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此中絕筆....此人,留下的是一封絕筆信!陳道天....這人,又是誰呢?
我知道家裡的陳老歪,也知道外面傳的神乎其神的陳元禮,可這陳道天...可是從未聽聞過他的名聲,難道...他還是我陳家的一位前輩不成?
手裡墊著這封信,我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思前想後,這一卷古籍是存在我家柴房房樑上的,那柴房...算起來應該算是我太爺爺輩兒的東西,難道....這陳道天是我太爺爺!
一時間,我腦子可有點兒轉不過來了,一卷古籍,一封絕筆書,通曉陰陽玄虛,天機地脈之術,這陳道天....怕得是我陳家一位驚才絕艷的大家之輩。巨豆介才。
這一封絕筆信裡頭,波折一生都給書寫了進去,保中華國脈,平外寇歹人,人一輩子....短短不過數十載,能幹出這麼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出來,這一輩子....也足以笑傲天下,含笑九泉了!
這封信,我翻來覆去,一口氣看起好幾遍,言簡意賅,這裡頭可是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那為禍國脈的邪門異輩,徐徐之年後的禍亂,莫非...說的就是如今的邪十三之輩,還有那兩封穴脈印匙,一脈陳家局,一脈鬼事緣,那一脈陳家局我也就聽聞了一句,詳盡不得而知,但那一脈鬼事緣,莫非就是說的柳州老宅子裡,小花旦兒一輩的鬼事姻緣?
還有...根據這絕筆信裡的動心,外加老爺子一些個隻言片語,平亂外寇,傷了天和,斷了人脈,老爺子曾說過,陳家人無愧天地,愧的是陳家的後代子孫,若是如此...有我這一身五弊三缺,遇邪撞鬼的命,這根源....恐怕就生在了那幾個先賢大能的祖輩兒人手裡。
「百年際...唯吾一人矣!」嘴裡念叨著這句話,腦子裡模模糊糊有幾分印象,好像從哪聽過一句似的,不過這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一股子繁雜的東西在腦子裡亂竄,這一封古言絕筆信,包含的東西太多太多,這一時半會,我還真有點兒消化不了了,我能做的,只能是慢慢悟,一點點兒的去解我心頭的死疙瘩!
一頁紙...僅僅這一頁紙,我看著這一頁紙,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只知道,等我一會過神兒來的時候,天色早就明堂堂的亮了!
小蛇依舊鼾睡,我順著那一摞子血印黃紙望下看,薄薄不過幾十頁的一冊古卷,不吃不喝,從大白天一直看到了深夜,看...這也只是看,映在了眼中的東西不少,可是能進到腦子裡的,微乎其微,近乎一無所得!
說來,這陳家幾位先人,能闖出如今的名聲,哪個不是驚艷艷的能人之輩,這靠著一輩子揚名天下的東西,又豈是我這生瓜蛋子,一時半會能學的會的。
不過,這一摞古卷張數頁碼全都亂了套,往往是一方陣法,一副篆印看到一半,下一頁就來個大變樣兒的東西,有點兒啥三份兩毫的感悟,翻兩頁也就丟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零三章學藝
我本打算把這一疊子古卷,按著張數內容排排頁碼,可沒想到的是,這分列出一溜卷頁。隔開不過五秒的工夫,上面血色字跡極迅速的就給黯淡了下去,不消十秒,第一張的天機符圖幾乎黯淡成了一張白紙,我趕緊收拾起這一溜的卷頁,放到一塊兒,沒想到....不消幾分鐘,那上面的血色字跡竟漸漸又給印了出來。
手裡墊著這一摞子黃紙古卷,心裡頭憋著一股子糾結勁兒,小蛇已經是古怪詭異到了極點兒,沒想到這一塊兒房梁下掏出來的黃紙,居然更是詭秘異樣的讓人咂舌。
這四五十頁的古卷,幾乎都是繁雜晦澀的一些符文陣法,還有一些詭秘風水天相之術,我本來就無從涉及。這初次觀摩,更是看的暈頭轉向,甚至還有一些醫學武術,調養修身,五道雜學術數,這東西就更是晦澀難懂了,若想要極快速度的把這古卷頁碼歸結完畢,這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這一盆子冷水潑過來,我腦子還真清醒了不少,一摸肚子,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早就蔫了下去,我敲了幾個核桃松子,牛飲了幾口山泉水,趁著精神頭兒。映著篝火又看起了這疊古卷。
第二遍看這古卷。這裡面天相風水,陣法符印,五道雜學,一遍看過去,這玄學五術之道,幾乎都是涵蓋具全,天文地理,陰陽通玄,問天卜命,養心修身。醫理武道,甚至連一些紙紮木人,養屍孕鬼的雜論都是詳略一二,回想起那房梁底下印的那首詩。算盡天機手,望穿風水龍,符得天下印,五道皆成窮!
