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陳家向來無庸輩。陳家小子以後的路,保重了!」
」還有出了這個門。揭了這張臉,以後你再無名姓,你就是你,也沒人知道你到底是誰!」
席滄桑老邁一句話,可這敞開了嗓子一說,聽得我當下是愣傻傻的,熟悉,這聲音似曾相識的熟悉,此人我認識,絕對認識!
「等等別走!「我驚聲一句,周圍漆黑一晃,一瞬冷風飄過,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猛地朝前抓了一把,空空如也眼前人,早就沒了蹤跡!
「前輩前輩你等等!」我扯嗓子吼了幾句,那熟悉的聲音在我腦子裡一晃而過,「前輩你等等,東大爺是不是你,你等等,我有話要問你,等等!」
聲音在黑暗中迴盪,回應我的只有空蕩蕩的沉寂!
他走了不,或許他就在黑暗中看著我!
那絲聲音,很熟悉,包括黑影子自爆,邪老六暗殺時,那突如其來的援手,甚至於破飛刀的機關弩聲後,那沉甸甸的一句話,是他都是他,潛伏暗處,但關鍵時候,不止一次的救了我的命!
的的確確,他讓我一晃想到了那一面之緣,卻又幾次救我命的東大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但這一晃感覺像,像極了!
不管他是誰,他能暗地裡幫我,但未何卻不肯露個真面目!
我茫然愣了一瞬,依舊是一片困頓,一踉蹌邁了幾步,空無一人,周圍黑漆漆的像是染了一層黑墨,近乎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我咬牙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依舊是忍不住火辣辣的疼!
我愣了幾秒,漆黑空寂,黑暗中找不到半分方向感,我只能沿著剛才的方向走,走了十幾步,腳下一頓,一道屏障忽然擋住了腳,絕路,這居然是一條絕路!
我胡亂摸索了兩下,一晃,手掌被擋了一下,我順手一把翻過去,卡嚓一聲細微響動,一挽手一抹刺眼的亮兒!
門這是扇門!
門開一瞬,我邁出去兩步,忽然猛地瞇上了眼,黑暗中沉浸太久,一晃光亮刺得晃眼生疼,閉眼一瞬,我微微睜開眼,眼前一晃,街道,月光,敲梆子一聲打更聲
「這這是哪?」我愣了下,我明明還在醫院大樓裡,可這一道走出來,居然居然到了個街頭小巷兒,我一回頭藍磚青瓦,牆,身後居然是一堵牆!
「門呢,怎麼變成了牆!」我念叨了句,牆面上摸索了幾下,灰塵土屑,摸過去一手全是磚土渣子,一堵老牆!
「幻覺難道是幻覺,剛才這明明是一扇門,怎麼「我愣神兒一瞬,瞅著眼前的青磚牆壁,這掉渣子的牆頭兒,恐怕少說也得有三五十個年頭了,剛才還是醫院青瓷磚白泥子牆,這一晃眼的工夫居然成了一堵老牆!
我轉身子四下一望,深巷子小路,兩側圍牆三米開外,空冷,沉寂,這巷子裡悄然靜寂,連個蟲鳴鳥叫聲都聽不見!
不對,這巷子不對,我愣神一回想,從醫院大樓跑下去,這一道雖跑的不慢,但卻不消多大工夫,最多也就十幾分鐘,可這十幾分鐘,莫名出了醫院不說,如今居然還落到了個無名巷子裡!
一瞬夜風,吹的我猛的一激靈,低頭兒一瞅,我當下撇了嘴,娘的,這一溜跑過來,赤身**,光溜溜的光著屁股,小夜風一吹渾身連著鳥兒都是一哆嗦!
一晃,我猛地一下念頭,「糟糕,竹筒小花旦兒,那竹筒還丟在病房裡,還有小蛇小蛇也在蠱妖那!」
這一瞬,我頓時抓了瞎,門口成了牆壁,我出來的路早就絕了,我這我這該如何回去!
這慌忙一瞬,一摸脖子上挎的包裹,沉甸甸的,我心裡一驚,一把拆開包裹,最上面兩件衣服連著鞋襪,我沒管這些,隨手一翻,下面一個陶瓷罈子,一口空熏竹筒!
我一把握起竹筒,猛鬆了口氣,空熏竹小花旦兒還在,還好,還好,收拾包裹,這東西該是有人放進去的!
一口粗氣,我眼瞅著那口小罈子,一瞬驚愕,罈子我這包裹裡,怎麼還會有個罈子!
