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節


「把那玩意交出來。」王仙嶠對著唐憶道。
唐憶稍稍有些猶豫,唐方瞪了她一眼,唐憶不敢囉嗦,忙從懷裡面掏出一個小物件,長約十五公分,是一小棺材,用木質雕刻,顯得十分精緻,也十分好看,完全不讓人感到恐怖。
「這玩意倒是好東西。」摸著這棺木,王仙嶠歎了口氣,道:「上等陰陽木,在中原都極為罕見,這玩意應該是你那個狗屁師父的師門傳下來的寶貝,想不到傳給了你,看得出那破落貢師倒是極為看重你這個傻子徒弟啊。」
「也對,一個破落戶,一個傻子,倒也是天造地設一對,世間難出第二對。」王仙嶠習慣性諷刺道。
「打開看看。」花蔠好奇的湊了過去,道。
「你要是不想這小女娃死,你就打開。」王仙嶠白了無知的花蔠一眼,沒好氣地道,「這鬼仔邪門無比,我根本不知道她修的是哪種,貿然打開,萬一是邪到了極點的玩意兒,這小女娃立馬被反噬,死無葬身之地。」
唐憶也點頭道:「我啊贊也說了,無論如何不能打開這東西。說這東西比我的姓名還重要,不能給任何人知道我有這東西。」
「廢話,養鬼乃是大忌,你頂著這口棺材,走到街上,保準不出半日,那些嶗山,龍虎山的偽君子臭牛鼻就會過來找你麻煩,不過我說的是我的那個年代,現在世風日下,誰知道變得怎樣了。」
「修到那個地步了。」王仙嶠道,這話自然是對唐憶說的。
唐憶天真的睜大眼睛,道:「什麼意思。」
「唐憶,老實交代,在我們面前不可以撒謊。」唐方板著臉孔教訓道。
「算了,這小子年紀小,可能那個破落戶當真沒有悉心教她,畢竟他才來不久,養鬼之道高深莫測,估計一時半會也上不了那麼多課,一個糊塗師父教一個糊塗弟子,哪來的那麼多規矩,這小女兒不知道,可能是真的。」
「哦」唐憶忽然想到一事,道,「這幾天我做夢,總是夢到一個小孩找我玩,我還問啊讚了的,阿贊還表揚我,說我有進步。」
「還好,還沒盟誓,問題不大。」王仙嶠微微鬆了一口氣,道,「你小子女娃倒是命大,若是我們再晚來幾日,你當真就萬劫不復了,這輩子當真就要做一個人見人惡的黑衣貢了,到時候你叔叔和你祖宗我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你才比我大幾歲,居然沾我的便宜。」
「唐憶,道門中奇門能人很多,王仙嶠乃是道門高人,你尊重他一下。」唐方在旁輕輕地道。
「老祖……」王仙嶠頓時整個人變得哆嗦起來,如同中風了一般,幾乎要淚流滿面,這可是唐方第一次『表揚』自己啊。
「啊……」唐憶沒想到這王仙嶠居然是連『叔叔都這麼看重』的『道門高人』,頓時細細打量起來,但是由於王仙嶠一上來便對自己指手畫腳,唐憶性格有些剛烈,對王仙嶠是絲毫的好感都欠奉,嘟著嘴唇將信將疑地道:「有那麼厲害麼?」
「啊哈!」王仙嶠頓時來了精神,一把跳到了桌上,拍著胸脯道,「你王大祖宗當年,那是何等威風八面,天逆老祖你認識不,那個邪門中的高人,那在老祖手上都是服服帖帖……」
「夠了。」唐方說出那句話,便後悔的要死,對著已然開始開染坊的王仙嶠道,「我家唐憶能救麼,能把鬼童取出來麼?或者,讓鬼童去轉世。」
王仙嶠想了想道:「這個不容易,不是不可能,是沒有必要。要知道鬼童這玩意兒,並非一無是處,能造惡,亦能造福,鬼童就是一面鏡子,若是養鬼之人心善,鬼童便是善物,若是養鬼之人心邪,鬼童也就是邪物,你比如黑衣貢,養鬼大多數都是害人,而所養之鬼,日後也會集孽深重,極難超生,但是白衣貢,養鬼確實積德行善之舉,不僅對自己,對鬼童都是好事——當然你小女娃兒也虧得是遇到你王大祖宗,只要我稍加點撥,你所養之鬼,可能還能給你帶來福澤呢,你要是跟著那破落戶,就等著高人來收拾你們吧。」
「你也會養鬼術,靠譜不?」唐方皺了皺眉頭,雖然這王仙嶠涉獵甚廣,但是到底是祝由出生,與貢師絲毫不搭界,唐憶可是他的心頭寶貝,養鬼之術,茲事體大,跟著這個滿嘴跑火車的王仙嶠,萬一這小子牛皮吹破了,害了唐憶一生,他唐方就後悔莫及了。
「其實養鬼,關鍵是恆心和毅力,再就是耐心,其實很簡單,前路你那破落師父都幫你鋪好了,我只要稍加點撥,讓你撥亂反正就可以了,我千年道行,還治不了區區一個小鬼?小女娃,不是看到你是老祖的侄女份上,你死活管我屁事!」
唐憶低著頭,心中猶豫不決,隔了好久才鼓足勇氣道:「叔,啊贊對我極好的,我不想……他肯定不會害我……」
「胡鬧!」唐方有些動了真怒。
「老祖,消氣,消氣。小女娃兒沒見過世面,誰給她一顆糖,她自然就認為對方是好人,不過好人還是壞人,還得這女娃自己判斷,強扭的瓜不會甜,今天我就讓你去看看,你心中那個『對你極好』的破落師父的真面目。小鬼,到時候你眼睛要睜大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有什麼辦法。」
王仙嶠掐指一算,老神在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王仙嶠雙手反覆掐算,雙目微閉,口中唸唸有詞,隔了好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神秘兮兮地道:「剛才老夫掐指一算,若是老夫所料無誤的話,今日……」