這一首五言詩,幾乎涵蓋了這一卷古籍所有內容,天機相術,風水地穴,符篆陣法,五道雜學,一首五言詩,四道玄學論,四處絕學...即便是習得運用其一,那恐怕是也得是驚天動地一代人傑,想那位百年唯一人矣的陳道天,四處絕學匯聚一身於大成者,我想像不到...這該是何等的驚天絕艷之人!
一卷古籍,我一直看到深夜,瞅著這繁雜晦澀的文字,到最後感覺整個腦子都快炸了,我實在是撐不住了,把那古卷黃油布一包,往懷裡一塞,我斜依著山壁牆角,歪腦袋就給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色通亮,山洞外面一望,亮堂堂的天兒,估計已經過了中午,腦子混混沉沉,混沌一片,我拐著腿出了山洞。
過了年,立了春,這一年少有的沒見雪色,我沿著山溝子走了幾百米一段,正巧是遇了個彎曲曲的小河溝,這有泉眼的活水,冬天不凍冰,一彎活水還蒸騰著幾分熱氣,瞅著這一身臭烘烘髒兮兮的,我撇嘴笑了。
一場冷水澡,透心兒拔涼,但卻是少有的神清氣爽,大半個小時,洗去了一身污泥爛垢,洗去了一身疲態,一身晦氣,映著平平靜靜的水面,彼時那個稚嫩的我,如今...一臉的鬍子拉碴,心事重重,曉不得這張臉上早就刻滿了滄桑的刀口子。
洗了澡,洗了一身衣服,換上從暗影衛身上扒下來的一身衣服,窩在山洞裡繼續研習我的陰陽玄學之術。
一疊黃卷,從頭到尾我看了第三遍,頁碼雜亂,內容晦澀,符篆陣法繁雜,風水天相難懂,至於五道雜論之術,五花八門,更是一個比一個詭秘糾結。
三遍看過,我唯一的感覺....這就是本天書。蔣家邙山絕學,我用了不足一月學了六七成,這薄薄的一側古卷,我硬生生看了三遍,竟然只有一腦子茫然霧水,瞅著這天相風水、陣法符篆、五道雜論之術,我竟一股子無從下手的感覺!
直愣愣一直坐了大半天,我喘了口氣兒,飯要一口口吃,本事一點點學,咱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吧,別的不論,先把自己的身子骨弄好了再說!
