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大鬍子一臉神秘地微笑搖頭,閉口不答。
王子說那還用問麼?你看那丫頭高興的樣子,老胡肯定是答應她以身相許了,要不她能樂得跟朵花兒似的?等老胡下山以後,就是人家額大叔家的入贅女婿了。
被王子這麼一說,大鬍子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結結巴巴的說:「別胡說!我是告訴她……讓她……讓她……回家等著我,我是為了騙她回去,你們別理解錯了。」
我和王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都捧腹大笑起來,王子更為誇張,竟然樂得倒在了地上。
大鬍子滿臉通紅,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臉的苦相,就連季玟慧看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場歡笑打消了此前略顯陰霾的氛圍,各人的心情也為之一暢。辨清方向後,我們便正式出發了。
根據此前烏娜吉的說法,由我們所處的地方再向上走,繞過蛇頭山繼續向東,便是阿里洞的所在,而這個方向恰恰就是昨晚周懷江等人離開的方向。
尋著沿途的足跡,我們一路向上。好在此時正值雨季,山上的土層比較潮濕,周懷江等人的足跡,都很明顯地印在了地上,這讓我們省去了不少麻煩。
向上走了約莫三四個小時,氣溫變得越來越低。再走一段,天上竟然飄下了零星的雪花。越往上雪下得越大,到最後已經是鵝毛大雪了。好在我們早有準備,各自都穿上了防寒服。
王子一邊走一邊抱怨:「這他媽什麼鬼地方,山底下跟火爐似的,山上反而下起雪來了?小爺我真是開眼了。」
我對王子說:「別大驚小怪,這是屬於正常的氣候規律,無論是多熱的天氣,只要海拔足夠高,氣溫是必然會降低的。不過這地方冷得有些過頭了,這雪怎麼會下得這麼大?」
王子嘀咕道:「早知道我還不如戴頂帽子來,你們是都有頭髮擋著,哥們兒我的頭皮可幾乎都露在外面啊!」
我哈哈一笑,剛要開口拿他解悶兒。走在前面的大鬍子突然停住了腳步,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我知道可能是有狀況發生,忙快走幾步跟了上去。向前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就在我們前方的不遠處,只見陳問金扭曲的屍體正赫然躺在雪地裡。

第四十三章 詭異的死法
看到陳問金的屍體,我們幾個連忙跑了過去大鬍子伸出兩根手指,緊緊地按住了陳問金脖頸處試探脈搏,但觸手冰涼梆硬,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了。
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陳問金的死法極其詭異,雖然我已經見過了不少的死屍,但這種死法我至今還從未見過。
陳問金的屍體上覆蓋著一層白雪,全身衣服破爛,被撕得一條一條的,基本已經所剩無幾。身體上滿是抓傷,少說也有幾百處之多。每一條抓傷都是由四條指印組成,從粗細程度和手指的間距來看,倒是很像人手所為。每一條抓傷雖然入肉不深,但也是皮開肉綻。
全身的抓傷基本都裸露在外面,此時已經被凍成了暗紅色,加上臉部的皮膚已被凍成了青紫色,乍一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個被扒了皮了怪物。
而他的表情更是怪異可怖,雙手高舉,五指成鉤,嘴張得很大,雙眼瞪得極圓,五官極盡扭曲。看來是臨死前被什麼事物驚嚇到了,至死都顯得異常吃驚。
季玟慧再次見到同事慘死,雖然不像此前那樣精神恍惚,但還是掩不住悲傷之情,怔怔地流下了淚來。我讓王子把她扶到一邊休息,這樣的慘狀,還是讓她少看為妙。
我和大鬍子又仔細地檢查了幾遍屍體,除了抓傷之外,找不到其他任何的致命傷。這讓我感到頗為費解,我問大鬍子:「怎麼會沒有致命傷?難道不是血妖干的?」
大鬍子眉頭緊鎖,指著陳問金身上的抓傷說:「想不通。血妖的指甲鋒利無比,你是見過的,如果是血妖抓的,不可能是這麼淺的傷口。但如果是人抓的,又不會這麼深。況且如果是血妖的話,怎麼會留個整屍在這兒?」
他所說的正是我的疑慮所在,然而此事的疑點還遠遠不止於此。
陳問金當時是去追蘇蘭了,其後周懷江又去追這兩個人。那為什麼此時不見蘇蘭和周懷江的蹤影,偏偏夾在中間的陳問金死在了這裡?而且陳問金屍體的周圍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甚至連血跡都沒有,那麼他是在哪裡死的?死因是什麼?為什麼死後又被挪到了這裡?而周懷江和蘇蘭二人現在又在何處?到底是死是活?