一手捧起罈子,剛打開蓋兒,當即一股子撲鼻的香味兒,我瞪眼一瞅,嚇了我一哆嗦,盈白盤旋一物,毫無動靜,小蛇這是小蛇,娘的,聞著這香味兒,蠱妖那混蛋不會把它弄成醃肉了吧!
這一招架勢,還真驚了我個七葷八素,我一手吧小蛇提溜出來,小蛇歪著腦袋,軟趴趴的身子毫無生氣,半死不活,我一撇嘴,反手一把捏住小蛇七寸處,打蛇打七寸,七寸即是弱點,但又是心臟脈搏之處,一瞬我摸在七寸處,平心靜氣,一絲絲極微弱的顫動,心跳小蛇還有心跳,一瞬,我恍然鬆了口氣!
這一陣著急,我還真驚了一身冷汗,夜風習習,吹的我猛地一激靈,赤身**,大晚上幸好街道巷子裡沒人,不然,還不得當成了變態!
我隨手抓起衣服,七手八腳往身上套,還別說這一副近乎量身定做,量體而裁,身上一套,還是人模狗樣兒!
罈子和竹筒放好了,我俯身打理著包裹,底下一翻,迎頭兩把閃亮亮的刀鋒,殺豬刀剔骨刀豬肉行當的兩把傢伙式兒,緊接著,紅線串著七枚銅錢,其後,黃紙符篆,一些陰陽道兒上的家底兒!」
再往底下,厚厚一摞子冊,陳家典籍,邙山還有蔣家的傢伙式兒都在,另外讓我眼瞅著一驚的是,這底下還多出來厚厚一大半兒,這恐怕少不了那些老前輩的東西!
這半夜三更,漆黑一片,我也來不及看,隨手往下一翻,包裹最底下三個信封,赫然是厚厚一疊信!
「鐺鐺鐺鐺,四更天了,小心火燭,提防盜賊!」
「鐺鐺鐺鐺!」
一聲打更敲梆子聲,我當下驚得一愣,也顧不得細看,七手八腳,趕緊著收起了包裹裡的東西,迎著巷子一頭望過去,黑漆漆的小巷子迎著一輪慘月,不遠處一處紅燈籠燈火光,敲梆子打更吆喝聲一連響,這地界,沒想到還有打更人!
火光隱隱滅滅,打更接連一響,我撇過一眼燈籠光,敲梆子打囉吆喝聲,依舊不斷,一直走到我幾米外,敲梆子聲一瞬斷,「天涯遊行客,異地過路人!」
「您您說我?」我忙是問了句,幾米外,打更人冷嗓子一哼,「除了你,這地界難道還有別人!」'大紅棺材鋪'
第二百零六章陰陽引路人
一撇眼神,那打更人朝前走著,迎著慘淡燈籠光,那老臉讓我恍然一驚。眼神陰沉昏暗,面色木訥呆滯,整個人竟透著一股子死人氣,就這臉色要麼是大病初癒,要麼就是要命不久矣!
打更老頭兒步伐不停。瞥眼瞅我一笑,」小子。到了這,那藏頭露臉的工夫,就收起來吧,哼哼,在這,這玩意兒誰都騙不了!「
這一句話,我聽得一愣,一晃想起我臉上還扣著人皮面具,不過,我驚得是他說的到底是人皮面具。還有那張我換皮的臉!
愣神一撇嘴。我伸手扯下臉上的面具,老頭兒步伐不停,走到眼前,撇嘴一抹意味深沉的笑,「這張臉可是鮮嫩的很啊!」
一聽這話兒,我微皺了下眉頭,這打更老頭兒不簡單,一眼怕就看出了我這人皮的蹊蹺!
我兩眼珠子瞪著那雙死魚眼,四目相視一瞬。那老頭兒依舊走著,擦肩而過一瞬,撇嘴一絲陰笑,「走還是不走!」
「去哪?我驚聲問了句!
「出了這,你愛去哪去哪,出不了這你哪都去不了!」打更人一句話,抬腳繼續前行,腳步絲毫沒停過半分,緊跟著一聲梆子響,「愛走走,愛留留,此行一去不回頭!」
一言說罷,打更人抬腿朝前走,我趕緊跟了一步,」老人家,等等,您這話兒到底啥意思?「
「哼哼,話兒沒意思,有意思的是路,若不信,那你就自己走吧!」打更人頭也沒回說了句,一直的朝前走,我略微愣了一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這打更老頭兒,眼神刁鑽,話兒古怪,人更古怪,但我感覺他倒不像有啥惡意。這巷子我也看的出三分怪異,若真若他所在說,兜兜轉轉一路到頭來,我還真可能出不去了!