所謂山醫命相卜,玄學五術不外乎於此,這古卷中對著醫學養生之道也是頗有詳談,我這一條殘腿還沒好利索,嫩牙子菜似的身子骨,這一身筋骨皮還是嫩的很。
什麼推宮過血,化瘀清傷,什麼蘊養肺腑,固精養血,一本雜談,詳略畢錄,經脈要穴,吐納養身,各式俱全,我按著醫道雜學,給自己這殘腿化瘀過血,小半天的工夫,這腿竟是好了不少,又拐著腿在外面尋了一些看得懂的草藥,生嚼硬敷,草草的打點了一番,醫道養生博學大論,這半分皮毛我都是費了大心思,一連四五天,這醫道雜說我反覆咀嚼了幾十遍,能入了腦子裡的絕對不過三分,不過書讀百遍,讀不懂咱也記得住了,所幸,那幾頁黃紙我早就記在了腦子裡。
這四五天的工夫,過血清淤,這條廢腿也好了不少,雖然奔跑跳躍還稍有不便,但平常走動幾乎沒啥問題了。巨叼雜號。
治好了殘腿,我開始研究一些武學強身的門道,五道雜論裡頭,武學強身之術最為雜亂,偏三分醫學養生,多幾分武學之道,對人身脈絡要穴尤為要明瞭。
所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這內家外家都是大有門道,相輔相成,外家講究筋骨皮肉強健,練這個..雖然沒有捷徑,得全都靠實打實的硬功夫練出來,但筋脈骨骼運用得當,那可是事半功倍的效果,當初翟老頭兒讓我倒掛著睡覺,練得就是腿腳胳膊,可惜...我身子骨太差,連帶著還愛偷懶兒,一個月也沒多大長進。
說到翟老頭兒,我心裡也多了幾分不舒服,古稀之年的歲數了,落得一身重傷,對這老頭兒,我是有感激有虧欠,也不知道那老頭兒現在如何,這亦師亦友的老頭兒,我一直掛心著呢。
還有內家功夫,吐納養氣,練的是要穴筋脈,肺腑內臟之功,當年看一些武俠小說,什麼打通啥啥筋脈,功力突飛猛進,雖然看起來有點兒誇張扯淡,但筋脈要穴之功確實真有幾分門道。
為了練身子骨,我咬牙也幹了一回拚命三郎,練內氣,按著人體解剖圖,在自己身上研究穴位筋脈,吐納養氣,避開啥要害大穴不說,偶爾點中個痛穴癢穴,連哭帶笑的跟個瘋子似的,練筋骨,什麼倒立倒掛,爬山越嶺,俯臥仰翻,整天折騰的跟狗似的。
從那天起,大晚上都沒躺著睡過覺,一截子樹籐掛著樹上,倒掛著身子,練著胳膊腿,從開始的兩腿兩手,到兩腿單手,一手一腿,到了最後....挨個拴著腳趾頭兒倒掛,伸著手指頭撐地,兩條胳膊腿,也錘煉出幾個能耐。
三分基礎根,七分功夫深,除了一些強人體魄的東西外,那古卷上還詳記了一些無名功夫,拳法,腿法,功夫要訣,我邊學邊練,邊錘煉身子,幾乎耗費了十天半月的功夫,這幾招功夫招式算是練順手了,不過說到底,如今,在我手裡也就是個花架子,派不上大用場!
一周...兩周...十天半月,這拚命三郎,瘋狗般的日子一直延續著,風雨無阻,從未間斷,人都有一個退避的心,更何況我,一頭懶貨,可每當露出疲態,回想起當初,腳踩著腦袋,踹進臭水溝,連辱帶罵扇耳光,一句句廢物,眼看著小花旦兒...無能為力,那感覺...火辣辣鑽心的疼,天上從沒掉餡餅的好事,即便是有也得對著臉大的砸,想要像個人一般的活著,那就得狗一樣的撐過去。
狗命卑賤,賤命如狗,可誰能說,鬼獒不是狗,誰敢說...他不照樣的噬虎吞狼!
醫道滋身養身子,武學強身練身子,這兩道門路學了近一個月,才曉得了兩三分的門道,後面還有天機命脈,風水地穴,符文陣法,這符文陣法,我多少有幾分涉及,本以為學幾分蔣家邙山絕學,對這陣法符文有幾分見解了,可一看這古卷裡的陣法符文,何為大家之道,高下立辨,天機地煞,驅鬼伏魔符文,繁難錯雜,兩儀四象,五行**,八卦九轉之術,更是繁雜晦澀,單單一張天機符圖,我臨摹鑽研了不下十日才畫出了雛形,相比起這符文篆印,那些陣法奇局就更是難多了,陣法講究天時地勢,術數奇材,不少陣法佈局都是工程浩大,絕非三五十日能匯聚成的。
繁雜的符文篆印,我研究了不下一個月,腦汁都絞盡了三五十次,符印三分,陣法兩毫,一個月...我僅僅是學了一丁點兒的皮毛!
至於天機風水之說,三十八天...足足三十八天,看了不下三五十遍,但這三五十遍,也僅僅限制於看,風水天機之術本就皆為奧義,我這一毛不會,連個周易易經都沒看過,什麼風水地穴,天機命卜之術,更是一無所知,三十八天....我一字不落把天機風水的東西記在了腦子裡,當然...也僅限於記住!
