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值班室並不大,只有十八九平方米跟他在書中描寫的一模一樣,一張單人床,一個巨大的辦公桌,桌上有一部電話,他試了試,沒反應,從後面一看,連電話線都沒有,不過倒是從牆上掛著的保安制服旁找見兩根警棍,試了試還有電;找到八年前的報紙一張,上面用兩個版面吹捧讚揚著井泉療養院的創始人謝井泉教授;從抽屜裡找到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枕頭下找見特大號手電筒後,再無所獲。
  真的跟書中描寫的一模一樣,葉明誠將這些裝扮整理好,小小歎息了一聲,書中那個叫嚴蕪的姑娘也是在這裡搜獲了這麼多東西……然後……
  有怪物!葉明誠瞬間轉身,驚恐地看向了門口,發現不知何時,門口站著一個「人」。確切的說,他已經是人類了,這個怪物穿著保安的制服,下半身已經沒有了人類的腿腳,變成了一團團的類似章魚的深黑色觸角,足足有十幾根,觸手上都是眼睛,這些眼睛也在一動不動地瞪著他,怪物正扶著門直直地站立著,用兇惡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葉明誠緩緩提吐了一口氣,有輕微密集恐懼症的他盡量不去看這些眼睛,輕輕將手機放在床上,雙手握住警棍,擺出了一個擊打的準備姿勢。門口的怪物臉色蒼白,眼睛內已經沒有了眼白,滿滿都是黑色,看到葉明誠動了動身子後,慢慢張開嘴,發出「唬咻」的悚利聲音後,露出了類似鯊魚的尖利牙齒。
  葉明誠沒有猶豫,幾步上前,用自己最大的力氣狠狠打向了怪物的頭,噗哧一聲,怪物的頭一下子飛離身體,濺了他一臉血。
  他抹了一把臉,冷眼看著身首分離的怪物在地上蠕動了幾下後,連觸手上的眼睛也閉上了,便再也不動了。葉明誠總覺得自己冷靜的過了頭,他喘了兩口氣,剛想離開,桌上的電話尖銳地響了起來。
  葉明誠看著桌子上的電話,手有些抖,自己的書中……絕對沒有這個片段!並且明明電話連電話線都沒有,怎麼會響?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你找誰?」電話那頭沒人說話,只能聽見一個類似人類的喘息聲,似乎剛剛跑了五千米,葉明誠又餵了幾聲,還是沒人說話。
  葉明誠一邊回憶著自己的這本書,一邊靜靜地聽著電話,一邊警惕地看著門口,既然沒有電話線的電話能響起,他可不敢保證還有其他怪物堵門。
  電話那頭喘息聲還是沒有停,葉明誠雖然覺得毛骨悚然,但自己已經殺了一個怪物,反而覺得一切都不可怕了,似乎早已經司空見慣。
  「……明誠……是我……」電話那頭的喘息聲突然停了下來,傳來讓葉明誠一度神經有些鬆懈的聲音,是程野!他最好的朋友的聲音!
  葉明誠連忙問:「喂喂喂!你怎麼了?你在哪裡?怎麼能打通這裡的電話?」電話那頭似乎信號不怎麼好,只能聽見程野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我……在……療養院……」然後電話突然斷了。
  葉明誠拿著電話裡已經變成忙音的話筒,怔怔地回不過神。為什麼自己陷入了自己寫的小說後,自己最好的朋友卻打來了電話?並且也在這個療養院內?不能慌不能慌……他心中慢慢勸慰著自己,說不定這一切都是人為的。
  程野和他是發小,他上完大學後便自己當了一個作家,而程野則跑到醫院去當了一名心理醫師,兩人的關係很好,好到可以在床上互相擼管,並且葉明誠也承認自己對程野抱有不安份的心思。
  葉明誠也知道兩人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倫理那一關就過不去,所以自作主張慢慢與程野斷了一部分來往,他寫書的這幾個月幾乎沒跟他聯繫,現在竟通了電話,真是……奇怪……
  看來這一切確實是人為的,幕後的這個人肯定知道他對程野抱著不可告人的心思,策劃了這一切……可是,這也一點都說不通,剛才的那個怪物也是人為假扮的?不可能。
  葉明誠一頭霧水,只能慢慢向療養院大樓走去。
  大樓門口處的玻璃門已經在裡面鎖死,裡面漆黑一片,葉明誠用警棍將大玻璃打碎,跨步走進了裡面。
  用手電在門口簡介處一看,才知道療養院一共七層,一樓二樓精神療養心理創傷科,三樓四樓外傷療養科,五樓是幹部修養科,六樓工傷療養科,七樓是工作人員的實驗室。葉明誠想了想,看來每一層都要搜索。按照他書中所寫,每一個樓層都有自己的供電室,如果找見恢復電源的話,起碼不用像現在這麼黑漆漆的,讓人從心裡感到害怕。
  可是再想想,自己的書中一樓二樓都是嘴中還有嘴的護士小姐,偶爾從更衣櫃中還能跳出身材臃腫喜歡嘔吐出綠色粘狀物的醫生怪物;三樓四樓密密麻麻趴著長舌怪,速度很快;五樓全是外表和藹但無比險惡的老頭鬼老太太鬼;手中拿著滑輪拐棍見活人就咬,六樓都是斷胳膊斷腿的殭屍……這……
  葉明誠咬了咬牙,握緊了手中的警棍,又確定了一下兜中的水果刀,慢慢向黑暗處走去。此時天還未黑透,還能看見個輪廓。
  遠處晃著三個影子,遊蕩在走道中,看那些影子的身材,應該都是女人,葉明誠想了想,應該是所謂的護士小姐,便屏住呼吸,躲在角落處靜靜地等著其中一個落單的怪物走了過來,打開警棍電源,一下子跳起來狠狠地朝怪物頭部砸了下去。
  葉明誠的力道很大,一下子竟像打西瓜般將那個護士小姐的腦漿都砸了出來,護士小姐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倒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便在也不動了。他喘了幾口粗氣,剛想歇息一下,餘光便看見剩下的那倆怪物用哆哆嗦嗦的走姿慢慢向他走了過來。
