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是的。」喬兒又痛快地答道。
「是個泰國男人?」蘇柏實在是忍不住了,插了一句嘴。
喬兒看了蘇柏一眼,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崔穎一把將蘇柏拉過去,低聲說道:「你這小子插什麼嘴啊,那是師父的家務事。」
雷子突然歎了一口氣,將喬兒冰涼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暖著:「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吧,孩子還在等著你呢。」
喬兒目露感激,點點頭,視其他人如無物一般,與雷子一起下樓去,白墨軒悶哼一聲,並不急著離開,而是打量起這間屋子來,門鎖是壞的,整間屋子裡就只有一張破舊的床,倒是在那床前,散落著幾片葉子,白墨軒揪起來聞了一下,說道:「那個男人原來也是降頭師。」
「怎麼?」崔穎好奇地看過去,離那葉子近了,聞到一股類似於薄荷的味道,但要嗆鼻得多:「這是什麼植物的葉子?」
「我聽七邪叔說過,這叫百里香,」白墨軒說道:「泰國的降頭師們將它磨為粉末,用來下作為蠱藥下降,這種香還有一種作用,驅趕蚊蟲,所以,他們也會隨身攜帶一些,以方便野外露宿時派上用場,對方講的是泰語,是降頭師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既然只是師母的同行,幹嘛這麼急著逃走?」蘇柏說道:「感覺有點怪怪地,姐,你剛才看到他的容貌了嗎?」
「沒有,他低著頭,而且,步伐很快,我根本沒有看清,只看到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很寬鬆的上衣,腳踩著一雙黑色的布鞋。」崔穎說道:「身法很輕快,感覺是有武功底子的人。」
「走吧。」岳青說道:「師父也真是的,這會兒功夫就把我們扔下了。」
「要不怎麼說是老婆為大呢,」蘇柏壞笑道。
「你好像沒有立場發言。」白墨軒冷笑一聲,率先走了出去,蘇柏被白墨軒嗆了一下,想到自己對宮素素的態度,自己也心虛起來。
岳青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崔穎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總覺得這事情不像是偶然。」岳青說道。
「原來是想這個,我還以為你在想那個小狐狸嬰寧呢。」崔穎也算厚道,沒有用小狐狸精來稱呼嬰寧,也算是善良了,畢竟狐狸精一直是個貶義詞。
岳青急紅了臉:「你胡說什麼嘛,上次我已經和她講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也看得出來,她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喜歡,只是在瞎胡鬧。」
崔穎這時候就覺得滿足起來,看著岳青著急的樣子,嗔怪道:「你呀就是少年老成,平時總是裝成大人,明明才二十不到,成天像個老夫子似的。」
「這叫穩重。」岳青說道:「我要是像蘇柏一樣毛毛躁躁地,你還會喜歡我嗎?」
「不會。」崔穎很肯定地說道。
蘇柏一頭瀑布汗:「這種話你們要不要當著我的面講出來?你們當我不存在呀!」
蘇柏扁著嘴說道:「你們好歹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啊,我失戀了,素素不要我了,我現在心裡窩火得很哪。」
「去你的,你是得不到,所以氣急敗壞了吧?」崔穎沒好氣地說道。
蘇柏歎息一聲,連腰也彎下去了,看他這樣子,崔穎又有些心疼了,柔聲說道:「其實素素也是為了你好,你們越投入,到了生死相隔的時候,就越痛苦,當斷則斷,其實也是一種解脫啊。」
「道理我懂。」蘇柏說道:「可是,你試想一下,假如少年得了絕症,然後趕你走,你心裡是什麼滋味,除非你不愛少年了,否則,你才可以做到若無其事,拍拍屁股走人。」
崔穎無奈道:「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傢伙,得了,我是好心勸你,你還不領情,不早了,走吧,對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這是提醒蘇柏了,蘇柏也相信家裡的味道了,回家之前,蘇柏還特別買了老爸最喜歡喝的酒,這一天折騰下來,中午就吃了一碗牛肉麵,想到老爸的拿手好菜,蘇柏的口水都要止不住了,拎著酒,蘇柏已經開始想像老媽尖叫的情景了,老媽就是這樣,有點什麼驚喜就會樂得像個孩子似的,老爸就沉穩得多了,他的表現方式就是一頭鑽進廚房,一番忙活,端出自己最愛吃的菜來。
只要經過這個巷子,就到小區門口了,蘇柏已經興奮得哼起了小曲,幽暗的巷子裡,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叫聲,在靜寂的夜裡,格外地清晰,蘇柏遲疑地停下腳步,看到地上有一個人蜷縮成一團,蘇柏善心大起,這或許是個流浪漢吧,生病也沒有辦法去醫院,也怪可憐的,蘇柏終於不假思索地走過去,伸手拍打在那人的背上:「你沒事吧?」
這個人,蘇柏突然石化了,他想到了崔穎所說的,「沒有,他低著頭,而且,步伐很快,我根本沒有看清,只看到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很寬鬆的上衣,腳踩著一雙黑色的布鞋。」
灰色的上衣,黑色的布鞋,還是個男人!
