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節


「你小子想說什麼就說,不能講的話就不要講,為什麼每次都要故意戲弄我們?」崔穎氣得去打蘇柏,卻忘記蘇柏是靈態,撲了一個空,還險些摔在地上,蘇柏趕緊實化了去扶她:「好了,讓你打,再和你爆個料,事情還沒有結束,你們乖乖地去找楚影所說的寶藏,回來後就能見分曉。」
崔穎果然就打了他好幾下,還要嫌棄手感不好:「一點也不舒服。」
蘇柏嬉皮笑臉地說道:「那就讓岳青替我受幾下好了,打他,你心裡總該舒服了吧?」
岳青果然拉著崔穎的手打在自己身上,崔穎無奈了:「是我心情不好,不應該拿你們出氣,好了,我去訂機票,幸好嬰寧和白墨軒都有合法的證件,明天就走,離這裡遠遠的,落個清淨。」
第二天飛離帝都的一刻,崔穎的心情果斷好了不少,坐在飛機上與嬰寧有說有笑,岳青則與白墨軒研究那張地圖,並在最新的地圖上標注目的地,那地方離長安城不遠,因為不是什麼急事,所以打算先在長安城裡遊玩一下,再往山裡走。
白墨軒雖然退出娛樂圈,可是知名度不減,認出他的人都熱情地湧過來,要不是司乘人員解圍,白墨軒就要控制不住情緒了,為了自己的自由度著想,臨下飛機前,他從箱子裡翻出帽子和墨鏡,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四人在長安城裡一番晃悠,崔穎的心情指數直線上升,一番美食轟炸以後,她終於決定奔入主題:「好了,事不宜遲,進山。」
四人連夜進山,送他們的司機都不解了:「現在是秋天了,晚上山裡涼得很,山裡的髒東西又多,你們幾個年輕人不怕?」
「髒東西?」岳青笑道:「不怕。」
「唉喲,真是年輕後生呀。」出租車司機把他們送到山的入口,便急忙調頭走人,車子走了沒有幾步,突然退了回來,車窗落下:「要是聽到有人說奇怪的話,你們千萬不要應,最近這些驢友啊,在山裡走丟的太多了。」
「驢友是對戶外運動,自助自主旅行愛好者的稱呼,也是愛好者自稱、尊稱對方的一個名詞,因為驢子能馱能背,吃苦耐勞,所以,也常被愛好者作為自豪的資本之一。更多地是指背包客,就是那種背著背包,帶著帳篷、睡袋,穿越、宿營的戶外愛好者,就和我們現在的打扮一樣。」崔穎說道:「他這是告訴我們,不少背包客在山裡走丟,甚至沒命。」
此時天色暗下來,岳青說道:「我們趕緊進山,找個地方歇息一晚上,明天再從長計議。」
四人打開頭燈走在夜裡的山道中,走了約十多分鐘,正式踏入山中,山中涼得很,四人提前早穿上了外套,嬰寧的耳朵聳動了一下:「你們聽,那是什麼聲音?」
從山裡傳來一陣陣的呼喊聲,還可隱約見到星星的火光,「是燈籠。」岳青說道:「山裡有人。」
那陣陣的呼喊聲過後,又傳來孩子的應答聲:「來嘍,來嘍!」
這一呼一應響徹在山間,讓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嬰寧趕緊貼在崔穎身邊:「他們喊的是什麼?」
「魂歸來兮。」岳青說道:「別害怕,那是一老一小,老的喊魂歸來兮,孩子就應答一聲回來了,他們是在招魂,有人客死在他鄉,他們講的是方言,所以你們聽得不太清楚。」
嬰寧不解道:「死在他鄉,就要招魂?」
「據說客死在他鄉的魂魄,找不到歸途。這個魂魄就會像他的屍體一樣停留在異鄉,受著無窮無盡的淒苦。他也不能享受香煙的奉祀、食物的供養和經文的超度。這個孤魂就會成為一個最悲慘的餓鬼,永遠輪迴於異地,長久地漂泊,沒有投胎轉生的希望。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聽到那企望著他的聲音,他才能夠循著聲音歸來。」岳青說道:「最讓他企望的聲音,當然是親人的聲音。」
「司機讓我們不要答應。」嬰寧說道:「這是為什麼?」
「他們在這裡叫魂歸來兮,是希望自己死去的親人魂魄有所回應,我們若是回應了,他們親人的魂魄就會附在我們身上。」岳青說道:「我們這樣的人還好,若是普通人,那可就麻煩了,所以,聽到了一定不要應,司機是這個意思,他們是本地人,對這邊的風俗習慣還是很瞭解的,聽他話的意思,死在這裡的是外地的驢友。」
第六百七十二章腹衣服
一行人好巧不巧地與那對母子倆撞上了,女人大約四十歲,手裡提著燈籠,上面有字,寫著已逝之人的名字,身後的孩子手上同樣提著燈籠,肩上還搭著一件成年男性穿的衣服,母子倆對突然進入山中的眾人完全無視,繼續喊著名字,孩子便在後面應著,與四人擦肩而過。
待那對母子走遠了,嬰寧好奇地說道:「為什麼孩子要在肩上放一件大人穿的衣服?」
「那是腹衣服。」岳青說道:「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在史料的記中,招魂的儀式起源非常早。周代的一些文獻中就說,死者親屬要從前方升屋去招魂,手拿死者的衣服面北呼叫,如果死者是男的,就呼名呼字,連呼三聲,以期望死者的魂魄返回於衣,然後從屋的後面下來,把衣服敷在死者的身上,這件衣服又叫做腹衣服。」
