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我愣了下，不過他既然這麼說了，我也就得這麼幹，一擼袖子，伸手就開始扒墳，本來這經年日久幾十年的老墳了，這土質本應該積的厚硬，可這下了墳頭一挖，裡面的黑土竟然濕軟的很，這一直朝下，越往裡土質越鬆軟濕潤。一直摸到棺材，那一把黑土捏下去，竟然都能捏出水來。
我捏著這一把黑土...不，剛應該說是一把黑泥，這一座老墳挖到底兒。竟然都能挖出水來，我抬頭兒瞅了蔣中虎一眼，小老頭兒望著棺材一笑，「動手...抬棺材！」
「抬棺材...」
我停著一愣，翟老頭兒一瞅濕潤帶水的黑土，當下是會意了，沒等我動手，兩個老東西兩手一撐，兩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兒，居然抬起了那幾百斤的竟撞摹?br>騰地一聲...棺身落地。巨農余技。
我本來要動棺材的，可沒想到...兩個老頭兒卻是瞅向了墳坑裡，我跟著望了一眼，這一眼便驚得我失了臉色，那墳底下....竟有一汪兒水！
「墳底積水...這是....」我驚得念了句。
翟老頭兒瞠目愣了下。「積水旺福棺，好一個子孫旺穴。只是不知道....！」
「哼，別多想了，那劉大那早就斷了後，這穴位對他這死人沒用.....「蔣老頭兒蹲在水坑邊兒念叨了句。一隻獨眼死死地盯著水坑。
「但是.....」蔣老頭兒一句未盡，嘴角忽然撇出一抹冷笑，「但是對我這活人....卻是有大用！」
一聲言罷，蔣老頭兒突然一手朝水坑抄了過去，嘩啦一抹子水花兒，水坑裡一抹青黑色，猛地被蔣老頭兒抄在了手裡。
「王八...那居然是個王八！」
眼瞅著蔣中虎手裡的東西，我驚得差點兒流出眼珠子，王八。那棺底水坑底下，居然撈出個王八！
「哈哈..哈哈哈....老東西好算計，好算計啊！」蔣中虎一手墊著那王八，咧嘴笑的形似張狂！
翟老頭兒盯著一愣，「棺底龜....你...你老子..你老子他....」
「棺底龜...棺底龜是....」我瞠目一愣。
「借穴生棺位，棺下子孫碑，他老子.....他好算計啊！」翟老頭兒搖頭歎了口氣，「哼....他老子干的缺德事兒，借了人家子孫運，延了他家的子孫根！」
「什麼...子孫運，子孫根...這是...這是什麼...」我懵頭懵腦的一問，翟老頭兒說了句，「就他這副德行，加上一副狗脾氣，能娶三個老婆留三種，你就不覺得奇怪，哼....老子納悶了四十年，到現在才算明白了，他老子...他老子可是煞費苦心啊！」
「劉大那活著的時候....他老子救了人家的命，到死了....這借穴生棺位，下棺風水穴，以死者命脈運道養龜，取了人家的子孫後代運數，理所應當算是人家還了他的人命債，為了子孫根...他老子也是費盡了心思啊！」
翟老頭兒說著，一邊歎了口氣，「這棺底龜能到了他手裡，這下一代的子孫運算是保住了，不過，這人前一筆算計，人後....遲早也是要還的！」
蔣老頭兒一手墊著棺底龜，咧嘴笑著，「咱走一步算一步，能保一代算一代，大不了.....」
這一言未盡，我一眼望著蔣老頭兒身後，猛地大喊了句，「蔣前輩小心...後面有....」
浮光掠影...一抹黑影猛地從蔣中虎頭頂掠了過去，猝不及防的一瞬，蔣中虎正處在形似癲狂的興奮中，手底下的棺底龜，猛地一瞬，一把被奪了過去！
一瞬，蔣中虎猛地愣在了那，獨眼呆滯瞅著前面，那一股驚愕中的惶恐，愣出了神兒！
「呃...誰...誰他娘的背後陰人！」
歇斯底里一嗓子，蔣中虎猛地一扭頭，一抹黑袍黑影正杵在三米之外的墳頭兒上，一聲嘶啞啁哳的笑，「哈哈...哈哈哈....棺底龜，子孫運，好算計...好算計啊！」
「藏頭露尾的...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還老子的棺底龜！」蔣中虎扯嗓子吼了句，一縱身就朝那黑影子人竄了過去，可這剛竄到了一半兒，猛地頓了一步，那黑影子人一手捏著棺底龜朝前一橫，「哼....蔣家老鬼，子孫後代運都在我手裡，還敢跟我放肆！」
