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你..你..趕緊放了他，你這樣..這樣會憋死他的！」我扯嗓子吼了句，撒腿就朝蔣老頭奔了過去，什麼規矩條件，什麼王八蛋的東西我全不管了，甚至我發現，我給他打這個賭就是一個錯，甚至...我就不該來這個混蛋王八蛋的地方。
「別給我亂動...」蔣中虎一胳膊肘把我擋了回去，兩手緊捏著人皮，「小子...說話算話，你小子要跟我耍脾氣耍賴，可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你停手...你停手，大不了我算你贏了，放了他...你這樣...這樣會憋死他的！」我咬牙切齒的吼道。
「放屁...這靈物又豈能會憋死...哼，他....」一句話未說完，蔣中虎忽然愣了一下，一瞅手裡的小蛇，漸漸地居然沒了動靜。
這一瞬，我感覺心都涼了，「王八蛋....你給我....」
我一頭剛要竄過去。
「別動...」
蔣中虎凝神瞅著手裡的人皮，「哼..沒反應..誰又說他死了呢...你怎麼不想想，他這是臣服於我了呢！」
蔣中虎瞥了我一眼，那一瞬，我心裡竟是一股子哭笑不得，臣服..臣服，臣服就臣服了吧，這....這好歹...好歹比死了強的多！
那人皮圓球絲毫不動，小蛇再沒有漏出一丁點兒動靜兒，眼瞅著，我一個心越提越高，越揪越緊，臣服...臣服也總該有點兒動靜兒吧，這...這毫無反應，難道....
這靜寂幾秒鐘，不但是我，就連蔣中虎臉色也變了三分，沉寂....沉寂的那股子氣氛近乎壓抑，小蛇毫無反應，臣服.....這真的是臣服？
第八十二章沒牙的獅子
「啊..不對啊，軟了，這蛇軟了，難道.....」蔣中虎伸手捏著小蛇。眉頭恍然揪了一寸，我扯嗓子吼了句，「趕緊著...趕緊放出來看看，你別再.....」
「給我閉嘴....」蔣中虎瞠目吼了一句，「放出來...哼，你當老子傻啊，這小東西詭智近妖，比你小子都精明得多，莫不是....又刷了個花招？」
說歸說，謹慎歸謹慎，眼瞅著蔣中虎的臉色，那一隻獨眼也顫抖著幾分懷疑，這江湖老油子，那江湖閱歷鬼心眼兒自是極多。可這謹慎之餘，恐怕就連他也摸不清這小蛇到底是死是活了！
一秒，兩秒.....五秒一過，我終於是忍不住了，「打開...趕緊著打開吧，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只要他沒事....你的..就算是你的吧！」
我咬牙切齒說了一句，或許....他遲遲不敢打開人皮，也就等得我這一句話，關心則切，或許...從一開始我就輸了這場賭局。
一聽我這句話，蔣中虎撇嘴笑了一絲，不過，當他打開人皮的時候。就連他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甚至這一瞬，我心裡竟冒出一股子可怕的念頭.....今日，若小蛇有個三長兩短，這老東西....天高地遠，不死不休！
蔣中虎瞄了我一眼，一瞬獨眼猛地瞇成了一條縫，一抹**裸的殺意凜冽而出，不光是他，更因為我....這一瞬，他絕對感覺到....我眼神那抹毫無掩飾的殺意，我心頭恍然被驚得一顫，若是小蛇有個三長兩短，今日....我恐怕也必死於此，因為。我暴露了殺心！他絕不會留下我這個禍害。
一抹冷笑，**裸的殺意，蔣中虎伸手去解人皮。
這老狐狸極為謹慎，並沒直接掀了人皮，一隻手緩緩把小蛇反轉過了，蛇頭朝上的一瞬，我猛地一步踏了出去，一聲腳步，蔣中虎猛地抬頭瞅了我一眼.....
