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第一百零六章獨臂
敢情這兩人的動靜,完全被屋子裡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也好,進去瞧瞧情況,也省得在這裡可憐兮兮地坐上一夜,兩人朝門內看過去,站在那裡的赫然是一位道士,蘇柏突然落了心,這種符合常理的事情才對頭,要是院子裡晾著道袍,出來的是一個和尚,那才真是詭異了。
這道士站在那裡,左袖管裡空蕩蕩地,蘇柏突然一震,怪不得院子裡曬的那件道袍,左袖要顯得新一些,原來是位獨臂道士,左臂根本不曾用過,衣服袖子自然磨損得少,顏色就要鮮亮一點了,蘇柏這個人雖然有一八零的身高和一八零的智商,對於世間百態應該更坦然一些,可是他的心腸軟得很,平時在街上看到乞討的殘疾人,不管真假,都是要施捨的,眼下這獨臂道人給他的感覺又很奇怪,他淡泊,話語不多,可是讓自己覺得……親切,加上他的獨臂,蘇柏心裡泛上一陣心酸的感覺。
這道士足有六十歲了吧,面容顯得有些單薄,尤其是嘴唇,但無疑年輕時也是俊秀的小道士,年紀長了,身上的氣質則截然不同,莫名地有些世外高人的高深叵測。
一身青色的道袍乾淨整齊,蘇柏前陣子研究明朝鎧甲,順帶把明朝服飾的知識也補了一遍,這道士穿著的居然不是現在常見的制式,而是交領、大袖,衣身兩側有內擺的長身式外衣,顏色為極淺的紅色,交領為白色,明顯是明時的樣式,見蘇柏盯著自己的道袍,那道士笑道:「私以為明朝的道袍是最耐看的。」
「哦,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蘇柏嘿嘿笑道,又覺得笑得不是時候,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尷尬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位年輕人,掃到蘇柏脖子上的菩提項鏈,右臂一震,馬上右手一伸,做出請的動作來:「進來吧。」
他轉身便走,雖然已經花甲之年,步伐穩健,若只看背影,也襯得上玉樹臨風四個字,蘇柏比岳青慢了一步,進去得要晚,他關上兩扇木門,插上插梢,搖了下頭:「感覺怎麼這麼怪異呢,難道我有當道士的潛質?」
這個念頭讓他的身子像有一股電流通過,太可怕了,自己純是瞎想,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念頭,蘇柏大力拍打著自己的臉:「不可能,不可能,這個道士對眼緣而已。」
這屋子極其簡單,各種佈置還停留在九十年代的水平,沒有任何家電,假如燈泡算的話……勉強還是有的。
兩人小心翼翼地在那種老舊的木椅子上坐下來,道士倒了兩杯熱茶:「這裡簡陋,兩位小哥還請將就一下。」
兩人在外面挨了點凍,現在看到熱的東西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端起來,將熱茶一飲而盡,身子頓時舒服了不少,
岳青是為了地眼而來,沒成想,有位獨臂道士早就在這裡設下了保護,一肚子的疑惑讓他按捺不住:「道長,恕我直言,院子裡的硃砂燈是您設下的?」
「正是在下。」道長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半夜有客來訪,沒想到是兩位年輕客人。」
「這裡是地眼。」岳青又說道:「地眼是陰氣極重之地,古時以煞擋凶,可是年代久遠了,現在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回事,所以不少地眼無遮無防,雖然只有一盞硃砂燈,可是作用極大。」
「四應不齊,又為地眼,這裡的確是大凶之地,所以之前住在這裡的人不是暴亡,就是早夭。」道長說道:「這位小兄弟倒是個內行人,這裡成為凶宅,無人願意住下來,我倒是覺得這地方清靜,索性和村裡的人商量,租了下來,算起來,已經住了五年有餘了,這裡無人造訪,倒是一些孤魂野鬼時常到來,有的太調皮,惹得我不勝其擾,我又不能傷害他們,只有想了這個辦法,硃砂燈常亮,嚇得他們再也不敢來了。」
原來是偶然,岳青與蘇柏又對視一眼,蘇柏鬆了一口氣,嘿嘿笑道:「真是個好辦法,所以,我們是第一批訪客?」
「五年來的第一批,對了,不知道兩位小兄弟的名姓?」
「我叫蘇柏,蘇州的蘇,青柏的柏,這位呢,是我的好朋友,岳青,岳飛的岳,青紅兩色中的青。」蘇柏嘻嘻說完了,看到道長的面色有些驚詫:「怎麼了?」
岳青倒是沒留意道長的神色,他正為蘇柏介紹他時的用詞感到鬱悶,青紅兩色中的青,怎麼聽也覺得彆扭。
道長說道:「不知道你這個姓名有什麼來歷沒有?」
第一百零七章玄虛道長
