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祠裡透出昏黃的光,裊裊煙氣從門口飄出來。李大師喊了一聲,陳木升便迎了出來,後面跟著陳阿旺和李大師的兩個徒弟。
「祭壇備好了嗎?」李大師問。
「備好了。」陳木升答。
李大師衝我們揮了揮手:「把棺材抬進去吧。」
走進祠裡,只見正中擺著一張香案,案上供著一隻豬頭,兩旁是幾盤水果。
李大師令我們將棺材放到地上,朱厚急忙跑去讓吳彬給他看看腚上有什麼東西沒有。瞧了半天,嘛也沒有,朱厚自言自語道:「奇怪嘍,那是哪個摸我嘛。」一邊說,一邊瞧著那口棺材,目光裡透著懼意。
阿五說:「你平時就膽子小,莫疑神疑鬼。」
然而,我卻覺得,朱厚剛才真的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可能就和這口棺材有關。
那李大師此時已換上徒弟拿來的道袍,看起來面相莊嚴,表情凝重。
李大師這副裝扮唬的我一愣,看樣子,此人真有些道行。他那兩個徒弟,看起來和我一般年紀,點頭哈腰,極是恭順,神情間卻帶著幾分痞相。陳木升父子站在一旁,看起來頗有些忐忑不安。
李大師正了正道冠,一甩道袍,吹的案台上的蠟燭猛的一晃。他威嚴的掃了掃眾人,臉頰橫肉一鼓,說:「木升站在棺頭,阿旺站在棺尾,其餘的,都退到門口去。」
眾人依言而行,陳阿旺一瘸一拐的走到棺尾,站在那裡,扁膀一邊高一邊低,滿頭亂髮,從後面看就像炸了毛的雞,削瘦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一直投到我腳邊。據說,他是陳木升的二兒子,我不禁有些好奇,那大兒子一直未見,不知長的什麼模樣。陳木升端立棺頭,雙目垂地,一動不動。
李大師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圍著棺材轉來轉去,口中唸唸有詞,燭光映在他臉上,臉色忽明忽暗,看起來神神叨叨的,朱厚幾人站在我旁邊,不由肅然起敬。
李大師那兩個徒弟跟在他後頭,矮個子那個彎腰幫他掀著道袍的下擺,那動作,就好比李大師放了個屁,憋在袍裡出不來,幫他掀開,讓屁散出來。很是滑稽,我不由暗暗好笑。高個子那徒弟手裡端著一隻碗。李大師不時伸手進去在碗裡蘸一下,向棺材上彈去,有時彈到陳阿旺身上,他便猛一哆嗦。不時有陣陣酒香送過來,看樣子,碗裡盛的是酒。
就這樣,李大師轉了幾圈忽然停了下來,吩咐陳木升父子對調一下位置,一從棺左,一從棺右,按順時針方向繞過去。陳阿旺腿腳不利索,走著走著絆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陳木升眼睛一瞪,張嘴就要罵人,硬生生忍住了。
換了位置以後,李大師又沿著反方向轉了幾圈。然後,他來到那張祭桌前,抓起一把香,在蠟燭上點燃,拜了幾拜,又到祠堂的四個角落拜了拜,便向門口走來。我們幾人急忙閃到一旁,只見李大師走到門口,抬眼向天,手裡的香對著天空一戳一戳的,嘴裡嘰哩咕嚕,好像在跟天上的某個人對話。朱厚三人都看呆了,脖子伸的長長的,不時吞嚥著口水。我也很是好奇,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過了一會兒,李大師轉過身,目不斜視的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來到案前,他把香插進祭爐,接過徒弟手裡的酒碗,飽喝一口,猛的向蠟燭噴去,『呼』一道火舌,差不多有兩米長,從陳阿旺左肩劃過,嚇的他差點摔到在地,李大師叫道:「站直了,別動!這是催旺你肩上的陽火!」緊接著,又喝一口酒,向陳阿旺右肩噴去。
我鼻子裡聞到一股焦頭髮的氣味。
據說,人身上有三道陽火,分列雙肩和頭頂,陽火弱的人,很容易沾惹邪物,看樣子,李大師這麼做,必有用意。
噴完火以後,李大師道:「行了,法事做完了。」
陳阿旺晃了幾晃,差點摔倒,就像虛脫了似的。
李大師吩咐我們抬棺材時,朱厚才回過神,想起之前的一幕,有點打退堂鼓。陳木升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票子,給每人發了兩張,朱厚這才一咬牙走上前。我也得了兩張,心想,明天可以請晨星去吃飯…(阿冷抬棺仍不忘泡妞,當屬奇材也)
朱厚說什麼也不肯抬前面了,和吳彬換了下位置。
李大師一聲起棺,我們幾人抬起棺材,搖搖晃晃出祠而去,我忽然發現,棺材似乎沉重了許多…
第15-20章 夜半挖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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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感,黑暗中,看不清朱厚他們的表情。
出了祠堂,李大師點起兩盞風燈,讓他的兩個徒弟當先開路,我們抬著棺材跟在後頭。再往後是陳木升父子,李大師打著手電筒走在最後。
很快便出了村子,臨江村有多條小路通往山裡,我們走的這條路,兩旁是都是荒草。
空氣裡濕悶悶的,木槓上下顫動,『咯吱吱』響。
這次我也抬棺尾,對面便是朱厚,前面望去,風燈搖晃,就像回到了古代。偶爾回頭,只見陳木升父子低頭不語,李大師道袍臃腫,顯得十分肥胖。
一路無語,也無怪事發生,但我卻覺得平靜的有些可怕。走了約十多分鐘,來到山腳下,遠處望去,晨星家那座舊宅隱約可見,像一頭伏在黑暗裡的怪獸。
相比之下,山路更加難行,翻過一座小山頭,蒼黑色的大山呈現在眼前,壓的人喘不過氣。黑乎乎的松林,芭蕉林,夾著一條白花花的小路,隱沒進遠處的山坳裡。李大師不停的在後面叫,走滿一點,抬穩一點。我們也不敢走快,十分。
不一會兒,眾人都已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了。山裡的蚊子大的像黃蜂一樣,誰也不敢捲起衣袖。
幸好,目的地不是很遠,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來到一處小山溝,李大師勒令停了下來。
把棺材往地上一撂,我們幾個頓時癱倒在地,一動也不想動了。
那兩個徒弟把風燈掛在了樹上,四下裡望去,只見荒草間,幾座墳墓若隱若現。
「起來,起來,下葬了再休息。」李大師吼道。
我真想跳起來扁他一頓。
吳彬說:「老闆,讓我們歇哈嘛。」
「快點起來!」
眾人無奈,只得掙扎著站起來。
李大師從一座墳後拿出幾隻鐵掀,那座墳頭有燃過的紙灰,看樣子,他們白天來過,鐵掀是提前備好的。
他將鐵掀遞給我們說:「把這座墳挖開。」
眾人面面相覷,朱厚問:「又要遷墳?」
「讓你們挖就挖,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李大師早已熱的受不住了,很是煩躁。
這時,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怒氣『騰』一下湧了上來,脫口道:「不就問一下你嘛,裝什麼孫子?!」
眾人全部吃了一驚,李大師詫異的對著我上下打量,臉色鐵青。
他那個高個子徒弟搖搖晃晃走過來,推了我一把,吼道:「你小子皮癢癢了是吧?」
《殯葬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