啊....一聲慘叫女帥尤技。
殷紅血色，勢如飛弩，就在蛇頭朝上的一瞬，一抹血紅嗖的一下咬在了蔣中虎的脖子上。
啪的一聲，蔣中虎一甩手，人皮連著小蛇一把丟了出去。
蹬蹬蹬...蔣中虎一連退了三步。一手捏著脖子的傷口，三指一縱，一手竟然逼出幾絲黑血，可當他第二把捏過去，那一隻右手竟縮成了雞爪兒，傷口處墨黑色一片膿血，一色漆黑竟順著脖子上遊走脈絡，三兩秒，那張臉竟映的鐵青發亮！
「救...救我！」蔣中虎朝著我猛地伸了下手，撲通一聲，一頭仰在了地上，一隻獨眼瞪得滾圓，生死一刻。我實打實的肯定...這一瞬，這老東西真的怕了！
「啊...老東西..你...九斤...趕緊..趕緊想法子救人啊！」翟老頭兒一嗓子朝我奔了過來，我愣在那，一臉呆滯的瞅著蔣中虎，我沒有懵，我腦子裡清清楚楚，甚至這一瞬，我竟然有一股眼睜睜看他死的念頭兒，那抹殺意...他望我的那抹殺意，他對我一再為難，他對我都起了殺心，我...我何必還在乎他的狗命！
「九斤....」翟老頭兒一把拍在我肩頭兒，「九斤..趕緊著..趕緊著救人啊！」
「我...我...」我愣在那，猶豫、困惑，我真摸不準，救他到底是對是錯。
翟老頭兒一眼便瞅出了我的猶豫，一咬牙，扭頭朝那蔣中虎吼了句，「說...要命還是要蛇！」
蔣中虎瞪大了獨眼，嘴唇烏黑顫抖著，命...他說的是命，但那個字...他卻是沒力氣說出口了。
「好..記住了，這條蛇以後與你再無半點兒關係，蔣中虎...這場豪賭，你輸了，你一無所有！」翟老頭當機立斷吼了句，蔣中虎一隻獨眼死命的瞪著我，不甘，絕對的不甘，但此時，他能做的，只能是微微動了下眼色，他...應了！
翟老頭兒一把捏住我肩頭，「九斤....你..你贏了，咱們....咱們趕緊救人吧！」
我凝神盯了翟老頭兒一瞬，那一臉殷切的眼神，我承認....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救人！」
我一咬牙，拔腿朝著小蛇竄了過去，小蛇匍匐一側，一雙蛇瞳赤紅髮亮，死死地盯著蔣中虎，絕無僅有的桀驁於世，這一瞬....竟是無與倫比的霸氣！
「小蛇....」我一手攬起了小蛇，「咱們...咱們救人！」
絲絲...小蛇朝我猛的一吐舌頭，那桀驁眼神裡，竟是一股子不解，在他眼裡，這蔣老頭兒...恐怕已是必死之人。
「救..救人...！」我咬牙說了句，「咱們救人！」
絲絲...小蛇一吐紅芯，蛇瞳裡氤氳著幾分不甘，終究還是晃了下腦袋。
當機立斷，小蛇俯身一撲，蜿蜒一瞬竄到了蔣中虎的脖子上，兩抹帶血的毒牙噌的一下扎進了蔣中虎的脖子裡，蔣中虎猛的一哆嗦，整個身子猛地彎成了一個蝦，身子打著顫哆嗦著，那一股黑墨似的血色隱隱被小蛇吸了進去。
半晌，蔣中虎體內的毒，足足被吸了不下半個小時，小蛇三五分停頓一次，來來回回不下十幾次，那老東西脖子上血色墨黑變淡，漸漸深紅，最後...才露出幾分血色嫣紅。
血色嫣紅，小蛇微微翹了下脖子，朝著蔣中虎示威般的吐了吐舌頭，一扭頭，蜿蜒盤旋，我一手攬起了小蛇，小蛇湊到我臉頰上，親暱的蹭了蹭，順著手臂，蜿蜒盤在了手腕兒上，安靜的睡了過去。
他....真的累了！
我微閉上了眼，心頭一股子煩躁硬生生的壓了下去，蔣中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臉上倒是有了幾分血色，這次小蛇這一口下去，絕對比當初停屍房那一口狠得多，儘管這老東西身子骨強硬的很，但身子..一時半會恐怕還是動不了的。
翟老頭兒走過去，一手攬起蔣中虎，「哼...老東西，貪心不足，活該要了你的狗命！」
蔣中虎瞪得獨眼，想說點兒啥反駁，可這上下顎動了幾下，卻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只能不甘瞪了幾眼....瞪了我幾眼！
翟老頭兒一手攬著蔣中虎出了屋子，我愣在那，久久的愣在那，出人意料....太多的出人意料，一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於是落了下去，終究....我還是贏了！
出了門，一股子涼嗖嗖的小冷風迎面而來，我杵在外面，沒多久，感覺背後一個人影迎了過來，「九斤...你..你感覺如何！」
「如何...哼哼，還能如何？」我撇嘴笑了笑，扭頭瞅了一眼翟老頭兒，這個一個月來...亦師亦友的老東西。