「這件衣服被人所穿著,染上了人的肌膚香澤,魂魄也許會被它所吸引,依著熟悉的味道或形狀而歸附回來。據說過去的傣族,幾乎家家都準備著叫魂的魂籮,招魂的時候,就把死者生前的衣服裝在竹籮裡,放上白米和白線,表示要把靈魂提回來。現在的儀式雖然簡單了,但是意義是一樣的,孩子肩上的衣服,應該是逝去的人穿過的。」岳青突然閉上了眼睛:「我們快走吧,他們要成事了。」
他話音剛落,地上突起一陣風,是打地底刮上來的,看似動靜不大,卻帶著一股嗚嗚聲,就像有人在抽泣一般,嬰寧心裡浮現異樣的感覺,快步追上岳青,身後突然傳來了哭泣聲,分明是那個孩子的,孩子的敏銳力比大人要強得多……
四人終於接近目的地,尋了一個山洞鑽進去,在四周灑上符羽特製的驅蟲粉,便鑽進睡袋中,一夜睡到次日早晨,天剛濛濛亮,岳青就睜開了眼睛,他馬上看到地上的驅蟲粉現在正零散地分佈在地上,粉末瀰漫開,好像被什麼東西磨蹭過,岳青打了一個激靈,迅速地從睡袋裡鑽出來,他站起來後才發現山洞裡只有三個人,白墨軒不見了。
嬰寧與崔穎也相繼醒來,此時,白墨軒才沾著一身霧氣從外面進來,見三人醒了,說道:「晚上來了不速之客。」
「是什麼東西?」嬰寧問道。
白墨軒卻閉上了嘴巴,好一會兒才說道:「精怪。」
嬰寧脫口而出:「那不是和我們一樣嗎?」
多年的鳥獸草木變成的人形,才能稱之為精怪,精怪與仙狐最大的區別在於,一個是妖,尚不知道自己修何道,九尾狐族卻是以修天道為已任,妖仍是懵懵懂懂的狀態,昨天晚上,那個人形的小妖踩著地上的驅蟲粉進來,只是好奇地盯著他們看,連點聲響也不敢弄出來,並沒有什麼攻擊力,可惜還是驚到了白墨軒,白墨軒這才一路跟過去,看看那是個什麼精怪。
「草木化成的。」白墨軒說道:「最終去了那邊的山崖。」
那個像鷹嘴一樣的山崖下,還發現了不少骸骨,皮肉盡無,只餘骨架,最重要的一點是,岳青望了一眼,就打了一個寒蟬:「那裡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地圖上標得很明確,那個像鷹嘴一樣的山崖內部有著他們要尋找的寶藏入口,白墨軒開始收拾睡袋:「過去看看就清楚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死在那裡。」
四人收拾好睡袋,補充食物和水份後便朝那裡趕,清晨的山間霧氣騰騰,腳下濕漉漉地,一不小心就打滑,崔穎的個子高但一直重心不太好,好幾次險些嘴啃泥,多虧岳青扶住她,四人來到那山崖對面,眼前隔著一道小溪,小溪旁邊是一片茂密的叢林,那些屍骸就藏在叢林當中,抬頭看上去,恰好是那片懸崖,嬰寧說道:「難道是從崖上墜下來的?」
岳青與白墨軒對視一眼,齊聲說道:「障眼法。」
崔穎奇怪道:「什麼意思?」
「你們現在所看到的懸崖並非真正的懸崖。」白墨軒說道:「一會兒跟著我們走,不能差半步。」
嬰寧跟在白墨軒身後,崔穎則跟在岳青身後,四人一前一後朝前走,頗有默契地到了懸崖前,眼看著就要觸到巖壁了,崔穎有些沉不住氣了:「還要往前走麼?用穿牆術?」
岳青與白墨軒對視一眼,同時咬破手指,在空氣中畫出一個符,只見空氣扭轉著,擠壓著,真實地呈現出來,兩人率先踏進去,身子隱進空氣中,崔穎吐了一下舌頭:「隱身術?」
嬰寧拉起崔穎的手跟進去,待腳步落定,眼前的崖壁讓崔穎倒抽了一口氣,她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眼前看到的懸崖並非真正的懸崖了,真正的懸崖仍在裡面,剛才看到的只是障眼法構造出來的假象,這就能夠解釋下面的屍骸了,從草叢裡凌亂的背包看得出來,這些都是進山的背包客,進山總免不了登山。
「他們頂登以後,出於一種獵險的心理,肯定會站在懸崖邊上,可是因為他們看到的懸崖是障眼法弄出來的,真正的盡頭比他們看到的近,所以,往前踏出一步,就直接跌落懸崖。下面的那些屍體全部是摔死的。」岳青解釋道:「稀里糊塗地就丟了性命。」
「那還不破了障眼法?」崔穎說道。
白墨軒說道:「不著急,走的時候再說。」
他們現在站在真正的懸崖前面,白墨軒說道:「蘇柏這個傢伙,怎麼就不問問入口在哪裡?光是知道在這座山崖裡有什麼用。」
岳青伸手在崖壁上摸索著,白墨軒推開他:「小心,這裡如果真是姬堯用來藏寶藏的地方,哪裡都能有貓膩,我來吧。」
他身上有符羽下的保護蠱,百毒不侵,白墨軒取代岳青在崖壁上小心摸索著,沒有發現就往邊上挪,好歹是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洞,僅夠拳頭放進去的洞,他正要繼續,蘇柏的聲音響了起來:「看來我來不來都無所謂啊,你們已經找到了。」
「沒錯,你現在已經沒有出現的必要了。」白墨軒將拳頭放進去,便觸到了上面的凹痕,他立刻說道:「玉管。」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