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從徐市地敘述中呂決聽出來。眼前這個一心求道的人並不像自己原先想像的那樣是什麼老騙子之流。看來也是一個本質不壞甚至還頗有善心的人,只不過由於時代地局限誤入求仙的歧途罷了。至於後來為什麼一心一意的要去給秦始皇去尋找那長生不老地仙藥。恐怕也是有具體原因地。不過現在而今眼目下該怎樣來打發這個一心想拜師地傢伙呢?要知道自己原先的計劃是到這裡來把他給壓制住,等明年始皇帝來琅琊巡遊時不讓他出頭就行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跟狗皮膏藥似地竟然粘上了。
呂決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說徐仙長……」
徐市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說道:「在下賤字易之,請師尊叫我易之就行了。」
「賤」字易之,還真是有點賤。呂決還沒答應收徒呢,他竟「師尊師尊」的叫上了。
呂決轉念一想,覺得收下這個老徒弟也不見得就不是好事。第一從今以後他呂決就算正宗琅琊徐氏的人了,將來見到秦始皇也好,在始皇帝身邊碰到那個泰山淳於越也罷,甚至就是將來的史書上咱也算是名正言順了。其次在這等待始皇帝到來的一年多時間裡也不用擔心這個原先真正的徐福來跟自己搗亂。最後就是怎麼的原來的歷史上也是人家徐市去尋找的所謂長生不老藥,他呂某人來了完全把人家排除在外也不是那麼回事,並且畢竟人家徐市對尋藥的事情要比他呂決要明白的多,有了這麼個人到時候肯定不會把歷史再引向別的路上去。
想通這些後,呂決對徐市說道:「你這個弟子我可以收下,但是有一條,我認為可以教你的自然會教你;認為不能教你的你也不能強求。」他知道必須先把話說在前頭,要不然徐市要死皮賴臉的要他教那些「丹藥」的煉製方法,那他無論如何是教不來的。
聽了這話,徐市又是跪下去,並且還磕起頭來:「師傅在上,弟子徐市叩首再拜!」
把徐市這個比自己大了兩千多歲的「老」徒弟打發走,呂決心裡也是無比的輕鬆。一回頭見烏楊麗娜還在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呂決又想起她說自己一百多歲的事來,兩眼一瞪說道:「別老是笑,說說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烏楊麗娜笑著說道:「你打算怎樣處置你這個徒弟?」
呂決說道:「打算收他為徒的時候我就想好了,要知道才開張半天我就對老是接待一些求醫問卦的人受不了了,從今往後這些事還是交給他來幹,等他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再出面。」
烏楊麗娜兩眼一翻,非常鄙視地說道:「你還真端起師傅的架子來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徐博士
兩天來,小小的琅琊城裡可謂新鮮事不斷。頭一天長家對面突然又搬來了個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小」徐仙長,這位小徐仙長據說仙術高明,連城西頭老丁頭那尿不出尿的「石淋之症」都給治好了。滿城的居民們都認為一山不容二虎,正準備靜觀兩位徐仙長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第二天又傳出怪事,老徐仙長竟然關了大門跑到小徐仙長家坐起館來,並且還對小徐仙長一口一個「師傅」叫得挺親熱的。又過了沒幾天琅琊第一大姓氏徐氏竟開祠祭祖,讓小徐仙長認祖歸了宗,說是小徐仙長其實比老徐仙長年齡還要大,只是人家吃了駐顏的仙丹看上去比較年輕罷了。這件事一傳開可是不得了,特別是經過一些吃過小徐仙長所制仙丹之人的加工,沒兩個月的時間琅琊城裡出了個半仙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齊魯大地。
