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哼哼,老東西....現在還有心思管這些閒事兒,先顧好了你自己吧!」一聲陰柔的慘笑,那小孩兒猛地朝後退了一步,朝著我迎了過來,手裡不知道擺弄著一個什麼玩意兒,咿咿呀呀的一陣嘈雜的音調,老人見罷,飛起一腳把那人硬攔了下來,「給我滾回來!」反手一巴掌拍在那玩意兒上,聽著就是一聲的悶響。
僅僅是那麼一絲絲的聲音,那黑屍忽然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本來的一點兒畏懼瞬間就給抹了去,嗷的一聲,瘋狗似的朝著我撲了過來。
「畫符引咒...」我心裡的念頭還沒落下,眼看著那具黑屍已經撲了過來,一巴掌拍在我的胸前,啪的一巴掌就把我拍出去老遠,可那手掌一觸到我胸前,刺啦啦的一聲,直接就翻起來白肉,整個手掌就像是落進了滾燙的油鍋裡一樣。
「呃嘔....」
那黑屍像是極為痛苦一樣,臉龐抽動,就像是擰成了一片的麻花兒,嘶啞的吼叫著,我幾個踉蹌滾到在地上,那一巴掌拍的我胸口悶疼,喉嚨一甜,忍不住嘴角流了一絲血色,內傷,一巴掌居然拍出我內傷。
「畫符引咒....畫符...」我腦子裡拚命的想著那張符咒,剛才的一瞬間朦朧,到了現在,恍恍惚惚像是有了幾分印象,而就在這時候,那具黑屍像是發了狂的瘋狗,儘管我身上的符文對他傷害極大,可他卻是像不要命似的,一頭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躺在地上還沒能爬的起來,他這一撲,我幾乎是退無可退,眼看著那兩隻黑漆漆的大手朝著我臉拍了過來,拍到我胸口,他傷我一千,也是自損八百,可要是拍在我臉上,這一巴掌下去,我這九成九的算是死定了。
嗡....耳邊生風,一條棍子直接在我眼前掄了過去,這一棍子正好把這黑屍掄偏了三分,撲通一聲,那腦袋直接砸在了我的肚子上。
那人...是那個女人。
我扯著嗓子吼了句,「你傻啊,還不帶著他走!」
「二愣子說了......救不出你來,他死也不走!」
女人生硬的回了句,我仰頭撇過她一眼,這不經意間的一瞬,我看著她紅著眼眶,她哭了....不僅僅是她,在她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我眼眶裡就像是被揉進了沙子,那一瞬間,好像有些止不住的東西要流出來了。
刺溜溜....黑屍的腦袋在我身上一沾,就像把整個頭扎進了油鍋裡,刺溜溜的一陣爆響,夾雜著一股子嗆死人的焦臭,那黑屍一抬頭,整張臉黑白交替,泛白的一片腐肉正滴著黑血,眼眶裡沒有眼珠,死死地扒著眼,嗓子裡一陣歇斯底里的干吼。
我顧不得眼眶裡的東西,猛地一腳踢在那黑屍的腦袋上,女人緊跟著又是一棍子,直接把那黑屍打的翻了出去,我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趁著這個空檔,畫符引咒...畫符.....
