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蘇柏苦著一張臉說道:「沒事,也好,我現在死了,總比讓我看著素素死在我面前好,不過,我爸媽肯定要難過死了,姐,少年,你們以後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拿他們當親爸親媽一樣……」
崔穎的眼淚都要湧出來了:「不要胡說八道,岳青不是幫你看過面相麼,你會長壽的。」
「姐,你真是糊塗了,是白墨軒替你看過。」蘇柏閉上了眼睛,平時高大的個子這時候蜷縮在一起,像一隻可憐的小棕熊……
「都會長壽的!」白墨軒的聲音響起來,門被粗魯地推開,白墨軒手上拖著一個盒子,身後站著符羽和喬兒!
喬兒接過那個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顆黑色的藥丸,她示意蘇柏張開嘴,也不用水送,直接拍到蘇柏的嘴巴裡,那藥丸看上去堅硬無比,一入嘴,沾到丁點口水,就自己融化了,蘇柏覺得那藥丸釋放出一股有如溪水一般的清流來,隨即,是一股辛辣,辣得自己的嘴巴都要起火了!
蘇柏嘴裡含著藥丸,也不知道是吞還是不吞,這股火辣辣的感覺讓他揮舞著雙手,嘴裡吱唔著,喬兒扳著他的下巴,向上一合,藥丸在這股力道之下,直接滑入喉中,那股火辣從口腔一直到達胃部,蘇柏覺得心肝胃都要被燒融了,兩隻手握在一起,指甲也掐進了肉裡,看到蘇柏這麼痛苦,崔穎有些擔心:「沒事吧?」
「放心吧。」符羽說道:「你至少要相信我和喬兒的能力,我們不會拿一條人命來開玩笑!」
這解藥裡除了相思子外,還有喬兒準備的另外三樣極強的毒物,四種結合在一起,以毒攻毒,這就像蘇柏體內有兩股勢力正在龍爭虎鬥,蘇柏注定是要遭受一番折磨了,蘇柏滿以為等來了解脫,沒想到解脫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股灼熱讓他又死去活來了一次,當那股火辣的感覺消失以後,蘇柏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渾身一點力氣沒有了,他不知道的是,柏凌也來了,只是不敢看,她站在外面,身子緊緊地貼著牆壁,聽著裡面的動靜,發現裡面變得沉靜時,終於控制不住:「怎麼樣了?」
蘇柏的身子貼著床板,睜開眼睛來看著老媽:「老娘,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
「胡說!」柏凌眼淚婆娑地看著蘇柏,多少年前,自己也經歷了這麼一個痛苦的過程,幸好,他挺過來了,上一次,被搖光控制的岳青險些掏出了他的心臟,那一回,卻是悲中帶喜,因為,那一關,他度過去了,而今天,他又一次地挺過來了,這孩子最難能可貴的是最能遇上貴人,柏凌的鼻子一酸,轉身就朝喬兒和符羽跪下去,幸好白墨軒,一手將她托住:「是這小子命大!」
蘇柏身上的膿包突然停止生長與蔓延,而且有慢慢縮小的趨勢,恐怕還需要一個過程,才能完全痊癒,柏凌已經滿足了,只要兒子活著,其實就算變成了醜八怪,也夠了。
符羽見白墨軒對自己的努力一字不提,實在有些不落心,這個小子就是這樣,只懂得付出,怎麼能夠讓別人理解他呢?符羽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這回要多謝墨軒了。」
白墨軒聽到這句話,居然像被雷電擊中一般,臉上還有些紅,手心開始冒汗,該死啊,他就是害怕這一出,讓別人知道他有多暖,這種事情,總覺得有些怪怪地,難道對一個人好,就非要對方知道嗎?自己更享受現在的狀態,他急急地打斷符羽的話:「沒必要提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岳青問道。
符羽說道:「這可要感謝墨軒,千里迢迢地帶我去了青丘,也要靠他撒嬌加耍賴,才說服族長借了一件寶貝給我們,否則,我們根本無法來得及,墨軒?」
聽到撒嬌和耍賴四個字,白墨軒已經恨不得一頭扎進地底下了,沒錯,為了借玲瓏塔,自己的確是對老爸和長老們死纏爛打,這玲瓏塔與乾坤鏡一樣,同樣是青丘狐族的鎮族之寶,那可是不能隨便動用的,更何況是為了一個族外人,只是也不能看著蘇柏掛掉,白墨軒只有仗著自己是他們的掌上寶,撒嬌賣萌,無所不用其極了。
撒嬌麼,那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就像為了哄粉絲們開心,偶爾也要給點甜頭,一個微笑,一個飛吻,這是同樣的道理,可是現在單獨提出來,簡直就是有辱自己酷男的形象啊!!
