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節


「因愛生恨?」崔穎問道。
「應該是這樣。」高明遠說道:「真假就不知道了,畢竟一方已死,展紅霞所說也無法考證,但這個說法傳出去之後,社會的輿論突然大變,都說展紅霞是被欺騙了,所以才會因愛生恨,導致慘案,不少人甚至開始懷疑河教授的人品,展紅霞很聰明,一再地在審判庭上哭訴自己可憐,愣是在最後關頭扭轉乾坤,改死刑為無期徒刑。」
「這個女人好有心計的感覺。」崔穎說道。
「是啊,我也有一樣的感覺,女人真是可怕的動物啊,她入獄以後,表現良好,多次減刑,十年前因為有嚴重的心臟病被允許保外就醫,五年前,刑期正式結束,重獲自由身。」高明遠說道:「不過,勞教所那邊也得到一些反饋,說是她的精神方面有些不正常,曾勸她去看精神科,但都被她拒絕了。」
「肯定是這樣,我們不是一直覺得奇怪麼,這老太太一會兒陰,一會兒陽,弄得我們心裡寒磣得慌。」蘇柏大大咧咧地說道:「這樣就能夠解釋了。」
高明遠說道:「最奇怪的是,河教授的宅子是出了名的鬼宅,沒有人買,多年空置在那裡,這個展紅霞剛恢復自由身就提出要住進去,因為她沒有親人可以投奔,所裡也同意了,並派人給她購置了基本的生活用品,知道她平時做點小活計添補家用,可以養活自己,也就放心了。」
「那個老太太手工和廚藝都很好。」崔穎說道:「我看孩子身上穿的都是手工做的小馬甲,做工精緻得很。」
「那是,在河家當了十來年的幫傭,各種活計都是她幹。」高明遠說道:「唉,本來好生生地,怎麼會出那檔子事,最可憐的是那一雙孩子,聽說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死後被斬掉頭,四肢被砍下來,發現地下室的時候,現場就暈過去幾個人,簡直讓人不敢直視啊,聽說現場全是殘肢,血淌了一地,屍體都開始腐爛,地上的血洗了好多次,仍然洗不乾淨。」
怪不得,那間地下室的地面總感覺怪怪地,蘇柏摀住了自己的嘴,都怪想像力太豐富,不由自主地就浮現一幅慘烈的情景:「我勒個去。」
「聽說當年也是先下藥弄暈了一家人,然後搬到地下室下的手,和你們遇上的情況一致。」高明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眾人,然後說道:「我在想,假如老太太沒死,你們也懸了,弄不好也會被殺死,然後被解肢,重複四十年前的悲劇。」
蘇柏倒抽一口氣:「我們豈不是要感謝那個殺死展紅霞的人?」
「那個,姑父,其實我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岳青說道:「事關重大,而且十分離奇,所以我們沒有在口供裡提到。」
高明遠馬上苦著一張臉看著四人,然後拍拍胸口:「你們沒在口供裡講,我謝謝你們了。」
岳青將棺槨及孩子的來歷講完,高明遠恨不得給四個人跪了,這事情若是抖落出去,這案子是沒法結了,他抹一把眼淚:「你們做得很好。」
崔穎無奈道:「有了之前的教訓,我們也得到教訓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姑父,以你偵緝的經驗來看,展紅霞是自殺還是他殺?」
「我之前就因為刀的力度產生懷疑,加上你們所說的事情,肯定是他殺了。」高明遠說道:「這個人的目的就是孩子和女屍,你們在這個人的意料之外,但他誤打誤撞地救了你們。」
「我現在可以幫你做出結案陳詞了,展紅霞因為精神舊患復發,所以對兩男兩女實施了非法拘禁,在清醒之後,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行為,所以自殺。」蘇柏挑挑眉:「這樣說,對不對,姑父?」
高明遠尷尬地笑笑:「對。」
蘇柏一幅無趣的表情,高明遠說道:「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樣離奇的事情不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還是交給你們繼續追蹤吧。」
雪紛走進來,淡淡地說道:「死人產子這種事情不歸他管,你們還是盡快找到女屍的身份,再循跡查找孩子的下落吧。」
