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節


岳青說道:「沒事,我們現在進去看看。」
推開石屋的大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岳青說道:「山裡潮氣真夠重的。」
屍香魔芋雖然被取了出來,但是那股臭味依然在,石屋只有左右兩間,左邊的這間正中的位置豎著一塊石碑,石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契丹小字,茶老六說道:「這些都是將士的名稱,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
石碑略有鬆動,這是茶老六之前的挖掘造成的結果,岳青輕聲說道:「好重的陰氣!」
「陰氣?」茶老六生活在鄉間,對陰氣之說有些耳聞:「山裡死物多,陰氣重也是難免的,你們要不要去那間房裡看看?」
岳青已經朝那邊走過去了,兩間石室相連,中間沒有門,岳青過去,看到林立的靈位,不禁打了一個寒蟬,迅速地後退:「這些是你們先人的靈位?」
茶老六對這些靈位見怪不怪:「是,我們從懂事的時候起,每個月都要來祭拜,是不是嚇到你們了?」
「不,是我大驚小怪,我沒想到會這麼多。」
岳青嚥了一口口水,眼前的靈牌都削成扇形,與尋常見到的令牌狀不同,上面用契丹小字寫著名姓,這些牌位並不是放在檯子上面,而是用線穿著,從屋頂上吊下來,線很細,牌位晃晃悠悠地好似懸在空氣中,山間氣氛陰森,這裡沒有燈,只有慘白的月光照進來,地上密密麻麻的影子在晃動著,方才岳青進來看到這種情形,難免會被嚇到了,他自認為自己的反應算不錯了,若是蘇柏過來,還不嚇得尖叫連連?
「嚇到你們了吧,我們這裡擺放靈牌的方式與漢人不同。」茶老六說道:「我們這裡有個說法,如果哪一家先祖的線斷掉了,靈牌落到地上,說明這一家的後人中有人要過世,十分靈驗。」
岳青越發不願意進去了,唯恐自己碰斷了哪一家先祖的靈牌,豈不是造孽?
白墨軒輕咳了一聲:「岳青,你過來看看。」
岳青過去,白墨軒在他耳邊講了幾句,岳青掏出包裡的羅盤,只見指針唰唰地轉動,卻無法停下,岳青心中立刻有了結論:「在地底。」
「看來這下面還有玄機,六哥,你上次挖了多深?」白墨軒問道。
「也就一米左右。」茶老六說道:「再挖不可能了,怕被發現。」
「岳青,你估計呢?」
「再往下幾米,應該有大發現。」岳青說道:「我初步估計,可能是石碑上這些人的屍骸,這裡有個死人坑,就在石屋下面。」
茶茶老六臉色慘白:「死人坑?」
「這是我的猜測,是不是只有往下挖才知道。」岳青看茶老六面色猶豫,馬上說道:「只是說說而已,真在下面也犯不著挖開,不過呢,這應該能夠解釋屍香魔芋為什麼放在最上面了。」
白墨軒點頭:「沒錯,屍體多,可是屍香魔芋少,最多只能保全一個人的屍身不腐,底下若是死人坑,這麼多人,可能覺得為難,索性就不用了,不是不會用,只是沒法用,六哥,你怎麼想?這個謎要不要揭開?」
「挖的話,一定要有充足的理由。」茶老六說道:「契丹寶藏沒有了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大家再沒有爭的目標,慢慢地就淡下去了,我不想再起是非,這盒子裡的東西之謎就算解開了,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外鄉人
白墨軒與岳青交換了一下眼神,岳青說道:「這麼多人埋在地下,若是有一天起了亂子就麻煩了,我會施下安魂咒,以防萬一。」
茶老六沒有異議,岳青拿出三隻香,插在地上,燃著後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他雙手合併翻成蓮花狀,嘴裡唸唸有詞:「天地清明,本自無心;涵虛塵寂,百物歸一。離合驟散,緣情歸盞……」
茶老六不懂得陰陽法術,但是身體的感覺卻十分明顯,原本身子寒涼,現在身子卻暖和了不少,看岳青閉目唸咒,樣子虔誠,他閉緊了嘴巴,一句話也不敢說,好不容易等岳青睜開眼睛,茶老六問道:「結束了?」
「結束了。」岳青說道:「除了屍香魔芋,我們還有事情要問你。」
「回去再說。」茶老六看向屋外:「我們這裡的人起得早,五點不到就有人上山了。」
既然如此,岳青將地上的香收拾掉,馬上與兩人一塊回去,果不其然,走到半道上,就遇上了上山的人,回去後,其他人都正睡得香,三人索性也躺下去補個覺。這一睡睡到大天亮,還是崔穎過來叫醒他們。
