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兩天兩夜,家財肚子空空如也,粒米未進,餓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更不說如投宿。夜裡的時候,他躺在街衢牆隅,蜷縮一團,打算窩著撐過又一個漫長的夜。
  在夜裡,他被一陣的奇怪的聲音吵醒了,睜眼一看,竟然是一隊出殯人馬抬著棺材夜葬,恰巧是經過了家財附近。家財走過去一看,有五個人抬著棺槨,棺槨特別的大,是大館套小棺的那種,估計是有錢人的出殯,前後都有紙車紙人紙馬,道師拿著鈴鐺引路,眾人都繫帶白稜,魚貫而走。而棺槨下面五個漢字搖搖晃晃,一頭三,一頭兩,並不對稱,加以棺木十分鐘,幾人都是撐得面紅耳赤。一個棺材手發現了站在路邊觀望的家財,先是愣了愣,以為是一名乞丐,但看衣服並不邋遢,面色也比較紅潤,便過去搭訕,解釋說出殯時一個棺材手臨時內急,等不了就出殯了,現在缺人,能不能幫個忙,事成了紅包分他一份。
  而家財的解釋是自己從外地來,被騙了錢財,白日找不到客棧旅館,便流浪在了外頭,既然沒事做,那就算幫個忙,彌補了棺材手的缺失。
  兩人一拍即合,而家財真正在棺木底下扛著那根粗大的木樁時,他才知道這口飯並不是那麼好混的,簡直跟扛水泥袋般辛苦。自己又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早就餓得氣力全無,哪還有什麼力氣抬棺木?木樁一落到肩膀上,兩腿就禁不住地打顫,肩膀又沒有任何可以墊的東西,純粹是圓硬的木樁押進肉裡,痛得紅腫。自己被分配到棺木後面,一端是三個人,三根木樁,呈三角形綁在棺木上,家財身材還算高,他便佔據了三角形的尖角位置上。巧合的是,在靠近棺木的端口時,在棺木凹進去的那個正方形拗口發現了家屬們用來祭貢的一串糯米餅和已經滅了的碟燈。他的背後正好攔住了後面的兩人,趁著夜黑風高,自己飛快地把那幾塊糯米餅拿來塞到自己的口中。
  與其拿來祭貢死人,還是給這個快要成死人的活人填飽自己再說吧,況且自己還抬著死者的棺木呢,心裡再有極大的愧疚,但是也逼不得已了。幾乎是狼吞虎嚥,把糯米餅乾囫圇嚥下去,不出一點兒咀嚼聲,吞進去後總算有了點兒力氣,身體也驅寒不少。那天晚上夜葬完後,家屬給了他兩百塊錢,又招待了幾個棺材手和他去大吃了一頓,這兩天來的疲乏和飢餓,另家財饕餮一番,撐得厲害。這次的巧合邂逅,似乎就成了自己命運的轉折點,第二天後,他決定了第一項工作,就是做棺材手。
  就這麼混著兩年多,他逐漸被大家認識與接受,成了一名職業的棺材手。只要有死人,其家屬便會記得通知家財。棺材手的面孔是經常換的,有個說法是抬棺三年,魂棺相連。常年做棺材手,人的魂魄很可能被棺木的死亡氣息帶走,最嚴重的,還有聽說有棺材手在抬棺入葬的時候,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跟著棺木一起掉進了坑裡,腦袋被棺木一角砸死了。這就是被勾了魂的說法。命不硬,常人都是不敢接觸的。所以,很多時候,還沒到三年時間,有人就退出了,替換上新的面孔。
  家財是特例,他在這個職業上竟然做到了而立之年,近十年時間,附近地方的人們都對他很熟悉,他當上了棺材手隊伍的頭頭,甚至與入殮師,唸經超度的道士都平起平坐了。
  三十歲那年七月十五,正值鬼節。
  家財在回家的時候發現了門口有一張奇怪的紙條,上面有字體斜著請柬字樣,打開時竟然發現是在鄰村有戶人家死了人,讓他去抬棺,出殯時間在傍晚,夜幕降臨之前入葬。蹊蹺的是,家財去到幾個棺材手的家裡,他們也是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門口一模一樣的紙張。