我猛地一咬舌尖兒,一大口血水就噴在了右手上,顧不得拿什麼硃砂筆,一抹左手直接就在右手上畫起了幾筆。
第一百二十七章拔毒
也許危機是逼出潛能最好的方法,當初在鬼車上如此,現在這生死一瞬也是如此。當初眼前的一張符紙就像印在了腦子裡一樣,脈絡清晰,一筆一劃之間完全是在臨摹著那頭腦中的印記,橫撇豎捺,筆走龍蛇,也就在幾個念頭的瞬間我居然已經畫出了大半。
「我給你攔著他..你盡快!」耳邊忽然冒出了一句話,是那個女人,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她掄起一根棍子直接就掄在了那黑屍的身上,卡嚓一聲。好像是棍子斷了一樣,我心裡急的像是火燒了嗓子眼兒,可是手裡的比劃絲毫沒敢中斷,我不能停,因為停下了一筆,這就要前功盡棄了。
「啊....」一聲尖叫,就像一根針插在心口上一樣,餘光撇過一瞬,我看到那女人被撲倒在了地上,那女人舉著半截棍子擋著那具黑屍,還在拚死的掙扎著。
右手上的符文已經是畫好了大半,最後剩下不過區區幾筆,我左手忽然頓了一下,下意識就要撲過去拉這女人一把,符沒了。可以重新畫,但人沒了,就真的是沒了。
可就在這節骨眼兒上,一個魁梧的身子猛地撞在了那黑屍身上,直接把他撞出去翻了幾個圈兒。
陳漢彪一頭紮在地上,低聲嗚咽了一聲。
「九..九斤兒...剩下的...看你的了!」
這句話就是點著我最後的一點兒星火,因為下一瞬我的腦子裡像是燒起了一糰子火一樣,我看見的,聽見的,積壓在心裡頭兒,就像是一股子憋悶在心裡的怒火,無處發洩似的。僅僅是靠著最後的一絲絲的意識,橫縱豎瞥。彎折的最後一筆,那張引咒的符.....終於是完成了。
「手上的符按住胸口。以符引咒!」
毫無停頓,我一巴掌拍在了胸口上,幾乎毫不遲疑的一頭朝著那黑屍撲了過去,面對著面,就在我胸口貼在他身上的一剎那,我感覺一股子火辣辣的燙印在我前胸一樣。
轟.....一糰子火,我身前的一片符咒就像個火折子一樣,一著那黑屍身上,直接就竄出來一片的火苗子,轟的一下子,那黑屍吱呀一聲淒厲歷的叫,猛睜著眼眶,好像是瞪開了眼眶一樣,那一聲比扒皮抽筋,挖心撓肺都淒慘的多,感覺燒的不是他這一具腐古不化的身子,就像是直接點著了他的靈魂一樣,整個黑屍身上竄出來一片大火,火苗子微紅中泛著幾分青黑,就像是鬼火一樣,撲在我臉上,沒有絲毫的溫熱,反倒是帶著幾分寒顫顫的冷意。
我趕緊著一翻身,在地上翻了幾個滾爬了起來,那一片火苗子燒的飛快,沿著那具黑屍一溜煙兒的掠過,那具黑屍猛扒著眼眶瞅著我,嘶啞啁哳的吼叫刺得我的雙耳生疼,那具黑屍掙扎的朝著我伸著手,掙扎,不甘,恐懼,絕望,乾涸的眼眶裡沒有眼珠,但我卻分明是瞅見了,他....絕對是死不瞑目!貞匠巨劃。
伸出的手爪子緩緩地落了下來,眼眶被他撐得滾圓,泛著幾分黑紅的血,焦黑的身子已經是泛起了幾分灰白色,剛才張牙舞爪的黑屍,現在,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了那!
我杵在那愣了幾秒,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扭頭趕緊望向了陳漢彪,他被那女人抱在懷裡,早已經是不省人事了,我趕緊著跑了過去,悶頭一瞅,陳漢彪的臉色青的發黑,腦門子上透著一股肉眼可見的青黑色,整個人看上去就跟個死屍一樣,已經沒了一點兒的生氣。
我一摸陳漢彪的腰上,粘糊糊的血漬已經有些發乾,猛地把他的衣服一掀,後腰和屁股上,血淋淋的兩個大口子,看那傷口居然已經翻起了灰黑色,就像是發黑了的腐肉,居然已經開始腐爛了。
女人微微的抬起了頭,眼圈紅的像個兔子,她的右臉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向外淌著血,「他..他還有救嗎,你趕緊..你趕緊著想想辦法,趕緊著..趕緊著救救他..快..快啊!」
女人沙啞的對著我吼了句,一喊出聲音,緊跟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我心裡千刀萬剮似的疼,救...到底該怎麼救,我剛才聽那老人說過一句拔毒...這毒又該怎麼拔呢!
我遙望了那老人一眼,四五個人圍著他正是鏖戰正酣,這邙氏老人赤手空拳的對戰五人,看上去確實絲毫的不落下風,但絕對也是無暇顧及我了。
我知道他現在是顧不上我,可我也不能眼看著陳漢彪在這等死,拔毒...到底該怎麼拔毒,我拚命地想著,想起了當初小時候被蛇咬了...拔毒,那不是要把毒血給吸出來嗎,蛇毒是如此,這屍毒....對,就是這樣....吸出毒血!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一把抱過陳漢彪,摸著他胸口的一瞬,我感覺著他的心跳已經是弱了好多,吸毒,不能再拖上一秒了。
我沒時間跟那個女人再解釋什麼,一把掀開他的後背,一嘴對上了後腰上的傷口,猛地吸了一口,那一股子毒血直接湧進了嘴裡,那感覺就像是吞了一大口辣椒,不,比辣椒更加難受,一瞬間酸辣苦的感覺全湧了上來,但下一瞬,我感覺嘴裡就有點兒麻木了。
「噗..噗...」我猛的吐出了幾口毒血,漆黑的血色,就像是一層的墨,我悶頭又是對著他的傷口吸了幾口,這三兩次下去,我感覺整張嘴都已經不是我的了,那種酥麻感,順著嘴,一直到了鼻腔,沒幾次,我感覺整個腦子都開始昏昏沉沉的了,我趕緊著猛吸了幾口,我知道這血裡面有毒,我也知道我用嘴拔毒中毒是一定的,但我...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憨子死,就像他說的那句....救不出我來,他不走。我也是.....一樣!