「怎麼樣……」三人急不可待地道。
「今日乃是十五月圓之日!」王仙嶠斬釘截鐵地道。
「廢話!」三人一起沒好氣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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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白衣貢和黑衣貢養鬼區別
一頓飯吃得彆扭無比,原本是親人相逢,感人肺腑地場面半點上演的心情都欠奉,因為唐憶養鬼的插去,眾人興致闌珊,稍稍吃了些便放下了碗筷,這個時候,那張若龍便如同鬼一般摸了進來,含笑道:「諸位,這頓飯是下官沒有陪好,諸位若是還有雅興,下官便陪諸位去長沙省城中逛逛,若是累了的話,我著人為諸位沐浴更衣,早些休息,有事我們明日再從長計議。 」陪吃陪玩陪睡,這張若龍東道主倒是當得甚為貼心,當然,也是因為今日唐方的地位非同往日,如今唐方已經是祝由之主,而祝由一脈在湘西乃是道門中一家獨大,不少人物都是湘西地頭上跺腳都抖三抖的人物,軍統想將勢力鑽進湘西道門中,這唐方無疑是最好的工具,所以,張若龍自然是慇勤伺候,生怕得罪了唐大少爺。
對於千年不曾步入塵世的王仙嶠來說,無疑每一個都是新的,加上他的心性,自然是坐不住的,但是今日卻破天荒地道:「今日我等長途跋涉,太累了,再議再議,啊哈,我還是早點休息吧——咦,怎麼沒有見到你們這裡的半個丫鬟啊。」
張若龍人老成精,自然早已經看出來這童子的外貌並非王仙嶠的真實年齡,笑著道:「有的,有的,我們軍統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女人,這位先生,請隨我來。」
王仙嶠伸了一個懶腰,走到唐憶面前,拍了唐憶的腦袋一把,道:「給老祖我長點心吧。」說完眨眨眼,然後一搖三擺地走了,張若龍派人帶著王仙嶠下去休息,然後又親自將唐方和花蔠帶到後院的一處精舍中。
兩人一處,再加上張若龍沒有安排僕人伺候,這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花蔠俏臉微紅,但是卻沒有拒絕,默默地走了進去,唐方跟在身後,一臉的無奈,這黑鍋看來自己算是背定了。
張若龍和唐方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場面話之後,張若龍拱手道:「那就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下官告辭,明日還請兄弟早起,我們還有正事要談,上峰可是極為看好兄弟的,兄弟陞官發財之路,便是指日可待之事,到時候可別忘了照拂兄弟一二。」
說完張若龍在哈哈大笑中離開了,屋裡面只剩下唐方和花蔠兩人,頓時氣氛便不自禁的尷尬起來,花蔠站在原地,扭捏作態,低著頭,不知道如何是好,隔了好久,這才輕聲道:「花蔠伺候唐爺沐浴更衣。」
唐方眉頭大皺,道:「算了,大男人洗那麼勤幹嘛,算了。」
「那花蔠伺候唐爺洗腳——腳總不能不洗吧。」花蔠大膽地抬起頭,對著唐方皺了一個鬼臉,笑道,「唐爺那雙腳要是再不洗洗,夏天就算是不點熏香,相信也不怕蚊子來吧,」
唐方撓了撓頭,還真不記得自己上次洗腳的日子,訕訕地笑了笑,道:「還是——還是算了吧……這個,這個……」
「這可不行,」花蔠笑了笑,自作主張地四處張望,張若龍當真是心細如髮之人,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妥妥當當的,新睡衣,新浴巾,還有在角落裡面,冒著熱氣的一壺沒燒多久的水壺上冒著白氣,花蔠打水過來,唐方居然有些臉紅,坐在床上,花蔠好不客氣地將唐方那雙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軍靴脫下,然後將唐方的腳放在剛剛好的溫水中,用手輕輕地揉搓,唐方當年夢寐以求地生活終於出現,但是卻似乎沒有半分感到享受,反而有些手足無措,這可能就是命賤吧,再好的福氣,也是享受不來的。
花蔠細細揉搓,忽然抬頭道:「花蔠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唐方好不容易找到話頭,緩解這尷尬的氣氛,連忙問道:「什麼事。」
「唐爺——唐爺……」花蔠小心翼翼地道:「唐爺是官府中人麼?」
「嗯,怎麼說。」
「沒,我聽你們說話,好像那位張爺似乎是官府中的人物,而且好像,唐爺和那位張爺的關係似乎很好……」
「那有怎麼樣……」唐方漫不經心地道,「論起來,我和他還算有些親……」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