「嘿嘿....到底如何，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翟老頭一笑，「這蛇是靈物...是兄弟，是戰友，更是良師！」
「這小東西身上....恐怕你不學到了不少東西吧！」翟老頭一笑，我望著他，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對...很多...很多！」
」嘿嘿...學到了就好，學到了就好啊！」翟老頭兒一笑，「你...你還是太嫩了，你知道嗎，今天...你恐怕與死也就是一線之隔，若是這條蛇死了...你，恐怕也走不出那間屋子！」
「我...我知道！」我點點頭，翟老頭兒會心一笑，「知道...知道你還弄得那麼殺意凌然，哼...你知道嗎，你小子...那就是找死！」
「以後的你如何，我不敢說，但如今....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傻小子，九斤....別怪我說的直接，即便以後你真成了個呼風喚雨的人物，但現在....你依舊是個沒牙的獅子，當忍...則忍！」
第八十三章天下為師
「沒牙的獅子...」我望著天，一笑，沒牙....即便是獅子又能如何。
「哎....一隻發狂的獅子，並不可怕。更何況....還是只沒牙的獅子，可怕的是...一隻匍匐待定，隱蔽鋒芒，準備一招致命的毒蛇！」
「忍得住....才能活得久，五六十年前....這可是人盡皆知的道理！」翟老頭兒一笑，似有回味，五六十年前.....那個紛亂年代，亂世....又留下了多少英雄！
「今天....今天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那老東西一命！」翟老頭兒扭頭一笑，我搖搖頭，「謝什麼...我不是還有求於他嗎？」
「有求於他...哼哼，剛才...我看你是有心殺他！」翟老頭兒撇撇嘴，這一句話挑明了，我也不好說啥。的確...剛才我真起了這份心。
「五十年了....我認識你老東西五十年了，哼哼....沒想到到老了，那老東西居然還會栽在你個小娃子手裡！」翟老頭兒搖頭笑了笑。
這一句話。我心裡忽然起了幾分疑惑，「翟三爺...說真的，我...我一直很奇怪，你..為啥能跟那古怪東西混到一塊兒，他那脾氣....」
「嘿嘿...為啥。不為啥，過了命的交情，啥脾氣都不叫事兒！」翟老頭兒臉色多了幾分肅穆，「他...摳門吝嗇，一副怪脾氣連他老婆兒子都受不了，可是我....我沒在意過！」
「無論他脾氣如何，性情如何。可他在江湖氣節，民族大義上....絕沒有偏過半分，人怪點兒如何，說到底....他終究還算個英雄！」
一句話，翟老頭兒眼縫裡一抹截然的傲意，遙想當年....我想不到，又該是何當的風雲叱吒。
「哎...老了...老了！」翟老頭兒搖頭一聲苦笑，愣了半晌，翟老頭扭頭輕哼了句，」九斤....那老東西的家底，你真打算...全都摟走了！「
「哦？這...您的意思是...」我恍然愣了下，翟老頭兒搖頭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給你提個醒。那老東西...心眼兒可是小的很，你辦事...最好是是留下三分底線，以後...相逢好辦事兒！」
「不光這件事，以後也是如此....逢人常留三分線，遇人成友不成敵啊！」翟老頭兒歎了口氣，「哎...你呀..凡事還是多留個心，這逢人遇事兒...還得多學著點兒啊！
「大道三千....這陰陽道兒上的事兒，可是最難走哦！」翟老頭兒一邊念叨著，一邊泱泱的朝屋子裡走了去，嘴上絮絮叨叨，留下了一句話，「古之成大事者，何為？囊天下事，觀宇內人，師者，天下為師也！」
「哎....於今，百年際不足一人...也唯有一人矣！」
「唯有一人矣....」我念叨了一句，「那...那此人又是誰？」
「嘿嘿...都是入了土的人了，說他還有何用，說來....他都算是我這輩人的前輩了！」
「前輩...！」我凝神皺了下眉頭，「你這輩人的前輩....那估計也是百年之前的高人了！」
「流傳百年....此人，今生也是足矣了！」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得看今朝啊！」翟老頭兒悠悠一句話，一步...已經是邁進了屋裡。
夜色朦朧，小黑屋子裡，頭頂放著四五個大燈泡不開，可偏偏非得在底下點著一盞小油燈，這古怪人....也就辦這古怪事兒了！