「也只有這樣了。」蘇柏無奈道:「兩位又要出去約會?」
高明遠憨厚地笑笑:「白天太忙,只有晚上這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就先走了。」
雪紛與高明遠走出古董店,見高明遠心情不佳,雪紛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高明遠雙手放進口袋裡,吱吱唔唔地說道:「就是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你今天怎麼扭扭捏捏地,有什麼話儘管說。」雪紛嫌棄地說道。
「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高明遠掏出一封信:「是蘇小小寫的。」
「是情書吧。」雪紛說道:「我不用看了,都是女人,我早猜出她對你有意思了,你能告訴我,我就放心了,明遠,這個週末你有空嗎?」
「這個週末,晚上可以,我隨叫隨到。」高明遠立正道:「只要是你的吩咐。」
「我想讓你見見我的家人。」雪紛說道:「有件事情,是時候告訴你了。」
高明遠的眼睛在路燈下亮得很,他早期待這件事情了,明明是大男人的他,卻無法啟齒這件事情,在他的心裡,兩個人交往只是開始,婚姻才是歸屬,要得到歸屬,必須從見家長開始,與雪紛交往了幾個月,除了雪紛的侄子外,就沒有見過其他人,這一天,終於來了!
其實第二天晚上就是週末,高明遠迫切地說道:「不如就明天晚上吧,好不好?」
雪紛略一遲疑,終於點頭答應:「好,明天晚上九點,到古董店來。」
雪紛做出這個決定是基於雪湘的一席話,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當這個男人容顏老去變成老頭子的時候,自己仍是黑髮如瀑,肌膚如雪,這個男人一定會憤怒極了,自己多年來被一個謊言包圍,更會覺得屈辱,如果是這樣,何不早點開誠佈公?
打定這個主意,雪紛只等明晚的結果,若是他不能接受,那麼就請柏嫇去摘來彼岸花,洗去高明遠對自己的記憶,讓他作為普通人繼續生活吧,雪紛在路燈下閉上了眼睛:「我累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明晚見。」
回到古董店,雪紛見雪湘正嬰寧正下著圍棋,雪紛坐在邊上:「雪湘,你說過,我們不能吃油豆腐,是嗎?」
「對,吃過以後會露出尾巴。」雪湘舉著手裡的棋子,半天沒有放下去:「你決定了?」
「遲早的事情,不是嗎?我去炸點油豆腐,明天晚上要用。」雪紛說道:「雪湘,明天勞煩你做我的姐姐,你是娘家人,不是嗎?」
雪湘點頭:「好。」
嬰寧聽得雲裡霧裡:「媽,姑姑,你們在說什麼呢?」
「明天晚上,你們呆在房裡不要出來,姑姑讓你們看一齣戲,但不知是悲劇,還是喜劇,」雪紛說道:「你們就替姑姑在心中祈福吧。」
到了次日晚上,四人果然聽話地呆在房中,只是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高明遠有些坐立不安:「那個,不是說好今天要見你娘家的人麼?」
「我娘家的人已經來了啊。」雪紛看著雪湘:「這位是我族中的姐姐。」
「族中?」高明遠嘿嘿一笑:「我們一般說我們家裡的姐姐,雪湘嘛,我認識的,不過,我以為要見的是你的親人,雪湘是遠親吧?」
「我父母已經過世,哥哥事務繁忙,無法趕過來。」雪紛說道:「侄子你是見過的,他是晚輩,也不方便過來,吃點東西吧。」
雪湘微微一笑:「我和雪紛是相同血脈,由我來做代表,其實是合適的。」
「當然合適了。」高明遠說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情。」
高明遠拿出一個黑絲絨的盒子,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好讓雪湘做個見證。」
嬰寧聽得真切,疑惑地問道:「難道是想求婚?」
「可憐的姑父,一會兒得嚇得屁滾尿流吧?」蘇柏不懷好意地說道:「堂堂的大隊長,要跑過來受辱加承受打擊,雪紛姑姑是不是太絕了?」
嬰寧一拳打在蘇柏胸口:「壞人!」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