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我應了一聲,隨後帶頭走進了屋內。前來吃飯的仍然是村裡那幾個老輩人,包括王老村長在內。一桌人原本聊的火熱,見到我自後卻忽然都閉上了嘴巴,瞬間的鴉雀無聲讓氣氛有些尷尬。愣了幾秒,我的父親露出了個笑容,將一張椅子放在旁邊:「小瑞回來了,打你電話你沒接,快來吃飯吧。那個小沁(我母親的名字)啊,快給孩子的朋友也找兩個凳子。」
母親看著我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中流露著慢慢的激動,點點淚花在燈光下隱隱閃爍。
不知道別人如何,但這頓飯我和骨頭全都沒有吃好,甚至可以說幾乎就沒吃。一直在聽著他們老一輩人相互敘舊,偶爾點頭示意。一個多小時後,酒過三巡,飯桌上的人相繼離開,只剩下了我的父母和王老村長。王老村長是故意留下來的,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向父親詢問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或許也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我從頭到家打量了一番,父親率先開了口:「最近過的怎麼樣,報社的工作還順利吧?」我板著臉,不想給他好臉色,也的確沒有好臉色,淡淡的說了句:「辭了。」或許是因為我的態度問題,在加上喝了不少酒,所以的父親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略帶嚴厲的呵斥道:「你怎麼搞的,連工作都丟了!?」
母親見狀連忙過來打圓場,遞給父親一杯白開水:「工作沒了就沒了,還可以繼續找。小瑞一個人也不容易,你就少說兩句吧。」但我冷漠的態度讓父親怒火難消,瞪著眼睛繼續吼道:「到底我是老子還是你是老子!?我跟你媽大老遠回來還要看你臉色!?管不了你了是吧!?」
我也在無法忍耐,失聲叫道:「你還知道自己是老子!你還知道要管我?那這五年你都幹嘛去了!?過年過節的時候,別人的子女回家和老人團圓。我呢?你們不回來就算了,連我主動出國都不讓!這樣的老子還不如沒有!」
父親死死的瞪著我,眼球裡滿是血絲,憋的滿臉通紅隨後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母親扶著他坐下,淚水甩出了眼眶:「小瑞,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冷琦也走了過來,輕輕抓住我的手:「張瑞,你有點過分了。不管怎麼樣他們是你的父母,將你養大成人。去道歉。」
最後三個字聲音很清,但卻咬的非常清晰,我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中的火氣,沉默半晌給父親敬上了一倍熱茶:「爸,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您別生氣。」
母親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冷琦,隨後立刻上去抓住了她的手:「這孩子長的真漂亮,你一定就是葉瞳姑娘吧。小瑞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氣!」
第五十八章身世之謎(四)
見到母親誤會了,冷琦正欲開口解釋,我的父親卻率先說了話:「村長已經跟我說了,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骨頭你也仔細聽著,像個爺們一樣把事情扛起來!」
接下來步入正題的第一句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只見父親長歎了口氣,隨後緩緩說道:「年輕的時候,我,老刀還有老李總是村裡最淘氣的那個,當時因為不少事情被村長追在屁股後邊打。最後我們聚在一起,說是出去打工,但其實是做起了土夫子這一行業。這個名字你們或許聽不明白,說白了其實就是……」
「盜墓賊!」我和骨頭異口同聲,完全沒有想到上一代竟然也跟土夫子這個行業有著如此之大的關聯。
父親點了點頭,繼續講道:「其實也不能算是職業盜墓賊,只是幫助一些古玩店的老闆拿到他們所需的東西,這樣不但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還能在墓室裡順出一些其他東西倒手賣出去。老刀是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也是功勞最多的一個,七年來三人雖然受了不少上,但卻從來都沒失手過。直到二十二年前六月的一天……」
說到這裡,父親點了根煙,默默的抽了半支以後才開始繼續往下說:「那年我們接到了一個高回報高風險的委託,酬薪有五十萬。當時的五十萬放在如今比五百萬還要值錢,我們決定做這麼最後一筆,然後洗手不幹去投資做正經的買賣,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生意人。但就是這最後一次,卻險些讓我們全都丟了性命!」
骨頭將日記中那幾頁紙拿了出來,緩緩放在桌上:「大伯,是不是……這一次?」
父親好奇的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當他抬起腦袋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略微啜泣著點了點頭:「沒想到老刀還做了記載,我本以為他會在你長大的時候說出來,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大黑山給害了性命!」
隨後從父親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我們終於大概瞭解了當年的情況。原來他們的最後一個目的地,正是自己村旁這座寸草不生的大黑山!當年大黑山還沒有山的雛形。形狀像極了一根巨大的柱子,也是因為那場事故才將山頂部分震塌,讓它變成了山的模樣。
骨刀乾爹的記載非常詳細,但卻是站在我父親的視角來寫,似乎是有意在迴避著陵墓之內的情況。因為當時父親沒有進去,所以也不清楚內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具有著刀槍不入鋼鐵之軀的五彩屍煞!
