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車庫裡正如劉鐵所說,有兩輛小型舊貨車整齊的並排停在角落裡,一眼看去只能看清楚前面的一輛,車身上蓋著厚厚的灰塵,感覺一百年也沒動過。*近車庫的門邊有一輛酷得不得了的摩托車,還帶著汽油和油漆的味道,車邊的地上有一個小小的禮物盒子。
此時直射進來的陽光恰巧照在摩托車那一對明亮的後視鏡上,發出刺目的光芒,晃得才進入這昏暗地帶的三人一時看不清東西。等他們繞過陽光的反射,這才看到在摩托車和貨車之間,有約十米長的空地,空地上觸目驚心的橫亙著一條暗紫色的印跡,猙獰斷續的從摩托車一直拖到貨車處,像一條邪惡的蛇一樣爬著、引誘著,在第一輛車的車尾轉了個詭異的彎角,隱沒了。
「這是什麼?」劉鐵指著印跡問:「上次我來的時候還沒有!」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迴盪,傳遞著驚恐不安的信息,讓小夏瑟縮地扯住阮瞻的衣袖。
阮瞻不回答,心裡明白那印跡意味著什麼,也明白血腥瑪麗在故意召顯著用意--那是血,背叛契約的人的血。
「小夏,你先出去。」他看著血跡的轉彎處,幾乎可以肯定結果就在這裡,不想嚇壞她。
小夏搖頭。
「乖一點,不然以後再不幫你,我說到做到。」
小夏猶豫了一下,最終不敢挑戰阮瞻的堅決,聽話的到車庫外面去。
阮瞻慢慢的走向隱沒在第一輛車後的那第二輛車,看見血跡在此處嘎然而止。這第二輛車的車身也佈滿了厚厚的灰塵,灰塵上突兀地印著一隻極美的手印,手指示威的指向車門,車窗玻璃的正中已經事先抹乾淨了圓圓的一片地方。
他微扯嘴角,臉上現出淡淡的冷笑,根本不在意它裝神弄鬼的嚇唬人,毫不遲疑地按照指示往車裡看,不出所料的看到後座上有一塊大帆布蓋著一個人形的東西。
而隨著他打開車門,屍身突然翻身坐起,沒有了眼珠的眼洞直瞪著來人,已經腐爛得沒有了嘴唇的嘴怪異的裂著,像惡意的笑!
蛆蟲忙碌的爬來爬去,濃烈的屍臭撲面而來!
第二篇 血腥瑪麗 第二十一章 誘餌………………
劉鐵先是嚇得摔倒在地,隨後伏在地上開始劇烈嘔吐。
阮瞻蹲下去,拉住他的衣領,「現在去報警,堅強點,像個男人!」他知道這年青人受了驚嚇,但這恐怖記憶要*劉鐵自己才能戰勝,而他的態度也必須強硬。
劉鐵點點頭,踉嗆著站起來,臉色蒼白如紙。他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死屍,而且她居然還坐了起來,這場景他這一輩子也忘不掉。是陶小春嗎?是誰害得她這麼慘?!
「我想你知道怎麼和警察說,是嗎?」阮瞻問。
「我--我向小夏姐顯擺我的摩托車,帶你們來看,結果--結果發現--」他說不下去了。
「那去吧。」阮瞻拍拍劉鐵的肩安慰,看著他倉皇地跑走,又轉過頭來觀察屍體。
她還是直挺挺地坐著,因為屍體僵硬的關係呈現著緊張、怪異的角度。她脖子上纏繞的紅色繩子的一端拴在車把手上,雙腳被牢牢固定,這也是有人開車門,她就會坐起來的原因。
剛才這情形太突然了,也確實嚇了他一跳,但隨後他的心中只有憤怒,因為血腥瑪麗這種惡作劇的態度讓他本來波瀾不驚的心相當惱火,油然而生一種非要打敗她,趕走她的慾望。
背叛契約的報復而已,有必要弄得這麼繁雜這麼變態嗎?
