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這時,蘇蘭的腦袋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嘴裡不停地吐出白沫。緊跟著,她揮起拳頭,在周懷江的嘴上猛砸了幾下,把周懷江的牙齒打落了數顆。
周懷江口中劇疼,滿口的鮮血連著牙齒衝進了喉嚨,就此再也做不得聲了。
樹洞中隨即傳來『絲絲』的聲音,像是許多條毒蛇在同時爬行。周懷江突然想起書中記載過一種叫『**』的遠古儀式,立時被嚇得魂不附體。但接著他就發現,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不是什麼毒蛇,而是一條條粗大的綠色樹籐。
他還沒來得及吃驚,那些樹籐就飛快爬到他的身上,逐漸地收緊,把他捆了起來。然後猛地向上一提一拉,周懷江背對著棺槨直飛了進去。
他的後背剛一觸碰到棺材的底板,就感覺身周湧出大量細如髮絲的籐蔓,那些籐蔓侵遍他的全身,然後同時往肉裡鑽刺。周懷江疼得尖聲大叫,渾身就如萬蟻啃噬一般。緊接著,他身上的粗籐抽了出去,更多的絲籐補了上來。直把他疼得眼冒金星,連嗓子都喊啞了。
蘇蘭看著周懷江淒慘的樣子並沒任何反應,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把棺蓋拖了過來又蓋在了上面。在棺蓋完全合攏的一瞬間,周懷江看到蘇蘭的手中拿著他的一隻登山靴。
棺蓋扣緊的同時,周懷江只覺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剛要張口呼救,猛然覺得全身乏力,精力驟減,似乎那些絲籐正在吸噬他的血液。他嚇得哭了出來,聲嘶力竭地瘋狂吼叫,但沒過多久,更多的絲籐爬上了他的身體,連他的舌頭也被裹住了。
漸漸的,他感到頭暈眼花,天旋地轉,眼皮慢慢下沉,一點一點地昏睡了過去。睡夢中,他彷彿看到一個全身焦黑的女屍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動。她一會哭一會笑,一會跳舞一會輕唱,一刻都未曾停歇。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棺外的劇烈打鬥聲吵醒,接著就被救出來了。
聽完周懷江此前的遭遇,所有人都扼腕歎息,看著他現在瘦骨嶙峋、老態龍鍾的樣子,每個人的心裡都不好受。
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他此時可能還沒發現自己變成了老人,如果這一點被他知曉,恐怕精神上帶來的打擊比**上的還要劇烈。
周懷江說了這許久的話,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但他的臉色卻比剛出棺時好了許多,已經隱隱地泛起了一層紅暈。看樣子事情並不像他自己想像中那樣糟,短時間內是不會死亡的。
我讓季玟慧又餵他喝了些水,然後溫聲勸慰道:「老周,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等你體力恢復一些了,我們就帶你出去。」
周懷江微弱地點了點頭,又問了問蘇蘭的情況。我告訴他蘇蘭已經沒事了,她是因為中邪才變成了那個樣子,現在已經給她吃了藥,醒過來以後就會恢復正常的。
周懷江稍顯放心,然後又囑咐我說:「如果小甦醒過來,千萬別把這些事告訴她,一點都不能說。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殺了陳問金,恐怕她真的會瘋了。」我鄭重地答應了他,讓他別多說話,趕緊閉目休息。
看著他漸漸進入了睡眠,我們幾個才算鬆了口氣,圍在一起商計起來。
根據周懷江的描述,此前的很多疑點已經迎刃而解了。陳問金的死因並非外傷所致,而是被活活凍死的,外傷只是起到了促進作用。
周懷江為了把陳問金的遺體帶下山去,所以才挪動了屍體,但他為了尋找蘇蘭,又返回了冰川附近。可他這一去就沒再回來,致使我們在途中發現了陳問金的屍體。
蘇蘭為了毀滅證據才打磨了崖頂地上的冰面,但因為我們過早的逼近,導致她的工作沒有完全做完,從而被王子發現了痕跡。
在我們看來,她毀滅證據的真實目的,是為了迷惑我們的眼睛,讓我們發現不了她和陳問金的蹤跡,從而放棄對這個區域的搜尋。
由此再反向推斷,當初蘇蘭本來是要把陳問金帶到樹洞裡的,但由於周懷江轉移了陳問金的屍體,迫使她不得不另外物色其他人選。而周懷江毫無防備的出現,正好中了蘇蘭的下懷。
周懷江在跌落谷底時所發出的聲音將我們引入了冰川,而我們下到谷底尋人這件事,蘇蘭似乎早有準備。她先是將周懷江安置在棺材裡,然後特意拿了他的一隻鞋作為誘餌,因此才發生了石門中往外飛鞋的一幕。那也就是說,那時的蘇蘭已經改變了她的初衷,她不再想讓我們由此返回,而是想把所有人都一舉擊斃在山洞裡。
如果事情真是我們構想的這樣,那麼問題也就隨著來了。
蘇蘭是何時中邪的?為什麼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事,單單只有蘇蘭一人落入了魔障?
周懷江說他親眼看見了綠色石頭,可我們至今也沒見到綠石的影子。綠石此刻在哪裡?
這暗門居然還有另外一種開法?難道真如周懷江所說,進行某種祈禱儀式就能開啟暗門?