  家財的棺材幾人都很是疑惑,這個情況出殯最為邪門,一般來說,遇到這種節氣,死者往往都會提起一天入葬或者延遲一天入葬,這戶人家竟然偏偏就選擇了鬼節入葬,話說今日是送鬼神的時間,抬著棺木出殯,很可能有招來一些無法預測的髒東西尾隨。
  不過家財堅持以誠信為本,他的聲譽剛剛穩定,靠的就是自己說到做到,無論颳風下雨,電閃雷鳴,白天黑夜,只要通知,他定會保證赴約。今天也不能例外,也許是對方逼不得已呢?近十年維持來的聲譽也不能在今天毀於一旦了。說通了幾人,各自回去準備一番,便坐著車趕去了鄰村。

☆、第五十一章:山澗棄棺引發靈異事件(1)
  第五十一章:山澗棄棺引發靈異事件
  路程不遠十來里路,按著地址尋覓,最終才發現這一家子的位置很奇怪,偏得離譜,此村落居民為聚居形式分佈,大多居民房都聚集在了村中央,而這戶人家,離群索居,問其他村民時,他們都說因為那戶人家離居民太遠,沒人能注意到其家人到底還在不在。
  六個人趕去後,發現家門蕭條,家徒四壁,一個人影也沒有,就只有一口棺材橫亙在大堂中央,上面各種如圖騰的鐫刻圖案十分複雜,並且還有幾個篆文,但是無法甄別何意,棺材口一個『奠』字。家財不禁直愣,突然發現棺木頂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也是用同樣的筆記交代了出殯時間和入葬的地址位置。
  這成了數年來,家財遇到的最奇怪的一起葬禮。沒人一個家屬,也不見親朋好友,就這麼一口棺木,那麼到底是誰把死者入殮,有時是會把棺木都訂好了,然後又把請柬送到了大伙的家門口呢?一時間是各種各樣的猜忌,而有人提出來了,這種棺木最好別動他,往往是被人利用了,人觸碰了,可能會遭到詛咒。況且一個家屬都沒有,自己白來一趟,為的就是把棺木埋了然後兩手空空回去?
  正當時,有人發現了幾個紅包被棺木壓在地面上,看起來似乎有點厚度,幾人又有點心動了。家財吩咐幾人按照往常規定,自己做道士,邊扛棺木邊撒紙錢,為了是求出殯路途平安吉利。看到頭頭這麼執著,還有紅包分,大伙也多說了,抬起棺木,各自把紅包都放入了口中,便起步走出了門。
  原以為這次特殊的出殯也會更往常一樣一帆風順,卻是這次殊遇也遇到了特殊的情況。
  紙上寫的是迴旋山澗半山腰,出了村口一路是蜿蜒崎嶇,道路很難行走。不偏不倚的,竟然在半路中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陣雨,一下子道路滿是泥淖,幾人艱難地在小道上蹣跚而行,肩上原本看似挺輕的灌木似乎是剩滿了水,在此時變得沉重異常。
  這是有史以來抬棺最辛苦的一次了,幾人完全沒意料到會有這麼一場陣雨,腳下泥淖沒入腳踝,各自都舉步維艱,好幾次差點就把肩上的棺木摔下來了。幾人原來是傍晚六點鐘出發,按路程三四十分鐘就到,也能在七點半天黑之前埋掉了,可是一場雨後,用的時間整整被延宕了一個小時。那麼很可能他們去到墓地時連坑穴都找不到。
  抬棺期中,一個叫龔沖的棺材手不慎崴腳,脫離了幾人支撐的陣營。其餘人怕是龔沖傷勢嚴重,跟著家財提議暫且把棺木放下,去看看他的腳。家財自然不肯,他做了十年的抬棺手,出了死者家屬在半路上設置的天帳,可以把棺材放到地上,如果沒有天帳,那麼棺木是無論如何不能隨便碰地的,怕是亡魂觸碰了攜帶有陰氣的地方,沒跟了去,那就後患無窮了。意思就好比一個地方出了車禍,而車禍現場死者的鬼魂是走不開的,它會一直徘徊在原地,禍害人間,尋找替身。一個地方接踵出現連串車禍,在迷信方面來講,那就是曾有人在此地死過,要借屍還魂了。