在最後時刻,老李拚死拖住屍煞給父親和骨刀乾爹爭取了時間,他們從山崖上跳下去之後直直的摔進了山後的大河之中。骨刀只是被屍煞打暈了過去。並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被河水一激就立刻醒了過來,拖著受傷的父親掙扎游到了岸邊。兩人短暫的休息了幾分鐘,立刻拿著僅有的武器準備衝回去救人。
但是不等他們繞到山體正面,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連串轟轟鳴響,如同烏雲炸雷一般震的人五臟發顫。緊接著就看到大黑山頂部發生了坍塌,大大小小上千噸黑色石塊如同下雨一樣砸了下來。兩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跑出了坍塌範圍,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大黑山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雛形,頂部那一段徹底坍塌消失不見。
而後他們不止一次上山尋找過老李和那只五彩屍煞的影子。卻始終沒有找到。回村之後,骨刀乾爹將骨頭抱回了自己家撫養,因為骨頭原名叫做李骨,所以骨刀便順氣自然給他起了個骨頭的小命。時間一長,久而久之,小名就也變成了大名。
這只是骨頭的身世來源。大部分情況都被我們事前料到,所以還在大伙以及骨頭的承受範圍之內。但結尾時父親的最後一句話就像他之前所說的第一句話一樣,再次給眾人來了個晴空霹靂:「當年在跳崖之前,老李他們其實已經找到了任務物品,應該是在撤離的時候出了問題。不過他還是在最後一刻扔給了我。但我和老刀並沒有去換取那五十萬,而是收藏了起來作為對老李的紀念。骨頭可能見過,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透明薄片,看起來像玻璃一樣。」
聽完這兩句形容,我的腦袋嗡一聲就炸了,一邊在心裡祈禱著事情不會是想像那樣一邊顫抖的嘴唇輕聲說了八個字:「瑪雅詛咒,水晶碎片……」但是從父親接下來極度震驚的表情中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再有別的可能,一定就是想像中的那個樣子……
父親僵直在椅子上驚訝了半晌,隨後反應過來一把將骨頭手中的日記本拿過去一邊翻看一邊喃喃:「老刀怎麼會把這個也寫了出來……他怎麼能寫這個……」輕輕按住父親忙碌的雙手,我將這半年所經歷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父親震驚的站了起來,但很快又呆滯的癱坐在椅子上。
母親似乎也是知情人,聽完之後抓住我的雙手眼淚不停的往下落。在這種壓抑的時刻,光頭活躍的氣氛的本事就派上了用場。然而他咧開大嘴還沒等說話,忽然眼睛一瞇快速轉身往門口去。眾人跟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去,猛然發現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黑影,似乎很久之前就佇立那裡。
走進幾步仔細看了看,光頭頓時樂出了聲音,驚叫一聲:「前輩!?這世界可真小,在家裡咱都能遇上……」說了後半句他也感到有些不對勁,皺眉問道:「不對啊,前輩你不是在湖南麼?怎麼也跑到赤峰來了?」
站在門口的是前幾天那個救了骨頭性命的黑衣人老者,他依然是那身黑衣裝束,臉上的黑色面具也沒有任何變化。對於光頭的問話,他完全置之不理,目光直直的盯著坐在屋內的父親。許久才發出了一句極為顫抖的聲音:「大煙泡,你怎麼……抽上香煙了!……」
第五十九章雲裡霧裡(一)
『大煙泡』是父親的外號,因為他年輕的時候酷愛抽那種老式的煙泡,一天最少的還得點上四五個泡。不過後來因為母親擔心他肺部會出問題,就讓他徹底改掉了這個習慣。所以除了黑山村裡的村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曾經還有過這樣一個外號。
聽到那蒙面老者的聲音,父親的身體也明顯顫抖了一下,緩緩起身走到近前,臉上掛滿了詫異之色:「你是……?」
蒙面老者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手將背上的那把巨弩取了下來,舉到面前聲音哽咽:「老刀的機弩咱保管的很好,那我的雙筒獵槍呢?」
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立刻就透明了蒙面老者的身份,父親似乎不敢相信,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來:「你……你……老李!?你怎麼……」
蒙面老者笑了笑,隨後推著父親走進屋內,坐在飯桌前沙啞著嗓音講述了『老李』後來的經歷:「那天我和老刀下墓之後,很快就找到了水晶碎片,同時也發現了一口色彩斑斕十分奇異的巨大棺材。老刀的意思是趕緊離開,而我卻起了貪念,想要順點東西出去。