「放你娘的屁....敢動老子的棺底龜，老子就扒了你的皮，熬油兒點天燈！」蔣中虎嘶聲一嗓子，剛要動手，翟老頭兒縱身竄了過去，一把攔在蔣中虎身前，「來者不善....老東西你別衝動，此人...另有所圖！」
蔣中虎死瞪著那黑影子人，一張老臉擰的猙獰可怖，咬牙切齒硬生生的嚥了一口氣，「到底是哪來的孫子....報個名，來這....你應該也不是為了老子的棺底龜吧，有啥事兒.....咱們挑明了說吧！」
「哼...我是何人，就不用你操心了！」黑影子人冷哼一聲，「來這...自然也不是為了棺底龜，這玩意兒...不過是順手撈來一用，順便借你蔣中虎之手...辦件事兒！」
「有話說...有屁放！」蔣中咬牙哼了句。
黑影子人冷聲一哼，「哼，老東西....說話最好給我客氣點兒，別給我吆五喝六的，信不信...老夫這一手捏下去，你蔣中虎....從此斷子絕孫！」
「你..你...」蔣中虎一口黃牙咬的咯吱吱，「好...好.....」
「下有何吩咐...說！」蔣中虎咬牙切齒一句。
黑影子人冷聲一笑，「哈哈....早就聽聞你蔣家縫屍扒皮的手段高絕的很，今日我想見識見識，就拿你身邊那個茅山老狗....讓我開開眼吧！」
「什麼...你..你說....」
一句話，蔣中虎踉蹌退了一步，這...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他猛地失了方寸！
翟老頭兒臉色恍惚變了三分，但轉瞬，一股恍然之色浮在了臉上，「原來...原來是為了我！」
「哼哼....十字路，虎口坳，你.....應該是那老臭蟲一夥的吧！」翟老頭兒一句話，荒墳野地裡一聲慘烈烈的笑，「哼哼...翟老三，算你還有三分見識，今天....也該為我虎口坳之仇，做個了斷了！」
冷慘慘一聲冷笑，一抹胖嘟嘟的身影，猛地從亂墳中竄了出來。
月色下，一抹肉球子丟在那，身高不過一米二，但那寬度厚度，幾乎成了個橢圓的，迎風一站出來，一股奇臭嗆得我猛打了個噴嚏，那股臭氣兒不比尋常，一股子腐屍臭肉的屍臭味兒，整個人往哪，活脫脫的一個臭肉球子。
這迎風一站，不光我，就連翟老頭兒、蔣中虎都給皺了眉頭，那股奇臭熏得人頭昏腦漲，比那抽糞坑都來的帶勁兒。
「他娘的....這..這頭豬，是不是...是不是糞坑裡撈出來的，他娘的...想要臭死人啊！」蔣中虎罵了句。
那所謂的老臭蟲一瞪眼，「你..你個老混蛋，再給我廢話一句，信不信老子一把手捏死那王八！」
「你...你敢，動一下你大爺，老子就扒了你的皮！」蔣中虎一副暴脾氣，抬腳就要湊上去，那黑影子人一揮手，「放肆....蔣中虎，我看你是想斷子絕孫了！」
「你....你...」蔣中虎氣得咬牙切齒，但愣在那，確實是不敢前進一步。
黑影子人冷聲一哼，「哼...蔣中虎，別給我拖時間了，要麼廢了那個茅山老狗....要麼你就斷子絕孫....三聲之內，你不選...我可就替你選了！」
「一....」
「二.....」
「你....你....等等」蔣中虎瞪眼瞅著那黑影子人，側目一眼望過翟老頭兒，那一抹眼神兒裡，恍然多了一絲鮮紅，「老傢伙...你...」
翟老頭兒眼眸一瞇，臉色恍然染了一絲死灰，「老東西...你...你動手吧！」
「老傢伙....我...我沒的選了！」
一聲冷喝，蔣中虎揮手朝著翟老頭兒拍了去，翟老兒橫手一擋，一股猛力直接轟在胸前，蹬蹬蹬.....翟老頭兒閃身退了四五步遠！
「老傢伙...你...你還手....殺了我，那棺底龜就沒威脅了！」蔣中虎咬牙吼了句，翟老頭兒一愣，兩手停在了那，「老東西...別給我廢話，你死了...這棺底龜再無威脅，我死了....這事兒也就此算是瞭解！」
砰砰...兩拳轟在翟老頭兒胸前，翟老頭兒縱身退了兩步，蔣中虎望著他，一隻獨眼映的通紅髮亮，但卻遲遲沒有攻上去，翟老頭兒嘶聲吼了句，「我潔身一人，無牽無掛，別忘了....你還有三個兒子！」
