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

「我不知道,我睡到半夜,突然聽見浴室裡有水聲。我去看,淋浴的蓮蓬頭自己開了,淋了我一身水!」小夏驚懼的回憶,沒有一分作假,剛才強壓住的不安絲毫不保留地宣洩了出來,「我嚇得跑出來,又聽到浴室裡發出很大的聲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後一句她撒了謊,但她的表情讓那兩個負責人完全相信了。
「您沒有受傷嗎?」女經理看了一眼大敞著的浴室門,向那三個保全使了個眼色。那三個人立即成扇形圍住了浴室。浴室不是獨立的房間,除了門以外,和外界不相通,只要守住門,如果有歹徒在內,是絕對跑不出去的。
「我沒事,但是浴室的燈突然爆了。」小夏想起那一地碎片,每一片碎片中都映出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太奇怪了,你們酒店是不是——不乾淨?」
小夏不作偽的肢體語言把女經理也嚇到了,但她明白房門還打開著,生怕影響了酒店的聲譽,連忙又對保全主管使了個眼色。
「我這就派人檢查一下,很可能是電器有了故障。您也知道,電器和水管的開關失靈也是有的。如果真是這樣,對岳小姐受的驚嚇,我代表酒店對您表示歉意,一定會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滴水不漏的說著,那邊的保安主管則連忙到門廊勸其他客人離開。小夏聽到他說是房客小姐操作電器失誤,把浴室炸壞了,然後見他拿著對講機說了些什麼,再關門回到房間裡主持『偵察』工作。
結果完全在小夏的預料之中,在值班電工換好頂燈後,酒店工作人員發現浴室內一片狼藉,浴鏡粉碎,碎鏡片散落到很遠的地方,用物理知識完全無法解釋,浴室的牆面和地面上滿是斑駁的痕跡,其破壞程度絕不是這位嬌嬌弱弱的岳小姐能夠弄出來的。
「我還聽到個女人的聲音,說是要洗澡。這裡——沒死過人吧?」小夏在工作人員的疑慮中加了一把火。
當場,這些當事人的臉都綠了。酒店沒死過人,可是從現場的情況和岳小姐不像撒謊的說明來看,難道是鬧鬼?
「我們先給您換個房間,讓您好好休息。」事情奇異又突然,精明強幹的女經理和一臉堅強的保安主管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好,只得先採取補救措施,「但是這件事,還請您先不要說出去。我們酒店一向服務良好,假如因為一點電器故障而影響聲譽,我們——還請您諒解。等我們商量過後,會給您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小夏明知道這與酒店的服務無關,所以也不故意為難人家,爽快的答應下來,並且立即換房間。當這一切都做好時,天已經濛濛亮了,剛巧看到興奮又疲憊的何富貴被四個保鏢送回來。
「怎麼回事?」何富貴問。
小夏覺得此事不宜讓保鏢大哥們知道,就把何富貴拉到一邊,附耳道,「我撞鬼了。」
一瞬間,何富貴的身子一僵,同時小夏感到一陣很不舒服的眩暈感,覺得何富貴的耳側非常涼,像是有什麼在他耳邊吹風一樣,而他的眼睛轉動的角度也似乎太大了些。
第八篇 賭神 第六章 靈媒
離得近了,小夏才看清何富貴的雙耳上各有一枚紅寶石耳釘。
以前只覺得他渾身都是爆發戶的俗氣,恨不能十根手指上都帶上足金的巨大戒指,脖子上的金鍊子粗得像自行車的鏈鎖,從沒注意到他的耳釘是那麼古樸、小巧而又精緻。
只是那紅寶石不知是什麼質料,稍一*近就寒氣襲人,而且襯得何富貴的臉有點異樣的蒼白。
「您的耳釘是什麼石頭的?」小夏衝口問出。
何富貴向後退了一步,不知為什麼小夏覺得他有些戒備,「祖上傳下來的,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很漂亮。」小夏知道他不想說,也就不再問,心想果然是古物,否則以何富貴的品味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進我房間來說。」何富貴對小夏招了招手,帶她回到房間。
小夏把晚上的事仔細說了一遍,當然隱瞞了自己會一點小法術的事實。她一邊說一邊偷看何富貴的臉色,只見他越聽越怕的樣子,有時還發呆,似乎在聽其他人說話,沉吟了半響才問,「那個女鬼還說了什麼嗎?她具體長得什麼樣子?」
「何總認識那個女--人?」小夏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
何富貴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惱怒的道,「我是金石鎮土生土長的人,從沒到過這裡,怎麼會認識她?岳秘書,你的想像太豐富了吧?」
「對不起,何總,我隨口說說的。」小夏道歉,但心裡卻覺得何富貴言語閃爍,「不過這個地方不乾淨,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裡?」
「不行,我還沒有贏--」何富貴煞住話頭,又愣了一下才道,「我還有生意,暫時不能走。如果岳秘書實在不喜歡這裡,換一家酒店好了。我先睡一會兒,你來決定吧。」
他這樣說,小夏只好答應,見他臉色不悅,知趣的告辭離開。她被折騰了一夜,實在太疲憊了,新的房間很向陽,她大開窗簾,讓陽光照在自己身上才敢入睡。儘管如此,她睡得仍然極不安穩,一直做著各種各樣的怪夢,夢到阮瞻那孤單且帥氣十足的背影,讓她心疼不已,卻觸摸不到他;夢見自己在一個濕漉漉的小巷裡被許多隻惡狗咬;夢到一條繩子一直試圖往她脖子上套;最後夢見她闖入一個房間,見何富貴坐在裡面,可他有三顆頭除了他自己的腦袋,還在他的左右肩膀上各長出一顆,每一顆都是紅彤彤的女人臉,閃著石頭的光澤!
