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大鬍子用指甲在植物的根部掐了一下,從切口中立刻滲出了幾滴半黃半綠的粘稠液體。一看到這個東西,大鬍子緊鎖的愁眉便稍稍展開了一些,隨即他低聲解釋道:「這是**,治丁二的傷正好用得上。常聽說西域盛產**,沒想到真被咱們給遇上了。」
隨後他抬起頭來向遠處望去,兩道犀利的目光在整條河流上掃視了一遍。片刻過後,他便囑咐我說:「如果下游水溫正常的話,我估計那邊的生長的植物也會有所不同。我過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東西,你在這裡守著,我很快就回來。」
我心想這樣下去畢竟不是辦法,讓他去碰碰運氣也未嘗不可。現在王子和季三兒都睡著了,如果我們三個同去的話,留下這兩隻死豬在這兒的確是不太安全。於是我便點了點頭,並叮囑大鬍子注意自己的傷勢,別丁二還沒救活,他自己倒先傷勢加重了。
大鬍子又到河邊洗了把臉,便一溜煙地往下游跑去。我和季玟慧用濕衣給丁二餵了幾口水喝,又小心翼翼地給他擦了擦臉。當下再也無事可做,我們倆便並排坐在草地上等著大鬍子回來。
說起來這還是最近一段時間裡我們兩個第一次獨處在一起,兩個人含情脈脈地對望了幾眼,一時間均感啞然,紅著臉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回想起不久前我們還在死亡線上拚命掙扎,如今能在這鬱鬱清香的河邊草地上依偎在一起,眼望著自己心中的愛慕之人,此時此刻,說不說話已經不再重要了。
季玟慧索性把頭輕靠在我的肩膀上面,兩隻手捧著我的手掌輕輕摩挲。我從未有過如此愜意的感覺,伸手輕輕捋著她的秀髮,只想讓時間在這一刻永久的停留下來。
過了一會兒,季玟慧輕聲地打了兩個哈欠,兩滴清淚也因為過度的疲憊而淌到了眼角。
我不忍讓她繼續這樣強撐下去,便用手輕輕蘸了蘸了她的淚水,柔聲對她說:「你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盯著。」
季玟慧低低的「嗯」了一聲,攥著我的手掌,把臉頰在我的肩上靠得更緊了些。不大會兒的工夫,我便聽到她的鼻息漸沉,顯然已經睡熟了。
於是我扶著她的後背將她輕放在地上,脫下我那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我便側臥在她的身旁,用一隻手支著腦袋,盯著她那熟睡的樣子默默微笑。
身邊不時吹來和煦的暖風,伴著泥土的芬芳,令人感到全身都懶洋洋的舒泰無比。此時我所心愛的女人就睡在我的身旁,看著她那如同嬰兒般的睡相,我心底頓時升起一陣濃濃的情意。在我看來,這或許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吧。
隨後我的眼皮就開始變得不受控制了,我一再的提醒自己絕不能睡,但也不知怎地,這股惱人困意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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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覺醒來
昏昏沉沉的,我彷彿聽見身邊有幾個人在說話嬉笑在迷離之際我側耳細聽,原來說話之人竟是大鬍子他們幾個。
就聽王子的聲音大聲讚道:「老胡,我真是服了你了,連鹽你都能做得出來,真不愧是在山裡住了好幾十年的原始人」隨後他又咂巴著嘴唇繼續說道:「嗯,這魚湯裡放上鹽就是香,要不然老有一股子腥味兒。」
他一提到魚湯,我立即聞到一陣撲鼻的香氣,舌底頓時流出了飢餓的口水,肚子也隨之咕咕亂叫起來。
大鬍子的心情似乎不錯,他極為少見的開起了玩笑:「要不是我這個原始人,你能喝到這麼好喝的魚湯啊?其實做鹽的方法非常簡單,有很多植物都含有鹽分,只要把樹根燒到焦黑的地步,等所有水分流失以後,就會有鹽晶出來了。」
王子一邊嘖嘖有聲地喝著魚湯,一邊刨根問底的繼續追問道:「那你燒的是不是丁二身上捆的那種樹啊?那是什麼樹?」
大鬍子頗為耐心地解釋說:「是山核桃樹,在下游稍遠一些的地方長了幾顆,這種核桃樹含鹽量極大,而且枝幹結實,固定骨頭最合適不過。」
這時就聽季玟慧的聲音急道:「哥你別那麼玩兒命吃,鳴添還沒醒呢,你給他留點兒啊」
季三兒淒然的歎氣回道:「唉……老話兒說『嫁出去的閨女是潑出去的水』,你們倆這還沒怎麼著呢,連你親哥哥我都算是外人啦?我可真是白疼你了,現在連碗魚湯都不讓我喝了。我這個命啊……苦哇……」
王子趕忙截住他的話茬兒,挖苦道:「我的哥哥,您這是喝一碗嗎?這麼會兒工夫您都灌三碗下去了,您也不怕燎著舌頭。」
季三兒倒也不跟他一般計較,嘿嘿一樂,咕噥著回答說:「關鍵是胡先生這燙做的太好喝了,一不小心沒把住門兒。再說了,我和鳴添誰跟誰呀?就當是我欠他的,等他醒了我親自給他熬一鍋。」
大鬍子豈能因為一碗魚湯和他斤斤計較,便笑著讓他能喝就喝,一會他再去抓幾條魚弄一鍋新的。
到了此時我也差不多醒了,這才回想起不久前我守著季玟慧睡覺,沒想到還沒等到大鬍子回來,自己反倒也睡著了。
聽著他們左一句魚湯右一句魚湯的,再加上不時飄來的陣陣濃香,直把我饞得飢火難耐,此時就算想睡也不可能再睡得著了。