「三個....三個兒子！」蔣中虎低聲念叨了句，「三個兒子...我...我...」
「老傢伙...我...我對不住了！」
兩手嘎巴捏的脆響，蔣中虎一咬牙，嘶聲吼了句，一個箭步猛朝翟老頭兒奔了去！
第八十七章陳家人
砰砰...兩抹殘影眨眼交匯，兩聲悶響，三拳兩腳直接轟到了一塊兒，蹬蹬蹬....蔣中虎箭步一瞬。翟老頭兒猛地退了四五步遠。
蔣中虎三寸丁的個頭兒，雖然麻桿兒似的身子骨，但手底下卻是實實在在的硬功夫，翟老頭兒隸屬茅山，這捉鬼驅邪還算有兩下子，可要動起手底下的真功夫，還真弱的那蔣中虎三分。
翟老頭兒迎手擋住那一拳，閃身一避，這三拳兩腳之間，翟老頭兒攻少守多，能避則避，而蔣中虎看似招招都是直奔要害的狠手，但幾乎每次都被蔣老頭兒巧妙地避開半分。
「哼哼...蔣中虎，這小孩過家家的把式。就別在這顯擺了。在場的都是明眼人，你覺得這點兒把戲能騙的了誰？」黑影子人嘶聲吼了句。
蔣中虎橫目瞥過去一眼，黑影子人嘶聲一笑，棺底龜緩緩迎到了身前，「在這麼打下去，估計得打到大天亮了....看來，還是我給你加點料吧！」
黑影子人指尖一劃。朝棺底龜左前一腿猛地劃去，一抹血色嫣紅，左前一腿齊刷刷的落了下去！
「住手....」蔣中虎嘶聲一嗓子，「你姥姥...住手，給我住手！」
「那你就給我動手！」黑影子人嘶聲吼了句，「哼...蔣中虎，收起你的鬼把戲，再有下次...斷的可就不是一足，那可就是腦袋了！」
蔣中虎木樁子似的杵在那，目光呆滯，一隻獨眼底下，火辣辣的殺意壓制著，憤怒。怒火，但如今之計....壓制，只能是壓制！
夜風凜凜，兩老頭兒橫目相視，曾經何時的並肩戰友，嬉笑打罵形如兄弟，可如今....一人，一龜，一代子孫運，操戈相向。
翟老頭兒凌風一笑，「老東西....動手吧，正好幾十年沒和你動過手了。老子也想見識見識...你這老不死的還有幾成本事！」巨協尤扛。
「翟老三....我...」蔣中虎帶著幾分顫音，「無論你生或者我死，今日之仇....千刀萬剮！」
「好....好...動手吧！」翟老頭兒振聲一吼，兩手一張，一個箭步飛身朝翟老頭兒奔了過去。
蔣中虎一咬牙。那三寸丁的個頭縱身一躍，帶著三分殘影，砰的一聲悶響，一拳一掌轟在了一起！三招兩式，兩個老東西已經死鬥到了一塊兒。
眼下大敵當前，那黑影子人和臭烘烘的肉球子還沒著落，一個棺底龜就讓兩個老東西打的不可開交，翟老頭兒雖出手生猛，但二十招過後，也就漸露疲態，可看那蔣中虎出手的架勢，招招下狠，卻是越打越猛，我還真不懷疑他會一招要了翟老頭兒的命。
這次...可是真下了死手！
這一晃眼的工夫，倆老傢伙已經拼到了一塊兒，突如其來的一幕，當真是弄得我手足無措了。
「這...這到底是....」我懵頭退了兩步，嘶聲吼了句，「蔣...蔣中虎，你住手，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
「瘋了....老子就是瘋了，斷子絕孫的代價....換成你，你也得瘋了！」蔣中虎一拳擊退了翟老頭兒，嘶聲吼了句，翟老頭兒一眼瞄過我，「拿了你的六指骨，該滾哪去滾哪去，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也別給我多管閒事！」
「翟老頭兒...你...」我咬牙說了半句，翟老頭兒嘶吼一聲，一抹眼神兒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與你無關的事兒，別給我瞎攙和，滾....滾，讓你滾你就滾！」
翟老頭兒的意思，我明白的很，那虎口坳滅門的事兒是我倆干的，十字路當初沒讓我露面，就是怕我沾了這麻煩事兒，他這一肩扛了，明擺著是要給我留條生路，還有那一抹眼神兒.....略有深意，我摸不清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可我知道，留下來...是累贅，能走了....反倒算是幫了忙，該說的他說了，這能不能跑的了，可就得看我的了。
