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靈兒的爸爸是城南一中的校長,一直以來她在城南一中是所有人羨慕的焦點,是勝利的光環,可是陳英的出現,讓她從人群中第一次墜落下來。而直到現在,陳英才明白,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圈套,她則是那個早已經被陷阱等待已久的獵物。「現在我們打開第二頁。」這個時候,曾江打破了陳英的回憶。第二頁的內容是一段話,陳英還沒有來得及看,便聽到曾江將那段話念了出來。「客死異鄉的魂魄,找不到歸途。這個魂魄就會像他的屍體一樣停留在異鄉,受著無窮無盡的淒苦。他也不能享受香煙的奉祀、食物的供養和經文的超度。這個孤魂就會成為一個最悲慘的餓鬼,永遠輪迴於異地,長久地漂泊,沒有投胎轉生的希望。於是,他的家人會為他請師招魂,好讓他能輪迴轉世,不再忍受飄零之苦。」曾江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陰沉,陳英感覺後背發涼,看著眼前昏暗的光線,旁邊幾個人閉著眼睛的樣子,她乾脆也閉上了眼睛。第一次見到王志是在學校的操場上,一群男生在踢球,忽然那個足球箭一樣射過來,重重砸到了陳英的肩膀上。「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那個犯錯的男孩慌忙跑了過來,他就是王志。電影般的劇情出現在了生活裡,現在想來,那本來就是刻意安排的電影,只是所有人都是演員,只有陳英自己以為那是真實的生活。從此以後,在城南一中一直被排斥的陳英有了一個朋友,他就是王志,因為這層關係,王志也遭到了其他人的排擠,甚至有一些擁護杜靈兒的男生還當眾毆打他。不過王志對此毫不介意,他依然毫不猶豫地和陳英站在一起。同病相憐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密,正是青春時期,兩人之間朦朧的情感開始升溫,漸漸的,兩人戀愛了。這是陳英的第一次戀愛,從小在媽媽的管教下,她很少和男生說話,更別說愛情。現在這份感情來了,有些突如其來,又來得不疾不徐。但是陳英知道自己不能讓學習落下來,雖然戀愛,她依然把學習當做第一位。一周前的週末,媽媽出差了,陳英和王志約會到十點,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志拉住了她。「今晚不要回去了,我們聊個通宵吧,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其實,陳英也想和王志在一起,只是這個提議讓她有些害怕。「你放心,我什麼都不做,只是和你聊天。」王志又說了一句。這句話,讓陳英的心動搖了,在她眼裡,王志一直都是一個溫和的男生,他既然說自己什麼都不會做,那他一定不會。兩人待在公園聊天,天氣實在太冷了,在王志的提議下,他們來到了附近一個房子裡面,這是王志爺爺的房子,除了偶爾王志的父母來這裡打掃一下,平常根本沒有人住。來到房間裡,兩人坐到了沙發上。「陳英,你真漂亮,我真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王志看著她,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聽到王志的讚賞,陳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這個時候,王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後說:「我能親親你嗎?」自從陳英和王志談戀愛以來,王志除了拉了拉她的手,從來沒有一個過分的舉動,很多時候陳英甚至還幻想她和王志在一起接吻的感覺,這本是戀人之間的正常舉動,陳英自然不會拒絕,她閉上眼睛揚起了頭。王志的吻覆了過來,隨之過來的是男生身上的氣息,這種氣息陳英從來沒有聞到過,她感覺內心如同一隻氣球慢慢膨脹,膨脹到無限大,隨時可能會爆炸。陳英帶著恐懼和欣喜的心情享受著她的初吻,因為太過激動,她的眼淚甚至流了下來,她身體僵直,用盡力氣抱著王志,而王志似乎感受到了陳英的熱情,兩隻手開始慢慢移動,解開了陳英的上衣。愛情昇華的東西在兩個年輕人身上燃燒,他們的小小的愛在身體的接觸中開始變大,變濃,變得熱烈而瘋狂,單純的接吻和撫摸已經讓他們無法滿足,王志的眼睛噴出了火,而陳英也忘記了一切,世界小到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聲音傳進了陳英的耳朵裡,隨之她看到一個亮光在眼前閃過,猶如一個炸彈,瞬間炸碎了她所有的激情與愛戀。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對面竟然站著一個人,她是杜靈兒,而杜靈兒的手裡拿著一個相機,剛才的聲音和閃光無疑就是她拍照的聲音。「啊!」陳英叫了起來,慌忙拿起了衣服,遮住了身體的重要部位。「哎呀呀,躲什麼啊,再來一張。」杜靈兒嘻嘻一笑,又按了一下相機。「你怎麼在這裡?王志,她怎麼在這裡啊!」陳英哭了起來,她當然知道杜靈兒所做的一切對於她來說有怎樣的後果。「當然是王志叫我來的啊,要知道,這裡可是我和王志約會的老地方了。」杜靈兒說著走到王志身邊一把抱住他,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而王志則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熱烈地配合著杜靈兒,甚至伸手瘋狂揉著杜靈兒的胸部。「王志,你個王八蛋,你個王八蛋。」此刻的陳英終於明白了這一切,她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哭泣著。「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吧。」