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嬰寧咬著自己的嘴唇,傻呆呆地看著蘇柏,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她默默地站起來,蘇柏卻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嬰寧感覺心上好酸,雪紛姑姑說過,當你會為一個男人掉眼淚的時候,說明你愛慘了他,嬰寧後退了一步,可是姑姑沒有告訴過自己,當那個男人不在乎自己的時候,是更慘的一件事情。
蘇柏聽得到嬰寧離開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看不到嬰寧的背影,馬上伸手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讓你嘴賤!」
直到拍攝完畢,嬰寧也沒有回來,白墨軒料想嬰寧是在蘇柏這裡受了什麼氣,依她的脾氣,一定是出去找好吃的去了,他也不急不慌,蘇柏口上說著無所謂,心上卻是擔心的,自己為什麼心氣不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看到那個叫曲炎的看著嬰寧的眼神,心中頓生一股浮躁之氣!
再說嬰寧奔出拍攝場地,心中委屈不已,正如白墨軒所說,她只要一生氣,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吃的,嬰寧獨自一個人去了小吃街,從街頭吃到街尾,仍自覺得一口氣卡在胸中不能抒發,又獨自一人坐到公園的長椅上,不知不覺就到了夜間,晚間的風涼,一陣風刮過來,讓嬰寧驚覺了黑夜的到來,她縮了縮肩膀,或許,是時候回去了。
都市裡的夜晚有如白晝,但有些角落依然孤冷漆黑,嬰寧走在這樣的小徑上,馬上左右張望著,古董店,不應該在這條街上嗎?
嬰寧向前走了約十米,這才確定自己在這倒霉的一天裡還有一個最爛的結尾迷路,她正要後撤,突然聽到一陣喃喃自語,她側耳聽過去,卻一個字也聽不明白,她正欲從原路返回,一隻手伸過來,砍在她的後頸上,嬰寧身子一軟,直接倒在大街上,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真倒霉,無端端地殺出來一個程咬金,我們有沒有被她看到?」
「這裡無燈,今晚又無月,應該沒有看到。」這是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
「管它三七二十一,殺了她滅口。」
「不要亂來,之前已經壞過一次事,現在不宜再惹麻煩,扔她在這裡就好了。」這名女子要顯得沉靜得多:「今天就此結束,改日再說。」
「改日?改日就只有下月之期了。」這名女子跺起腳來:「這女人擾我們好事,我先割了她的舌頭,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說話間,這女人從腰間拔出一把尖刀,就勢蹲了下去……
蘇柏手裡的杯子「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在地上七零八落,蘇柏嘴裡罵咧了幾句,蹲下身子將碎片撿起來,見他一幅心神不靈的樣子,白墨軒淡淡道:「你如果擔心,就出去找她。」
「我,我才沒有擔心。」蘇柏說道:「天知道她躲在哪個角落裡大快朵頤呢,這麼晚也不知道回來,不對,白墨軒,你今天是要睡在這裡嗎?」
「崔穎與岳青不在,有我睡覺的地方,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白墨軒手裡下把玩著一塊紅竹石:「嬰寧脖子的血纓石與紅竹石倒有些像,一樣是硃砂紅色。」
蘇柏點頭:「沒錯,顏色與質地很像,可是,紅竹石裡並沒有像血絲一樣的東西,血纓石明明不是通透的,可是為什麼對著光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那些浮動的血絲呢?那些血絲總讓我覺得詭異。」
這紅竹石是產在東瀛奈良的一種稀有玉石,在東瀛,大眾認為紅竹石只有添加了結印以後才可以起到自身靈性的作用,而為紅竹石添加結印的往往是陰陽師。
這陰陽師其實根源在於華夏,在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三道九流中的陰陽教將歷代陰陽五行、風水相術作為學派研究的主要內容,可惜,五斗米教登上歷史舞台後,原本屬於陰陽教的陰陽師們隨沒落,不少人隨著東瀛來華學者東渡,陰陽教反而在一水之隔的東瀛大放光彩。