我又接連的吸了七八口,黑漆漆的血色被我一點點兒的吸出來,慢慢的透出了幾分血色的殷紅。
最後的吐出那一口血,那血色裡泛著鮮紅,那是正常人的血色...但這貌似也是我能吸下去的最後一口,我已經感覺我的脖子僵硬了,甚至連身子都不受控制了,只有我的眼....我的眼圓鼓鼓的還睜著....撲通,我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我雙眼盯著陳漢彪的屁股,他那裡還有一處傷,拔不出毒來他恐怕依舊撐不過去,我瞪大了眼,拚命的想要朝那裡在挪動一點兒,哪怕是我再最後吸出一口毒血....可是我已經...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我眼珠轉動,朝著那女人投過去一絲懇求的目光,女人正低著頭望著陳漢彪屁股上的傷,我看得出,她臉上帶著幾分猶豫,但轉眼之間,我眼看著她臉色戴上了那麼一絲的果決,她一抬頭,與我目光相視那麼一瞬,眉頭微微瞅了了下,嘴角翹起了....我見過她最唯美的一絲笑。
「我...我也不能看著他死!」
那一抹微笑,消失在我的視野,我眼看著那女人吸出了一口毒血吐了出去,依舊是漆黑如墨,再次低頭,那女人悶頭又吸了下去,揚起頭的時候,我看得見她眼圈裡居然滿滿的都是眼淚,她說著一句話,像是在告訴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欠的命...我就要還回去......」
「我不欠男人任何東西....也不欠你任何東西...」
「你...救我的命...我也要救你的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斷指
那女人說著,每次抬起頭她都像是在告訴自己一句,告訴自己一個再次俯下身子的理由。
俯身。起身,吐血,一次...兩次..每一次我看著她的臉色都是蒼白了幾分,眼眶裡的淚順著眼角....到了第六次,女人吐出最後一口毒血,徜徉在嘴角的血絲泛著微紅,玲瓏剔透....映照著她泛紅的唇角...
她笑了,帶著那一抹的笑,她也是無力的仰了下去,我看著那一抹消失在我視野中的身影。這一瞬,我感覺我的眼前模糊了一片,頭腦裡也是模糊了一片,只感覺,一絲冰涼涼的東西劃過了眼角,語言,文字,姿勢動作,這一瞬已經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這一幕了,或許....也只有眼裡的東西....
腦子裡瞬間迷亂,我想像不出那是感激、感動、或者是掏心掏肺的感激涕零,但我知道,這種恩.....值得我記一輩子。
最後的念頭..最後的迷惘,我耳朵裡嗡嗡的一聲亂響,裡面恍惚像是摻雜了一聲老邁的呼喊,一聲響亮亮的鞭子聲。是夢,是幻覺,還是真實.......
念頭轉了一瞬,這一瞬又像是好久好久,我眼瞅著一片紅磚白瓦,古香古色,那反光的瓦片。映的我迷離著眼,不遠處像是房門大開。門檻兒上,一個帶著肚兜兒的小娃娃的正笑嘻嘻的玩鬧著,仔細一瞅,那正是老宅子裡的小鬼嬰,我對著招著手,扯著嗓子喊了幾句,他像是感覺到了我,抬著頭望著我一眼,他笑了,咯咯的笑著。
這時候,他身後漏出一襲紅妝,一襲鮮紅的身影,俯身抱起了他,那是小花旦兒,臉上一絲風姿天成的笑,笑的很唯美。很開心,在我記憶裡好像從未見過她如此灑脫的笑,她對著我招招手,我撒腿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小花旦兒對著我笑著,小鬼嬰也是咯咯的笑著,我拚命地跑過去,趕緊離著她們越來越近,就在我觸手可及的一瞬,忽然一隻手猛地拉了小花旦兒娘倆一把,我眼看著,小花旦兒掙扎了幾下,趕緊的朝著我伸著手,小鬼嬰也是瞬間哭吼著朝著我揮舞著兩隻小手,我拚命地伸手要抓住她們,拚命的叫喊著,可就像隔著可望而不可及一道天塹.....