杜靈兒推開了王志,坐到了陳英面前,她的臉上帶著勝利的喜悅,其中更有一雪前恥的快感。「現在我們開始招魂。」這個時候,曾江又說話了,他的嘴裡開始唸唸有詞,猶如一個瘋狂的巫師。整個房子一片死寂,桌子上的蠟燭也開始搖擺不定,彷彿真的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慢慢的爬出來,然後來到他們中間。突然,一隻手搭住了陳英的肩膀。「鄭婷婷回魂後會依次搭住我們的肩膀,大家不要睜眼,否則會被她的魂魄拉下地獄的。」曾江特別交代道。但曾江的話像是一條導火線,瞬間點燃了陳英內心的恐懼,她內心哆嗦著說,千萬不要睜眼,千萬不要睜眼,可是眼皮卻不自覺地睜開了。那隻手冰冷異常,在昏暗的光線下滲透出死亡的氣息,然後一點一滴地侵蝕進陳英的身體裡面,而那隻手的主人更是鬼魅異常,她的臉上一道道的全部是嫣紅的血跡,她蠕動著嘴唇,一字一句地對陳英說道。「為什麼要替她來?」桌子上的蠟燭瞬間滅了,那隻手一下扼住了陳英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扭……第一章殺戮上演1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這句源於《造塔功德經》的佛經,恍如一個盤坐的老人的一生,從呱呱墜地到徐徐老去,那些苦笑歡樂、怒目嗔怨、得失悔悟仿若一場悲喜劇,印證了我們每一個人。陳池對於佛經並不瞭解,在他的印象中,佛祖就是《西遊記》裡面的如來佛祖,其實佛祖包括很多,甚至用佛家的話來說,一切皆是佛,眾生皆是佛。我們的人生猶如一個漫長的路程,從我們出生到成長,每個階段都會有無數個路口,這些路口都會通向我們的終點,但是每一個路口決定了我們以後的經歷。從進入調查組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年時間,可是陳池還會想起林城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些現在埋在墓園裡的人,雖然他們已經睡去,但是他們的故事從來都沒有離去。今天是元旦,林城的冬天依然冷冰冰的,街道上可以看見到處都是燃放的煙花,還有一些孩童在嬉鬧。陳池從公交車下來便看見了關風那輛吉普車,他猶豫了幾秒,抬步向前走去。吉普車裡和外面的溫度差不多,關風戴著一雙兔毛手套,嘴裡呵著熱氣,看著陳池笑嘻嘻地說:「你小子越來越像個警察了。」「其實我並不想做警察。」陳池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我們,去一下墓園吧。」關風還想說什麼,嘴唇蠕動了一下,發動了車子。車子開出了市區,旁邊是一些沒有清除的積雪,整個世界陷入了白色夾雜的顏色。關風專心致志開車,陳池則一臉凝重地望著車窗外,他的心思隨著窗外的風景慢慢回退,兩年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出現在眼前,那些因為自己被上帝之手殺死的人一個一個浮現在他面前,同樣,最讓他難過的是程小雅,她的笑容依然那麼明媚。「在調查組過得如何?」關風突然打破了沉默。「挺好的。」陳池收回了思緒,不知道是風吹得太冷還是其他緣故,鼻子竟然有些酸楚。「我們一直聽到你們的事情,你果然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關風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煙。「給我一根。」陳池說著自己拿起了煙。「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關風停住車,點著了煙。「不,就是特別想抽,就像想起某個人一樣。」陳池說著用力抽了一口,辛辣的煙味竄入鼻息裡,他禁不住用力咳嗽起來。「有些事情總會過去的。做我們這一行,面對最多的事情就是生別死離,我有一個朋友,做醫生的,他說在他面前死去的病人一共有九十八個。每每有病人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會回家念佛經,平復內心的惶恐。」「那怨不得他。」陳池打斷了他的話。「是怨不得,但是他無法平復心態。很多時候我們都是一樣的,現在我也跟著他學習佛經,感覺挺好的。記得有一天我和局裡一個同事聊天,他說他最害怕死亡,尤其是想到死亡以後他的家人的情景他便無法忍受。然後我勸他,佛說死亡不過是從屋裡走到屋外,一切看開就好。」關風說著重新發動了車子。「從屋裡走到屋外,多好的比喻啊,然後他們在屋外等著親人,等著朋友。」陳池喃喃地說。「比喻也好,假設也罷,總歸是一個信仰。」關風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覺得你也應該學一些佛經,對你以前的事情會有幫助。」陳池不再說話,他靜靜凝視著手裡的煙,因為沒有吸的緣故,煙頭幾乎要泯滅了,風吹過來,煙灰瞬間飛出車外。人生亦是如此。十分鐘後,陳池來到了林城墓園。關風沒有進來。站在程小雅的墓前,陳池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的壓抑,墓碑上程小雅的照片巧笑嫣然,但是卻是黑白的。我們的一生要經歷幾份感情,年少的暗戀,初戀的刻骨銘心,成長後的戀愛冷靜熱情,婚姻後的戀愛細水長流。「豬,快接電話了,快接電話了。」忽然,陳池的手機響了,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鈴聲是喬夢夢幫他設置的,只是在此刻肅穆的墓園,顯得很不協調。陳池快速掛斷了。很快,鈴聲又響了起來。陳池按下了接聽鍵。「豬,你在做什麼?」電話裡傳來了喬夢夢的聲音。「有點事。」陳池有些慍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