☆、第五十一章:山澗棄棺引發靈異事件(2)
  話說死者設置的天帳,那就是死者的最親近的人多如兒女,乾兒女之類的,在路中鑿幾個洞眼,用木樁插進去,然後在木樁頂上蓋上黑白兩色白布,像個拱橋,兩頭相通,棺木可以由一頭走出另一頭,此稱作天帳,並在帳中設有攜帶的神龕,牌匾,靈位,旁邊祭貢香燭瓜果,糯米餅點心等。親人在裡面等候。棺材到來,便要哭喪一會,點上香煙,燃鞭炮,斟酒,焚燒冥幣,贈送各種紙製作的車馬,這意為為死者亡魂撐傘遮陽,協助亡魂躲避災難,黃泉路上引路,如果無法升天,亡魂可以躲避在這臨時的場所。其實,這也被一些地方叫做出煞。
  家財佇立原地,一邊安慰龔沖,一邊讓另一個人趁著天還沒黑在附近找點草藥攪碎了,給他腳踝浮腫的地方塗上。棺木地下少了兩個人,剩下四人的重任無疑是加重了許多,方才陣雨來臨,幾人都是浸泡在雨水中,雨水把幾人的力氣和溫度都褪掉不少,再加上道路蜿蜒泥濘,家財的額頭上逐漸冒出了大量的汗珠。其他幾人也是不好過,個個撐得面紅耳赤,抬著木樁的脖子和肩膀相接處紅得幾乎黯黑了。
  後來龔沖敷了草藥,依舊是無法消腫,而且傷處似乎還更加嚴重了,他根本無法行走,只能單腿跳躍,家財便讓他留在原地,等幾人去埋了棺木回來接他。就這麼定後,五個人抬著棺木繼續朝前行走。
  少了一個人就是缺少了平衡,家財不時地往兩頭輪流支撐,本來按他們這些職業棺材手的體格和力氣,抬棺木能走上五里地不成問題,但是一路上又是泡雨水,又是泥濘,又是道路狹窄崎嶇,還缺了一名棺材手,走了三里地,幾人便是累得汗流浹背。一路頓滯,時間延宕,還沒到墓穴天變黑了,也許是那場雨的緣故,天色比以往黑得要快了半個小時左右,幾人只能摸著黑朝前走。
  由於無法意料這麼個樣子,有沒有帶照明工具,家財只能去路邊找來一些沒濕透的乾柴,用自己的衣服包好了,裹上一些乾燥的苔草,用火柴點燃做火把照明用。
  幾人也把外套的襯衫脫下來,裹上苔草點燃做火把,好在都還穿著背心,弄好後,在夜裡,五個火把像是五盞幽幽燃燒的冥燈,帶著一口棺材緩緩朝前走去,這情形別提有多詭異了,不過饒是家財他們職業就是幹這行,習慣了。心裡也沒太多恐懼,只是有些詛咒唾罵著這該死的天氣和道路罷了。
  五根火把發出輕微的辟辟啪啪的工業纖維和乾柴燃燒生,火光映著幾人的臉,也同時映著塗滿紅色漆皮的棺木,糝糝黑夜裡,頗有鬼燈帶棺木飄走的味道。
  衣服包裹的火把並不能燃燒多久,幾人拚命地朝前趕,想在火把熄滅之時把墳穴找到了埋了了事,還沒趕到迴旋山澗半山腰,另一個叫曹辰生的棺材手也被崴了腳,這下其餘的都不幹了,說去到墳地時埋得能事他們自己了。家財說不過,一個棺材手指著崎嶇的山澗小道說,現在黑燈瞎火的,棺木又這麼重,道路也難走,而且還是山澗半山腰,在黑夜裡行路,可能連人帶棺材都掉進山澗裡去。這麼賣命的事,誰還這麼傻去做到到底,況且對方一個親人都不見,我們倒是成了死者的家屬了。
  結果,內部發生了很大的爭執,最後,一個人提議,如果真是死者一個家屬都沒有了,他們也不可能再來看墳二葬,(二葬的說法是死人埋了三五年後把遺骨重新撿起來放入一個陶罐裡重新入葬),那就用裹席法背屍上山。裹席是一種路見骸骨而用一些如竹氈,蓆子,甚至簸箕,棉被等,把屍體包裹後草草掩埋,是常見的簡便入葬方式。
  他的提議是把棺木拆掉,背著屍體上山,這樣,肯定是輕多了。只要幾人都能緘默其口,不外傳,也就他們幾個人知道內幕。當幾個人都贊成後,家財只好把棺木打開。沒想到,打開棺木後竟然裡面出現了一個小棺材,又把小棺材打開,裡面還有一個更小的棺材,打開了最後一層,發現裡面只有一個很小的缽。缽口蓋著,開看一看竟然是一層沙子。幾人氣憤不過,並不知道這到底是表示什麼意思,埋空棺材?
