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我像條死狗,癱在她身上。
她滿足地說,花榮,你真棒,看不出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用的東西。
我有氣無力地說,你能不能不再和別的男人出台了?
金暉說,我要養家餬口,我有老公,有孩子,他們每個月等著我寄錢回家。
我無語了。
突然,金暉伸出手,把我頭上的帽子揭了下來。
我猛然坐起來,搶過她手中的帽子,以最快的速度戴了回去。我渾身顫抖,喃喃地說,你,你,你怎麼能這樣。
金暉說,你怎麼如此緊張,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冷冷地說,你相信不相信,我會殺了你。
金暉說,不相信。
她真的不相信我會殺人,真的不相信我會殺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你不相信的事情最後變成了現實。我沒有在賓館裡殺她,我很清楚在賓館裡殺人風險很大,我沒那麼傻,我還沒有玩夠,不想那麼快就被抓去槍斃。那一整天,我們在賓館裡一次次做愛,彷彿是末日情侶。金暉說,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如此痛快,死了也甘心了。我說,你是該死了。我說這話時,一本正經,她卻以為我在開玩笑。
入夜後,我們離開了賓館。
我請她好好吃了頓飯。
她說,今天晚上不想去上班了。
我說,好吧,那我陪你。
吃完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送她去夜總會上班,而是把她帶到了「地獄狂歡」娛樂城。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進過娛樂城,因為我知道,這些地方不是我該來的。為什麼要帶她來,我一直沒有想明白。
進入包房後,我對金暉說,今天我們都是客人,你放鬆點玩,該唱歌就唱歌,該喝酒就喝酒,不要有什麼顧慮。她只是點了幾瓶啤酒,然後放開歌喉唱歌。她唱歌時,我竟然睡著了。那一覺睡得很舒服,沒有夢,只有身體的修復。金暉見我睡著了,沒有叫醒我,她知道我累了。後來,她不唱了,酒也不喝了,靠在我身上,也睡著了。我醒來,才發現她睡得很甜。在娛樂城裡睡覺,十分奢侈。我看時間不早了,就叫醒了她。我們離開了娛樂城,離開了她熟悉的賴以生存的場所。她上車後,第一句話就說,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地方,白花錢。我說,錢真不算什麼。金暉有些吃驚,為什麼?我說,不知道。她說,難道你真的愛上我了?我說,也許吧。金暉說,天哪,你可別這樣,我沒有說過要和你怎麼樣,你不能愛上我的。我說,別緊張,我不會纏上你的。金暉還,是不放心,說,真的,你別愛上我,不過,你要是憋得難受了,我還是可以給你,不收錢。我咬了咬牙說,你可憐我。金暉說,就算是吧,難道你不可憐嗎,老大不小了,連個女人都沒有。
我說,今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金暉說,別玩了,太累,我要回去睡覺。
我說,由不得你。
金暉說,去什麼地方?
我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沒有再表示反對。
我把她拉到了遠離城市的那片廢置的別墅區。
車停下來後,她有點緊張,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陰測測地說,墳墓。
金暉下了車,看著朦朧夜色中一幢幢別墅,說,誰的墳墓修建得這樣好呀,像活人住的一樣。
我站在她身後,說,你的墳墓。
她轉過身,說,花榮,你別開玩笑了,快送我回去,這裡陰氣太重,怪嚇人的。
我說,你要回去的話,自己走回去,反正,我是不會送你回去了。
金暉說,花榮,別和我開玩笑了。
我說,我不喜歡開玩笑,怎麼會和你開玩笑。
此時,金暉害怕了,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彷彿想起了什麼,戰悚地說,你不會真的要殺我吧?
我說,我想和你玩捉迷藏。
金暉說,你瘋了,這深更半夜的,玩什麼捉迷藏。
我笑出了聲,是的,在這個寂靜的夜裡,我的笑聲極富感染力。
金暉說,快送我回去。
我說,玩完捉迷藏,我會送你回去。
金暉無奈,說,怎麼玩?
我說,你進去藏起來,我在一小時之內找到你,如果找不到你,我會呼喊,你自己出來,我就送你回去。要是一小時內,我找到了你,就——
金暉說,就什麼?
我說,到時你就知道了,現在說出來沒有意思。
金暉說,好吧,你說話算話。
我說,我從來不食言,你用什麼東西把我的眼睛蒙上吧,既然是捉迷藏,要有捉迷藏的樣子。
金暉說,我找不到什麼東西。
我說,那就把你的胸罩脫下來,蒙住我的眼睛。
金暉脫下了胸罩,蒙住了我的眼睛,然後,抖抖索索地摸進了別墅區。
我知道,她一定很害怕。
此時,她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心,無處可逃。
《溫暖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