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

我一想也是。雖然阿瞻說過,靈體不能單獨離開自己死去的地方很遠,要離開也必須依附在一個什麼東西上才行,可是我也聽說過很多人類為了某種利益而幫助靈體的事。趙江可能利用任何一件東西回到校園裡,而且從時間上看,他經過了漫長的等待。
「另外我不認為他強大到可以控制外人來傷害你。」包大同繼續說,「你想,他那麼恨你,怎麼會饒過你?假如他真的可以,有一百場車禍可以讓你死!」
「那麼娜娜說的要怎麼解釋?」我問。
「你是個陽氣極旺的人,這樣的人不僅普通邪祟無法上身,而且見了你還要避開,免得傷了自身,當然有法力的邪靈另當別論!」包大同解釋,「另一方面,這樣的人還有一個優勢,就是特別不容易被改變運勢,如果不是法力極高的靈體,是不能奪走你的生命的,了不起是重傷。」
「你說的輕鬆,重傷的不是你!」
「我還沒說完。」包大同攤開了手,「他要控制外物傷害你,不僅要壓你的運,還要控制另外的物與人,物也許可以,但同時控制你和對方兩個人--我可不認為他有那麼大的道行。我說了,他如果能的話,你早死了一百次了,所以這只是他利用娜娜對你的關切嚇唬她而已。你以為陽間是猛鬼橫行的地方嗎?他們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特別是考慮到他的道行只比我高一點點,還沒強大到那個地步。」
「明白了,他是想對娜娜說:怎麼樣,你男朋友的命在我手上。其實他只能控制那個車子突然失控,但無法控制司機採取制動措施,更加壓不下我的運道是嗎?」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包大同說,「從娜娜的說法來看,我也可以推測出他為什麼會從他該去的地方逃回來,並且變得有法術了。記得嗎?當時和他在一起的,還有段錦的小侍女。她和段錦待在一起時間長了,自身也帶有了一些法力,但她天生善良膽怯,所以一直沒有危害。趙江和她是一起走的,我想趙江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把她的法力過到自己的身上,說不定還害了她而增加自己的力量。趙江對娜娜有強烈的執念,這不是那個單純的侍女所能提防的,現在他竟然能吃魂,可見一定是吸取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不然從時間上來看,他不可能修煉到如此地步!」
包大同的話聽得我渾身冷汗,不是對鬼怪的恐懼,而是對人性的恐懼。他只是暗戀娜娜罷了,為什麼可以為了這感情而做出那麼多邪惡的事?愛,原來可以讓人變得如此骯髒嗎?可是愛,原本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啊!
第七篇 陰童 第二十七章 照片
轉幾天來是校園劇社最後的綵排日,等這次綵排結束,就是後天的演出了。
因為趙江遲遲沒有動手,讓我們三個人分外緊張,要知道可怕的不是災禍臨頭,而是那種明知道災禍離自己不遠,可它卻還沒有到來的等待過程。
綵排之前,我和包大同滿學校亂轉。在其他同學看來,是包大同就要回家了,離開學校前找幾處景點拍照留念,而實際上,我們是檢查一下趙江有沒有在校園裡布下什麼陷阱,特別是湖邊。
「這裡的怨氣越來愈重了。」包大同擺了個POSE,然後蹲下身子假裝繫鞋帶,順手塞了一個畫了符咒的石子在湖邊鬆軟的土裡。
今天一大早,他去外面撿了很多小石頭回來,然後在上面畫上不太顯眼的符咒。他一直後悔這次出來沒有多帶他老爹的符咒,他自己因為法力有限,符咒的力量也有限。
「他要動手了嗎?」我低聲問。
「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在做準備了。」他倚在湖畔的柳樹上又照了一張,「你能盡快把照片洗出來嗎?氣場是流動的,我看不太清,假如有圖片證據就不一樣了。」
我低頭看看手中的相機。
相機是正常的,不過鏡頭上被包大同用血調和硃砂畫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所有人都看到我給他拍照,不知道我看到的其實一團橫七豎八的墨跡籠罩下的產物,好像鏡頭所及的範圍被一個籠子困住了。
血是我和他的血混合而成,因為他說是我在拍照而他在施術,二者缺一不可,但我其實很懷疑他的『靈能照相機』是否有用,雖然他說過,那是依據他老爹的『定靈符』所製,他以為既然能『定靈』,自然也能定住『靈像』。
「到底能不能洗出照片來?」他見我不語,又問了一句。
我表示完全可以。我和學校攝影社的社長是哥兒們,這點小事還辦得到。
「你要自己親手做哦,如果有什麼,會嚇壞別人的。」他囑咐了一句,「過來照一下湖水!」
我對他的指手畫腳煩透了,可還是忍氣照做。對著水面一通狂拍,然後就被他打發去洗照片,他自己則留在湖邊繼續『欣賞美景』。
而奇怪的是,鏡頭上雖然畫了很多符咒,可是照出來的照片卻很清晰,他在操場、他在宿舍樓前、他在圖書館、他在食堂、一切都正常的不得了,除了在湖邊的!
