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

阮瞻苦笑著搖頭,「根本沒有好轉,事實上每一天都在加劇。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可是那惡氣就像癌,他用過各種方法治療了,但還是在不斷的擴散。直到—我三十三歲生日那一天,那天過了午夜就是他修煉的一種功法的最後關頭。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對惡氣的控制會降至最低,而且那天是月全食,沒有月色精華的壓制,人間所有的邪惡、所有的陰暗都會暴發出最強的力量。兩下相對,他在那一天會成為惡魔,再也不認得親朋好友,再也分不出善惡正邪,假如—之前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什麼方法?不會是和你有關吧?」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小夏臉色驟變,雙手緊緊抓住阮瞻的衣袖,由於用力過大,直接都發白了。
阮瞻看著她的臉,心中有萬般的柔情、萬般的不捨,可是卻沒有一個選擇,「就是我,我就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就是為阻止這件事而出生的。」
「這很危險嗎?」小夏小聲地問,似乎聲音大一點,阮瞻的危險就大一點,「你剛才說會危及生命—」
「這就是我的逢三之難,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難會要了我的命,只是今天我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我要在那天阻止我父親成魔,完全消除纏繞著他不去的惡氣,完成我生而就背負的使命。假如必須幫助的是別人,我根本不會理會,只要守著你就好。可那是我的父親。不管他生我是為了什麼,畢竟他給了我生命,還養育了我。至少,我要還他,哪怕用生命去還!」阮瞻輕撫著小夏的臉,眼神溫柔地似滴出水來,隱藏著深深的眷戀和不捨,「萬里和包大同都知道這個劫,只有你不知道,所以我才會躲避你。不是不愛你,是我愛不起。我並不是個擁有自己生命的男人,我,只是個除魔衛道的工具而已。」
小夏猛地撲到阮瞻的懷裡,「不要這樣說自己!」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抱著他,「不管你的以前如何,你的現在和你的將來是屬於我的。只要我在乎你,你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你不明白嗎?你對我是比生命還要重要、比一切都珍貴!」
「我知道!我知道!有你,我這一生就夠了。就算我是真的命喪於此也沒什麼遺憾,可是你怎麼辦?假如我真的度不過這個死劫,小夏,你要怎麼辦?」阮瞻心痛地說。
「我是不會自殺殉情的,那樣我爸媽會傷心死,我不做那麼不負責任的事。」小夏放開手,眼睛對著阮瞻的眼睛說,「可是我也不許你死,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了,我才蓋過章,你必須和我在一起。假如你敢死,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追你回來,也要你活回來不可!」
小夏發狠似的說著,而且她也真是那麼想的。既然他們相愛,他們就要彼此捍衛!而在這種心情裡,還夾雜著對阮瞻的心疼。原來,他以個人背負了那麼多;原來,他一直想要給她幸福,才會拒絕她;原來,所有的苦,他都想一個人承擔!所以,今後他要更愛他,讓他做這世界上最輕鬆快樂的人!
第八篇 賭神 第二十一章 同居生活
阮瞻抱著小夏,聽她說出那麼激烈但又那麼真摯的話,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胸中漲滿著,希望這一刻永遠停止才好。可是,現實的問題擺在那兒,不解決是不行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和父親對戰。
父親當初把自己的所學傾囊享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被他打敗嗎?
「為了你,我會努力活著。」他承諾。
「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我是說,才能幫到伯父呢?」小夏小心地斟酌著詞句,「一定要你才能完成嗎?」
「我想,他一定找不到其它的方法才能出此下策的。他雖然對我冷漠,可應該還不至於喜歡陷害親子。或許我不該怪他,因為從他的角度來看,我並不能算個兒子,只是他為了幫助自己而製造出來的東西。」
「阮瞻!」
「放心,我不是自垣自艾,我只是照實了說,因為我父親也是有天生良能的。這就好像一種奇異的特異功能,能夠在父子間遺傳。我父親身上的惡氣似乎必須要同種同源的能力才能化解,他沒有一個親人,因而只能製造出來一個。我的母親,不過是個雇來的女人,為了錢而借腹生子的。」阮瞻說的很平淡,可他的遭遇讓小夏油鞋憤憤不平,一瞬間很想讓阮瞻不去管這件事。
哪有這樣的!自己闖了禍,就生出個兒子來幫忙解決嗎?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父親這個稱號!那是他的骨肉啊,怎麼捨得讓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因為不是把我當作正常地孩子看待,所以才會對我沒有感情吧。」
「那個——也不一定。」小夏想起阮瞻的父親看他地眼神。心裡想當不確定。剛才在義憤下有些恨阮瞻的父親,才一轉眼又覺得事情絕非那麼簡單。她想起老人看向阮瞻的目光。那麼愛憐橫溢,從哪一方面看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因為這一切對阮瞻太突然,也太殘酷了,所以一向冷靜如他,深入這局中之時也看不清楚把!
