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下到坑底之後,我和大鬍子頗為小心地慢慢接近那個深洞,走到近處一看,發覺那黑洞的深度相當可觀,僅是目測根本就看不到底部。但好在並未發現什麼生命的跡象,唯有一陣陣帶著腥氣的冷風噴湧而來。
我又掏出了一枚冷煙火,順著洞口扔了下去。只見那冷煙火迎著勁風緩緩下落,落到七八米的位置時,『啪』的一聲輕輕地碰了一下洞壁,緊跟著便向旁邊的位置滾落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這是由於洞內有極大的弧度導致的效果,這樣看來,這深洞的長度應該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想,不知最終的盡頭將通往何處。
看著這可疑的深洞我又感到大不解,為何如此深長的洞(穴)會在一座水池的底部?那樣的話,不就意味著所有的蓄水都會因此而流失出去嗎?莫非這血池乾涸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深不見底的黑洞造成的?
我和大鬍子都很清楚,絕不能輕易下到洞裡去探明究竟,如果裡面潛伏著血妖或是一些奇異生物,這洞內的寬度根本就容不下兩個人在裡面周旋的,那樣的話,形勢反而會對我們更加不利。
於是我讓大鬍子在洞口守著,若是有什麼東西出來,甭管是人是鬼,先給他來一錘子再說。隨後便招呼季玟慧趕緊過來,看看對岸石壁上的文字能否翻譯。
待我領著季玟慧走到近處,發現那面牆壁上的文字全是古彝文,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可能破譯的了。
失望之際,我發覺那些文字密密麻麻的寫了有上萬字之多,均是用尖利的金屬刻在牆上,每一筆都入石甚深,刻劃的力道非常之大。但這些文字卻總顯得有些怪怪的,筆畫粗糙歪斜,毫無工整可言,既無標題,也無落款,完全不像是雕刻工匠精心作業出來的,反而像是某個人在倉促間臨時寫上去的。
時間緊迫,我也不及讓季玟慧慢慢研究,便讓她用相機先將這些文字通通照下來,回去以後再系統破譯。
季玟慧也覺得只有此法可行,便取出相機,打開閃光燈,對著那面牆壁取像留影。
看著牆壁上的文字,我忽然想起一事。便趁著她拍照之際,問起她剛剛進入上面那間暗室的時候,房子中央的那座石碑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季玟慧說那篇文字相當於一個警告或是忠告,大意是說:城中的居民雖有超越常人的異能,但卻心地和善,從來都是與世無爭。那個暗室的後面便是該城中的重要所在,如不是被邀請而來,切勿隨意亂闖,以免招來殺身之禍,切記,切記。
我暗暗冷笑,心說這些血妖說得好聽,什麼心地和善,什麼與世無爭,簡直就是狗屁不通。吃人喝血要還算和善的話,這世界上恐怕再沒有什麼惡毒之事了,也真虧它們說得出口,居然還恬不知恥的立了塊碑。
季玟慧邊給我講述著,邊不停的按下快門。就在這時,當她手中的相機暴閃之時,我猛然發現山壁上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影子,隨著閃光燈的連續閃爍而忽隱忽現。我立即意識到背後有人,連忙抽出匕首背轉身去,將季玟慧擋在了我的身後。
定睛一看,躲在我背後的不是別人,居然是我們苦尋了很久的高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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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面對面
高琳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個牆角的夾縫,並且那夾縫的朝向是背對著出口方向的,因此我們適才投擲冷煙火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高琳的身影如果我們沒有走到血池的對岸,是根本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的。
高琳似乎沒有料到我會猛然轉身直視著她,她本來蜷縮在那個夾縫中隱藏得很好,若不是閃光燈將她的身形影射了出來,就算我和季玟慧轉身返回也不一定能發現她的存在。
當我們兩個面對面的那一瞬間,高琳的表情忽然顯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猙獰,但緊接著就變換成了另外一種神情,她將小嘴一咧,滿臉都是委屈之色,雙手揉著眼睛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向外走著,口中嗚嗚咽咽地嬌聲泣道:「小添,你可算來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們,都快把我嚇死了。」
那種陰毒的表情雖是一閃即過,但我還是清晰地看在眼裡,與此同時,我的心底也生出了一絲隱隱的寒意。
高琳越哭越是傷心,她邁著緩緩的步伐,逐漸地走到了我的面前。若是放在以往,我或許會被她的偽裝而蒙蔽過去,我或許會因為她的眼淚而相信了她。然而,現今我已徹底認清了她的嘴臉,看著她那做作的舉動,我恨得牙根癢癢,冷眼斜睨著她,一聲不吭的靜目觀瞧。
待她還距離我有幾步之遙的時候,我將手中的刀尖對準了她,語氣平和的沉聲說道:「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我就不客氣了。」
高琳立即顯得驚訝異常,她將兩隻手從眼睛的位置移了開去,然後用一種無辜和無助的眼神凝望著我,彷彿她萬難理解我的做法,對於我的態度,她更是既吃驚又傷心。
我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不要太過激動。然而,過往的一幕幕卻在此時無休止的洶湧而來,在我的腦海之中接連放映,無論我如何穩定心神,那些影像卻依然清晰異常的揮之不去。
那是1997年的初秋,我剛剛升級至大學二年級。偶然間的一個中午,我在學校的食堂裡看到了一個妙曼的身影,自那之後,我就如同丟了魂似的,再也沒了平日裡的瀟灑超脫,而是整日魂不守舍地獨自悶悶不語,腦子裡面全是那個美麗的女孩。
此後的一段日子裡,我每天中午都去食堂吃飯,要麼就是遊蕩在校區的每一個角落,為的就是再次見到那個女生,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上她一面。