伸手一瞬,門緩緩地拉下了他的帷幕,眼前只有一隻拚命搖晃著呼救的手,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扇門,吱吱紐紐.....一點點的關在了我眼前。
小花旦兒,小花旦兒,小花旦兒.......
嗡...腦子猛地一震,我滕的一下坐了起來。
我僵直的望著前面,足足是愣了好幾分鐘,眼前的一切帶著幾分熟悉,一面茅草圍牆,黑洞洞的屋子,眼前.....一丁點兒螢火般的光微微亮著。
「你醒了....」
老人問了我一句,那聲音裡帶著幾分沙啞,屋子裡黑洞洞的,也沒能點個蠟燭油燈之類的,我看不見老人的臉色,但透過那股子黑暗,我朦朦朧朧的感覺著,那老人臉色差到了極點。
「恩...」我剛應了一聲,忽然一個激靈,回想起了陳漢彪那張泛著鐵青的臉,我急的趕緊問,「大爺..那個漢子..那個漢子咋樣了,他現在在哪呢?」
「放心吧....暫時是死不了的,沒事....沒事!」老人低聲的應了句,黑暗中,我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手裡的旱煙卷兒,那一抹螢火蟲兒似的光亮了足足有好幾秒,老人忽然是歎了口氣,「小伙子...我...我差點兒是害了你啊!」
「大爺..你這..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懵頭懵腦的說了句。
「哎...怨我,怨我...怨我這一輩子的毛病,沒想到居然是被那陰山的小東西給陰了一把....老了,老了....想不到,如今的我兩個小娃娃差點兒都護不住了!」
老人長歎了口氣,朝著我湊了幾寸,正好是映在了照進了屋子裡一縷的月光上,那老頭兒的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感傷悲愴,老人忽然念了句,「小伙子.....有件事,我得要你幫我一把了!」
「幫您...幫您啥啊?」
「幫我...幫我做個見證!」
老人說著站起了身子,一手拿著把刀子直接映在了前面,「小伙子......當年有人說過我,出了邙山門,今生不是邙山人,這打鬼鞭是邙山的門面,更是邙山撐著臉面的手藝,我已經算不上邙山的人了,這打鬼鞭,更是沒臉面再用了!」
「昨晚..我見你們三個都倒下了,這情急之下,就動了這打鬼鞭,又差點兒害得你,現在...讓你做個見證,我剁一根手指頭,算是還了這破規矩的債,也換了你這人情的債!」
我這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眼看著那老人伸刀就朝著左手的小指抹了去,嚓的一下,一抹子血花在我眼前劃了個弧,整個小指咕嚕著滾在了地上。貞島見圾。
我瞅著驚了一下,那老人不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吭都沒吭一聲,扭身鑽進了那蚊帳的後面。
我呆呆的看著地上那一截小指,心裡五味雜陳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出了邙山門,今生不是邙山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因為動用了打鬼鞭,這老人居然親手切下了一截手指,我心裡酸溜溜的一股子說不出的念頭,這動用打鬼鞭....可是為了救我的命,他有何嘗欠我什麼,欠...也是我欠他的,這樣想來,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切下一截小指呢!
