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看到病床上的陳英,男孩愣住了,他顫抖著將手伸到陳英的鼻息間,跟著身體悚然一驚,手裡的木盒落到了地上,木盒摔開,裡面有一個黑色的膠囊。
月光照進來,男孩的臉清晰地映在面前,他是王志。
王志呆滯了幾分鐘,然後迅速收起地上的膠囊和木盒,輕輕退出了病房。他沿著來時的路很快走到了醫院的後門,然後從後門旁邊一個排水管道裡鑽了出去。
此刻的永城,如同一個安睡的老人,沒有一絲聲音。王志拖著長長的背影來到了一個電話亭面前,猶豫幾秒後,他從口袋拿出一張電話卡插了進去,然後撥了一個號碼。
「喂,110嗎?我要舉報一件事。」
「什麼事?」
「一個月前的招魂案……」王志剛說了一半,忽然感覺身後有東西,等他想回頭的時候,後腦卻被人重重擊打了一下,然後他眼前一黑,暈倒了……
你會為愛人付出什麼?
生命?金錢?或者其他?
陳英和王志有一次在看一本雜誌的時候,上面有一個測試題,問的就是這個問題。當時陳英笑嘻嘻看著王志問:「你的答案是什麼?」
王志毫不猶豫地說:「生命。」
「為什麼?」
「因為我欠你的。」
陳英不再說話,緊緊抱著王志。
王志也是來自單親家庭,他和陳英不同的是,他的母親在他八歲的時候便去世了。父親又沒有本事,每天酗酒,喝醉了便打他。父親對他的放任不管,讓他從小便學會了在社會上遊走。
也正是這樣的性格,才讓他輕易地接受杜靈兒的條件,變成了一個傷害陳英的惡魔。那個晚上以後,陳英像一個受傷的小貓,被杜靈兒騎在了身下。
陳英不再有笑容,很多時候她會狠狠地看著王志,那一眼,除了恨,更多的是怨。王志的心受到了重重的擊打,他的眼前總會想起陳英的眼神,那個眼神讓他徹夜難眠,無法遺忘。
終於,王志找到了陳英,開始了他的懺悔。這個懺悔除了告訴陳英自己的錯誤,更多的表達是他對陳英的愛。
陳英最開始一語不發,然後黯然流淚,最後失聲痛哭。
年少的愛,只是那一瞬間,便足以讓他們用一生去賭注。
王志開始想辦法向杜靈兒要陳英的照片,可是杜靈兒並不買賬。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神秘人聯繫了他們。
「只要你們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保證讓你們安然無事。」
那個男人的話是他們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他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陰謀也在那一刻悄然啟動,等待他們的是命運的洗禮,而悲劇卻從一早就已經注定。
窗外夜色如墨,此刻是這個城市最陰冷的時候。以前上實驗課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人的身體最冰冷的時候是死亡的時候,但是死亡也比不上手術刀的冰冷,因為手術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現在,他已經從手術刀的正面翻到了反面。
人生無法重來。
躺在地上的人動了一下,似乎醒了過來。
他轉過了身,手裡的手術刀發出了耀眼的寒光……
3
米拉的樣子比之前更加蒼老了。
陳池已經確定米拉是一個情婦,只是不能確定她到底是誰的情婦。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和鄭浩龍有過一腿。
「你和鄭浩龍在一起做過什麼壞事嗎?」喬夢夢又問了一次。
「哈,壞事?什麼叫壞事?上床嗎?」米拉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很嫵媚的笑容,可惜在蒼老的臉龐上顯得很難看。
「我們查過了,你的仇人還真不少,不過那麼多人實在無法確定是誰當初綁走了你。我需要你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和鄭浩龍有沒有共同的仇人?」陳池問。
「似乎有,有一個,不過那個人已經死了。」米拉皺了皺眉頭,吞吞吐吐的。
「是誰?」
「她叫白蓮,是之前醫院的一個護士,鄭浩龍當時很喜歡她,想得到她。後來是我給鄭浩龍出的主意,讓他找人設局讓白蓮的父親中計,欠下一大筆錢。白蓮無奈之下,只好選擇鄭浩龍。」米拉說道。
「好毒的計謀啊!你說白蓮已經死了?」喬夢夢冷眼看著她。
「是,後來白蓮懷了鄭浩龍的孩子,鄭浩龍甚至都和王美珍離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鄭浩龍又拋棄了白蓮,最後白蓮便上吊自殺了。」米拉說道。
「你還記得當時綁走你的情景嗎?罪犯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喬夢夢問。
「當時不是都跟警察說了嗎?他年紀不大,當時還抱著我和我接吻,忽然之間便給我注射了東西。」米拉說著抿了下嘴唇,他又想起了那個男孩說的話,以及男孩溫軟濕潤的舌頭。