最後的五道雜學,什麼紙紮陰鬼,養鬼蘊屍,幻門馴獸,五道雜論,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奇門術數,甚至連那些世家玄門之輩的絕學也有涉及一二,十日...十日之內我好好研讀了幾遍,這些東西雖然繁雜,但相比起天機風水,符篆陣法,好歹稍顯是平淡易懂,雖有涉及,但也就六七分詳略,至於一些核心竅門門道,這古卷內也不能詳記,算起來,十日...這短短十日之內,入了腦子也有三四分吧,說來,我學到的五道雜學居然是最多的。
第一百零四章石橋路
這期間,每隔十日左右,小蛇都會醒來一次,不消半刻也就又睡了過去。一身蛇身氤氳淡紅,蛇瞳昏暗,依舊是一身疲態,怕是那次泣血浸書,傷了這小東西不小的元氣!
自始至終,這一卷古籍我學了一百零八天,整整一百零八天,夜以繼日,廢寢忘食,恐怕比當年高考都拚命地多!然而,
這三月零一十八天,我又能學的幾分,三分...兩分...怕是有一分皮毛就不錯了,勉強算是摸了個門檻兒,這陳家百年數位大能之輩畢生所成。又豈是短許時日能夠參悟透的,想要融匯這三分兩毫的門道,三年五載,十年八年,甚至三五十年都是說不准的,機緣,悟性,眼光見識,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些東西...是需要時間一點點沉澱出來的。
從跳下這懸崖開始到今日,邙山蔣家絕學一月,陳家一封古卷三月零一十八天,一百三十八天,這荒山野地裡。我竟與世隔絕了近五個月。
到現在。這符篆陣法,陰陽玄術雖算不上精通,但對付個招邪撞鬼,自保應該是不成問題了,為了驗驗自己到底有幾分手段,我還特意跑了十幾里山路,找了個亂葬崗子呆了一宿。
當晚....那一群孤魂野鬼見了我這招邪的小子,那就跟老貓見了葷腥兒一樣,這三五成群,鬼火重重可是沒少找我麻煩。我索性放開手腳,一把符印,震懾宵小鬼祟,幾手陣法。困得小鬼難逃,一晚上忙得大汗淋漓,把這群孤魂野鬼鬧得夠嗆,說來...老子活了二十多年,也就這一次虐小鬼虐的舒心了!
至於我這一身傷病,也早就利索了,身子骨練得也硬朗的多,外練筋骨,內斂氣息,手底下幾招不知門道的工夫,遇個土匪毛賊估計還有個招架之力,別的不說,就如今的我,虐當初那個廢柴的我,單手虐兩三個應該是不成問題了!
第二天回了山洞,我終於是美美的睡了一覺,沒想到這一覺居然睡到了傍晚時分,索性,睡的神清氣爽,腦瓜子精神了,我開始收拾了幾下東西,準備離開這住了一百三十八天的安樂靜土!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初我一咬牙跳到這山崖子下,幾個歪脖子松樹救了我的命,一把松子核桃,一口山間泉水,保住了我的命,對於我來說,這一片山崖子十里地,恩人,都是我的恩人,一百三十八天遮風避雨,一個落腳地,一口喘息機,懷揣著一身家當,我徐徐的出了這荒山地,出山的時候,我忍不住回望了一瞬,俯身,下跪,磕頭....一方樂土,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起身扭頭,一路直接奔出了山,當初蔣老頭兒給留了五個寶貝的線索,奔頭血、麒麟筋當屬其二,一句村裡的老土話,牛下麒麟豬下奔,麒麟不用說,乃是祥瑞之獸,神話故事裡,說啥還是四聖獸之獸,聽過傳聞的人應該不少,至於這奔...可能很多人就不得而知了。巨叼冬扛。
奔,原名當康,別名牙豚,嚎叫之聲偏似當康之音,故以當康為名,傳聞當康,似豬而生獠牙,形貌醜陋,卻是送豐年的瑞獸。