也就這時候,蚊帳後面一聲悵然的歎息,我知道那蚊帳後面有人,或者更應說,有一具屍體。
半晌,那老人出了蚊帳,臉上恢復了幾分常色,那左手上的傷口也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老人說了句,「那兩個人在車上了,都中了屍毒,那漢子比較重,雖然你小子給他吸了毒,我也給他拔了屍毒,但估計著一時半會還是醒不了的,那個女的倒是還好,估計著天亮之前也就醒了!」
「小子...說起來,你也是有股子狠勁啊,那入體的屍毒,你居然敢用嘴吸,哼哼,我也就納悶了,到底是誰教給你的,這屍毒能用嘴吸的!」老人乾澀的笑了笑,臉上依舊帶著股揮不去的感傷之色。
我聽著搖搖頭,「哪有人教啊,記得當初被毒蛇咬了,中了蛇毒,老爺子用嘴給我吸過,我以為這,這也是差不多的事兒吧,反正都是要人命的毒,蛇毒能吸,這屍毒也差不多吧!」
「哎...傻小子,你這可是差點兒就丟了小命兒啊,這蛇毒能吸的也是少數,一些劇毒都是沾血即化,稍稍吞進嘴裡一點兒那就能要了你的命,這屍毒更甚,幸虧是救得及時,要是拖上這一時半刻的,你們三個的小命可就都保不住了!」老人話裡帶著幾分埋怨,但我明白,這其實是好意,況且...當初我下嘴的那一刻,我心裡已經曉得了這是個要命的活兒,可是,陳漢彪躺在那,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嚥了氣兒。
老人當然是看得懂我的臉色,隨即又是一聲歎息,「這過了命的交情,那可是比親兄弟都來的親,你能遇上那漢子,是你的福,也是他的福!」
「哎...惜福....惜福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糯米拔毒
老人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言語些什麼,陳漢彪和那個女人一直不醒。我這一時半會也上不了路,等....心急如焚的等著,瞅著外面的天色依舊是如墨般的漆黑,我感覺著黑漆漆的天就像塊兒遮住眼的黑布,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撕開這塊兒黑布.....看清楚這裡面的一切。
大半個時辰的沉寂,我終於是忍不住那股沉寂寂的壓抑了,張嘴問了句,「大爺...昨晚攔咱們的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老人聽著抬頭望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卻又緊跟著搖了搖頭。「什麼人...以前,勉強還能稱之為人吧,現在....我也說不清那到底是人是鬼了!」
「以前這陰山鬼教的人,雖然為人行事邪了幾分,但終究還算是半點兒人事兒,這明面上的江湖道義還是顧得幾分,可是現在....哼哼,都是一群什麼玩意兒啊!」
老人反手從兜裡摸出一張黃符紙,「你瞅瞅這個...眼熟不?」
我低頭瞅著,那黃符紙上寥寥數筆,居然是畫著張鬼臉,我一回想當初在車上的一幕,當即是打了個激靈,這黃符紙上的鬼臉...居然和那個七竅流血的人頭,一模一樣。
「背地裡下這些陰招子,又是鬼畫符...又是背地裡布陰煞。哼哼,陰山鬼教....可算是一代不如一代嘍!」
老人說著一聲歎息,似笑非笑,像是感慨著什麼,卻又像是嘲笑著什麼。
「小伙子....我這人,有毛病...總是犯一些婦人之仁,就因為我這毛病。我吃過一次要命的虧,這次。也是犯在這毛病上了....人老了,這要命的毛病也改不了了,可是你小子...可千萬記住這教訓!」
「人不狠,站不穩,該狠的時候,老弱婦孺該殺了也要殺的,人啊....都是逼出來的,沒些事兒逼到了絕路上,你終究是下不了那個狠心,可你記住了,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那先傷的可就是你嘍!」
「我老頭子一輩子,血的教訓...記住了,記住了!」
我聽著老人的話,不知道他那句血的教訓到底是在哪,但這當初和阿翔如出一轍的話,讓我心裡不由得多了份念想。人不狠...站不穩,狠...到底如何,才能做到那個狠字呢?
這時候,茅屋子外面忽然有了點兒響動,老人趕緊著起了身子,「車上的人估計是醒了,趕緊著...咱們看看去!」
老人三步兩步的出了門,那汽車就停在了茅屋外面,隔著幾步遠,我看見那女人坐在車上正瞅著什麼,我小跑過去,那女人見我過來,臉上露出幾分焦急,張嘴問了句,「這二愣子,咋樣..他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他就是昏迷過去了,用不了多久就行了,你放心,你放心吧!」我趕緊著說著,那女人好像是鬆了口氣兒似的,右臉上一道血淋淋口子依舊是看得分明,這張臉...可惜了!」
我低頭瞅著車裡的陳漢彪,臉上倒是恢復了幾分血色,可就是昏迷不醒,老人又摸著那憨子的手腕摸了摸脈象,翻了翻眼皮子,又瞅了瞅他背上的傷口,我看著那是傷口上,星星點點的像是一些個米,這仔細一看,那上面扣得敷的正是糯米,一片的糯米直接粘在了傷口上,其中還泛著幾分焦黑,黑白相間,看上去斑駁的很。
「小伙子,去把門後面的那些糯米端過來,該給他換換藥了!」老人說了句,我趕緊著一路小跑的跑進了屋子,可就在我剛端起那糯米要走的時候,一陣小風吹的那蚊帳掀起了一點兒口子,我瞅著那裡面,蘭花布的衣服,看不到臉,這一時間心裡的一點兒好奇,我伸著脖子朝著裡面望了一眼,那個女人....那個面無血色的女人,我湊過去的一瞬,她居然微微的像是睜開了一絲眼色,那嘴角上真真切切的掛上了一絲笑。
我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瞅了她愣了一瞬,外面那老人忽然喊了我一句,我趕緊著撒腿跑了出去。
《大紅棺材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