  葉明誠轉身就跑,沿著路上的指示牌,鑽進了消防樓梯內。
  實在是太驚險刺激了,遠遠比自己玩恐怖遊戲來的還要刺激,葉明誠將一樓的大門用木板反鎖後,又休息了一會兒,準備繼續探索。
  三樓到七樓的門都被人從裡面反鎖了,打不開,只有二樓的門是開著的,葉明誠剛剛進門,便被七八個護士怪物呈半圓形圍住了。
  他想也不想,打開警棍電源,扔了手電,從兜中掏出水果刀,雙手並用,一隻胳膊用警棍掄,一隻胳膊用水果刀削那些怪物嘴中的嘴,很快竟放到了兩個,葉明誠一看有缺口,撒腿便跑。
  那些怪物非常憤怒,嗷嗷叫出了聲,也跟著過來,葉明誠覺得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看見一扇門虛掩著便鑽了進去,反鎖上了門。
  他剛剛想舒一口氣,轉過頭便發現房間裡有人。
  是一個男人。
  男人長的很普通,眼角已經有細紋了,看起來三十多歲,稜角鮮明,葉明誠覺得某一個角度來看,他跟自己還有些像,穿著藍白格子道的病號服,頭髮很長垂到了腰際,正光著腳蜷縮在窗戶邊,失神地看著窗外。
  葉明誠的書中絕對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也不知他到底是人是鬼還是妖怪,所以他握緊了手中的警棍,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男人慢慢轉過頭,迷茫地看了葉明誠一會兒,笑出聲:「你來了。」
  我來了?這是什麼意思?葉明誠沒有說話,男人微微一笑,從窗戶台邊赤腳走下來,用複雜的眼光看著他,低聲說:「八年沒有見你了,你長大了不少。」
  葉明誠皺了皺眉頭,依然警惕著看著他,男人伸出手背上蠻是針頭,青紫一片的手,笑的非常平和,似乎在做自我介紹:「我是吳澤。」他停頓了一下,看到葉明誠一點都沒有想跟他握手的樣子,繼續說「你不是要找陳漣麼?我帶你去。」說著,他便自顧自地打開門,離開了這裡。
  陳漣……就是程野麼?等等等等!門外還有一堆怪物呢!葉明誠想拽這個叫吳澤的男人,沒想到男人身形很快,竟一下子開了門走了出去,他趕緊跟上。
  那些怪物似乎對這個男人很避諱,一見到男人就似看見瘟神般躲得遠遠的,男人直徑走進了消防樓梯內,上到了七樓,從病號服兜中掏出一把鑰匙,走了進去。
  葉明誠心底一驚,眼前的這一切他書中根本就沒有寫,這個叫吳澤的男人竟然拿著鑰匙,所以說為什麼三樓到七樓都打不開門,這不就是讓自己來找他麼?
  他一下子揪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的體溫很低,似乎想在冰窖裡呆過一般,但他當時沒有細想,只是用水果刀死死頂住了他的咽喉:「你到底是誰?程野在哪裡!快說!」
  吳澤不為所動,揮手驅逐了一隻頭在自己肚子上用四肢爬著過來的怪物,臉上的表情非常古怪,問:「你真的都不記得了?」
  葉明誠沒有回答,死死地瞪著他。吳澤歎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葉明誠默默地跟上了他,來到了院長辦公室。吳澤扭頭對他淡淡一笑:「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麼?進來。」說著,他便推門而進。
  他趕緊跟了上去,吳澤進門後便開了燈,很久沒見光的葉明誠瞇了一會兒眼睛才適應了現在的光線,辦公室很大,裝修的氣派非凡,桌腳處蜷縮著一個人,是程野。
  葉明誠衝了過去,一下子將程野摟在懷中,拍著他的臉頰,著急道:「程野程野是我!你醒醒!」
  吳澤靜靜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看著葉明誠與程野,燈光下,臉色極其蒼白。
  葉明誠搖晃了半天,程野也沒有醒過來,他不禁將熊熊怒火轉移到了吳澤身上:「你到底把他怎麼了!」吳澤慢慢走過來,蹲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真的忘了我是誰了麼?」葉明誠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老子才不認識你!」
  吳澤聽到這句話眼中閃爍著水光,哽咽了一下,平靜地說:「吳巖,我是被你拋棄在這裡的哥哥,吳澤。」
  吳巖?吳澤?拋棄?葉明誠死死地抱著懷中昏迷的程野,沒有說話。吳澤繼續平靜地說道:「我知道因為這個男人的緣故,你都忘了,我現在就給你恢復記憶,可好?」這句話雖是求問,但吳澤強硬地抬起了手,指向了葉明誠的眉心。
  瞬間,他想起來了,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眼前這個叫吳澤的男人,是他的哥哥,親哥哥。他也不叫什麼葉明誠,他是吳巖。家中貧困,哥哥吳澤靠開出租車為生,一日不知遇上了什麼事突然瘋了,送到了這個療養院中。但是,這個療養院暗地裡竟做起了以活人實驗病毒的工作,很多人都被感染,變成了怪物。而他自己,也在一次意外中也被怪物姦污,卻沒有變異。
《恐怖故事CH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