這所謂的麒麟和奔,本來都是遠古傳說中的東西,至於存在與否已經無從知曉了,可到了後來人嘴裡,這麒麟與奔反倒成了牛和豬天降異種的後代了。
聽老人說過,逢了麒麟得瑞氣,遇了嚎奔得豐年,這兩樣異種玩意兒,算得上天降祥瑞的好兆頭了,不過要按現在人眼裡,這最多也就算個基因變異,至於誰是誰非,誰對誰錯,本就無須有的事兒,也就暫且不論了。
這蔣老頭兒留下的線索裡頭,說這山西平遙,有個殺豬屠夫朱齡三,傳了多少代殺豬手藝,多少年前,從他嘴裡聽聞過奔的傳聞下落,從鄭州奔到平遙,不下六百里路,我這頂著月亮連夜走,估摸做個火車,明天中午也就能到了。
本來這一路匆忙也沒多想,一道兒出了荒山地,直奔鄭州城邊的火車站,這一道都是步行走過去的,還別說,我這練了些時日身子骨,腳力可是增長了不少,傍晚出了荒山地,三五個小時,快到午夜的時候,就接近了鄭州城邊地界。
因為走得是山間小路過來的,我一路幾乎都是穿過荒山野地,要麼就是路經一些農家鄉村,這農家鄉村人煙本就稀少,剩下一些平房宅子,村落之外幾處農家小舍,年代久遠的,還有些老橋古樹,可這一路穿插小道近路,沒想到途經一個小鎮的時候,居然給遇上了事兒。
那小鎮不大,到頭兒最多也不過五里路,途經鎮子,一些老房老樹倒是常見,鄉土建築也帶著幾分古韻風味,稍微大點兒、闊氣點兒的建築,青磚白瓦琉璃壁,古香古色,一看這鄉土建築就知道,這小鎮子,恐怕也是年頭兒不少了!
這時候,其實也不算太晚,瞅著天上圓月亮,最多也就十一點左右,因為距離火車也不算遠了,我也沒打算留宿,穿插著這小鎮子就往火車站走,進了鎮子走了一段兒,一道走過來,除了一路上的路燈亮著,這沿途一路的農家百姓院,居然早就黑漆漆的滅了燈,好像一早就給睡了去。
這走過一段兒,我心裡也就多了幾分納悶,按說,老人早睡早起不算啥,可一些年輕人大小伙子,熬夜亮燈啥的,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只是沒想到這古香古色的小鎮人家,一個個居然都睡得這麼早。
這一路朝南走著,過了大半兒鎮子,老遠瞅見了一條石橋路,三米寬的石橋路,橫跨著一條流水小河溝,這時節到了春天,春寒料峭,天色漸暖,這兩岸弱柳扶風也抽了嫩芽,雖說這時節...應該是不算冷了,可這夜風習習一吹,沿著河溝石橋拂在臉上...我居然寒顫顫起了個激靈!
本來我也沒多想,可這走到石橋前,我忽然就給頓住了腳,老遠離著不過百步,那石橋上頭兒,鐵盆子,火光,一道佝僂瘦小身影,幾聲哀嗓子哭訴聲,順帶著...身旁還有一堆的陰冥紙錢、手折金銀元寶。
一瞅這架勢,我還真給猶豫了下,按說,這送魂橋,十字路,不是招魂引鬼,就是燒紙祭人,無論哪個,都應該是生人禁忌,路人迴避的事兒,要說...人有人路,鬼有鬼途,能不碰面那是盡量避著,看這...應該是祭拜親人的!
可我這四下一望,這小河溝子六七米寬,東西一溜蜿蜒卻是望不到頭,我這要是迴避一下繞個路,沒準這十里八里,一兩個小時就又給過去了,索性,我這著急趕路,咬牙就犯人家一回忌諱。
說來...我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這學了一百多天的陰陽術數,我這小心臟還真有點兒撐得慌了,說白了...多了幾分技高人膽大的架勢,但終究是人小年少見識短,加上三分膽氣,見得世面少了...終究是有算計不到的地方,這是技高人膽大,還是人傻不要命,走過了才能長了腦子!
