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美人居然笑了,她這一笑,宛如可以吹化冰峰的春風:「下次小心。」
「啊,」蘇柏居然有些捨不得離開,待出了那兩扇黑沉沉的大門,依然糾結104號:「奇怪,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唐三成目送蘇柏離開,搬開那把椅子,那用唐三成的血畫成的八卦圖泛出紅光:「這麼強的能量,剛才他喉嚨裡冒出銀光的難道是逆鱗?」
「什麼逆鱗?」那牆體突然側開,從裡面走出一男一女來,正是白逸和符羽。
「龍喉間有一塊月牙形的鱗片,叫做逆鱗,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它是龍族巨大能量的聚集,可是一旦觸之,其力量也能讓其失去理智,不可控制。」唐三成說道:「這少年遠遠超過我的預期了。」
「啊,你也超過我的預期了。」白逸盯著還坐在老闆椅上的唐三成:「剛才裝老闆,裝得挺有范兒的嘛。」
唐三成嘿嘿一笑,從椅子上滑下來:「我也是有樣學樣嘛,平時你不都是這個樣子,這叫什麼,這叫派兒,再說了,我的確是老闆之一嘛,可是誰讓我們之中只有你最有經營頭腦?」
「好了,不說這個了,這個叫蘇柏的少年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這少年似乎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玄機,他可以破掉我的障眼法,而且身上的確有龍氣。」唐三成說道:「八卦圖也可點亮,不錯,就是他了。」
第四章茅山少年
蘇柏走出古董店,興奮地一蹦三尺高,第一件事情是給老媽打電話,壓在身上的無業遊民這座大山終於不翼而蹤,打完電話,一抬頭,天色居然已經暗下來了,這裡離公交站台極遠,蘇柏拔腿就跑,要到公交站台了,突然覺得後脖子一涼,蘇柏狐疑地回頭,身後無人,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裡濕潤潤地……
「搞什麼嘛,是汗吧。」蘇柏扭了一下脖子,轉過頭去,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生得極陰柔,白皙的皮膚上,一雙眼睛微微下垂,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顯得有些病怏怏,可是,男人要不要長得這麼漂亮?自認為是純爺們的蘇柏對這個眉目如畫的少年生心一股鄙夷,他嘴裡得巴了一聲,就要從那少年的旁邊走過去。
那少年突然扯住了蘇柏的胳膊:「北帝賜吾紙,書符打邪鬼,敢有不伏者,押返豐都城,急急如律令!」
蘇柏傻眼了,就在這一刻,他感覺脖子後面又是一寒,身體裡像有什麼東西抽離出去,這股寒意讓他打了一個寒蟬,現在可是夏天,蘇柏甩掉那少年的手:「瘋子!」
那少年低垂的眼睛終於抬了起來,然後他死死地盯著蘇柏的臉,悶哼一聲:「不知好歹!」
「哈?」蘇柏朝那個少年豎起了中指:「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只是抿嘴輕笑一聲,很有些不屑的意思,被小瞧的蘇柏越發不平起來,坑爹的一天明明可以有個更好的收尾,現在全讓這個奇怪的小子給攪和了,「你還挺有個性的,得,我犧牲一下,我叫蘇柏,記好了,以後在路上碰到,你要是敢再犯神經,我讓你好瞧,我這一米八的個子是白長的嗎?」
少年就咧開嘴笑了,扭頭就走,自己實在不該多管閒事,只是這個傢伙居然被邪物附體還渾然不知,自己只是出於本能罷了。
蘇柏的硬氣撞上一個軟釘子,也是無可奈何,一回頭,看到公交車開過來了,也顧不上那名奇怪的少年,坐車回家,回到家門口,就聞到一股異香,鄰居家的門突然打開了,那位三十歲的宅男探出頭來:「蘇柏,你爸又燒什麼好吃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蘇柏說道:「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
得到這個心滿意足的答案,宅男滿意地將頭縮了回去,不怪這宅男好吃,也不怪他有個狗鼻子,怪只怪老爸的廚藝簡直是神級水準,給他一碗剩飯,他也能烹飪出美味佳餚來,香味勾得人落下口水……蘇打洪,國家一級廚師,本市最頂級酒店的行政主廚,赫赫有名的天價廚師。
蘇柏推門進去,馬上就有一張臉湊過來,是老媽柏凌,沒錯,蘇打洪,柏凌,自己的名字就是由此而來,原本是蘇愛柏,幸好老媽覺得太肉麻,將中間的愛字去掉了,否則,自己情何以堪,一米八的個子,頂著個蘇愛柏的名字,羞澀死了。
老媽今年也有四十出頭了,可是皮膚奇好,長著一張端莊的臉,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換身衣裳那就是慈安太后,說起話來總是笑瞇瞇,一笑,就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和蘇柏手挽手走在路上,總有人誤以為他們是姐弟倆,也這是柏凌最有成就感的一刻。
柏凌的眼睛落在蘇柏脖間的項鏈上,面色略微一沉,但馬上恢復了原狀:「兒子,今天面試怎麼樣?」
第五章鳳眼菩提
「順利無比,從所未有的順利。」蘇柏想到白天詭異的一幕:「不過,我總覺得那家店有點怪怪地,媽,你從哪裡知道的那家古董店?」