呂決現在總算體會到什麼叫「為名聲所累」了,自從出了名以來,他那讓徒弟徐市坐館自己當太上皇的想法直接變成了泡影,一天到晚訪客不斷不說還經常被人邀請去看病問卜。而一些官宦家的女子更是不得了,老是纏著他詢問那駐顏丹的事。
這天早上起來,呂決打了一趟軍體拳,又給婁指點了半天匕首功,正在吃早飯的時候一個徐市的弟子匆匆跑了進來。
「見過師祖,見過師叔祖。」
徐市的這幾個弟子都對呂決和烏楊麗娜很是尊敬,一開始的時候烏楊麗娜還不怎麼習慣,徐市四五十歲的人喊自己師叔就夠彆扭的了,他的弟子當中也不少是二三十歲的人,竟然叫自己師叔祖,好像自己已經變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似的。她也曾讓這些人別這樣稱呼自己,後來這事讓徐市知道了,狠狠地把他那幾個徒弟訓斥了一翻,說什麼尊師重道乃修道之人的本分,見了師叔祖而不敬稱。那不是亂了綱常了嘛!烏楊麗娜實在不知道他一個修道地方士為什麼對儒家那些三綱五常的東西奉若言,但從那以後再有人叫她師叔祖她也只好接受了。
呂決說道:「什麼事啊,這麼慌慌張張的?」
「郡守衙門裡來人請師祖,說咸陽來了皇帝陛下的制書,要師祖去聽制呢!」
「制書?聽制?」呂決腦袋瓜一陣迷茫,這制書和聽制到底是什麼東東他可是一概不知。
這幾個月來大家對這位老神仙的一些舉動已經習以為常,別人都明白的一些常識他經常不懂,而別人都不懂的一些東西他偏偏又都明白。還是呂決那位死心塌地的跟班總結地比較貼切。說這叫仙家風範。
呂決那位徒孫解釋道:「就是說皇帝給郡守大人來了一份……」他想了半天怎麼的都找不到一個可以代替的詞語,咬了咬牙說道,「……來了一份……就算是信件吧,但那『信件』裡面有關於師祖的內容。所以宣讀地時候要您去聽一下。」
經徒孫這麼一解釋,呂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其實就是皇帝陛下來了聖旨,讓師祖去接旨對嗎?」
那位徒孫略一尋思,覺得師祖這麼理解倒也貼切。不過聖旨一詞實屬新鮮。
呂決一出大門,見一輛馬車正在門口等著,和那來叫自己的小吏見了禮,便一同坐車向琅琊郡衙而去。走在路上呂決一直在琢磨。秦始皇的聖旨裡會是什麼內容呢?難道自己這幾個月來地所作所為這麼快就「上達天聽」了?
來到郡衙,那名小吏並沒引呂決進大堂,而是轉了個彎直接奔二堂而去。要說這郡衙的大堂二堂呂決都沒進去過。上次郡守的老母生病。他是直接被帶到郡守家裡去看的。呂決知道。這二堂是郡守和他地下屬們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相當於後世的省政府辦公大樓。
一進二堂。就見裡面不光有郡守在,總共有五六個官員跪坐在裡面。正中間和郡守坐在一起地,是個面皮白淨地中年人,呂決知道有可能這就是京城咸陽來地人。但也不敢確定,因為在他的印象當中傳旨地人大都是太監,可面前這位卻明顯是一個文官。
「琅琊徐福,見過各位大人。」雖然因為給郡守的老娘看好了病的緣故和郡守關係比較好,但這畢竟是在郡衙,呂決還是恭恭敬敬的跪下見了禮。
「琅琊徐福聽制!」
呂決心說:得,也不用站起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琅琊徐福,…………(PS:中間是一段呂決聽不懂,糨糊也懶的絞盡腦汁杜撰的駢文)特封徐福為五行博士,即日進京見駕。欽此!」
前面那些再聽不懂,「五行博士、即日進京」幾個字呂決卻是懂的不能再懂了。居史書上記載,秦始皇總共封了七十位博士,當然這時候的博士和後世的博士,其含義可是有天壤之別的,這時的博士負責給皇帝保管文獻檔案,編撰著述,掌通古今,以備皇帝顧問的。他又想起在泰山之巔遇到的那位淳於越,當時想到的是先搞好關係將來同殿稱臣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嘿嘿,沒想到這才幾個月的時間竟然真的變成現實了。
正YY間,突然旁邊有人捅他,呂決扭頭一看是郡守大人。就聽郡守小聲說道:「還不趕緊謝恩!」
媽媽的,什麼把這茬給忘了!