老刀拗不過我,便跟著起了棺蓋,誰知棺蓋子剛剛閃了個縫隙就被裡邊的東西直接打飛到了半空,隨後一隻身體五彩斑斕的屍煞就跳了出來。我們倒斗無數,見過的屍煞也數不勝數,卻從來沒見到屍變如此之快的屍煞,料想到肯定是個厲害的角色,本想抓住時機,趁它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解決戰鬥,但真正對上手之後才發現那只屍煞身體好比銅鋼,刀槍不入。老刀一支弩箭飛射過去。威力足以穿透一頭野豬,但打在屍煞身上卻只是閃了星點火花,之後就掉在了地上。
老刀見狀知道情勢不妙,於是拎起彎刀衝上去拖住屍煞,讓我拿著水晶碎片趕快撤退。但卻根本沒能斗的起來,剛剛迎上去就被屍煞一拳砸在了胸脯上。連聲音都沒叫出來就暈了過去。那時候我已經爬進了盜洞,只好又退了回來,拿出雙筒獵槍對準屍煞的肚子扣動了扳機。
獵槍的散彈全都準確無誤的打在了屍煞的腹部,雖然沒有穿透,卻也將它擊飛了出去。在那一瞬間,它從口中吐出了一大灘猩紅色的腐臭液體,我躲閃不及被淋了個正著。開始幾秒並無任何不適的感覺,但幾秒鐘過後皮膚就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疼痛難忍,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的雙手。我明白自己是著了道道了,邊想著就是死也得把老刀弄出去。結果在爬出去的時候就遇上正準備下來的老張。
在老張扶著老刀跳崖之後,我認為他們生還的幾率十分渺茫,因為從山頂到崖底有著幾百米深的高度,即便是下面有河,常人跳下去也必定九死一生。那五彩屍煞的力氣很大,用力掙扎了幾下就將我摔倒了地上。直接摔斷了我一隻胳膊,疼的我感覺生不如死。
看著五彩屍煞步步臨近。我已經完全放棄了反抗,卻在無意中摸到了老張整理好的背包。其中有三大捆土質炸藥。因為是自己製作,所以威力十分巨大。抱著和屍煞同歸於盡的相反,我迅速將炸藥引線點燃扔到了屍煞腳下,同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跳進了旁邊幾米深的盜洞之中。
坐在盜洞的拐角部分,我仍然還有意識,還能聽到外邊隆隆的爆炸鳴響和山體坍塌的震顫。直到盜洞也發生了坍塌。我跟著石塊一起跌入深處便沒了知覺。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捧冷水澆在臉上將我激醒。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密閉的空間,身旁是一條十幾米寬的大河。
那時我不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猜測可能是在大黑山內部,也可能是被這條大河衝到了其他地方。雖然那條大河是流動水源。但其中生活著一種骨刺魚,皮包著骨頭,攻擊絲毫不低於食人魚,十分凶殘。我不止一次被它們咬傷,因為是在河邊所以才僥倖脫險。
在那個漆黑的空間裡,我生活了差不多一個月,這期間我一直在尋找出口,渴了就直接飲用河水,餓了就冒險抓幾條骨刺魚來啃魚皮。可哪裡就像是地獄,看不見半點光亮,也找不到任何東西製作火把等照明工具。我走遍了每一個洞口,卻始終沒能找尋到通往外界的通道。
我曾不止一次想要自殺,可心中總是牽掛著不到兩歲的小骨頭。如此艱難的度過了一個月,我整個人終於崩潰了,再也忍受不住黑暗帶來的壓抑,便一頭跳進河中尋求一死。可能真的是命不該絕,那天河水中的骨刺魚竟然全都銷聲匿跡,我被水流衝到了下游,竟然奇跡般的從大河山後側鑽了出來。
想到已經跳崖的老張和老刀,我無顏再回村去面見鄉親,於是繞過黑山村直接去了赤峰。到了赤峰之後,路上的行人見到我如同見了鬼一樣,都唯恐避之不及。在一座大樓的反光玻璃中,我才看到了自己衣衫襤褸面目全非的模樣。不是鬼,卻比鬼還要嚇人。
雖然我身上的那種猩紅色液體已經被河水沖掉,但頭部和胸前還有雙臂早已在那之前就受到了腐蝕,結了痂的皮膚一團一團皺在一起,我自己看了都覺得心驚肉跳。因為長時間得不到營養補充,我的體質差到了極點,走到赤峰市裡已經精疲力竭,最終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人送到了流浪收容所,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落魄的流浪漢。在那裡我得到了救助,和其他各種各樣的流浪者生活在一起。
幾個月後,我的身體完全康復,但皮膚上那些痕跡卻無法抹掉。我只好自己動手做了個面具將自己遮擋起來,以免嚇到別人。
後來我偶然間聽說了瑪雅人詛咒的傳說,而傳說中的水晶碎片竟然和我們之前找到的一模一樣。於是我偷偷回到黑山村,想看看詛咒一事是否屬實,卻得來了一驚一喜。喜的是老張和老李沒有死,驚的是瑪雅詛咒的確屬實。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裡,黑山村相繼去世了七個人,竟然都是我們三人的親戚!