「沒什麼了不起的。」白墨軒雖然內心活動複雜,面子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反正是順手,無所謂的事情罷了。」
符羽在心裡直罵這死孩子,不懂得適時地表現自己,蘇柏傻愣愣地看著臉色微微泛紅的白墨軒,心裡頭一回有感動了,這傢伙果然不是冷冰冰的男人啊:「謝謝啊。」
「少廢話。」白墨軒冷冷地說道:「我先走了。」
柏凌突然說道:「突然開始消失了,怎麼會這麼快?」
可不是,那些膿包縮小的進程突然加快了,它們就像水泡被戳破,現在正在迅速地萎縮中,膿包裡面的粘液也變得乾巴巴地,喬兒笑道:「這就是降的特別之處,快速,發作時快速,現在要解降,因為是以毒攻毒,也在於快,之前的進程緩慢,是解藥剛剛進入身體,還沒有發揮作用,現在就大不一樣了。」
蘇柏的小腦袋瓜子歪著,鬱悶道:「會不會留疤?」
「放心,肯定不會。」喬兒失笑道:「想不到你這麼愛漂亮。」
「唉,我還沒有結婚生孩子呢。」蘇柏看著柏凌:「萬一我成了醜八怪,找不著對象,沒有後代,我老娘可要怎麼辦?」
又來了,每次大難不死之後,還能說笑,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呵,柏凌在他的額頭上敲了一記:「臭小子,以後可要小心一點,長點心吧!」
「我不是不長心,不過對方太壞了,居然裝成流浪漢對我下手。」蘇柏想起來仍有些忿忿不平:「那傢伙,不知道會不會對其他人下手?」
喬兒微微皺著眉頭,師兄一定是被人收買,可惜,他現在不知所蹤,但如果真像雷子所說,是與蘇柏等人對立的戴傑麗一夥所為,除了蘇柏,他一定還會對其他人下手,難道要拋出誘餌,引蛇出洞?