岳青不在,白墨軒突然發現,岳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自己的好搭檔,在道術方面,兩人十分默契,眼下對著一個對道法一竅不通的蘇柏,白墨軒沒有興致再往下談了,一抬頭,他發現蘇柏在看時間:「開始擔心了?」
「不對,姓白的,嬰寧就算再貪吃,這個點了,難道還打算在外面吃了夜宵回來?」蘇柏終於忍不住了:「姓白的,我們馬上去找她。」
白墨軒也隱隱地有些擔心,雖說葉長青已經不在人世,但這世上的奇人異士多了去了,若是有人看出嬰寧的狐族身份……
想到雪湘姑姑,白墨軒也是心中一緊,兩人趕緊出門,只見白墨軒的鼻子在空氣中抽動了一下,蘇柏問道:「你在聞嬰寧的氣味?」
白墨軒點頭:「她離我們不遠!」
第三百七十八章女兒香
九尾狐族之間的默契頗深,對於同族的氣味十分敏感,嬰寧離古董店果然不遠,這丫頭略跑偏了路,殺到了斜對面的一條胡同裡,蘇柏跟在白墨軒的身後一路小跑,這白墨軒的腳底像裝了滑輪似的,速度極快,蘇柏不跑,根本追不上。
這條胡同是條死胡同,裡面無人居住,從最裡面,傳來一股幽幽地香味,白墨軒鼻子一吸:「是香燭的味道!」
蘇柏在後面掃到嬰寧的一雙腳,渾身寒毛倒豎:「丫頭!」
他一把推開白墨軒,馬上看到嬰寧整個人橫在地上,一頭長髮紛亂地散落在地上,人事不醒不說,從她身上,還傳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蘇柏的魂魄如同飛出了體外,舌頭也開始打結:「丫、丫頭,嬰寧,嬰,嬰寧!」
白墨軒喉間湧動,罵出一聲髒話,馬上試探嬰寧的鼻息,他隨即大鬆了一口氣:「沒事,還活著。」
「血是從哪裡來的?」蘇柏這才略鎮定了一些,扶起嬰寧的身子小心檢查,這血就浸染在嬰寧的前胸位置,蘇柏的手一探,發現胸前並沒有傷口,看到嬰寧的嘴角有血,他心都提了起來:「應該,不……不會吧……」
蘇柏的手顫抖著掰開嬰寧的嘴巴,這裡太過陰暗,他整個腦袋完全低下去檢查嬰寧的嘴巴,看到嘴巴裡也沒有傷,這才舒了一口氣,此時,白墨軒朝著巷子裡面走去,許是夜風的原因,剛才那股香燭的味道要淡一些了,卻還有一種不同的香味,白墨軒的鼻子抽了抽,心中一動。
他雖然沒有找到有燃燒過香燭的痕跡,可是牆上卻有些黃色的粉末,他伸手沾了一點,放到鼻下一 聞,面色一沉。
蘇柏馬上將嬰寧背到背上:「送她去醫院?」
「瘋了嗎?」白墨軒斥道:「我可以醫她,不用擔心,先回去確認一下她有沒有喝下血。」
想到雪湘的交代,蘇柏也是面色一緊,兩人趁著夜色,迅速移動身上沾血的嬰寧,待回到古董店,剛把嬰寧放下來,就看到她牙關緊咬,一聲嚶嚀之後睜開了眼睛,眼睛卻無焦點,蘇柏叫道:「丫頭,你醒了?」
嬰寧茫然地看著蘇柏,小腦袋卻歪了一下,一幅疑惑不解的樣子,蘇柏覺得心裡一激靈,有些惱怒:「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們嚇壞了,你到底遇上什麼事情了?」
白墨軒拍了一下蘇柏,小聲說道:「好像不對勁。」
「她這幅德性是真的不對勁。」蘇柏卻還在氣惱當中,突然,他有些明白了,彎腰看著嬰寧的眼睛:「丫頭,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嬰寧只覺得眼前的兩個男人好眼熟,可是,她的頭有些痛:「我想不起來了,我,我叫什麼名字?叫丫頭嗎?」
「傻丫頭,你叫嬰寧,嬰兒的嬰,寧靜的寧。」蘇柏完全不解了:「你這是怎麼了,讓人打到腦子了?」
白墨軒看著手指上的黃色粉末:「她是真的失憶了,雖然只是短暫性的。」
「這是什麼東西?」蘇柏問道。
「行子的灰。」白墨軒說道:「行子,連最初級的殭屍也算不上,它們身體僵硬,沒有智慧,可是,行子的灰如果讓人喝下去……」
「會死?」蘇柏猜道。
「普通人如果喝了,心神混亂,往往會出意外,結果就是個死。」白墨軒轉身看著嬰寧:「可是嬰寧不一樣,她不是普通人,她的血統保護了她,她沒瘋,可是她……」
白墨軒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裡好像有點問題,她失憶了。」
嬰寧眨巴著眼睛聽著兩人的對話,她疑惑道:「你們對我很瞭解?」
「從你出生到現在的事情,全部很瞭解。」蘇柏說道:「看樣子,雖然沒有了記憶,但還是和以前一樣傻,白墨軒,我看我們得時刻盯著她,以防萬一。」
「對嬰寧下手的會是什麼人?」白墨軒撫著自己的下巴:「焚香,行子,這是同道才對,還是女同道。」
「女人?」蘇柏說道:「你有沒有聞錯?」
「不會,雖然主要是香燭的味道,但是還摻雜著淡淡的女人香。」白墨軒說道:「對嬰寧下手的一定是女人。」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