抬腳兩步,我跟上了打更人,打更人步伐絲毫不頓,一直朝前走著,我跟著問了句,「老人家,這地界到底是哪啊!」
「哼哼,為啥出不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走出去!」打更老頭兒一句,眉目不轉,打更敲梆子聲不斷,腳步三停一頓,倒是極有規律的很!
「別多想,別多問,別多聽走你該走的路,別問你不該問的話兒!」
這神神叨叨一頓話,我聽著只撇嘴,這老頭兒還真是奇了怪了,說話雲山霧繞的,要說打更的,一般都是粗人,可眼下這老頭兒說起話兒來一溜一套的,這言語可不像是一般人啊!
側目瞥了他一眼,老頭兒目不轉向朝前走著,我亦步亦趨,身上的疼這一路走過來,倒是減輕了不少,但這剛換的一身皮囊,終究是有點兒不舒服!
我跟這打更人一路走著,一路敲梆子打更聲兒響著,本來還不覺得咋樣,但這一路走來走了一段兒,我心裡一股子不對勁兒,開始緩緩冒了頭兒!布討場亡。
走了少說也有百八十米,這一道兒過來,街頭四下,我沿途四下望著,儘是一路的藍磚牆頭兒,而且說來古怪的是,這一條巷子朝前,沿途路過的街頭巷口也不在少數,可跟著這打更老頭兒,一直的卻是沿途朝前走,這一條巷子好像蔓延走不到頭兒!
「咳咳「我乾咳了兩聲,亦步亦趨走著,這一路朝前走著,感覺著渾身不對勁兒,沿途四下撇過幾眼,那種感覺只有靜!
靜死一般的寂靜,這一道走過來,除了打更老頭兒敲梆子和吆喝聲,甚至連個鳥叫蟲鳴都不曾聽見半分,走到這我心裡忽然有了幾分冷森森的發毛兒,跟他走過來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走到這,我實在忍不住了,乾咳了一嗓子,「咳咳那個,那個老人家,您在這打更,幹了多少年頭兒了!」
「這年頭兒可是多了去了,一時半會兒,我也記不清了,讓我想想想想告訴你!」打更老頭兒頭也不回來了句,敲梆子打更,依舊是往前走著,他說這想想一想,可就三五十米邁出去了,我跟著走了幾步,心裡是越走越不對勁兒,扭頭望了老頭兒一眼,「老人家這巷子晚上可是很靜啊!」
「心靜了,人靜了,這巷子自然也就靜了,走吧難得一靜!」老頭兒笑著一句,我聽著撇撇嘴,沒言語!
我伸脖子朝前一望,一路蔓延,黑漆漆的一片,這一眼望過去竟是瞅不見盡頭的沉寂黑暗,我一皺眉頭,「老人家,咱這走了可是不近了,這條巷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到頭兒了那就是頭兒,沒到頭兒,那就一直走著吧!」老頭兒念叨一句,依舊是打著梆子朝前走著,我緊跟接了句,「老人家咱這一直朝前走著,就真能出了這巷子?這到底是哪啊,平遙城裡我還沒見過這麼長的巷子呢!」
「沒見過那是你見識短,這回這不是見著了嗎?「打更老頭兒步伐不頓,瞥了我一眼,」好好走你的路,多走路,少說話,不該問的都嚥下肚子裡!「
這又是一句搪塞話兒,我聽著可就有點兒忍不住了,一頓腳,「老人家你等等,咱們,把話兒說清楚了,告訴我,這到底是哪兒,這一路走了幾百米都沒到頭兒,這巷子問題可是不小!」
「要走要留請自便,無需多言!」打更老頭兒走著,步伐絲毫不停,甚至自始至終從我第一眼看見他,一直走到這他步子絲毫沒停過半步!
「等等把話說清楚!」
老頭兒一直朝前走著,我心裡一急,當下急走了兩步竄過去,一把抓住他胳膊,可就觸及體膚一瞬,我猛的一下顫抖,冷好冷!
「好好冷的身子」我驚得一句,「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要走走要留留,不需多問!」打更老頭兒步子頓了一瞬,恍惚一動,我一隻手猛地抓了過空,當下我三兩步竄過去,一把擋在他身前,「站住告訴你,這到底是哪,你是不是」
「讓開讓開,要走走,要留留,無須多問,悉聽尊便!」
老頭兒面色不變,陰沉沉來了句,抬腳半空靜了一瞬,忽然一抬腳,猛朝我邁了來,眼前一晃我眼瞅著這老頭兒,竟直接從我身上穿了過去!