我這一咬牙,抬腿就踏上了石橋路,十幾米的小橋,一路匆匆,我沿著小橋一邊走,想著是盡量避開人家燒紙祭祖,一道佝僂身影迎著火光,看不見那臉色,只聽著幾聲低沉嗓子哭泣聲兒,可走了四五步,那低嗓子的哭泣聲忽然愣了一下,這哭泣聲猛地一斷,我戛然也給頓了下腳,本身無驚無懼,這幾乎也就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頓腳一瞬,我猛地晃了下神兒,抬腿就又要往前走,可這剛邁了一步,那映火光的佝僂人影身子動了下,餘光撇著他,眼看著那人影兒....居然朝我緩緩扭過了腦袋。
這扭頭一瞬,我抬到一半兒的腳,忽然愣在住了,並不是他驚了或嚇住了我,只是那一瞬間,背著月光火光,那黑兮兮看不真切的那張臉,讓我忍不住駐足瞅上一眼,說白了...都是好奇心作祟!
駐足停在那,那人影耷拉著腦袋,只看得一臉黑兮兮皺巴巴的,毛躁躁稀疏的頭髮順著額頭,遮著半張臉,兩隻眼透著毛糙頭髮直勾勾的上挑著,一副傻兮兮陰慘慘的瞅著我,那感覺....說不出如芒在背,但大晚上被這麼一雙眼神瞅著,任誰都不舒服,若是平常人恐怕早就嚇傻了。
第一百零五章清明夜
駐足停在那,那人影耷拉著腦袋,只看得一臉黑兮兮皺巴巴的,毛躁躁稀疏的頭髮順著額頭。遮著半張臉,兩隻眼透著毛糙頭髮直勾勾的上挑著,一副傻兮兮陰慘慘的瞅著我,那感覺....說不出如芒在背,但大晚上被這麼一雙眼神瞅著,任誰都不舒服,若是平常人恐怕早就嚇傻了。
這人...怕是有點兒問題,對...這個人,他身上沒顯露半分陰冷鬼氣,錯不了,這..絕對是個人!
一雙直勾勾的眼神撇過來,我也就愣了半瞬,出於禮貌,對他微微點了下腦袋,我正準備抬腳走人呢。忽然嘶啞啞的一嗓子猛地刺了我的耳朵。
「小子...這深更半夜的,過橋上路...你是要去哪啊!」陰慘嘶啞的一嗓子,那聲音絕對是嗓子裡硬逼出來的,聽聲音...還稍帶了幾分陰柔。這眼瞅著一身模樣打扮看不出啥...聽這一句話,我才明白,這人...原來是位老太太!
這一句話,我愣了下,點頭兒應了聲兒。「老太太...我是要去火車站趕火車。這大晚上的...您弄完了也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我應了一句,抬腳就準備往前走,遇上這深夜燒紙祭人的事兒,本就晦氣的很,更何況這老婆兒還一副古怪兮兮的,瞅著就讓我人心裡不舒服,這一面相逢。我也懶得再多說。
可我抬腳剛邁了兩步,嘶啞扯嗓子又是一句,「半夜三更....趕夜路也要分個時候,這人走人路,鬼走鬼橋,碰對了時候,趕上了趟兒,跟錯了人...走錯了路,那可就回不來了!」
這咿呀呀一聲悶嗓子,聽著我心裡一個勁兒的不舒服,人行人路,鬼走鬼橋,什麼碰對時候趕上趟,這聽起來...一股子說不出的邪乎勁兒。
她這一說,我頓腳愣在了那,那老婆兒接著叨念著,「今晚上...不該走這夜路,這也不是該人走的時候,不該碰見的,走上遇上了...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避過了是福,躲不過...那就是命,是命啊!」
這稀奇古怪的一通話兒,我駐足在那停了一瞬,撇腦袋瞅著那老婆兒一眼,黑兮兮皺巴巴的老臉看的模糊,那上挑勾著上眼皮兒的眼神兒死盯著我,混沌黯淡,活脫脫的一雙死魚眼!
