在忍者離開大門的剎那間,控制室的房門像是被人在外面拉了一下,猛地關了起來。
這時,左島雄一也把那名忍者拉到了近前。
地上的人已經斷了氣,屍體面孔不僅顯得蒼白至極,嘴唇更是青的發紫,兩隻眼珠突出來半寸左右,像是隨時都能從眼眶起滾出來。
屍體僅僅抓在胸口上手指頭,勾得像隻雞爪,五個指尖都已經扎進了肉裡。就好像是要自己把心給掏出來。
「他是被嚇死的……」不知道誰慢慢悠悠說了一句:「他的心肯定已經裂了!」
「不准胡說!」左島雄一暴怒起身:「誰在胡說八道?」
屋裡幾個忍者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不由得同時冒出了冷汗。他們敢肯定剛才那個聲音絕對不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到了這時,左島雄一也反應過來,後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陣寒意。
「誰在說話?」
「死者在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門外……」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受控制的從左島雄一的腦袋裡冒了出來。越是想不明白。他就越要去想,越想越覺得害怕,兩隻手幾乎控制不住在身前的顫抖!
「圍過來,都圍過來!站到我前面,快,站到我前面去!」左島雄一尖叫著縮到了牆角。逼著五個手下圍在自己身前。
這有後背著牆壁,身前擋著人,左島雄一才能感到一絲絲安全,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忽然崩潰。
左島雄一雖然被五個人圍在中間,卻難以控制背上傳來的陣陣寒意。
五個人越是不說話。左島雄一身上寒意就越為濃烈,即使他修為已經極為可觀,也覺得脊樑上陣陣發麻,總想找個東西靠上去,只有後背貼上了實物,才會覺得有些安全感。
「你們說話,說話,挨個報數不許停!」左島雄一實在受不了這種在人群中寂靜。如果不是五個人身上還有熱度,他甚至覺得圍著他的是五具屍體。
「一……二……」
五個忍者的吼聲一聲比一聲尖細,他們也一樣嚇得要死,彷彿只有大聲的吼叫才能喊出心中的恐懼。
一小會兒的功夫裡,五個人的聲音就走了腔調,聽上去就像是剛剛遭到酷刑的人,在聲嘶力竭的哀嚎。
左島雄一更覺得心裡一陣陣發毛,總感覺像是有人蹲在燈光照射不到的牆角里,對著自己的背影淒淒冷笑:「慢點喊,慢點……」
「六--」
左島雄一被抻長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誰喊得六,連報數都不會麼?」
「你猜呢!」
左島雄一眼看著他身前的五個忍者,一齊把頭低了下去,他們低頭的角度就像是被人給生生打斷了頸骨,脖子跟肩膀差點折成了一條直線。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等待斬首的死囚。
「抬頭,把頭抬起來!」左島雄一聲嘶力竭的吼叫中,舉刀往一個忍者的身上砍了過去。
刀鋒從那人脊樑上一掃而過,對方也跟著分成了兩半。
從中間劈開屍體,就像是一條被剖開的魚,翻著鮮肉撲倒在了地上。
「沒有血?怎麼會沒有血?」左島雄一差點跳了起來。地上的屍體連一滴血都沒流,彷彿他劈中的那個人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你們轉過來……,別……,都轉過去,誰也不許動!」左島雄一開始還想看看那四個人面孔,馬上又改變了主意,天知道,他們轉過來之後,自己會看見什麼?萬一看到的是……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這麼坐以待斃!」左島雄一背靠著牆壁一點點的挪向了落地窗。
他動,另外的四個人也在隨著他挪動的方向轉身,不管左島雄一轉到那個方向,四個人始終是在用後背對著他。好像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就在他貼近窗子的剎那間,四個背對著他的忍者也同時背對他擠了過來。
