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席間,我有些扭捏的提出了借錢的事。沒想到季三兒卻格外的痛快:「小意思,借多少?」
「五萬。」我大著膽子說了個數,心想多說一些總是沒錯。
季三兒押了口酒:「成!明兒拿給你。」
他的態度讓我略微感到有些吃驚,雖說我們關係不錯,但我從沒想過他能如此大方。我一臉正經的說:「三兒,我醜話得說在前頭,這錢我可能一時半會還不上。」
季三兒突然緊張兮兮的看看了周圍,見沒人注意我們,放低聲音對我說:「還不還都不礙事,不過我倒想求你件事兒。」我點了點頭,讓他有什麼儘管說。
季三兒表情神秘的說:「你手裡的貨,能不能給我出手,讓哥們兒我也賺點兒?你放心,我保證虧不了你的。」
他這話把我說的一頭霧水,一臉茫然的問他:「什麼貨?我這兒哪有你要的東西啊?」
季三兒顯得有些不高興了,板起臉道:「得得得!當我什麼都沒說。我是真心實意的拿你當兄弟,你倒好,什麼都跟我這兒隔著一層紗。我問你,你前一陣給我看的那幅圖,還有今天下午給我妹妹的那篇文字,都是哪淘換來的?你那兩樣東西哪樣不和古貨沾邊?拿你哥哥當傻子呢?」
我被他說的一時語塞,只得硬著頭皮問他:「你怎麼知道那篇文字的事兒?」
季三兒眉毛一挑:「廢話!那是我妹妹,我問她什麼她還能瞞著我呀?不過你也別怪她,這孩子沒什麼心眼兒,我問她什麼她自然就說了,不像你似的,什麼事兒都跟我這兒藏著掖著。」然後他嘿嘿一笑,又說:「你也別生氣,其實自打那天你給我看完那張圖,我就一直懷疑你小子手裡有貨,所以時不常的打電話問問玟慧你的動向。沒想到今天還真讓我趕寸了,你前腳找完她,我後腳就得著信兒了。」
我歎了口氣,心說紙終歸包不住火。只好跟季三兒說,東西我是有,不過不是我的,是一個公司做科研用的。即便我想賣,人家也不讓我賣。再說那都是年頭太久的玩意兒,法律也不允許你倒騰啊。
季三兒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古玩行裡面的道道多著呢。擺在明面兒上賣的,那都是下三流的貨色,以前還能濛濛老外,現在這年頭,連老外都蒙不動了。還有一些成色好點兒的東西,通常都是每家店舖裡壓箱底兒的玩意兒,這種屬於中三流的貨色。這中三流裡面,就包括了從盜墓賊手裡收來的明器。
既然有中三流和下三流,就必然得有上三流。什麼叫上三流?那就得和文物沾邊兒了,也就是明令禁止買賣的物件兒。但你能說市場上肯定沒有麼?不可能,私底下倒騰的多著呢!有命玩兒的就玩兒,沒命玩兒的就蹲大獄。
季三兒神情得意的嘬了幾口煙,繼續說道:「你要問除了這些,還有沒有更好的了?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有,那就是國寶。你別以為這國寶就沒人敢碰,今兒個我實話告訴你,你只要敢拿出來,就有人敢收。所以說,你手裡的東西,只要你肯賣,哥哥保準你一夜暴富。」
他這一席話說的我有些心動,真想把那古卷拿出來賣了。但想了想還是不行,這古卷和血妖絕對有著某種聯繫。這要是一出手,可能就因此失去了尋找血妖的線索,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可轉念一想,突然想起了大鬍子手中還有一串屍鈴,那東西用途不大,一來我們都不會操作,拿著反而危險。二來這屍鈴是個邪物,帶在身邊別再招來什麼禍端。
想到這兒我小聲對季三兒說:「我實話告訴你吧,那幅圖案,我的確是沒有真東西,人家就給了我一張圖。還有那篇文字,其實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原本在哪,估計就是有原本人家也不肯出手。不過我倒是能弄到一串不知什麼年代的鈴鐺,你要有興趣,你可以幫著聯繫聯繫。」
季三兒聽說我手裡真有東西,立時兩眼爍爍放光:「兄弟,趕緊拿來啊!甭管是什麼年代,先拿過來給我瞅瞅,沒準兒就是個橫貨呢!再說了,那幅圖案和那篇文字的真品可能都是值大價錢的物件兒,那鈴鐺估計也錯不了。趕緊,這種事兒千萬別耽誤。」
我怕他產生懷疑,所以故意作出為難的樣子,說那東西在人家公司領導手裡,不知要的來要不來,我只能試試。
季三兒此時急得抓耳撓腮,心中的急躁溢於言表,他抓住我的手說:「兄弟,這條大魚你可不能放跑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跟那個什麼領導好好說說,實在不行多分他點兒。」想了一下,他突然又說:「哎!對!你先拍張照片,把照片拿來我先掌掌眼,如果真是好東西,咱們再說後一步。」
他這句話一出口,我忽地打了個冷顫,腦子裡猛然有一種想法出現。照片……照片……
恍惚間,我似乎想通了什麼,這種靈光一現,就和那晚在東驪花園中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急忙聚精會神的閉起眼睛,生怕這次再放跑那種一剎那的靈感。
照片……照片……