愣神一瞬,我腦子嗡的一下,「這這老頭兒,不是人!」
「站住」我驚聲喊了句,猛地一手扣在他肩頭,本來觸手一把的冰冷,但模糊一瞬手底下又一把抓了空!
我臉色一變,三兩步猛擋在他身前,「老人家你等等,你把話兒說清楚了!」
老頭兒默然無語,依舊是朝前走著,自始至終,我跟他一路走來,本來我心裡還念叨著,這是不是接應我出去的人,可走了大半路,這股子念頭兒儼然是落了下去,這老頭兒不是人,絕不是人!
但令我莫名無語的是,為何我竟感覺不到他半點兒的陰森鬼氣
這一路,老頭兒除了言語行為莫名其妙,好歹是沒漏半分敵意,就這架勢我還真不好直接動手!
老頭兒近乎無視我一般朝前走著,三兩步一邁,我猛地退了一步,」站住,站住,再走下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要走走要留留,不需多問,我也不需多言!」老頭兒一句話,步伐絲毫不斷,我又退了一步,猛地一咬左中指,掌心處縱手繪出一抹符印,一把擋在老頭兒身前,「別過來再動一步,我就真不客氣了!」
「不客氣哼哼,在這還輪不到你不客氣!」老頭兒一句話,抬腳一步,猛地一面銅鑼映在我手掌符印之上,恍然一下冰冷,我猛地縮回了手,可就這一瞬那老頭兒閃身從我身上穿了過去!
「什麼」我驚得心頭一顫,又穿過去了又穿過去,就連掌心符印,被那一晃銅鑼閃過,也隨即黯淡的近乎虛無!
「什麼人他到底是什麼人!」我一晃心驚膽戰,兩次穿體而過,一晃掌心符黯淡殆盡,這人到底是什麼人!
這條鬼巷子一直走不到盡頭兒絕不是鬼打牆,就現在的我,陣法好歹都能破上兩招,一個鬼打牆絕對瞬間就能感應出來!而這老頭兒言語古怪,身形古怪,最古怪的是他不是人!
我沒想到從醫院一頭闖出去,這第一步就給犯了事兒,鬼巷子,古怪老頭兒,難道,我這出門第一步就得栽了跟頭?
兩次試探,我再也忍不住了,要麼逼這老頭兒說出點兒門道,要麼動手破了這古怪巷子,若一直耗下去我怕我還真得耗死在這了!
眨眼一晃念頭,我一把摸出包袱裡的黃符,黃符一橫,閃身擋在老頭兒身前,老頭兒一晃眼色,」怎麼就你,還想動手!「
「我不想動手,我只想問清楚事情原委,老人家我知道你身份特殊,還望您」我一句未罷,老頭兒一笑,步伐依舊是絲毫不停,「路到前方便是盡頭兒收起你的陽火物,在這動了陽火,我保你永遠出不了這巷子!」
一句話,老頭兒一晃身子,又從我身體裡穿了過去,晃過黃符一瞬,四五張黃符竟然直接湮滅成了一堆廢紙,黃符無用竟然絲毫無用!
「要走走要留留,路途不遠,悉聽尊便!」老頭兒一步步朝前走著,打更聲,吆喝聲,陣陣響起我凝神愣在那,一時間還真不知何去何從,走前方到底何處?留我又該望何處,這條巷子這老頭兒,恍然間竟然我有股子無力感!
我一扭頭,老頭兒前方走了十米開外,狠狠一咬牙,走都走到這了,索性我就跟到底瞅上一眼!
三兩步一竄,我緊跟上了老頭兒,自始至終老頭兒步伐始終是不快不慢,但不曾停過半步,一直跟了百步開外,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漆漆的寂靜!
可就這一瞬,老頭兒恍惚一聲銅鑼梆子響,一聲吆喝,「五更天了小心火燭,提放盜賊」
「咕咕咯咯咯「
嘹亮一聲雞打鳴,前方一路,我恍然瞅見了一抹亮光,一閃一亮,眨眼一瞬微然一片刺眼光,恍惚照進了這條巷子!
光有光,天亮了!
這一瞬,老頭兒緩緩站住了腳!
「老人家難道這就是巷子盡頭兒!」我驚聲問了句,一瞬,老頭兒緩緩扭過身子,「陰陽盡頭處紅日當空時,小子這陰陽路,到頭了!」
「什麼陰陽路!」
一句話,我驚得猛地一哆嗦,陰陽路我走了一遭陰陽路!
《大紅棺材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