五十萬黃花梨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蘇柏暗想。
「當然是朋友介紹的了。」柏凌的語速像機關鎗一樣,撲達撲達:「我和你講,那家古董店從來沒有贗品的,隨便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而且,他們不是什麼人的生意都做的,對了,你今天進去看到那個屏風了嗎?」
「嗯。」蘇柏怎麼可能有忘記那扇屏風。
「聽說值三百萬哪,唉呀,三百萬,你爸得炒多少盤菜才能賺得回來?」柏凌突然有些頹然了:「唉,我什麼時候可以左手香奈兒,右手lv?」
「媽……」蘇柏額頭上汗如瀑布:「做人呢,是重要是開心啦,你餓不餓?」
「去你的,你拿tvb體糊弄我?」柏凌的眼睛瞪得圓圓地:「你不要以為我年紀大了,我也上網的,什麼淘寶體,tvb體都瞞不了我。」
蘇柏一時語塞,手下意識地摸向脖間,馬上就「咦」了一聲:「這項鏈上面怎麼有一條裂縫?」
蘇柏將項鏈取下來,怪病不斷地惡化,背部好說,平時也不是裸著上半身,可是長在喉嚨這裡就麻煩了,平時蘇柏都戴著一串項鏈,以擋住那塊礙眼的鱗片,它是一串菩提子項鏈,案菩提子又叫川谷,一年生草。所在有之,春生苗,莖高三四尺,葉如黍,開紅白花作穗,夏秋之間結實,圓而色白,有堅殼,如琺琅質。俗用為念佛之數珠,故名菩提子。
菩提子也是有很多種種類的,蘇柏這一串菩提子是鳳眼菩提,是老媽從天台山求來的,每個珠子的上面都有一顆眼睛,有如鳳眼,故名鳳眼菩提,老媽說了,一位法王說過,用鳳眼菩提子念珠能使念誦的功德曾長千萬倍,戴著鳳眼菩提,一來呢,可以擋住脖間的鱗片,二來嘛,有一個好兆頭,這怪病可以早點康復,蘇柏不迷信,不過老媽的一片苦心,必須承了這個情。
這條細微的裂縫,正好在「鳳眼」之上,這條項鏈蘇柏戴了五年了,越戴越光滑,色澤更好,這就是俗稱的「包漿」了,人體裡的油脂沾附在菩提子上,讓它呈現最好的光澤,原本讓菩提玩家都羨慕的菩提子,現在好端端地多了一條裂縫,讓蘇柏有些心疼,馬上遷怒於傍晚的那個少年:「今天真是倒霉,遇上個神神叨叨的人,衝我唸唸叨叨地,唉,這菩提子也裂了,幸好,幸好我還有店長……」
柏凌接過那珠子,悄然將食指放在那裂縫上,手指下面金光一閃,瞬間即逝,待手指挪開,那顆菩提珠子光滑如初,她「咦」了一聲:「你年紀輕輕地,眼力見真差,這上面哪裡有裂縫,我得讓你爸給你做點明目的湯了。」
她沒好氣地將菩提子項鏈丟回到蘇柏的手上,起身便鑽進了廚房,蘇柏握著那鳳眼菩提項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鳳眼上的裂縫哪裡還有影子?他搖搖頭,想到方纔還在心裡咒罵那個少年,雙手合在一起:「不好意思啊,少年!」
第六章十字鬼道
次日一早,蘇打洪就挺著他的大肚子擠進了廚房裡,不是廚房太小,是他的身板太大,一米八的個子,偏偏肚子出奇地大,賽過彌勒佛了,他長得其貌不揚,丟人堆裡就只有身高顯眼了,他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就是,幸好兒子長得不像我!
一桌子豐盛的早餐,蘇柏卻沒有什麼胃口,緊張得,店長啊,昨晚他想過了,以自己對於古董行業的瞭解,學徒還差不多,吃完了一頓沒什麼胃口的早餐,蘇柏就在雙親的注目中出了門,他去得奇早,在這個上班族們都疲於奔命的城市,這時候只有清潔工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其他人,尚還在睡夢之中。
只要越過這個十字路口,就到達古董店了,蘇柏正捏著一把汗,為自己能否勝任店長的工作而憂心時,就看到那個病殃殃的少年正站在十字路口處,他背對著自己,背微微傴著,手裡正拿著掃把清掃地上的塵土,蘇柏只覺得好笑,昨天還囂張的少年,今天怎麼就成了清潔工!
聽到身後的聲音,那有如病中黛玉的少年轉過身來,看到蘇柏的臉,毫無表情的臉卻挑了挑眉毛,喉間湧動:「我記得你,你叫蘇柏。」
「這有什麼好炫耀的,」蘇柏沒好氣地說道:「明明是我告訴你的。」
蘇柏並不知這件事情對這少年的意義,那少年默默地轉身,繼續清掃地上的灰土,蘇柏有些好奇:「喂,少年,你在幹嘛?」
「這裡是十字鬼道。」這傢伙既然可以吸引鬼魅,應該是行家,少年抬眼看蘇柏:「知道麼?」
「我只知道十字路口。」蘇柏抽了下鼻子:「鬼道,你這傢伙真是存心不良,這是人和車子走的道,不是什麼鬼道,沒事不要咒別人,會有報應的。」
少年心內存疑,繼續說道:「地上的這些是礞石粉,屬陰,用其可鑄成鬼道,引鬼行進,十字路口原本就是魂魄通行的地方,魂魄眾多,有人在這裡用礞石粉鑄成鬼道,引魂魄朝指定的方向行進,這件事情很不尋常。」
蘇柏聽得似懂非懂,只當這少年在說瘋話,他好笑地說道:「那麼這些魂魄被引到哪裡去了?」
少年轉頭看著蘇柏,這傢伙究竟是深藏不露還是懵懵懂懂?莫不是在演戲?少年一條心豁了出去,這是僅有的一次,有一個人的名字和臉可以聯繫上,從自己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記住過對方的名字,他可以記得對方的長相,可是那鼻子那眼睛,自己卻無法與他們的名字相對應,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不例外,醫生告訴自己,這是病,它叫識別障礙,可是父親言之灼灼,病之說不過是無知的人對於它的膚淺解釋,但父親也說不上來它究竟是什麼情形,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