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那代表著什麼?那將代表著自己又干預了歷史的走向。周秉新都提前死了,還會有周以康嗎?這個問題就像「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那麼簡單,可關鍵的關鍵是如果周以康都不會有了,自己還能回到原來的那個時代嗎?
出了樹林子是一片一人來高的玉米地,車轍印沒上大路,而是直接從這片玉米地裡穿了過去。
「周秉新!」
呂決邊喊著,邊衝進了青紗帳。
玉米地裡車轍印有兩道,而周秉新只來過臨時醫院一次,也就是說只要這兩道車轍印不再分岔,周秉新就一定在前面的某個地方。
果然,順著車轍印越過了兩三塊玉米地,呂決看到前面不遠處有輛馬車的影子。
跑到近前一看,馬車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拉車的棗紅馬正在悠閒的嚼著玉米葉子,可是車的四周卻沒有了周秉新的人影。
「周秉新!」
這下鬧大法了。
他惡狠狠照旁邊幾棵被棗紅馬啃過的玉米稈踢去,腳尖剛挨到玉米稈子,呂決一下怔住了,隔著幾壟玉米,周秉新就靜靜地躺在那裡。
「周秉新!」
他分開擋在身前的玉米稈,一個健步衝了過去。
「周秉新!」
伸手一探鼻息,已經感覺不到周秉新的呼吸,再檢查頸動脈,脈搏也沒有了。
「周秉新你他娘的不能死!」
這下真他娘的鬧大法了!
呂決對周秉新的死活一直處於矛盾之中。按說他是真不想周秉新死,周秉新要是活著的話,絕對是周玉升和他的那個長得非常像田莉的小媳婦以及現在還沒出生的周以康最大的快樂;可是他又必須得死,不然的話就絕對會改變周教授的人生軌跡,從而導致自己極有可能從此就留在這個時代。
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周秉新即便是真的要死那也必須是一九三九年以後的事。
人工呼吸?對,人工呼吸!
這活呂決還從來沒對真人幹過,在部隊訓練時面對的只是一個假人。現在倒好,一個大老爺們,還是一個三十年代從來沒有刷牙習慣的大老爺們。記得自己從醴泉鎮上買回牙刷牙粉,早晨起來在院子裡刷牙的時候周秉新還笑話自己:「師父,你捅鼓出這麼多白花花的東西是不是能當飯吃啊?」失誤啊!早知道有今天當初說什麼也得讓他養成天天刷牙的習慣。
周秉新啊周秉新,我呂決這可是初吻啊!沒想到竟然要浪費在你這個大老爺們這張從不刷牙的臭嘴上。早知這樣的話,臨過來之前說什麼我也得和田莉來個吻別吧……
呂決將周秉新的頸部抬高,左手捏住他的鼻子,右手掰開他的下巴,張開自己的大嘴就要附身下去。
等等!他到底傷在什麼地方?要是傷到要害處,我這初吻不就白獻了嘛!
想到這兒,呂決又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飛快的解開周秉新的衣服。
傷口就在左胸處,是一個也就五六毫米大的槍眼。再翻過他的身子看後背,後面也有一個和前面差不多大的小窟窿。並且前胸沒有一絲的血跡,而後面所出的血也不多,只是把背後的衣服浸濕了巴掌大的一小塊。
從傷口上判斷,這絕對是鬼子的三八大蓋打的。三八大蓋的特點就是口徑小,膛線密,擊中人體後子彈不會翻滾而直接形成貫通傷。一般來說只要不直接打中要害,人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那周秉新身上的這一槍打中要害了嗎?看來並沒有把心臟打穿,要不然不會出這麼少的血。但那可是心臟啊,就是讓子彈稍微挨一下也是會要人命的啊!
現在還能不能做人工呼吸實在不好說,這一槍雖然沒打穿心臟,但肺葉上卻肯定有了個窟窿眼。給他往肺裡吹氣,會漏不說,說不定還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呂決將他抱上馬車,調轉馬頭向六團臨時醫院趕去。
穿行在顛顛簸簸的玉米地裡,呂決又回頭看了一眼周秉新那隨著馬車的顛簸也在一動一動的嘴巴。他心說你到底死了沒有?要說活著卻感覺不到呼吸和心跳;要說死了到現在身體還是軟的。並且這大熱天的實在是摸不出你這身上到底是涼的還是熱的。
正胡思亂想間,馬車已經衝出玉米地鑽進了臨時醫院待的那片樹林。
咦——
這才離開多大一會兒啊,醫院到哪兒去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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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走都不打聲招呼。
怎麼的咱也是幫你們立過功的,我這兒還有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要你們幫忙呢,怎麼就……
天空中有東西飛過的聲音,速度很快,也很刺耳。呂決覺得這聲音好熟,好像在哪兒聽到過,只不過這記憶很深,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
這他娘的是什麼聲音來著?
「轟——」前方樹林裡一聲巨響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媽媽的!是炮彈飛行的聲音。
聯繫到醫院匆忙撤走的事實,呂決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鬼子這麼快就打回來了?
周圍一連串的爆炸聲使得他無暇再思考,拽著差點驚了的棗紅馬飛快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上了大道,呂決聽到身後的火車站一帶槍聲、炮聲已經響成了一片。這不用說,絕對是鬼子打過來了。
雖然對鬼子這麼快就能打過來他非常好奇,但他更關心的是周秉新,這個傢伙的死活實在是關係重大。
保安六團的醫院現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了,現在鬼子的情況也不是很明瞭,只有先返回周家莊再說。並且呂決認為他有必要再做點什麼,免得出現差錯他真的回不去了。
太陽快落山時,呂決趕著大車又回到了周家莊。一進莊口,立馬驚動了老秀才和周秉新的小媳婦。小媳婦哭哭啼啼的跑了出來,而周玉升竟是不會走路了,讓兩個長工給架到了院子裡來。看到周秉新的樣子,老秀才一下子昏倒在地。
呂決忙跑上前邊給他掐人中邊對人群中的老長工周大莊說道:「現在秉新還不知道死活,你趕緊到醴泉鎮去請醫生。」
等周玉升慢慢醒過來後,他看了一眼那個只會哭泣的小媳婦,知道現在什麼事都指望不上她了。便指揮著長工們將那一老一少抬進了屋裡。
《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