  而幾人當是被別人給耍了,自己人還受了傷,為了掩人耳目,幾人在棺材上綁了幾個大石頭,把棺木扔進了山澗的溪流裡。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們把棺材丟到山澗裡去的時候,各種靈異的事情開始纏繞而來。
  先是在回去的路上,發現崴腳的龔沖兩眼莫名浮腫,眼袋黯黑,不時地翻著白眼,問他話也不聞不問,一摸,他渾身燙得厲害,離譜的是他的兩手和兩腳,手指和腳丫冰涼異常,好像是用冰泡過了一般,家財便帶著幾人連攙帶扶,趔趔趄趄地趕回了去,並連夜趕回了自己的家裡。
  回到家的夜裡,家財意外地發現,原來那張在家門口發現的紙張,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樣,字體的印記已經融化變成了香灰,他心底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是亡魂用香灰在紙上寫了字,托給他們,告訴其把自己的屍骸埋了。難道真的是死者死後舉目無親,給段家財發了請柬?可是開棺裡面什麼都沒有呢?太多的疑團讓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去找村裡的薩滿,讓她化驗一下紙張,當薩滿用雞骨頭齏粉蘸著壁虎血水烘烤燻煙的時候,紙張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顏色,而薩滿告訴他,這種紙張是在陰間裡用來傳遞信息的札,或者陰間給陽間捎信的便箋媒體。

☆、第五十二章:夜雨祠堂撿回一命(1)
  第五十二章:夜雨祠堂撿回一命
  再者,崴腳的龔沖也離奇膝蓋骨折,家財和幾名棺材手趕去的時候,竟然發現昨天傍晚僅僅是在腳踝崴了的傷口被擴大化,延續到了膝蓋上,膝蓋處黯黑一片,找來醫生查看,醫生一口咬定龔沖的腳是人為造成,在皮膚組織的表面看不出什麼,而裡面呈現是兩個很乾枯的手印,就好比鋼箍般把他的膝蓋關節處擰斷。皮下的肉色都黑掉了。便面是淤血過多,才看不出的。
  沒過幾天,龔沖的腳雪上加霜,他骨頭裡面的肉芽組織發生□□,必須切除掉,而且骨頭的裂縫也不斷的擴大,不知道為什麼原因,毛細血管爆裂,他這隻腳幾乎就廢掉了。等家財再去看他的時候,聽說他已經從自家的陽台墜落,生死未卜,送去城市醫院裡了。
  這件事並沒有宣告結束,幾天後,第二個棺材手突然在家中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棺材手也是莫名地發生了自殘現象,尤其第四個棺材手曹辰生,他竟然用五百斤制秤砣的鐵鉤子勾住自己肚臍眼,然後把鉤子的一頭懸到二樓的房梁頂上,縱身躍下,鉤子的反作用力把他的肚子生生扯開,大量的五臟六腑都被漏了出來,人家發現時,曹辰生倒立地掛著,肚子撕開如盤大,一大條腸子還晃悠悠地懸掛在半空中,慘不忍睹。
  段家財發現,這簡直就是死神的黑名單,按著順序收割人命的。難道說,那口丟棄的棺木莫非真的就是下了詛咒,靈驗了?