「到了那一天,我是說你的逢三之難,你要怎麼做?」她小心地問。
「我不知道。」阮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具體要怎麼做。我只知道要用盡一切辦法阻止他。那時的他一定強大到無可匹敵。我必須要以命相搏才能有機會!或者,就算我拼上這條命也不一定能制止他!」
「可是我不明白,無論他老人家怎麼惹禍上身的。這麼多年來,他似乎是一直想洩掉這惡氣的。而且他為什麼不從小就訓練你,讓你變得很強,然後早一點去幫他,非要等惡氣漲到最強地時候才去呢?那樣機會不是更大嗎?」
「他一直在努力洩去惡氣。但很顯然,相當不成功。」阮瞻皺緊眉頭,也有些疑惑,「這次我去見他,發現他身上地惡氣散掉了一些較弱的,但又聚集了更多的強惡,這一點特別讓我弄不明白。他也許在用什麼方法,但這方法無疑是飲鴆止渴。只能讓情況更加嚴重。至於為什麼他不從小就訓練我,而是放任我,只教授我一些理論地知識,是因為我要練的這些功法是要在成年後才能進行,他大概覺得自己熬不到那一天,所以提早逼我背熟那些東西。還有,這種天生良能配合他教授的功法,會在我成年後自然進行,我是拒絕不了的,只能封印上它,既不外露,也不使用而已。一旦我徹底解除了封印,我的力量是自然天成的。當然,那些法術和招式是要學的。」
「是我害的你是不是?」小夏突然說,「是我招來那麼多禍事,讓你不得不解除了自身的封印。假如你沒有解除封印——」
「小夏,別傻了。」阮瞻打斷小夏的話,「如果沒有你,我到現在才試圖解除封印,我的能力不是會更差嗎?當我和他對決的一刻,我死得會更慘。他說除非有奇跡,我絕度不過這個死劫,說不定——你就是我的奇跡。」
「你說對決?」小夏完全沒聽到奇跡一說,一顆心都在擔心阮瞻地安危,因此對「對決」二字特別敏感。
「我要打敗他才行,不然不能制服處於成魔邊緣的他。他選擇那一天讓我動手,不僅因為那時的天時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我最強大的時候。」
「這樣此消彼長的話,你有幾成把握?」
阮瞻有一陣子沒有說話,似乎猶豫著是否說出實情,但最後他還是決定坦誠的對待小夏。現在欺騙她是容易的,但如果悲劇發生,沒有心理準備的她是會受不了的!
「我沒有一絲把握。」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司馬南有多大年紀你可以猜得出,想必我父親的年紀也絕不像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也就是說他的功力可能不下百年。他還有天生異能,功力青出於藍,你想我能夠直接面對他嗎?可是放心,為了你,我回想出最好的辦法,但是戰勝他的把握,我沒有。」
小夏垂下了眼睛,掩住內心的驚惶。她見過阮父在對妖童時的功力,雖然她不懂這些,但看他老人家舉重若輕的感覺,就知道是絕頂高手。可是他能面對兩個素不相識的妖怪抱有仁慈的心,為什麼要那麼對待自己的兒子呢?難道他真的當阮瞻為工具?那麼他目光中的愛意又是怎麼回事?當年他做了什麼,鬧到今天這不死不終的局面?他就算的那麼精確嗎?在那一天的那一時刻,他最弱,而他的兒子最強!假如算錯了一份會怎麼樣?!
一瞬間,她很想開口請求阮瞻不要去,留在她身邊。可她心裡明白,那老人如此處心積慮的做了這一番安排。明顯是絕不想讓自己成魔,而且說不定成魔後還會對他周圍的人都會造成生命威脅。所以必須組織不可。從另一方面講,阮瞻雖然和父親關係不好,但他也不會放任這一切不管的。
假如她要求他放手,他地心會難以取捨。她既然愛他,又怎麼忍心讓他為難?!那麼就做一個貼心的女人吧,他想做什麼,她支持就是了,即使那是萬劫不復地地獄。她陪他一起就是了。
「對決時。他也許不會對你那麼狠。畢竟,你是他的親骨肉。」她抱著最後一點希望。
阮瞻無奈地微笑,「很美好的願望。可是那是他會神志不清的,不會認得我是誰。有精神病的人認不出自己的家人,是因為腦子生了病,而我父親——更嚴重些,他的魂魄生了病。很重的病。」
「這樣說不是沒有希望了嗎?」
「是啊,我沒想過最後會和父親對戰,而且從實力上看我比死。但是小夏,我會盡一切力量在比死之局中求生,因為我有了你,所以我不會放棄生命,哪怕只有一絲地希望!」
「好,隨你吧。我相信你。可是,那天可以找人幫忙嗎?」
「不,我不想把萬里和包大同牽扯進來,他們會有生命危險地。」
「聽你的。」
「沒別的說了嗎?」
「有。我現在想起來地,你的求婚不正式,今晚重新來一遍,所有的程序都不能少——玫瑰花、香檳酒、浪漫的鋼琴曲、單膝跪地。還有還有,我們沒有正式約會過,我們要一起逛街、看電影、去公園,在氣氛好的高級餐廳吃飯。」
「好,滿足你。」
「還要躲在黑巷子裡偷偷接吻。」
「這個——可以現在就開始。」
……………………
就這樣,小夏開始了和阮瞻地同居生活。
以前,她只是要死要活地愛他罷了,現在才明白和他生活在一起又多麼幸福。而且,因為那個死亡的陰影始終壓在他們心理,他們就格外相愛。正如有首歌的歌詞裡所講——把每天都當成末日來相愛,一分一秒都美到淚水掉下來!
本來阮瞻打算帶小夏一起去旅行,在這有可能是生命中最後的時光中,浩浩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甜蜜和溫情,盡量延長兩人相處的每一秒鐘。可是最後還是決定維持現在的生活狀態。因為他不能放棄希望,為了逢三之難的一天,她應該勤奮修行才是,雖然他先天地靈力是自然在體內循環和變強的,但法術和道術每增強一分,他的活命機會也會加大。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