在我連日來的堅持下,我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她。我破天荒的厚著臉皮去主動搭茬,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紅著臉問人家的名字,表示自己想和人家「交流交流」。
好在那個女孩非常開朗,她不但告訴我她叫高琳,還說她就是我同年級音樂系的學生。雖然只是草草的聊了幾句,她還是大方的給我留下了呼機號碼,還有她們寢室的分機號。
從那時起,我便開始了我的感情生涯。我將我近乎多一半的精力都專注在了高琳的身上,另外的一小半,則留給了王子以及我那幫不學無術的狐朋狗友們。
成績的直線下降,專業的荒廢退步,甚至是本應非常充裕的生活費花到分文不剩,這些我從來都沒在乎過,也沒有抱怨過。在我看來,或許我命中注定就要與她牽手偕老,她理應是我姻緣中的另一半。除了我的父母,在我心中佔據比重最大的,自然是非她莫屬。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利,高琳對我的態度忽冷忽熱,有時熱情得像個相濡以沫的情侶,有時則冰冷得如同隔世的仇敵,動不動就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之中。
王子經常勸道我說,高琳就是把你當了成一個臨時的錢包和苦力,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友。在她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陌生人,對她來說,你的存在與消失都是無關緊要的。
我雖然知道王子的話不無道理,但我卻已經早早的遁入了魔道,在我看來,只要能再次看到她的一顰一笑,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是無怨無悔,毫不猶疑的。
高琳逐漸掌握了我對感情的懦弱與專一,這使得她更加的變本加厲,不但聲色俱厲的呼來喝去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並且在感情方面也不再顧忌我的感受。有些時候,她甚至當著我的面和其他男人親暱獻媚,有些時候,她能夠因為一通電話而把在雪地中苦等了幾個小時的我隨意攆走。
大四那年,她進入了實習階段,我和她的距離也因此而越拉越遠。每當我約她的時候,她時常都以學校有事而隨口拒絕,就算我賤兮兮的找到她們學校的門口,她也會陰沉著臉來責罵於我,說我耽誤了她的工作,影響了她在學校的形象。
畢業以後,這種情況就變得更加嚴重了。她並沒有留在原來的學校任教,而是謀到了更好的工作,據說是去一所重點小學上班。可每次我問及她學校的名稱之時,她都從來沒有回答過我,如果我追問得太過頻繁,她就會立即翻臉,那樣的話,短時間內她是不會搭理我的。
我也曾在私底下詢問過她的同班同學以及大學時期的閨蜜,可別人給我的答案都是不清不楚,她在畢業之後就很少與以前的同學聯繫,別人想去她的單位看看,她也都是百般推脫,從沒有一個人去過她的工作單位。
在這種感情的地獄中煎熬了數年,我也逐漸的因愛成疾,心態也慢慢的發生了轉變。因此我才會聽取了王子的建議,打算找機會和高琳發生關係,用生米煮成熟飯這種俗套的手段束縛她那善變的靈魂。
可不成想我卻再次被她戲弄了一番,也正因如此,我才會負氣踏上了獨自旅行的寂寥之路,在那個神秘詭異的地方,我差點把命都丟了。
對於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的我來說,迷途知返只是一個普通的詞彙而已,如果沒有遇到巨大的挫折,很難在我的身上應驗出來。然而那次在蛇洞之中,當我面臨著生死邊緣的時候,我才徹底的顛覆了對於高琳的看法與態度,壓抑在心中多少年的苦水翻湧而出,滿腔的愛情變為了恨意,又逐而從恨意變為了淡漠,我也慢慢的從她那感情的枷鎖中逃離出來了。
當我徹底愛上了溫柔善良的季玟慧以後,回首前塵,感到當初的自己是那樣的好笑,那樣的無知與幼稚。但我卻並不後悔,因為至少我也曾真正的愛過,我得到的,是一份對於男女之間的認知與體驗,我得到的,是一份幾乎每個人都必將擁有的人生閱歷。
但高琳畢竟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了,她若不出現倒還好些,當她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並且以顛覆性的態度對待我時,儘管我沒有感到絲毫的幸福和滿足,但我卻沒有絲毫勇氣去拒絕她,或是澄清我已經移情別戀的事實。我總想用一種模稜兩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不願直接坦誠的傷害高琳的內心。可以說,在情感的問題上,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然而當我得知高琳那些不為人知的種種罪行之後,感到無比震驚之餘,我對這個女人也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厭惡之感。此時此刻,看著她在我面前的惺惺作態,我心中早已沒了當初的呵護與愛憐,剩下的只有難以形容的憎惡和憤慨,真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對於我滿腹的疑問和不解,我更是不知該從哪一條問起,只能這樣怒目相向的注視著她。
高琳見我半晌不語,知道自己的詭計已然敗露。她眼珠微微一轉,立即嚎啕大哭的顫聲解釋說:「都是那個人逼我做的那個南方人殺了我奶奶,她威脅我,讓我自己冒險進來給他們找寶藏小添,你救救我」
我頓時氣得頭皮發麻,「哈」的一聲冷笑,用刀尖指著她的背後陰聲說道:「你說的是朱田良麼?還是你那個貼身保鏢?」
高琳稍顯驚詫,她順著我的手臂向後看去,只見丁一的雙眼纏著紗布,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而丁二則滿身是血的少了一條胳膊,極其虛弱地站在王子的身旁,他見到高琳出現,絲毫沒有任何表示。
見此情景,高琳必定料到那二人已然招供,就見她雙眉微微一蹙,似乎是在考慮著應對之策。跟著她便露出了嫣然一笑,向前踏了一步,打算要跟我說些什麼。
可正在這時,大鬍子猛然間低呼了一聲,緊接著就舉起手中的刺錘,對我們高聲叫道:「做好準備,那些妖孽攻進來了」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