吃早餐的時候,岳青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崔穎說道:「這個和我們要查的事情應該沒有聯繫,契丹人與西域的接觸很頻繁,會弄到西域獨有的屍香魔芋不算什麼,就像你們說的,僧多粥少,這東西沒辦法幫助那麼多人保全屍體,只有陪葬了,我相信岳青的判斷,下面一定埋藏著本人先祖的屍骸,不過,既然六哥不想生事,就讓它們繼續埋在地下吧,現在該說說那個外姓人的事情了。」
茶老六猜到了:「你們是聽接你們的小伙子說的吧,你們怎麼這麼關心這個外姓人?」
蘇柏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六哥說,這個外姓人可能是我的外公。」
茶淺墨與茶老六同時愣在那裡,蘇柏補充道:「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裡,只需要驗證他的身份即可,兩位就請幫幫忙吧。」
「六哥,告訴他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茶淺墨痛快地說道。
「那個外姓人算算時間,應該是一九六九年或是一九七零年出現在我們村。」茶老六看著茶淺墨:「墨兒,你還記得爺爺提到的時間嗎?」
「時間上爺爺說得很含糊,大致就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時候,當年村子閉塞,一個外姓人突然來到村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茶淺墨說道:「不過外姓人被發現躺在山崖下,看起來是摔下去的,他當時嚴重昏迷,抬回來的時候,只餘一口氣在,當時對於如何處置他眾說紛紜,最後蔣家的老爺子放話說把他扔在祖宗的石室裡,如果他能活過來,就算他命大,村子可以收留他,如果死了,就往山溝裡一丟。」
嬰寧驚訝地說道:「沒有送醫院嗎?」
「送醫院?」茶淺墨說道:「那個年代的條件不好,我們這個地方又閉塞,只有赤腳醫生,赤腳醫生看到他只剩一口氣,根本不敢救,爺爺說,後來他就被扔到了石屋裡,足足三天,都沒有人去看過他,大家都覺得他肯定要死了,第三天晚上,有人在山上打獵晚歸,路過石屋的時候,看到屋子裡有光透出來,那屋子平時根本不點燈的,那人嚇得半死不活,匆忙回到村子裡喊人,一群人拿著火把過去,那個外鄉人就站在門口,面色紅潤,就這樣活過來了。」
岳青說道:「三天裡,沒有人給他送過水和食物?」
「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有多餘的給他?」茶淺墨說道。
「那個外鄉人最終留在了村子裡?」岳青看蘇柏緊張得很,替他問出口。
「我們這窮鄉僻壤哪裡留得住人,但他是從我們先祖的石屋裡活著出來的,大家都認為是我們的先祖接納了他,甚至有說是我們的先祖顯靈救了他,頭一回,我們這地方接納了一個外鄉人,真是破天荒了。」茶淺墨說道:「不過,他呆的時間不久,爺爺說,三個月以後就離開了。」
蘇柏與柏都緊張不已,從時間上來看,這正是外公遇到外婆的前幾年,而最讓兩人在意的是那光,發光的極有可能是狐舍利,那個外鄉人命垂一線突然生龍活虎,不是什麼契丹先人顯靈,而是雪繽送來了狐舍利,救了他一命!
柏關切地問道:「當年的老人還有在世的嗎?」
茶老六說道:「我和墨兒的父親是親兄弟,我們的爺爺有位好兄弟,當年的事情他也很清楚,他還在世上,就是年紀大了,有些耳聾。」
「假如看到那個外姓人的相貌,他還能認出來嗎?」柏最關心的是這一點。
「可以試一試。」茶淺墨說道:「我帶你們去找他。」
原來,柏這次過來把畫帶來了,這畫是以前嬰寧畫的,據外婆說,畫得十分逼真,一眼可認出來,假如那位老人家有印象,應該會一眼認出來,想到這一點,蘇柏的心「突突」地,他叫道:「外婆……」
柏拍拍他的手背,倒是比較淡定:「沒事,先去看看。」
茶淺墨說的老人家今年六十八歲,耳朵不靈光,但記性沒問題,一雙渾濁的眼睛一直盯著這些外姓人,茶老六扯開嗓子說道:「通叔,你記不記得以前來的那個外姓人?被扔在石屋的那個?」
「什麼,歪姓?」通叔的耳朵是背的,聽不到,說話的聲音也大:「你這小子說的什麼話,我聽不懂。」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