瞅著這古怪老婆,我忍不住多問了句,「老太太...您說的,這不該走的時候,和那不該碰上的,這...到底是些啥啊!」
「嘿嘿嘻嘻....」慘兮兮的一聲冷笑,聽著讓人打心底兒裡不舒服,我瞅著那老婆兒,慘淡淡黑兮兮的牙茬子撇了下,「人走人路..鬼走鬼橋,該啥時候走啥路,碰上的....除了是不該碰的人,那就剩不能碰的鬼了!」
「人途鬼路...各走各路,該他走的,你別占,該你走的...你別留,走錯了路...那可是沒命的路!」
「沒命的路..沒命的路...」陰慘抑揚的吆喝聲,這一句話她一連說了七八遍,嗷嗷的嗓音兒,也變得越來越淒厲,到了最後...那嘶啞啞的吆喝聲徹底成了哭嚎,抑揚頓挫,淒厲厲尖嗓子哭叫著,「小寶...小寶啊,不讓你走..你偏走,這一走就走上了沒命的路,回來吧..回來吧,回家奶奶給你蒸年糕...回家了!」
這淒厲厲一嗓子,大半個橋頭兒都是慘烈烈的刺耳,那老婆兒扯著嗓子,咿呀呀的邊哭邊燒著紙錢,這哭聲一起,夜裡小冷風驟然也起了苗頭,一旋夜風帶著一把帶火苗兒的紙錢,半空中一卷,一把紙灰迎著夜色裡,忽然平添了幾分詭異淒涼。
飄飄悠悠...夜風打著旋兒,從頭頂兒上飄蕩蕩的撒著,那一旋紙灰拂在腦袋頂上,沒有餘溫,反倒像落了冬天裡的冰渣子一樣!
這幾秒鐘的工夫,我還真在這呆不住了,這古怪老婆子陰陽怪氣,一股子邪乎勁兒讓人心裡擱的慌,也就是現在的我,若是換在三五月前,我絕對打死也不上這石橋路,這種邪乎事兒...能避著還是避著!
我嚥了口氣,也沒再搭理那老婆子,扭身抬腳就往前走,一路朝前走著,後面聽著那老婆子陰陽怪氣兒,扯嗓子哭喊吆喝著,「不讓你走...你偏走,這一走可就上了沒命的路,沒命的路...小寶,你回來啊...別走了,回來吧!
神經兮兮的老婆子,聽她吆喝著什麼小寶的名字,這應該是他孫子,這老年沒了兒孫,白髮人送了黑髮人,這本就是個傷人心的事兒,或許...這是因此受了打擊,傷心過度壞了神智吧!
不管咋說,這老婆子是人,雖然陰沉古怪了點兒,但身上也沒漏出啥詭異陰冷的感覺,我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權當一個瘋婆子,也就不予計較了!
我抬腳走下石橋路,一路朝前走著,後面咿呀呀哭吼聲依舊刺耳,那老婆子哭號了一陣,咚咚咚咚...又是一連串木棒子敲橋面的聲兒,扯這嗓子一個勁兒吆喝罵著,「勾魂的小鬼兒,你留下我孫子,你給我留下...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勾人的狗東西,打你個鬼人頭...我打死你個鬼人頭!」
咚咚咚...咚咚的敲橋面的聲兒,聽這聲音,我又忍不住扭頭望了一眼,那老婆子蹲在地上,不知從哪摸了個大木棒子,一邊在橋面上咚咚敲著,一邊扯嗓子罵著,「打你個勾命鬼兒,我打你個鬼人頭.....」
無鬼、無邪,橋面上絕對沒半點兒邪祟鬼物,有的..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橋詭異...人更詭異!
我沒敢多停留,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一個深夜過路人,也沒必要管這瘋婆子閒事兒,這時候...恐怕已經過了午夜,其他不論,咱還是趕路要緊。
下了石橋往左拐,順著小河溝一路朝前,這走了幾百米的路,忽然眼皮子底下飄悠悠閃過幾晃子燈光,我一撇腦袋望向那小河溝,水面上明晃晃幾道火光亮著,三五盞蓮花兒燈,正順著河流飄悠悠的流了過來。
「蓮花燈...」一瞅見這個,我心裡有點兒納悶了,「這大晚上...怎麼會有人點蓮花燈,而且...還這麼多!」
《大紅棺材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