此外,我和周懷江都看到了一個女屍,雖然所述的相貌各自不同,但顯然與這口神秘的棺材有所關聯。然而這棺材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為什麼那些詭異的絲籐突然不見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把周懷江變成這幅摸樣?為何棺材裡除了周懷江就沒有任何其他東西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口棺材,想從中找出什麼端倪。就在這時,我猛然發現,一叢叢密網般的綠色絲籐,正在悄無聲息地向我們逼近。

第七十二章 火攻
在不知不覺間,樹洞中佈滿了綠色絲籐,悄悄地向我們圍攏過來而那些絲籐的發源點,正是那口詭異無比的青銅棺槨。
眼前的一叢叢絲籐就像是貼地爬行的惡鬼,要不是我無意間偶然看到,恐怕真要等到我們被襲擊時才會發現。
我心下大驚,連忙高聲大喊:「小心,鬼籐出來了!」言畢一個側身,先擋在了季玟慧的前面。
此時大鬍子和王子也發現了鬼籐襲來,全都將武器提在了手裡。王子擋住了還在昏睡的周懷江,大鬍子則擋住了我們所有人。
那些絲籐就像是有思維一樣,見我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再也不像此前那樣悄無聲息地行進,而是『唰』的一聲齊響,從四面八方飛快地朝我們猛衝了過來。
大鬍子暴喝一聲:「保護好身後的人!」說罷刀分左右,將襲來的兩束絲籐攔腰切斷,緊跟著就向棺槨處撲了過去,要將所有絲籐的根源切斷,這樣一來,就可以一舉將這些鬼籐擊潰。
大批的絲籐隨即向我們湧來,我和王子也不敢怠慢,見鬼籐襲近,急忙用手中的武器招架劈擊。好在那些絲籐並不像此前的粗籐那般難以對付,雖然數量眾多,但卻極為脆弱,刀鋒到處,必定應手而斷,落在地上就急速枯萎,霎時間就成為了一堆死灰。
但這些絲籐實在是多得可怕,斬斷一叢便補上來兩叢,每一叢都像一顆小型松樹一樣,一根籐莖上丫丫叉叉地分有上百個枝頭。每個枝頭上又順延出幾百根絲籐。每一根絲籐就彷彿是一條極細的觸手,活動自如,靈活多變,不停地從各個角度向我們鑽刺。而所有的籐束又都連接著一根粗大的深褐色主籐,那根主籐的出處,正是那口謎一般的青銅棺槨。
我和王子都不具備大鬍子那樣的身手,逐漸的有些應接不暇,只能強行守住身週一米的範圍,進攻更是無從談起了。我們心裡很清楚,這樣的打法根本就不解決問題,想要根除所有的絲籐,必須斬斷那根主籐。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是太難了。那些絲籐的覆蓋面積極大,只要我們的武器向籐莖斬去,便有數千條絲籐刺向我們的皮膚,一個躲閃不及,便被絲籐扎到。每扎一下都像被馬蜂蟄了一樣,雖然算不上疼痛難忍,但也連著整條神經都陣陣刺痛。如果要是被大面積刺傷,恐怕真得疼暈過去了。
我邊拚命地砍著身周的絲籐邊向棺槨附近的大鬍子望去,發現他那邊進展的也不是很順利,他幾次撲向棺材,幾次都被數以萬計的絲籐阻了回去,一時間無法靠近主籐,只得在棺槨附近來回遊走。
我漸感焦慮,心想照我們現在這種打法,根本就砍不過來,過不了多一會兒,就得被大批絲籐困死。腦筋急轉,心中打定了主意。
於是我回頭對季玟慧說:「跟我來,躲到王子後面去。」她點點頭,舉著手電隱在我的身後,一步一停地向王子所在的位置一點點挪動。我則揮刀狂舞,生怕留下一點空隙讓鬼籐趁虛而入,擋在她身前以極慢的速度向右前方推進。
等走到王子邊上,我讓季玟慧挨著周懷江躲好,然後對王子說:「幫我看著她,我去幫老胡。」王子邊掄動手中的斧子邊點頭道:「去吧,有小爺在這兒,保準我嫂子沒事兒!」我瞪了他一眼,也懶得和他廢話,舞刀疾衝,漸漸與大鬍子拉近了距離。
大鬍子早就看見了我的舉動,此時他正值一籌莫展之際,恰巧需要一個幫手,待我挨到他的身前,沉聲對我說:「幫我牽制一些,我衝進去。」
我搖頭道:「不行,這附近的鬼籐太多了,根本砍不過來,就算加上王子也不夠用。你說這東西怕不怕火?」
這句話提醒了大鬍子,他眼前一亮,興奮道:「應該是怕的,可是哪裡有火?」
我對他『嘿嘿』一聲壞笑:「你忘了蛇洞裡咱倆是怎麼逃生的麼?」大鬍子恍然大悟,也『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大讚道:「對,對!呵呵,孺子可教啊!來,點火!」說罷猛地發一聲喊,手上加勁,把一柄單刀舞成了一面鏡子,將我們二人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裡面。雖說憑他一己之力攻不進鬼籐的中心,但此時止步不前專於防守,一時也可保得我們立於不敗之地。
我趁機急忙脫下了上衣,掏出打火機把衣服引燃了,舉在半空等著火苗變大。等火燒旺以後,我把衣服團成了一個火球,然後對大鬍子高喊一聲:「火來了!」緊跟著就向前猛衝,奮力把衣服扔了出去。
那衣服燒得正旺,頓時照得樹洞中亮如白晝。灼熱的火球帶著沉沉的呼嘯聲,逕直飛向了棺槨的正中。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