隨後我偷偷的找到了老刀,跟他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並且希望他能繼續照顧小骨頭,而尋找水晶碎片破解詛咒的事情由我來完成。而那個時候老刀和我都已經沒有了親戚,由於擔心老張也受到了詛咒,所以他也跟老張說了此事,但卻並沒有告訴他我還活著。
從那以後事情告一段落,我開始在大江南北收集消息尋找水晶碎片,但卻始終一無所獲。直到一年前,我在去往路西熱帶雨林的時候偶然碰見了小瑞和小骨頭,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但我不會認錯,於是便偷偷在暗中保護他們。最後得知他們的目標竟然也是水晶碎片。
我從沒想到這件事情會牽扯到下一代身上,但事已至此沒有別的辦法,從那之後我便放棄了尋找水晶碎片,始終尾隨在幾個孩子身後躲在暗中保護並協助他們尋找。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僅僅一年沒有回來探望村裡的情況,老刀……老刀這個老傢伙就扔下咱們兄弟自己先走了!……」
聽完了李大伯的講述,我們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這大半年來出生入死走遍大江南北竟然完全沒有發現暗中還有人保護著自己。骨頭已經雙眼含淚泣不成聲,呆呆的望著李大伯看了許久,片刻顫抖著聲音喊出了一句:「爹!」李大伯的淚水也流到了面罩之上,緊緊抱著骨頭連連答應。
這番感人的場景過後,真相大白,李老村長擦了把眼淚起身告辭,讓我們一家和骨頭一家都好好團聚團聚。
剩下的都是自家人,說話便也不用忌諱,我還有些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再次開口確認:「李大伯,你……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李大伯點了點頭:「路西熱帶雨林,毛烏素大沙漠,陝西秦皇陵,崑崙冰火谷和前兩天的莽山蛇谷,我一直在跟隨著你們的腳步,雖然不能百分百完全保護,卻也能處理掉大半危險因素。」
我頓時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曾經在路西熱帶雨林中看到的那個黑色影子,以及某些地方的特殊記號,原來都是李大伯為了幫助我們而故意留下的。
坐在火炕裡邊的光頭開口問道:「李老伯,你剛才說那些個地方怎麼沒有大黑山群島?難不成那次你沒去?」
李大伯苦笑一聲:「村裡人都以為我死了,所以在二十年就註銷了戶口。我只有一張假的身份證,坐坐汽車火車還可以,要說出國辦護照,還真是行不通。當時我想了許多辦法,可是飛機場查的實在太嚴,無奈只好一邊祈禱一邊等待你們回來。還好最後平安無事,不過我看你們回來的時候身邊好像少了一個丫頭,沒猜錯的話,是不是……」
第六十章雲裡霧裡(二)
提到這個,我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肯定非常難看。光頭見狀連忙轉移話題,乾笑兩聲道:「那什麼……您這老爺子可真夠厲害的,那些地方我們走上一遭都折騰的夠嗆,您能一直跟下來,實在是厲害。考不考慮收個徒弟啥的……我踏實肯幹,為人憨厚老實,長相五官端正,無家無業一身輕鬆,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吶……」
李老伯擺了擺手:「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是換做其他工作也應該退休了。你的身手我見過很多次,功底不錯,只是太過魯莽和粗心大意。要知道干咱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粗心,以後稍加注意即可。不過這一行的風險太高,倘若能聽我一句話,還是趁早娶妻生子換一門營生,最起碼過的安穩。」
調節了一下心情,我繼續詢問:「這麼說,在秦皇陵裡老油被人用狙擊槍莫名打死,從陝西回來後被黑三暗算,後來從天而降十幾個『保鏢』,這些都是你做的?」
說起這些,李大伯忽然嚴肅了起來,微微搖頭:「我只是一個糟老頭子,沒有任何人脈,暗中保護你們全都是單槍匹馬。不過這也正是我要跟你們說的,在這半年來,跟蹤你們的不止是我,我還發現了另一路人。他們或多或少,人數不定,始終尾隨著你們,非但沒有惡意反而同我一樣悄悄進行保護,你們安全之後那些人又會悄無聲息的消息!直到下一次外出,他們會繼續出現!」