蘇柏意識到了什麼,正要站起身來,那人拉住了他的手,一雙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陰森得很,他冷笑了一聲:「太晚了!」
「什……什麼意思?」蘇柏只覺得身體發涼,眼前這個人太陰森了,他甩開那人的手,瘋狂地朝巷子口跑過去,後面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太晚了!」
蘇柏抱著酒,快速地奔到家裡,氣喘吁吁,柏凌正想擁抱一下兒子,看到他額頭滿是汗水,胸口仍在上下起伏,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
「遇,遇上個怪人,怪嚇人的。」蘇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我沒事,只是有點嚇到了。」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膽子小,還以為你這一陣子得鍛煉出來呢,怎麼還是老樣子,這是給你爸買的酒?」柏凌順勢接過蘇柏手上的酒,遞給了蘇打洪:「瞧瞧,兒子懂事了,知道孝敬我們了……」
蘇柏想笑,可是他覺得眼前模糊起來,一定眼,眼前又清楚起來,蘇柏甩了甩頭,一定是勞累了的緣故吧,他雙手放在太陽穴上,重重地按壓起來,好吧,現在正常了,蘇柏覺得自己有些神經過敏,如常與父母打鬧,吃飯,趁著母親心情不錯,將這次去九龍山的經歷講了一遍,聽到素素的經歷,柏凌唯有低頭歎息一聲,可憐這姑娘,卻是英年早逝的命。
「兒子,想開一點吧。」柏凌說道:「人各有命,像你外婆,也是飄零落葉的命。」
提到外婆,蘇柏心裡又堵得慌了,玄虛道長前去另外一座九龍山尋找外婆的下落,不知道有什麼消息沒有,這道長也不用手機,也不打電話,至今消息全無。
蘇柏直至閉眼前也沒有視線模糊的感覺了,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清楚得像是放大了的近景,蘇柏一揮胳膊:「擦,又是神經過敏了!」
他的眼睛突然愣住了,他盯著自己的胳膊,雙眼瞪大了……
第兩百零八章下降
蘇柏有著一米八的個頭,手長腳長,所以睡衣總是縮到胳膊肘處,這一伸手,胳膊就露出一截來,蘇柏不過二十歲,正是青春年少時,皮膚也很不錯,可是現在,蘇柏喉間湧動了一下,發出一聲低吼來:「呃……」
原本光滑的皮膚上,突然冒出了一排膿包,大約七八個,每個都像小指頭一般大小,緊緊地挨在一起,雖然不痛不癢,可是因為它們都高高地突出在皮膚上,十分疹人,蘇柏手微微顫著,伸手觸碰了其中的一個,居然聽到有像水聲流動的聲音,這觸感讓蘇柏想到小時候,第一次伸手去觸碰毛毛蟲身子的情景,一樣地……毛骨悚然,蘇柏大口地喘了幾口氣,終於將心一橫,扯開睡衣的袖子,胳膊上密密麻麻的膿包讓蘇柏慘叫了一聲,柏凌衝到門口,大力地拍打著門:「兒子,怎麼了?怎麼一回事,你先開門!」
蘇柏居然瞬間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他迅速地接下袖子,然後從床上彈起來,找了一面鏡子,看到臉上還沒有異常,這才應道:「沒事,有蟑螂啊!」
柏凌笑罵道:「我看你的膽子就和蟑螂一般大小!」
聽到老媽走開的腳步聲,蘇柏鬆了一口氣,但額頭上的汗水已經不斷地湧出來,他用袖子抹去,幸好此時已經秋涼,一套衛衣可以將那些膿包遮得嚴嚴實實,蘇柏找了一個借口,早餐都沒有吃,就拚命地朝古董店走,一路之上,蘇柏總覺得路人都在看自己,他不斷地確認,臉上有沒有突然冒出那些膿包,好不容易離古董店近了,岳青正手裡拿著一個餅在啃,蘇柏一巴掌給他拍掉在地上:「少年!」
岳青愣在那裡,終於吐出來一句:「你有病啊!」
「擦,我是真的有病了,真的!」蘇柏拉開自己的袖子,將長滿膿包的胳膊伸到岳青面前,岳青只是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去看掉在地上的餅,這下好,徹底沒有食慾了……
蘇柏現在小心翼翼地捏著自己的袖子,坐在古董店房間的床上,坐在他對面的是年輕的小師娘喬兒。
蘇柏病發前遇上的那個人正是喬兒在老民宅裡相見的泰國男人,岳青抓住了這個重點,自然是要聯繫雷子的,喬兒看了一眼蘇柏胳膊上的膿包,沖雷子說道:「的確是中了降頭了,那個人一定就是我師兄。」
雷子悶哼一聲:「雖然名義上是你的師兄,但你們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是同門。」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