「臣徐福謝恩!」
來琅琊宣制的這位姓盧,品秩只是一個四百石的郎中。級別還不如呂決這個六百石的博士,但無論怎麼說人家也是代表皇帝來宣制的,那就不能單按品秩來說了。
中午,秩兩千石的郡守大人要設宴款待盧郎中,卻被剛剛當上五行博士的呂決給攔住了。呂決的意思是怎麼的人家也是專門為了自己才跑到這琅琊來的,這頓飯必須由他來請,還特神秘的告訴眾位大人,自己家裡的飯菜都是加了各種丹藥的,味道格外鮮美不說,吃了還能延年益壽。
盧郎中抬手攔住還在爭執不下的兩位說道:「兩位,這吃飯的事倒先不忙,皇帝陛下的制書裡可是讓徐博士『即日進京』的,是不是讓徐博士先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好跟下官一起上路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五鼎四簋
聽這話呂決這才又想起自己唯一聽懂的那幾個字來,京」,指的可不就是接到制書的當天就該上路嘛!他心說這始皇帝想見自己也想的太心切了吧!自己真的有那麼大魅力嗎?剛要飄搖一把,就聽郡守說道:「盧大人,這『即日進京』是制書的規矩,表示陛下求賢若渴,並不一定要接到制書的臣子就得立馬啟程啊!」
靠!呂決心說還以為是嬴政老兒急於見到自己才說什麼「即日進京」的呢,原來是句客套話,害得自己還差點來一把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琅琊郡的郡尉是個姓管的大鬍子軍官,這老半天來一直在旁邊沒吭氣。這回聽說呂決家的飯菜味道好還能延年益壽,而這位咸陽來的盧郎中居然不領情。他上前呵呵一笑說道:「我說盧大人,您可是不知道我們徐博士的本事,他說他家的飯菜能延年益壽那保證就能延年益壽。別看你倆馬上就要一起進京共事,可進京以後您可就不見得能吃上他家的東西了。」
這盧郎中在出京前對這位琅琊徐福並不瞭解,但一到琅琊就看到郡守和這位徐方士似乎是很熟,現在又加上郡尉對他也是推崇備至,便產生了多瞭解一下這位徐博士的想法。別看現在到了地方上這郡守郡尉對他都畢恭畢敬的,那是因為他是皇帝身邊下來宣制的天使的緣故,要是在咸陽,像人家這種秩兩千石的大員正眼看都不會看他這個秩四百石地郎中一眼。這位管郡尉剛才說的這話就有點噎人。大有瞧不起他這位秩四百石小郎中的嫌疑,但也同時說明這兩位地方大員都對這個曾經是白丁的徐福青眼有加。單從這方面看,這徐博士說不定還真的有點板眼。其實吃不吃他們一頓飯倒是小事,但趁吃頓飯的機會和這位徐博士拉好關係對自己以後在咸陽為官說不定還會有些助力。
想通了這些的盧郎中便也客客氣氣的接受了邀請。
這琅琊郡的郡守姓田,是濟北郡豪門出身。接下來這田郡守和呂決又爭執起來,郡守大人說自己家裡從一大早就開始準備招待天使事宜,現在八成都已經預備齊全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呂決插一槓子把盧大人給劫走了,這頓飯必須去他家吃。
最後還是郡尉管大人從中調停。說既然田大人家裡已經準備好了,不去吃他這頓實在說不過去,可是徐博士家那能讓人延年益壽地盛宴也不能放過,最後決定中午在郡守大人府上吃。晚上再去徐博士家赴那延年益壽宴。至於什麼時候赴京,無論如何也得等吃完這兩頓飯,明天早上再說。
一進田大人家偌大的廳堂,還沒吃到郡守家的飯菜。呂決先讓那一大堆琳琅滿目的餐具給吸引住了。
只見廳堂裡總共擺滿了五隻矮几,每隻矮几上都擺滿了亮閃閃地青銅器。
盧郎中是今天的主賓,理所當然的坐在了田郡守的對面,管郡尉和監御史高大人坐了次席。呂決地品秩比這幾位地方大員矮了不是一個級別兩個級別,便坐了末席。
吃慣了烏楊麗娜做的那些佐料齊全飯菜的呂決對郡守家這頓午飯的味道沒抱太大希望,但是卻對這些精美地餐具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這些青銅器看上去雖然不像後世他在博物館裡看到的銹跡斑斑地模樣。但從那摩挲地程度可以看出。絕對不是新近才鑄就地。那一件件的精美造型。那一道道地古樸花紋,似乎是在向呂決這個後來人訴說著一個時代輝煌。他把每個人面前的器皿都大致上數了數。發現全都是五鼎四,知道郡守田大人是在用卿大夫的禮制來款待眾人。
《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