我緩緩的睜開雙眼,盡量適應著那刺眼的光線。微風拂動,碧綠的青草在我的臉頰旁輕輕搖曳,泥土的清香夾雜著魚肉的香氣,吸入肺中令人感到心神蕩漾。再加上那悅耳動聽的河水拍擊聲不時傳入我的耳中,當真讓我感覺此處猶如天堂,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一切都是那麼的安然。
回憶起不久前的驚險之旅,一路之上危機重重,直到現在我還心有餘悸。然而此時的我卻置身在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氛之中,當真是恍如隔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居然還能好端端的活著。也不得不笑歎命運多舛,這一路上所經歷的艱辛磨難,或許就是為了更好的享受眼前這一刻吧。
眼望上空,依舊是濃霧漫漫,看不到天空的具體顏色,也因此無法判斷此時的具體時間。但既然天色還沒有黑下來,就證明我睡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估摸著也就是三四個鐘頭的工夫。
正在這時,我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那人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他正要把魚湯往我面前送的時候,卻好像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緊接著便「哎呦媽呀」一聲大叫,身子一顫,半碗魚湯正好灑在了他的腳面上。
我頓時被氣得火冒三丈,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感覺渾身上下都又酸又疼,尤其是肚子上的傷口,一覺醒來,反而變得更加疼痛不堪了。再加上很長一段時間水米未曾沾牙,連用了兩次力,都因為身子太虛而沒能坐得起來,只好仰著脖子生氣地罵道:「禿子,你丫又抽什麼瘋呢?沒事兒拿魚湯洗腳玩兒?你不知道我還餓著呢嗎?」
王子一邊捂著腳來回亂蹦,一邊漲紅了臉大聲回道:「我他**哪兒知道你丫醒著呢?倆大眼珠子晃來晃去的,我還以為你丫詐屍了呢」
其餘三人見我已醒了過來,連忙走到我的身邊,大鬍子笑瞇瞇地查看我肚子上的傷勢,而季玟慧則滿面柔情地托著我的脖子,將一碗清水餵進了我的嘴裡。
幾口清水下肚,我立即變得精神了許多,儘管全身依然酸軟無力,但此前那種極為難熬的疲倦感卻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朝季玟慧微笑了一下,然後柔聲說道:「本來想給你放哨來著,沒想到我自己也睡著了。我睡了多久?」
季玟慧抿嘴一笑,伸出了兩個手指頭在我面前比劃了一下。
我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才睡了兩個小時?怎麼感覺一點兒都不困了?睡這一會兒還真管事兒。」
這時王子突然一臉不屑地湊了過來,撇著嘴斜睨著我說:「爺們兒,你還真敢開牙啊倆小時?您這倆小時得乘以二十四,您都睡兩天啦」
我立時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驚聲問道:「兩天?你又蒙我呢吧?」
大鬍子輕輕按了按我的傷口,呵呵笑道:「看看,傷口都開始癒合了,只睡了兩個小時能長成這樣麼?你可是足足的睡了兩天兩夜了。」
聞聽此言,我頓時紅著臉窘在了當場,萬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竟睡了兩晝夜之久。我當時還信誓旦旦的答應大鬍子替他放哨,若真是在此期間發生了什麼不測,我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眾人都看穿了我的心思,每個人也都對我報以微笑,並沒有任何責備我的意思。這其中,有大鬍子的淡然微笑,有季玟慧的嫣然嬌笑,有季三兒的呵呵傻笑,自然也少不了王子那幸災樂禍的嘿嘿壞笑。
我心中略感釋然,同時也對眾人報以愧疚的苦笑。此時我突然想起了丁二,便強忍著疼痛坐起身來,一臉正色地問大鬍子說:「丁二怎麼樣了?」
大鬍子向我身後一指,答道:「已經沒事了,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我回頭一看,就見丁二平躺在地上,全身上下丫丫叉叉的包成了一個巨大的粽子,除了頭部以外,全身各處都捆滿了樹枝,或粗或細,或長或短,乍一看上去簡直就是樹精顯聖,哪裡還有半點人樣?
然而更加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在眼花繚亂的樹枝之中,我發現他身上的紗布卻是潔白一新,並且覆蓋面極大,幾乎把全身都給包裹了起來。除此之外,他的身下也並非是平常的草地,而是鋪墊了一條我們一路上所用的那種戶外睡袋。
我頓感大惑不解,趕忙驚聲問道:「他身上的紗布是新換的?那睡袋是哪兒來的?」我猛然又想起王子剛剛手裡拿的湯碗,那正是我們這次制備的便攜式可折疊碗筷,隨即又補了一句:「那些碗筷是哪兒弄的?你……你把背包撿回來了?」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