腐爛程度讓屍體散發出強烈的惡臭,也使人無法直接判斷她的死因,他掩住口鼻,想繞到另一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但在一瞄之下,他的心臟一緊。
佈滿灰塵的車上,那個美麗的手印憑空消失了。
「阮瞻?」小夏柔軟的聲音中帶著驚嚇,顯然知道了大致的情形,「阮瞻?」她叫他。
阮瞻快步從車後面走出來,「我在這兒,別過來!」
小夏驚疑地點頭,飄散過來的屍臭讓她幾乎嘔吐,她想叫上阮瞻一起盡快離開,但突然發現了摩托車邊的小盒子。
「那個就是什麼--化油器吧?陶小春送給劉鐵的離別禮物!」摩托車離大門很近,她走過去拿起盒子。
現在她明白為什麼陶小春會出事了。
她不會不知道血腥瑪麗出來的條件--黑暗、鏡子、獨自一人、相對封閉。可是做賊的人總會心虛,倉皇的人總會失誤,所以她才斷送了自己的生命。
其實小夏根本沒有證據把她送上法庭,可她還是決定要逃走;其實白天來這麼偏僻的地方也不會被人注意到,但是怕被人發現的她選擇在晚上來到這裡;她以為沒有鏡子就沒有問題,可是她沒想過劉鐵已經完成修車工作的大部分,包括車的後視鏡;而這裡偏僻得不用關上大門也算得上相對封閉,於是一切條件都具備了,等待她的只有血腥瑪麗的報復。
「為什麼拿那個盒子?」阮瞻走過來問。
「我怕會把劉鐵牽扯進來,反正這是個無關緊要的證據。」小夏邊說邊打開了盒子,她要看看化油器是個什麼樣子。
盒子裡擺了一對轉動的東西,是血淋淋的鮮活眼珠!
小夏大叫一聲,把盒子扔在地上。那對眼珠摔出來,骨碌碌地滾著,繞了一道詭異的弧線,又回到車邊原來的位置,但是卻彷彿嘲笑的盯著兩個人看!
阮瞻及時扶住差點坐倒的小夏,迅速把抱到車庫外去,讓她沐浴在陽光下面。然後又走回車庫,隨手拿起一件廢棄的零件,「挑釁?」他揚起下巴,對那兩面亮得奇異、泛著白光的鏡子,傲慢又冷酷地說:「我阮瞻奉陪到底!」
手起『鐵』落,兩面鏡子可悲的粉碎,地上的眼珠也迅速枯萎。
它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盯著旁人了!
對付完警察的問詢,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加上劉鐵心神不定,酒吧只好閉店一天。而小夏則坐在一張桌子旁邊,面對著晚飯食不下嚥。
「多少吃一點,機會難得。」這是他親手做的,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享受過這種待遇,她又破了他的例。
小夏勉強吃了一口,發現味道居然很好,只是她忘不了劉鐵那麼蒼白驚恐的臉,也忘不了她親眼看到的一幕,讓這頓美味失了成色。
「我覺得現在我們像是腹背受敵。」小夏沮喪地說:「一邊是那三個女鬼的威逼,一邊是血腥瑪麗的挑釁,要怎麼辦?」
這當然是個問題!
阮瞻放下筷子。憑著今天那個大白天就失去蹤影的手印和受控制一樣的眼珠,證明了血腥瑪麗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但是他必須驅趕走它,不為其它,只因為它那種輕蔑的態度讓他動了真氣。惡鬼害人,有的為了報仇、有的為了怨念、有的為了修煉邪術、有的為了讓別人更悲慘以彌補自己的心理傷害,可血腥瑪麗明顯是為了自己的樂趣,僅僅是為了自己高興而已。
為了自己的樂趣而禍亂人間的,他一概不能饒恕,以前不能,現在更不能,上大學時的事他失敗了,但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可是擺在他面前的有許多問題--首先,他去對付血腥瑪麗的時候,那三隻怨氣不消的女鬼在一旁搗亂的話要怎麼辦?以目前的情況看來,他一個人驅趕這個外國邪靈已經吉凶難料,是無暇照顧其它的。就算能設定結界,就怕鬥法時間一長,女鬼也能攻破。誰能來幫他一把?小夏顯然不行,而能幫他的萬里卻還沒有回來!其次,就算他能兩邊兼顧,陶小春的魂魄要怎麼從血腥瑪麗手裡解救出來也是個問題。他試過拘魂術了,顯然他並不能熟練掌控,看來要練一練才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他在明,血腥瑪麗在暗,要怎樣才能讓它出來面對面地交鋒?
自始至終,它只會出來面對女性,而他是如假包換的男人,就是說他就算在封閉的黑暗房間裡照上一夜的鏡子,它也不會理睬他。用激將法?可能性也不大。從上次的張雪事件和這次的陶小春事件看得出它很聰明,挑釁但不會鬥氣,只會潛伏在暗中,乘人不備而後置人死地。
鬥法他並不怕,縱然勝負難料他也可以不皺一下眉頭,可如果伺機而動的主動權掌握在血腥瑪麗的手裡,他需要個人幫他把對手吸引出來!
「你在想什麼?」一邊的小夏見阮瞻沉默不語,疑惑地問:「解決的方法嗎?」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