第兩百一十一章生與養
降頭師同門相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喬兒曾聽母親提過,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時,當時最傑出的兩位降頭師一言不和,相約決鬥,三天三夜都未進食,未飲水,據圍觀者,兩人分別祭出各自的法寶,鬥得是不可開交,你下降,我解降,一來一去,結果沒有人贏,兩人看似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未過二十四小時,兩人分別暴亡於家中。
喬兒內心焦灼,自己現在替蘇柏解降,其實已經等同於向對方宣戰了,依老規矩,同行下降,同行不可解,否則就是挑戰權威,這放在過去,是一定要引發一場決鬥的,所以歷來有中降的人,大多想方設法找到下降的人,或是哀求,或是重金,要求下降者為自己解降,也有不少降頭師用這種方法斂財,放到現在,雖然沒有那麼嚴厲,但是師兄現在拿錢替人辦事,事情沒有辦成,自己也是攪了師兄的好事,他是否會遷怒於自己,實在是不好說。
「喬兒,假如能夠找到你師兄,說服讓他不要為財害人,你有幾成把握?」雷子問道。
眾人的眼光都看著喬兒,喬兒立刻有了一種壓迫感:「我和他沒有太深的交情,說起來不過是相識,我沒有把握。」
「現在我們雖然猜測他是受戴傑麗所托,是為了財,不過並沒有確實的證據,」岳青說道:「眼下只有先找到他了,可是他降頭,我們不太佔優。」
符羽笑道:「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
「媽,你是要親自出馬了?」白墨軒有些意外,符羽現在過得清閒得很,現在掛著一個大學的名譽教授,成天在家不過是看書畫畫,現在一手水墨畫,已經似模像樣,完全是清靜淡泊的生活。
「我有種感覺,喬兒師兄雖然是向蘇柏第一個下手,但是假如是真受戴傑麗的委託,蘇柏不應該是第一個對象,岳青和你更應該成為首要對象。」符羽說道。
「伯母,你這是小瞧我麼?」蘇柏大病初癒,精神頭依然很好,聽了符羽的話,有些頹然:「為什麼我不能是頭一個?」
「不過是我的感覺罷了。」符羽拍一下白墨軒:「你請了這麼久的假,也是時候去公司報道一下了。」
提到經紀公司,白墨軒便是一個頭變做兩個大,自從那位娛樂女強人解除對自己的禁殺令後,公司恨不得馬上將自己變成一顆搖錢樹,所有商演,代言、戲劇,甚至走秀,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攬下來,自己如果是普通的血肉之軀,被他們如此折騰,遲早吐出一口血,掛掉!!
白墨軒從來不是任人擺佈的男人,公司接公司的,去不去,做不做,做到什麼程度,白墨軒只聽自己的,只是,他最聽符羽的。
看到他臉上的不耐煩,符羽無奈地說道:「做人是要守誠信的,既然你和公司簽了約,就要履行自己的責任,聽話,去吧。」
白墨軒自然得答應下來,看到符羽哄白墨軒輕聲細語的樣子,又望望自己的老娘柏凌,蘇柏頓時覺得,雖然都說父母心皆是一樣,不過當媽的,可以有不同的樣子啊,這白墨軒的養母簡直是……太溫柔了啦!
柏凌看著蘇柏望向符羽都要流哈喇子的德性,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上:「自己的媽不夠好嘛,瞧你看的這德性!」
「沒有,千好萬好,都是自己的媽好嘛。」蘇柏苦著臉說道:「不過,下手可不可以輕點?」
白墨軒轉身離開,這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那只苦命的原本擁有高貴血統的塗山氏九尾狐狸,塗山氏與青丘一樣,同樣是狐族裡最高貴的血統,甚至更勝青丘族一籌。
塗山氏最早的先祖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女嬌,女嬌還是大禹的妻子,塗山氏因為是大禹的賢內助,九尾狐賢名傳天下,塗山氏更是一直以九尾狐為圖騰的部族,其實塗山氏都是千年以上的九尾狐,後代的九尾狐狸們總喜歡驕傲地說自己是塗山後裔,炫耀血統的高貴。
遇人不淑的她被自己的親生老爸,青丘國狐狸迦音所騙,生下了他們兄弟幾個,才知道親老爸是有妻子的,母親心高氣傲,哪裡受得了這種屈辱,帶著孩子們去了天山,在天池下面的一個洞窟中艱難生活,甚至因此由天道入了魔道,噬血為生,與師父一行人產生了衝突,結果自己身負重傷,五尾俱損,幸好,還保留了一條命,現在她正在天池底下,閉關恢復之中。
白墨軒集合了塗山氏與青丘族兩種高貴的血統,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是個野孩子,卻能討得青丘族人的喜歡的原因,血統,白墨軒想到此,嘴角浮上一絲冷笑,對生父,白墨軒的感覺很複雜,那是一個極害怕老婆的男人,可也是這個男人,為了救自己,居然將青丘國的至寶乾坤鏡偷出來,愛恨交織,這是白墨軒對父親的感覺。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