一盞油燈三個人，圍燈夜話，圍著蔣中虎那一副家底兒坐到了一塊兒。女歲爪弟。
「老東西...這一口吐沫一個坑的事兒，你個老混蛋不會反悔吧！」翟老頭兒點頭一笑說道。
蔣中虎一聽這話，撇嘴哼了句，「哼...老子混了六七十年，啥時候說話不算數了，答應的事兒...哼，我絕不反悔...只是，這事兒....老子不服！」
蔣中虎一橫腦袋瞪了我一眼，「要不是這小子...關鍵時候，踏出去一步驚了我，哼...那小東西還能咬著我？」
聽他這一說，我撇嘴就給笑了，「蔣家前輩啊，別的我啥都不說...我就問您一句話，當初，您認輸...現在還算數不？」
我這笑瞇瞇的一句話，蔣老頭兒當下瞪了我一眼，不過瞪歸瞪，這一句話問出去，蔣中虎還是乖乖地點了點腦袋，「算...算數，老子既然點了頭兒，那當然算數，只是....」
「停...不用只是了！」我一個暫停的手勢，「廢話咱也就別說了，您老認輸了....有您這句話，這事兒也就算結了，咱商量商量....啥時候開始結賬吧！」
「你...你小子...」蔣中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眼猛瞪著我，我一句話差點兒沒把他嘴氣歪了！
「」行了行了....這事兒你既然都應了，再說下去還有啥用？」翟老頭兒瞥了蔣中虎一眼，一手把一張人皮扔在桌子上，「老東西...我告訴你，你也別不服氣，你瞅瞅這個....即便沒九斤那一步，你這把老骨頭...也得被那小東西給陰了！」
人皮一展開，眼瞅著人皮正中一塊兒斑駁殘缺的洞，那洞口缺的詭異，周邊都是黑黃色的缺口，瞅著就跟....就跟硫酸水腐蝕掉的一樣。
一瞅那人皮，蔣中虎也給瞪了眼，翟老頭兒一笑，「哼哼...怎麼樣，老東西，這回你服氣了吧，那毒液不但奇毒，也是極具腐蝕性，這人皮...早就被那蛇毒腐蝕了，恐怕就等機會給你下這一口呢，老東西啊.....你就認栽吧！」
翟老頭兒幾句話，蔣中虎也是沒了脾氣，哀聲一口氣，蔣中虎點了下腦袋，「行...行，咱們願賭服輸，東西....都是你的了，連著這殯儀館的房契地契，都收下吧，明天一早....老子淨身出戶！」
瞅著這蔣中虎吃了蔫兒，我心裡是真他媽舒坦，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到了你個老東西憋氣兒的時候了。
我撇嘴笑了笑，很舒坦的笑了笑，起身圍著一桌子家底兒轉了圈兒，這上下一打量，我伸手摸了兩疊子鈔票，那剝皮縫屍一身家當，我也給摸了去，順帶著那幾本練身子骨秘籍，我一把手都給順了過來。
「哎...行了，這些東西也不少了，再多了....我也拿不下了！」我一瞅蔣中虎，「蔣家前輩，這錢..存折，房契地契，您老還是收起來吧，還有...您這幾本家傳秘籍，容我抄個副本，再給您換回去，您老..應該不會介意吧！」
「啥...」蔣中虎瞅著我愣了下，忽然一皺眉頭，「你小子...當真是不要剩下的東西了！」
「嘿嘿...不要了，貪多嚼不爛，您老不是也說了，我嗓子眼兒細，貪多了...我怕再給噎死了！」我咧嘴笑著，這佔便宜的好事兒，蔣中虎聽著愣了兩秒，撇撇嘴也給笑了，「小子...你，哼哼....你給我來軟的，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記你的情！」
老東西這一說，我真他娘的有點兒急眼了，狗脾氣、不識抬舉，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兒，不過，為了這三分底線，我還是忍了，畢竟咱還有求於人，這消息能問出來，小蛇能保住，我就已經是燒高香了，能順帶著學他兩門手藝....嘿嘿，這已經是走了大運了！
「哎...得了，隨您老人家咋想吧，我心意盡到了！」我撇嘴乾笑了聲，「蔣家前輩，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有些事兒...我得問問您了！」
「哼...啥事兒說吧，願賭服輸，有啥問的，你給我一口氣兒問完了，有這次可就沒下次了！」蔣中虎撇了我一眼，單瞅這眼神，我嘀咕著，這老東西恐怕得恨我一輩子了！「
第八十四章六指骨
.我本來正要問那不知何物的骨頭，可這轉念頭兒一想，這既然要問...那我何不一口氣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