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白曉潔說:「我叫白曉潔。」
王大鵬說:「很好聽的名字。」
白曉潔說:「我爸爸取的名字。」
王大鵬說:「你也許想問,我去廣州幹什麼。」
白曉潔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大鵬說:「不瞞你說,我是回去離婚的。我家在廣州,自己在上海做生意。」
白曉潔說:「為什麼要離婚呀。」
王大鵬說:「我老婆懷疑我在上海養了別的女人。她是個凶悍的女人,又是外科醫生,我吃不消她。兩年前,她就和我鬧,一直鬧到現在。事情是這樣的,兩年前,在上海和我合夥做生意的一個朋友,因為一點小事,和我鬧翻了,回了廣州。不合作就不合作了嘛,沒想到他是個小人,跑去和我老婆說,說我在上海養著一個女大學生。這可不得了了,老婆一個電話把我叫了回去。老婆拿著手術刀在家裡等著我,我剛剛踏進家門,手上的包都還沒有放下,她就讓我跪下,坦白交代。我知道她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只好跪在她面前。我說我在上海沒有女人。她冷笑著說,如果我老實交代了,還有挽回的餘地,否則非但不會原諒我,還要把我的命根子割掉。對不起,說這個給你聽。」
白曉潔笑了笑,說:「沒關係,說吧。」
王大鵬繼續說:「我只好說,我是有過一個情人,早就斷了,是我那合作夥伴陷害我。她聽了我的話,就讓我起來,寫保證書,保證從今以後在外面不能和女人亂來。我無奈,只好寫了那份保證書。」
白曉潔說:「事情不是完了嗎,怎麼現在還要回去離婚。」
王大鵬說:「問題是,後面還有很多事情,她總是疑神疑鬼,說我在外面有女人,不停地和我鬧。」
白曉潔說:「既然這樣鬧,早應該離了,還等到今天。」
王大鵬說:「我是有此意,可是,她十分瘋狂,當我決定和她離婚後,她不幹了,竟然把手術刀放在我兒子的脖子上,揚言,只要我和她離婚,她就把兒子殺了,然後自殺。我只好放棄。這兩年來,我受盡了折磨。前幾天,她突然打電話來,說答應和我離婚了,讓我回廣州辦手續。接完她的電話,我沒有馬上回去,在住所一個人呆了幾天,才決定今天回去。這幾天裡,我反覆在想一個問題,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回去後能順利和我離婚嗎?我想不出結果,只好硬著頭皮回去,看她怎麼辦了。」
白曉潔說:「其實,你也不要多心,也許她想明白了,也許她找到退路了,就決定和你離了。」
王大鵬說:「但願如此。」
白曉潔說:「王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王大鵬說:「什麼問題?」
白曉潔說:「你在上海真的沒有女人嗎?」
王大鵬遲疑了會,說:「開始時真的沒有,後來就有了,都是她逼的。」
白曉潔笑了笑,低聲說:「男人都一樣,不是東西。」
王大鵬尷尬地陪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飛機快要落地時,王大鵬給了白曉潔一張名片。他說:「到廣州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
白曉潔說:「你自己的麻煩都夠多的了,還找你?」
王大鵬說:「無論如何,我是廣州本地人嘛。」
白曉潔說:「那謝謝了。」
王大鵬說:「你能夠留個聯繫方式給我嗎?」
白曉潔想了想,不知道他有何用意,可還是給了他一張自己的名片。
在廣州待了兩天,做完市場調查,她就坐上了回上海的飛機。這兩天裡,她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王大鵬給她打過一次電話,說要請她吃飯,感謝她在飛機上聽他傾訴,她婉言拒絕了。白曉潔給花榮打過一次電話,花榮問她在哪裡,她說在廣州。花榮聽說她在廣州,好像有點不快,說去廣州也不告訴他。白曉潔解釋了一番,花榮才原諒了她,並且答應等她回上海時,去機場接她。
飛機到達浦東機場,已經是晚上12點多了。
白曉潔走出出口,就看到了花榮。
花榮手中拿著一朵玫瑰花,像是在等待一個久違的情人。
白曉潔看到那朵玫瑰花,眼睛一熱,淚水差點掉落。
花榮接過她手中的包,背在自己肩上,把玫瑰花遞給他。
白曉潔說:「花大哥,你真好。」
花榮說:「好什麼呀,不知道哪個小姐掉了朵玫瑰花在我車上,扔掉太可惜了,我又不喜歡花,想想送給你比較合適。」
白曉潔笑了,說:「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喜歡。」
說著,她把玫瑰花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說:「真想,可能有一個世紀沒有人給我送過花了。」
花榮說:「走吧,回家慢慢聞吧。」
這時,有個黑車司機過來,問他們要不要車。
花榮說:「我們自己有車。」
上車後,白曉潔說:「花大哥,你怎麼不告訴他,你自己就是開黑車的。」
花榮說:「不能告訴他,告訴他就麻煩了。」
白曉潔說:「為什麼?」
花榮說:「他們有幫派的,我要告訴他我是黑車司機,不是找揍嗎。這個世界黑著呢,幹什麼的都有幫派,什麼黑幫,什麼丐幫,什麼黑車幫,就連撿垃圾的都有幫派,號稱垃圾幫。每個區域都有黑車幫,他們可抱團了。每個黑車幫都有個老大,老大是不開車的,但是每個開黑車的人都要給他上供,不上供者,不等車管所的人收拾,老大就把他給收拾了,靠,這年頭,幹點什麼都不容易。」
白曉潔說:「那你是哪個幫的?」
花榮說:「我沒有幫,單干。」
白曉潔說:「你不怕那些黑車幫的人找你麻煩?」
花榮說:「怕呀,所以我躲著他們,不過,就是在路上跑的車,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不是黑車。我發現有黑車拉客的地方,就不在那裡拉客了,我看到他們,就像老鼠見到貓,躲都來不及,我掙口飯吃,犯不著和他們爭。」
白曉潔說:「你開了那麼長時間的黑車,有沒有被他們發現過。」
《溫暖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