  餘下的一名棺材手是連夜離開了此地,怕是厄運也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來,而家財也是如此,收拾好東西,捲上炕席,悄然離開。可是厄運卻真的就降臨到了他的頭上了,不管他去哪裡,各種古怪總是在他周圍若隱若現,比如會離奇看到自己的同行死去的面孔,相邀赴死。看到曹辰生一肚子的腸子盤在自己的腳上,慫恿他用腸子自縊,幻覺見到自己後背總背負著很重的東西,怎麼甩都無法去掉,得知後背竟然是一口棺材時,家財這回是接近心裡崩潰的邊緣了,背著棺材走路,這不是明擺著趕去死麼?他開始頻頻出現幻覺,自己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直到掐到暈死。
  醒來的時候,家財是連滾帶爬,什麼行李都不要了,然後一路狂奔,想擺脫這些離奇古怪的東西,撞撞跌跌地跑了一天,在夜裡迷了路,他不知不覺跑進了一片林區,夜裡林區是死寂異常,厄霧瀰漫,而奔跑的同時,身後總似乎被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追趕,他摸爬滾打,一路被各種樹根,枝椏,草叢等所羈絆,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鼻青臉腫地跑了一夜,在林區裡,他竟然發現了一個祠堂,也就是現在的古音廟。
  當時,段家財發現的這個古音廟並不是現在這麼殘破不堪,外面和裡面的擺設都是井井有條,而且香灰鼎盛,常有人進出祭拜,祠堂兩根柱子聳立,鐫刻的字體也是清晰可認,祠堂面前的一個金屬香爐鼎,滿滿的堆著白日祭拜的人們燒過的香灰。鼎四周並無太多銹跡,祠堂大門終日開著,家財二話不說,逕直跑進了這個寺廟,他用所有的力氣把兩扇門都關上了,估計祠堂建設這麼久以來,都是敞門廣納天下民眾進貢祭祀的,今天被他破例地關上了大門。

☆、第五十二章:夜雨祠堂撿回一命(2)
  關上門後,雖裡面漆黑一團,但是心裡卻是踏實多了,只聽得門外呼咻呼咻的怪風狂旋,窗牖灰塵熏得他直嗆不已,而且大門還有欲破門而入的趨勢,家財便用自己的身體死死擋住了門閂。又聽得外面的樹木枯枝敗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彷彿什麼東西無法入門而在外頭髮洩,搞得烏煙瘴氣,天昏地暗。
  家財摸索到了裡面的幾個木墩,還有幾張蒲團,也一併抵在了門口,自己的性命也就成了命懸一線,頂著頂著,他一天的疲乏困累,終於支撐不住,壓著蒲團睡著了。翌日他被一陣很大聲地敲門聲給砸醒,開門一看,已經有人來進行祭祀了,但是看得祠堂門口的院子裡,枯枝敗葉撒了一地,而且香鼎竟然是香灰全撒,那些香燭的木柄四處亂躺,祠堂門後的兩根大柱子,門窗,台階,等等,都滿是粘著灰,彷彿是有一個大的電扇把香鼎裡面的香灰全部朝門口吹光了。
  趁著別人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家財是拔腿就跑,沒跑多久,便是到了郊外的環路上了。也就是現在的棺材舖位置,再回頭看時,廟堂與這裡遙遙相望,自己一天一夜,竟然跑出了幾十里路外面的城市郊外。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而當時的棺材鋪是一家開汽修的,專門補輪胎的鋪面而已,剛剛建起兩層,而且也是開張沒幾天。段家財做這一行,十年來,也學到了不少各種各樣的知識,還是會看點堂口風水的,尤其在忌諱的知識上懂得不少。這家店舖所在位置都被祠堂所祛除的陰氣所籠罩,對面的廟堂就好比一盞燈光,把黑暗祛除成一個環形的屏障,而店舖正好在屏障的邊緣,儘是吸收進了陰氣。開不了多久,陽氣欠缺,就要倒閉了。
《棺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