他在湖邊一共照了三張照片,一張是蹲在湖邊圍欄上,一張是倚著柳樹,還有一張是站在較為空闊的地方,背景是小禮堂的尖端和遠處的小石橋。
這三張照片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漬。初看的時候,會覺得照片的光線不太好並且弄髒了,但仔細一看卻發現包大同的身邊一直有其他的東西。
第一張,有一條模糊的黑線從水中伸出來,纏在包大同的腳上,似乎是要把他拖下水去;第二張,柳樹中間伸出來一隻雪白的手,朝向包大同的心臟;第三張,包大同的身邊倒沒什麼,只是在石橋和禮堂的上方籠罩著一團烏雲!
我呆呆地看著這些照片,心理明白為什麼暗中有那麼多東西襲擊包大同而他卻沒有事的原因。這從照片上就看得出來--他的身體外側有一層白光,似乎是陽光在他身上造成的光暈。可是今天的陽光並不充足,還有些陰天,所以那絕不是自然光線折射而成的,而是他自身形成的保護層。雖然微弱到不意發覺,但卻足以保護他不受傷害,並且在這個『靈能相機』上顯現了出來!
當時我也在湖邊,假如包大同給我照像的話,是不是我身邊也有其他的怪現象呢?而我並沒有覺得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也就是說我也有看不見的東西保護我,那麼有什麼保護娜娜嗎?
如果沒有什麼保護她的話,就由我來保護她!
我堅定地想著,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見和包大同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連忙把最後幾張照片放入顯影液中,小心的用鑷子夾住相紙輕輕移動著。慢慢的,相機捕捉到的畫面顯示了出來!
四張照片,四張人臉!
小孩子、小玲、民工、還有趙江!
這四張臉都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被水浸泡得浮腫異常,五官都扭曲了,隔著一層淡綠的水色對著我!不知是不是由於顯影液晃動的關係,我恍然有了現在就在湖邊的感覺,覺得他們就在水下漂浮著,隨著水波的搖晃,臉上似乎有表情似的,正一點一點向水面鉆來,馬上就要衝水而出!
『-噹』一聲,我手中的鑷子不知怎麼脫手了,落在容器底部,發出一聲輕響,而那一版四張的照片卻浮在了顯影液的表面!
這時,我驀然發現,照片不再是我剛才看到的樣子了,前三張人臉上的肌肉開始脫落,很快就變成了三張腐爛噁心的臉,根本辨別不出男女老少,而第四張臉卻沒有變化,還是趙江!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怕是自己接受了某種心理暗示而產生的幻覺,但之後的情景告訴我,我沒有看錯,那三張臉確實變成了那副令人作嘔的樣子,只有趙江沒有變!
我一咬牙,伸手把照片抓了出來,死盯著趙江的臉道,「你有多遠滾多遠,嚇唬我是沒有用的,我不會讓你傷到娜娜一根汗毛!」
「我們走著瞧!」他說。
他?他說話?趙江在這裡嗎?
這一驚,我差點把顯像設備撞倒,急忙撲過去把暗室的燈打開,隨手拿起一瓶東西戒備著。然而,房間裡什麼也沒有。是幻覺嗎?不,那感覺太清楚了,而且他的聲音離我非常近,近得似乎就在我耳邊,近得--就在我的手裡!
我立即舉起照片看。只見前三張照片還是腐爛的樣子,趙江的臉也還是沒變。只是在我死盯著他的一瞬間猛地睜開了眼睛,並笑了起來!
憤怒和驚恐使我差點喪失理智,然而就在我要崩潰的瞬間,突然明白他是在打擊我戰勝他的信念,於是我拚命強迫自己冷靜。伸出雙手捏助相紙的兩端,眼睛毫不示弱地盯著他,雙手用力,把他的臉從中間撕開!
一瞬間,他的臉消失了。只剩下兩隻眼睛分別留在兩片斷裂的相紙上。
我也不敢再耽誤,急忙收拾了一下,就趕去了小禮堂。才一拐進湖邊的那條林間小路,就見包大同站在小石橋上。
「你晚了。」他說。
「別站在這裡說話,他會聽到。」我沒時間和他爭辯,邊說邊四處張望。
「看來我們拍到了靈異照片。」包大同瞄了一眼腳下,「站近點,他聽不見我們說什麼的。」
我低頭一看,見他在地上擺了一圈石子,石子周圍還畫了些花草樣的東西。我明白那可能是結界類的東西,連忙一腳踏入,把照片塞在包大同手裡,把在暗房的事簡略說了一下。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