「還有人!?」光頭差點從一米多高的火炕上掉下來:「這大半年過去了哥幾個還一直以為是單槍匹馬呢,沒想到跟在周圍保護的有這麼人,比拍電影還懸,到底什麼情況?李老爺子您該不是眼花了吧?」
李大伯語氣非常堅定,並且列舉除了不少他還能記住的發現。這不聽不知道。聽完卻嚇了四人一大跳。那夥人似乎是從我們在路西熱帶雨林回來後才開始進行跟蹤,從李大伯所說的情況來看,跟蹤強度幾乎都快達到了嚴密監控的程度,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骨頭聽了嗖的一聲從火炕上跳下去趴在門口往四周張望,想要看看此時還有沒有跟蹤監控。李大伯搖了搖頭:「我已經檢查過了,從你們在湖南省上了飛往赤峰市的飛機之後。那夥人就再次人間蒸發了。這些天我一直在黑山村附近轉悠,除了你們之外,的確沒有其他人再出現。」
原本已經開始清晰的思路現在又開始渾濁起來,這就像是開棺探寶一樣,幾人好不容易將棺蓋撬開,抬下來一看卻意外的發現裡邊又莫名多了一層蓋子。而且這層蓋子比第一次蓋的還要更加嚴實,機關也更加精密,讓我們完全摸不到頭緒找不出套路。
根據李大伯所說,那些人似乎訓練有素。並且行動的十分隱秘,若不是人數的問題,連他都未必能發現。因為避免自己也被對方發現,所以李大伯並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對於那些人的特徵瞭解的也相對較少。能提供的線索只有這些,更多的只能等他們下次出現的時候再做調查。
說完了這件事情,骨頭盯著李大伯詢問他能不能將面罩取下來讓他看看自己父親的真實面貌。李大伯十分猶豫,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真的怕嚇到我們。在幾人的勸說下,最後李大伯終於點頭同意。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解開腦後的繩子將黑皮面罩取了下來。
儘管之前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見到李大伯的真實面貌之後,我卻還是看的心驚肉跳手腳冰涼。那是一顆光禿禿的腦袋,沒有了頭髮的頭皮全都褶皺著擰在一起。除了兩隻沒有睫毛的眼睛和一張呈波浪形的嘴唇之外,沒有半點人臉的模樣。他的皮膚全部變成了棕黑色。看起來就像是用毛線製作出來的木偶一樣,讓人無法想像,如果自己變成了這副樣子,那回事一種什麼感覺。
見到這番場景,骨頭頓時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抱住李大伯嘴裡含含糊糊不知道在喊著什麼。
大伙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到凌晨一點,最終商量出來的辦法就是等過一陣子那些人再出現的時候李大伯有意的調查調查。冷琦和母親還有奶奶去東屋睡覺,剩下我們五個爺們睡在西屋的大火炕上正好能躺的開。臨睡覺的時候母親偷偷的告訴我,其實在我大三的時候,家裡有好幾個親戚接連出了事情,父親擔心是瑪雅人的詛咒,害怕會危及到我,於是在我畢業有能力照顧自己之後便匆匆飛往了國外遠遠躲開,希望距離可以將詛咒消弱。
明白是自己誤會了父親,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幾乎一夜沒事,為自己之前的過失行為感到懊惱。
第二天凌晨五點,天色剛剛見亮,李大伯忽然嗖的一聲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細,似乎是做了什麼噩夢。骨頭也跟著爬起來輕聲問道:「爹,你咋了,做噩夢了?」李大伯看了看骨頭又看了看我,隨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沒事,夢到老刀了,不知道咋了,最近總能夢到他。」
坐在炕頭,李大伯再無睡意,便詢問骨頭骨刀乾爹的事情,骨頭將那段難忘的恐怖經歷大概講述了一遍,誰知李大伯竟然驚訝的直接跳了起來,迅速的穿著衣服。父親被吵醒也坐起來出聲詢問,李大伯十分激動:「黑河骨魚!那具沒有右手的屍體!寬闊的大河!老刀和我當年去的是一個地方!既然我能苟活一個月,老刀也未必真的死了!我得回去看看!必須得回去看看!」
《水晶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