「哼...想走，別癡人說夢話了，老子虎口坳的事兒，也少不了你小子的事兒！」老臭蟲嘶聲一嗓子，一股子臭氣兒撲面朝我奔了過來。
一晃而過，那老臭蟲一手找我奔來，恍然三枚銅錢線撒手擋了三分，翟老頭兒一手盪開蔣中虎，大喊了句，「老臭蟲....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朝我來，別牽連一個無辜小子！」
「無辜...哼，我呸！」老臭蟲嘶聲吼了句，「別以為你一肩扛了，老子就不知道，百密一疏，婦人之仁....料不得老子還有兩個徒弟沒死吧！」
「該死....早知道就絕了你的根兒。」翟老頭兒悶聲罵了句，「九斤快跑...去殯儀館，正門九合六象十方步，蔣老頭兒送你家底兒裡...有法子進去！」
我當下臉色一變，沒二話撒腿就朝後跑去，老臭蟲一聲猛喝，一道肉嘟嘟的殘影朝我奔了過來，「想跑....做夢！」
遇上鬼了，我好歹還能招架三招，可這逢上人了，那我絕對是毫無招架之力，除了撒丫子跑路，我別無他法。
撒腿奔了不過三步，一股子臭氣猛朝我撲了過來，鬼拉肩一把猛扣住我左肩頭，「小子....束手就擒，老子給你來個痛快的！」
一把被捏住了肩頭兒，身子一定，我猛地一頓腳，甩腿掄了過去，這一腿踹出去一半，腳腕猛地一疼，就像被老虎鉗一把掐死了似的，老臭蟲一手捏肩，一手縛腿，兩手猛地一掄，一把把我扔在了地上。
砰地一聲....悶頭栽了個狗吃屎，摔得我是五臟翻滾，那老臭蟲一手把我擒在地上，一聲冷笑，「就這九把刀的本事兒，還敢還手...哼，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死痛快了！」
一手把我按在地上，貼的我是滿嘴黑泥，我呸呸兩口吐沫，「哼....束手就擒，我呸，還不如抹脖子自盡呢，這種憋屈死法....老子辦不到！」
「束手就擒....死的憋屈...哼，一會兒...我讓你想死都難！」老臭蟲擒住我肩頭，一撇冷森森的笑，那臭肉球子張嘴一說話，嘴裡那股子味道....就跟吃了狗屎一樣，一口氣兒差點兒沒嗆死我！
我一口屏住了呼吸，猛地晃了下腦袋，就這搖頭一瞬，腦子裡一晃的念頭，我一咬牙，嘴角瞥了一絲笑意！
「小子....等解決了那個老東西，虎口坳之仇....咱們再慢慢算！」老臭蟲沉聲念叨了句，一手按著我肩頭，抬手就把我拽了起來，就在起身一瞬，我猛地朝後一揚左手，猝不及防，細不可聞的一抹寒光閃過，猛朝著老臭蟲脖子揮了去。
打鬼鞭....一尺三寸打鬼鞭，這...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出乎意料的瞬間，老臭蟲臉色恍然煞白，一把鬆了我肩頭，一手擋我的右臂，身子猛朝後側了過去，一尺三寸打鬼鞭，過指尖不過兩指之遙，一把擋住我的右臂，那一絲細微的盡頭鞭鋒，順著指尖一晃甩了過去。
噌的一抹血紅，那老臭蟲哎喲一嗓子嚎叫，一腳猛踹在我後腰上，砰的一腳踢過，我一個踉蹌，一招嘴啃泥栽在了黑泥裡頭。
「打....打鬼鞭，小子....殺我大徒弟的，原來是你！」老臭蟲嘶聲吼了句。
「殺我愛徒，暗算老子，今天...今天看老子不咂了你這一身骨頭渣子！」老臭蟲一手捂著脖子，猛地一腳踹在我肚子上，當下我喉嚨一甜，一大口血水噗的一下噴了出來。
這一腳絕對是打算要我命的，五臟翻滾，六腑震盪，當下我感覺眼前都黑了一瞬，我猛地一晃腦袋，瞬間大半個身子都沒了知覺，疼....除了疼，就只剩疼了！
「小子.....今天，老子生拆了你！」老臭蟲嘶聲一吼，一手扯起我領子，屈手成爪，猛朝我臉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