「道長怎麼對我的名字感興趣?」蘇柏有些意外:「我聽我媽說過,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所以她找過一位高人替我取名,柏字是他給的,我媽還說過,這位高人是一位值得我永遠銘記的人,她說歸說,倒是沒告訴過我那人是誰,這樣,我也沒有辦法銘記的吧?可不是我沒有良心。」
岳青馬上投遞過去一道bs的眼神,這大哥話忒多了一點,人家只是問個名姓,他就快自己祖宗名姓都要扯出來了,蘇柏義正辭嚴:「道長問來歷,我當然得說得細緻一點了,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岳青扭過頭去。
道長舒出一口氣來,歎道:「時光如梭……」
聽出這話裡的弦外之言,蘇柏一震:「道長,我的名字有什麼不妥嗎?」
「不,我有一位知音的外孫,論起年紀來,和你差不多,可惜我只是在他幼時見過一面,我在想,他現在也該和你一般大小了。」道長說道:「所以才有時光如梭的感概。」
道長看到蘇柏脖間的菩提子項鏈,上面的珠子已經有三顆裂開來,心裡一驚,又問道:「這半夜了,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這事情……」蘇柏看向岳青:「得問他。」
「不瞞道長,我遇上了一些麻煩。」岳青苦笑道:「在尋線索的時候無意中找到這裡來的,因為這裡是地眼,我們才上了心,不是存心打擾的。」
「無妨。」道長的樣子有些疲累,他揮揮手:「時候不早了,你們要是不嫌棄,西廂房勉強可以睡下,你們去休息吧。」
蘇柏和岳青躺在堅硬的床板上,對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有些雲裡霧裡,蘇柏在床上翻來覆去:「岳青,你覺不覺得這個道長有些古怪。」
「真正有修為的人,在俗人的眼裡都是古怪的。」岳青不鹹不淡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他清心寡慾,是個世外高人。」
蘇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岳青罵他是俗人,他也不生氣:「這裡有個高人,你說搖光會不會知難而退?」
「不會,這個傢伙目的性很明確。」岳青說道:「他的計劃已經被我們知道,我相信唐老闆和他的同伴們也會有所動作,所以他會臨時改變計劃也不一定,睡覺吧,明天繼續找其它的地眼。」
「還要找?」蘇柏摸了一下自己酸痛的雙腿:「我這十一路已經快撐不住了。」
其實岳青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快要接近真相的他,早就顧不得身體的疲累了,他拉上毯子蒙住頭:「睡覺!」
一夜過去,蘇柏與岳青顧不得道長的挽留就離去,蘇柏已經出了門幾米遠,突然折返回去:「道長,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玄虛。」
蘇柏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望著兩人的背影遠了,玄虛道長歎了一口氣:「這地方,看來是不能呆了。」
蘇柏與岳青先回古董店去,崔穎一夜未睡,剛把稿子完成了,看到兩人進來,雙眼通紅地抱怨道:「你們倆這一夜到哪裡去了?」
「說來話長,昨天找地眼,居然讓我們碰見一個道長,好心收留了我們一夜,要不然的話,我們就得睡路邊上了。」蘇柏一屁股坐下來:「少年說了,今天還得繼續找地眼,我是不行了,十一路受罪受大發了。」
「十一路?」崔穎在國外長大,自然不知道什麼是十一路。
蘇柏就指了指自己的兩條腿,一張開:「兩個1,簡稱11路。」
崔穎一頭瀑布汗,「你們倆就不知道找一輛車,沒有汽車,可以有出租,沒有出租,自行車總可以吧?你們倆連買自行車的錢也沒有,要不要我贊助一下?」
自行車,這真是個好主意,岳青總算接受了:「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走,買自行車去。」
岳青扯上蘇柏就走,蘇柏一回頭,一伸手:「姐,救我……」
崔穎一幅愛理不理的模樣,伸了一個懶腰:「好睏,我要先去睡個美容覺,你就自求多福吧。」
蘇柏眼前一黑,身子徑直軟了下去,岳青才不理他這一招,直接拽著他的胳膊向前拖,可憐蘇柏就這樣被拖了出去,想裝死也不成,只有挺住一口氣,繼續跟著岳青折騰,幸好岳青大發善心,先去吃了早餐,兩人正要去買車,玉裡的衛打了一個寒蟬:「我的感覺不怎麼好。」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