事情變得異常複雜,我越想越是糊塗,腦子嗡嗡直響,亂作了一團。
大鬍子站起身來,沿著陳問金的屍體向上走去,一步一頓,始終低著頭在研究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蹲下身子,用手撫開地面的積雪,凝視了幾秒,忽然對我叫道:「有足跡!」
我跑過去一看,只見積雪下的確是有幾條足跡,相互錯綜複雜,或深或淺。由於雪下得太大,已經被一層薄薄的雪給掩蓋住了。如果不是大鬍子心細,根本沒人能發現這些腳印。
我們沿著足跡扒開積雪,逐漸的,有幾條清晰的足跡赫然顯露了出來。其中有三條足跡一直向上,不知是通向哪裡。還有單獨一條向回走的足跡,一直通向陳問金的屍體旁邊。
這些足跡裡包括了三種鞋印,也就是說此前離開的三個人都曾經在這裡經過。從單獨這條足跡的鞋印大小判斷,這可能是周懷江的足跡。也就是說陳問金的屍體,應該是被周懷江抱過來的。
迷霧雖然沒有散開,但總算是摸索到了一點頭緒。初步分析,周懷江等三人一定是在前方遇到了什麼意外,導致陳問金斃命,周懷江出於某種目的,才把陳問金的屍體送到了這裡。
那麼,周懷江又去了哪裡?他既然已經返程,為何放下屍體後又翻了回去?可以信服的答案基本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去找蘇蘭了,看來蘇蘭可能是跑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這一整套分析還是無法連貫明朗,反而疑點更多了。
按常理推測,以蘇蘭羸弱的體質,根本不可能長途跋涉來到這麼遠的地方。還未進山前,蘇蘭就因體力不支而棄步乘馬,何以能在陳問金及周懷江兩個大男人的追逐下跑了這麼遠?況且這裡氣候惡劣,她只穿了件衝鋒衣如何能夠堅持得住?不凍死才怪。
我把這些想法和疑竇給另外三人講了一遍,眾人幾番推敲,終是得不到更好的解釋,也只得暫且作罷。
現在無論如何也要向前走了,無論是為了尋找血妖的根源,還是必須要找到的周懷江和蘇蘭,包括探尋陳問金的死因之謎,都必須讓我們繼續前行,我們所需要的一切答案,應該就在前方那幾排腳印的盡頭。
由於此地的溫度嚴重下降,地表已經凍得很硬,而我當初又沒購買工兵鏟這種裝備,所以無法給陳問金的屍體下葬。只得找了一個偏僻些的地方,撿了些碎石把屍體埋了起來。
季玟慧雙眼哭得紅腫,但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此時周圍無花可采,她摘了幾把松枝鋪在了陳問金的墳墓上。想起陳問金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也禁不住有些飲泣吞聲。
離開了陳問金的墳墓,我們繼續前行。因為行進中需要一邊掃雪一邊尋找足跡,故此走起來頗為緩慢。但我們的前進方向明顯是一路向上走,這一點是絕對錯不了的。
又走了一會兒,雪下得愈發的大,伴隨著凜冽的寒風吹來,我們都已經凍得受不住了。
眼見天色已暗,能見度越來越低,我感覺已經不能繼續前進了。大部分的裝備都留在了山下,根本不具備飲食和住宿的條件。加上此處風雪交加,能見度又低,再往前走肯定會徹底迷路的,到那時即使不被凍死也得被餓死了。
於是我對大鬍子說:「不行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向前走的話恐怕回都回不去了。而且玟慧體虛,堅持不了多久了,咱們還是先下山,明天扛著行李再上來吧。」
王子隨聲附和道:「是呀,趕緊下去吧,我頭皮都快凍掉了。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吧。」
大鬍子看了看前方,依然是漫天飛雪,灰濛濛什麼都看不清。他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咱們回吧。」說著轉身就要下山。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那叫聲撕心裂肺,而且聲音由大變小,似乎是從高處向下墜落的喊聲。
季玟慧立時大驚失色,尖聲驚叫:「是周老師!」撒腿就往那聲音的方向跑去。
我們三個也是吃驚不小,沒想到好不容易聽到了周懷江的聲音,卻竟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聲慘叫。此刻也容不得多想,跟著季玟慧趕了過去。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