陳池沒有再說話,他和喬夢夢對視了一眼,兩人站了起來。
走出醫院的時候,林剛的電話打來了。在電話裡,林剛說了一下自己的調查。陳英昨天晚上被人殺了,不過根據初步判斷,她是吃了毒藥死的。從這一點可以確認陳英早已經醒了過來,並且從她的死亡位置看,她曾經下過病床。這一點說明,陳英一直在瞞著警察。
林剛準備進一步調查陳英的事情,他需要知道陳英到底隱瞞了什麼,還有那個毒死陳英的又是誰?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陳池也簡單說了一下自己這邊的追查,他認為傷害米拉的人很有可能和殺死陳英的是一個人,這個人也許就是招魂案的另一個核心人物。
接下來,陳池和喬夢夢開車前往鄭浩龍家。
陳池坐在副駕駛,喬夢夢開著車。
空蕩的車裡有些尷尬,陳池擰開了廣播。廣播裡播放的是一首情歌,陳池閉著眼睛靜靜地聆聽著,這種感覺好像很久都沒有過,他不禁跟著旋律輕輕哼了起來。
「陳池,我想離開調查組。」突然,喬夢夢說話了。
「什麼?」陳池睜開了眼。
「我想離開調查組。」喬夢夢又說了一遍。
「哦。」陳池應了聲。
「你不問為什麼?」喬夢夢說。
「既然你想離開,一定有你的原因。」陳池低聲說。
喬夢夢沒有再說話,轉動方向盤,車子向前拐去。拐過一條路,前面出現了一棟乳白色的別墅樓。
車子停了下來,喬夢夢打開門下了車。
果然,和梁濤說的一樣,鄭浩龍對於他們的到來很反感,甚至沒說幾句話便讓保姆將他們請了出去。
重新回到車裡,陳池翻開了鄭浩龍的資料,這是梁濤給他搜集的,雖然不是特別完善,但是資料裡已經幾乎將鄭浩龍的整個人生寫得一清二楚。
鄭浩龍畢業於一所全國知名的醫學院,他在上學的時候便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不但將所有課程學的通透,更是在學術論文期刊發過很多自己獨特的見解。大學畢業後,鄭浩龍並沒有選擇去醫院,而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合夥搞了個投資公司。最開始,因為沒有客戶和市場,投資公司舉步維艱。後來鄭浩龍在偶然一次機會下得到一個朋友的幫忙,投資公司開始走向正軌。
但是,走入正軌的投資公司並沒有給鄭浩龍帶來太多的利潤,特別是到後期因為利益的緣故,當初一起合夥的朋友也相繼離開,最後整個公司成了一個空殼子。為了公司的前景,鄭浩龍不得不準備宣告破產。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找到了鄭浩龍,向他提起了王美珍。
王美珍是德龍集團老總的千金,但是卻偏偏愛上了鄭浩龍。對於王美珍,鄭浩龍並沒有多大好感,但是為了公司和自己的將來,他還是和王美珍談起了戀愛,並最終結婚。
在整個資料裡面,還有關於德龍集團的介紹。當然陳池對於這個公司並不感興趣,因為德龍集團一直都是永城市納稅第一名,並且德龍在整個永城也是巨頭公司。
陳池往後翻了幾頁,然後目光停住了。
鄭浩龍在三年前曾經和王美珍離婚半年,後來又復婚。陳池仔細看了一下,他頓時明白了米拉之前說的話。
鄭浩龍在三年前認識了在醫院上班的護士白蓮,然後利用米拉出的主意,成功將白蓮騙到手裡,並且和王美珍離婚。這一點,陳池認為也許鄭浩龍並不是真正喜歡白蓮,他是利用白蓮將王美珍踢開,可是為什麼後來他又會和王美珍復婚呢?
答案只有一個,王美珍抓著鄭浩龍的把柄。
「我們現在怎麼辦?」這個時候,喬夢夢說話了,剛才她一直盯著車窗外的鄭家別墅。
「我們現在先回去吧。」陳池說完,又加了一句話,「你說鄭浩龍為什麼會在大學畢業後選擇不做醫生呢?」
「每個人在大學學的專業,不一定是自己喜歡的專業啊!再說也許他根本不喜歡當醫生,如果能選擇其他行業,當然會選擇啊!」喬夢夢說。
「不,每個人都有依賴性心理的,就像我們去某個餐廳吃飯,也許它的飯不一定好吃,但是因為我們經常性去那裡吃,便會喜歡去那裡。醫學院一共五年,加上實習時間,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輕易放棄自己的專業。我想鄭浩龍雖然做了投資公司,但是他卻沒有放棄自己的專業,那他是怎麼在畢業後的日子體現自己的專業呢?」陳池皺緊了眉頭。
「回去想吧。」喬夢夢看著陳池糾結的樣子,不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陳池轉頭一看,正好看見喬夢夢一臉深情的樣子,他的心頓時擂個不停。一股熱流湧上腦海,然後他輕輕抱住了喬夢夢。
這是距離接受招魂案的第一次親密,陳池感覺喬夢夢全身都在顫抖,他們深情地吻著,就在陳池雙手伸向喬夢夢的胸口時,他的餘光正好看見對面鄭家別墅的大門開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車開了出去,開車的人正是鄭浩龍。
陳池一下推開了喬夢夢,急聲說:「快,鄭浩龍出門了,我們跟過去。」
《刑警手記之異案偵緝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