這個夢把她嚇醒了,而且再也睡不著。萬里說過她容易接受心理暗示,難道過去幾個小時的事又對她造成了什麼心理陰影嗎?她一直強迫自己堅強,可目前的情況,讓她想起了和阮瞻的初次共事的情形,心裡又是一陣酸楚。下定決心不去想他的,可是如果理智能戰勝感情,那感情也就不是真感情了!
看看表,快中午了。小夏知道何富貴和保鏢還都在蒙頭大睡,乾脆起床梳洗,決定先上街逛逛,然後換一家酒店。
小夏走在這深秋季節的繁華城市裡,感覺清爽而舒服。她沒什麼目標,只是四處亂走,漸漸遠離了市中心。來到類似於老城區的一片舊巷子中,七拐八拐的,她這個有名的路癡開始迷路了。不過她並不慌亂,只要找一輛出租車,直接回酒店就可以了,迷路不迷路,在現代都市而言並不是大事。
她依舊慢慢地走,順便觀賞這些老式建築的風采,東張西望之中,無意間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她忙不迭地道歉,那個人卻沒有理她,只是哭。她疑惑地看著來人,見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臉上滿是淚水,說不出的悽涼和傷心,讓看到她的人都禁不住悲傷起來。
「沒事,她只是見到她過世的親人了。」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嚇了小夏一跳,她只顧看著那個中年女人腳步踉蹌的身影了,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過世的親人?」小夏重複了一句,以為是本地的方言,讓她誤會了意思。
「你不是來求助劉--」站在她身後的也是一個中年婦女,好像正要出門,因為小夏撞到那個人時正巧在人家的家門外,她還以為小夏與其他人是一個來意。
「我是無意中逛到這裡的,有什麼事嗎?」小夏有點好奇。
中年女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和小夏攀談兩句,「看到巷子底了嗎?」她邁出門檻,向前一指。
小夏這才發現這條小巷是死胡同,最裡面的地方有一座外牆灰白的大屋,大約兩層樓高,烏漆漆的大門和窗子有些歪斜的鑲嵌在牆上,好像隨時會倒下來。總之,整個房子都讓人覺得很沉重,很礙眼,彷彿是硬擠在巷子中修建起來的。
「那間大屋原本住著兄弟兩個,後來都跑到國外去了,把這房子留給了他們一直住在鄉下的孤寡表嬸。」中年女人很健談,但是表情有些神秘和敬畏,「這個劉大娘,很好的,很會推算,誰家有事她都會幫忙,只是她做的那個生意有點怕人。你看,大白天的,巷子裡都沒有小孩子玩,大家一回家都呆在家裡不出來,生怕真撞上什麼髒東西。唉,買不起別的房子啊,不然也不住這麼陰氣森森的地方了。其實這種生意應該在鄉下做,在城裡總是不好,要不是看在劉大娘人那麼好,又沒有其他營生可以養活自己--」
「什麼生意?」小夏有些好奇。
「劉大娘有一樁本事。」中年女人壓低了聲音,「她能夠讓人見到去世的親人,和親人說上話。我親眼見到過的,她施著施著法,那死魂就附在她身上了,說的話,辦的事,都和那個被招來的魂生前一樣,來找她的人沒有說不對的。每個都是半信半疑的來,痛哭流涕的回去,不過她做這個事可是秘密的,又總是勸客人別和往生的親人見面,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可就算是這樣,鄰居們也覺得這地方鬼氣森森的,不大敢往她家裡去。」
原來是靈媒!
小夏恍然大悟。隨即心裡一動,一個念頭直衝腦海。於是她和中年婦女道了個謝,抬腳向巷底的灰屋走去,也不理那女人驚訝和不以為然的神情。
既然是靈媒,既然有這個本領,那就讓這老人幫助她也見一見去世的奶奶吧!她也有很多話,卻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人生總是有許多遺憾,如果能夠彌補,該有多好!
吱呀--
木門發出可怕的呻吟,木門內一片漆黑和寧靜,小夏不禁苦笑,為什麼這種地方,總是有一樣的氣氛?
「有人嗎?」她瞇起眼睛,適應著昏暗的環境。
「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同時隨著『卡噠』一聲響,室內的幾個白燈同時亮了起來,讓才適應了昏暗的小夏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鐘才能睜開。
「刺到眼睛了吧?」一個老人艱難地從樓梯上走下來,「可是沒辦法,客人怕黑,可是召喚那個世界的人就是要黑一點,所以我只好把外面的光線都擋住,但屋子裡的燈弄得亮些。」
她個子特別矮小,很瘦,中式衣服雖然舊了,但卻乾淨整潔,灰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和小夏想像的不同,她沒有一點『靈異』的感覺,反而慈祥可親,和每天在公園裡曬太陽的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