「斬!」左島雄一想都沒想的,揮刀橫斬了過去。團醫亞劃。
刀光過處,四個人忍者上身彈入了半空,兩腿卻仍然趨勢不變的倒衝了過來。
等左島雄一再想出刀時,四具只剩下一半的屍體卻同時轉過身來,伸手抓向了左島雄一的面孔。
按照常理,左島雄一有無數辦法可以硬悍四具屍首,可是心膽具喪的左島雄一,卻在這時選擇的抽身倒退。
他僅僅退出了兩步,就撞上了身後的落地窗。
左島雄一剛剛聽見身後傳出一聲玻璃破碎的炸響,後背馬上失去的支撐,整個人往窗外仰了過去。
「不好!」摔出窗外的左島雄一乾脆,一腳踹在了窗沿上,借力翻出五米,在空中抖開一雙假翅,像是蝙蝠一樣往樓底滑落下去。
「啊--」
左島雄一剛剛滑動了幾米,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嘯。緊接著,參天大廈所有玻璃都在同一時間中轟然炸裂,在幾十米的高空上捲起了一層如同雪崩般的銀白,緊隨著左島雄一傾落而至。
左島雄一本能的調轉了一個方向,想要撤離玻璃覆蓋的範圍。就在他跟碎玻璃擦身而過的剎那間,千百張獰笑的慘白鬼臉,驀然出現在左島雄一的頭頂,伸出了尖利的十指抓向左島雄一的脊背。
仍然在飛速逃亡的左島雄一,忽然間生出一種像是刀鋒臨近般的錯覺,放佛被人仍在了上千把尖刀底下,隨時都可能給落下來的刀鋒活生生的撕成碎片。
「殺--」
左島雄一不知怎地,在千鈞一髮之間忽然湧起了困獸猶斗般勇氣,抓起一顆忍者火雷,往頭上扔了出去。自己猛地壓下滑翔翼,像是入水的鵜鶘猛然扎向了地面。
「轟--」
悶雷般的爆響噹中,熊熊火光橫空而起,被烈火燒過的空氣像是一下子沸騰了起來,呼嘯著往四周湧蕩排擠。數以百計的鬼魂在火光的衝擊之下被炸成紛飛磷雨。方圓百米的夜空在刺眼的火光、幽綠的磷雨、銀白的玻璃當中變得一片迷濛。
不過,落在地面的左島雄一卻沒有心思去欣賞天空中的奇景,他雙腳剛一著地,就沒命往事先安排好的集結地點跑了過去。
左島雄一剛剛跑了幾步,就看見一群發瘋似的忍者,尖叫著往集結的地面衝了過來。其中,有人就像不想再看見什麼東西一樣,一邊跑著一邊生生挖掉了自己的眼珠。
「天哪!」左島雄一頓時打了一個寒戰,也顧不上清點傷亡:「快,快,馬上往西園寺以北的據點撤退……你們……」
左島雄一忽然不出聲了,他已經看見大批的神官從四面八方聚集了過來。
「月讀大人!」就在左島雄一愣神的功夫,全身白衣的月讀和一支像是被風吹來的邪異勁旅,已經嚴陣以待,守住了附近的街道。
從左島雄一的位置看去,大街上滿眼儘是在寒風中飛舞飄拂武士長衫,五六百人個個殺氣騰騰,剽悍至極的持刀而立,那些東洋武士手上鋒利長刀互相映炫,形成一溜刺眼的冷芒,一看去就是一群訓練精良虎狼之士。
那些武士的身後,又是一群身穿純白色神服的神官,每個人的手裡握著一柄法器,與那些嚴陣以待的武士,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將左島雄一和他那些殘兵敗將團團圍住。
乍看上去,那些人像是在佈置一個法陣,但是左島雄一卻說不上來,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早就對月讀心存芥蒂的左島雄一不由得暗暗扣緊了忍者鏢,表面上不動聲色的問道:「月讀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月讀在一個神官的攙扶下,緩緩走向了左島雄一,後者不由得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一隻手也跟著按上了刀柄:「月讀大人,您是來幫助我們捉拿王魂的麼?」
第一五二章終於見面了
月讀彷彿沒有看見像是受驚了的刺蝟一樣的左島雄一,逕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在距離那群受傷的忍者七八步的位置上停了下來,面向傷者這邊輕輕鞠躬道:「王魂君。我們終於見面了。」
《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