忽然間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一聲:「我明白了!」

第三十六章 重大發現
季三兒被我冷不丁的大喊嚇了一跳,手一抖,杯中的啤酒撒了一身
他一邊擦拭著身上的啤酒一邊埋怨我:「幹什麼呢你?喝美啦?事兒還沒成呢,你高興也高的太早了吧?」
我來不及跟他解釋,趕忙告訴他,我突然想到一件急事,得趕緊回去,賣鈴鐺的事就這麼定了,過幾天我把鈴鐺給他拿來。
季三兒頓時樂得眉開眼笑,極其慇勤的勸我有事趕緊回去,只要別忘了鈴鐺的事就行。
從飯館出來,我便火速往家趕。一路上我一言不發,盡力地在心中思索著。黎繼文、血妖情侶、照片、時間……這些信息一條接一條的閃現在我腦海中,而我愈發活躍的思緒,如同一條貫穿線,逐漸將這些零散的信息串聯在了一起。真相,逐漸浮出了水面。
回到家,我剛一進門就衝進了臥室,手忙腳亂的在屋中翻找起來。
大鬍子和王子見我發瘋似的一通亂翻,都站在門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以為我吃錯藥了。
王子還饒有興致的跟大鬍子調侃起來:「你聞聞你聞聞,滿身酒氣,這孫子肯定又喝大了,找高琳照片呢。」
我回身嘿嘿一樂:「禿子,你還真猜著了,我的確是找照片呢。不過不是找高琳的照片,」說著舉起一本相冊和一個相框,「是找這個呢。」
然後我擺擺手,讓他們倆過來,指著兩張照片對他們說道:「前些日子在天津的時候,我就隱約想到有什麼線索好像聯繫到了一起,但一時性急,沒徹底理清思路。今天我突然想到了問題所在,你們看,這是黎繼文的照片,這是那對男女血妖的照片,這兩張照片是不是有什麼共同之處?」
王子和大鬍子聽我說完,都收起笑容,低頭仔細觀看。幾秒鐘過後,他們同時抬起頭,驚訝的叫道:「他們背後的山,是同一座山!」
我點了點頭,又指著照片角落處的日期時間說道:「根據黎繼文的妻子描述,黎繼文是在1999年開始變得反常的,你們看這照片的日期,1999年7月11日,由此我們可以大膽的推測,黎繼文正是在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從而變成了血妖。」
我又指著另一張照片繼續說:「再看這張照片,這對情侶血妖背後山峰和黎繼文照片中的山峰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三隻血妖曾經去過同一個地方,就是這座山峰的周邊。那麼,我們可不可以假設,這座山的周圍,有一種什麼物質或者超自然現象使人突然異變,從而變成血妖呢?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只要找到那座山,整個任務就等於完成了一半。」
聽完這段話,王子和大鬍子的表情各異。王子大張著嘴,瞪著雙眼說不出話來,似乎被我這套絲絲入扣的推理折服了。而大鬍子,則是單手托著下巴,一言不發的低頭沉思。
我感到有些得意,用手捅了捅王子:「犯什麼傻呢?趕緊說說哥們兒我這套理論如何?是不是有點福爾摩斯的意思?」
王子略顯不屑的搖了搖腦袋:「沒覺得,你這純屬瞎貓碰死耗子。再說了,中國有多少座山?光有名有姓的山就得幾十萬座,沒名的……嘿嘿……我看你得找到什麼時候。」
我白了他一眼:「你這叫**裸的嫉妒,別自己想不出來就挑我的刺兒。實話告訴你,小爺我自有妙計。」
然後我點了根煙,慢慢悠悠的把前一晚季玟慧給我講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又給王子講了一遍。接著我又說:「基於白教授的分析,那麼我們就可以把搜索範圍控制在東北及內蒙一帶,甚至可以縮小到鄂倫春人的居住地附近。這樣一來,工作量就小的多了。」
在我講述的過程中,大鬍子始終低頭不語,似乎還在分析著我此前的推論。但等我這句話剛一說完,他突然抬起頭,兩眼放光的問我:「鳴添,你剛剛說什麼?鄂倫春人?」
我錯愕的點了點頭:「是鄂倫春呀,怎麼了?」
大鬍子的表情有些嚴肅:「鳴添,如此看來你剛才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我本來還有疑慮,光憑兩張照片就斷定血妖的發源地恐怕有些武斷,但你這一說鄂倫春我倒忽然想起來了。八十年前,那個殘害村民的馬大嫂,正是一個鄂倫春人。」
我聽完這話吃了一驚,忙讓大鬍子仔細說說。
大鬍子略微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馬大哥當年長期在外經商,一次去關外收購人參的時候,結識了馬大嫂。娶過門以後,就把馬大嫂帶回了四川。可剛一回去,馬大哥就被抓了壯丁,馬大嫂新媳婦沒當兩天就守了活寡。記得好像是馬大嫂在守寡的第二個年頭,曾經回過一次老家。現在回想起來,村裡發生吃人血案的時候,正是馬大嫂從老家回來一個月以後的事情。」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