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一切彷彿做夢一般,想到幾秒前我和刀烽還徘徊在生死邊緣而不自知,我心裡就十分後怕,假如不是我剛好轉過來看到那槍口,此刻我和刀烽恐怕已經葬身於此。
  
  「楚揚!刀烽!快過來!」大叔的喊聲在墓室深處響起,我抬頭看去,發現紀璇正躲在不遠處的暗道內和敵人比拚槍法,黑色的衝鋒鎗被她用的虎虎生風,她腳邊是一些槍械散件,吳謀則蹲在她後面,衝我們打著手勢。
  
  我扭頭瞄了瞄,見那準備暗算我們的人被紀璇壓制住,便分開距離,和刀烽對視一眼,兩人一同矮身快速跑向大叔和紀璇所在的暗道。
  
  「你小子,真是……」大叔看著我心有餘悸的癱坐在地上,歎口氣道:「我原本想叫紀璇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知道竟被你給攪合了。」
  
  「你們早就知道有人要暗算我們?」我愣了一下,問道:「那怎麼不早點出手,我和刀烽差點死了。」
  
  「怎麼沒早出手,沒看紀璇正在組裝狙擊槍麼。」大叔指了指紀璇腳邊的槍支散件:「紀璇速度快,再有半分鐘就能搞定,那個人也沒打算馬上暗殺你們,因為他一開槍就會暴露自己,所以必須等到同夥過來,可是你那手電筒一扔出去,他下意識就開槍把手電打了個稀爛,如此一來紀璇也必須出手,不然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
  
  聽到這裡,我才知道自己難得機靈一回,卻是自作聰明,但按照當時的場面,任誰都不可能站在那裡發愣,求生的心理迫使我做出保護自己和刀烽的舉動,這應該沒什麼不對,只能怪大叔沒有事先通知我們。
  
  「不過小楚你的決定還是很對的,用手電吸引對方注意,虧你想的出來。」大叔露出一個笑臉,狀若欣慰的拍了拍我肩膀,典型的打一棍子再給顆糖。
  
  「暗算我們的是什麼人。」刀烽站在最內側的位置,手上擺弄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色怪貓。
  我驚訝的瞪大眼睛,心想這貓不是之前在斷龍石那裡走丟了麼,怎麼會在大叔這裡?
  
  「這墓獸找到我們之後就一直跟著,估計也是刀烽的意思,我和紀璇本來已經走到前面,還是它扯著我褲子非拉我們回來。」大叔看出我的疑問,解釋完後才對刀烽說道:「是另一批盜墓賊,大概是和咱們同時進來的,看樣子不像中國人,你看他們拿的槍,都是老美的M16。」
  
  說著,看了看紀璇手裡的黑色衝鋒鎗又道:「雖然咱們用的槍也不是國產。」
  
  「你們打過照面了?」我問道,憑我對大叔的瞭解,他是不可能單靠用槍來判斷對方國籍的。
  
  「當然。」大叔果然點頭:「你們過來之前我和紀璇已經在這裡繞了半個小時,幾次碰到那伙外國佬,他們中不僅有外國人,也有中國人,對古墓構造非常瞭解,咱們必須加快速度,不能讓他們捷足先登。」
  
  想不到來盜個墓也能碰到同行,我心裡一萬個不痛快,被人偷襲也就罷了,再被人搶了飯碗怎麼行?丟臉不能丟到外國去。
  
  這時候一直在和敵人對抗的紀璇收起槍轉過身來,邊快速整理好地上的散件邊說道:「這幫慫貨,打不過就跑,別廢話了咱們快走,他們會從另一邊繞過去。」
  
  紀璇說完已經搶先鑽進暗道,我和大叔跟在後面,刀烽則在最後。
  
  暗道內四通八達,走起來跟迷宮一樣,有高有低互相穿插。
  
  我緊跟在紀璇後面,心裡回想著那個讓我在墓道裡產生幻覺,並一直跟蹤我和刀烽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暗算我們的這夥人。
  
  這種念頭一冒出,又馬上被我否定,如果真的是這夥人,那之前在墓道裡的機會顯然比剛才要好,他們絕對不會放棄那次機會而等到墓室裡再動手,加上刀烽並沒有察覺有人跟蹤,這就能肯定兩者不是同一人。
  
  如此看來,讓我產生幻覺的那個東西,很大可能不是人類。
  
  算算現在未解決的隱患,足有三個之多,一是九龍局裡的鬼魈,二是墓道裡的未知生物,三便是那伙不知打哪兒來的外國佬。
  
  對於前兩者來說,我們在明它們在暗,對於後者的大活人,我們就是勢均力敵,誰先幹掉誰,全憑運氣和手段。
  
  從暗道裡出來,是另一個墓室,這間墓室整體佈局和擺設都和之前那間沒什麼區別,讓我差點以為又回到了原處。
  
  同樣是一具仍未打開的棺材,看上去沒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大叔說,這種棺材不能輕易打開。
  
  古時候的帝王貴族,為了防止盜墓賊對自己的屍體進行破壞,經常會用到一種疑棺,有不懂事的盜墓賊去把棺材打開,就會被裡面的暗器機關弄死。也有的帝王會選擇在疑棺中放置一些金銀財寶,讓盜墓賊拿夠走人,不要再來侵擾自己。
  
  我雖不知眼前這具棺材是屬於哪種,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我們的真正目標。
  
  大叔在棺材附近研究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不好,這是血棺。」
  
  「血棺?」我收回心思轉過頭來,就看到那棺材兩側的縫隙中,正不停向外滲出黑紅色的液體,隨著這詭異的血液流淌,一種近似嬰兒啼哭的細小響動悄悄從密封的棺木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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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


  「這……這裡面有小孩兒?!」聽到嬰兒的哭聲,我頓時大驚失色,一動不動的看著那棺材,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如果真有幼兒被關在這裡面,那實在是慘無人道。
  
  「剛出生就夭折的稚子怨氣最重,許多帝王都喜歡用它們守墓,這很正常。」大叔眉頭緊皺,嘴上雖然這麼說,臉色看起來卻一點不像很正常的樣子。
  
  耳中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大,竟連棺木都開始微微震動起來,那黑紅色的粘稠液體帶著濃重的血腥味翻湧而出,讓人懷疑它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將整個墓室淹沒。
  
  「現在怎麼辦,站在這等著它出來?」我看向其他三人,發現大家面色都很陰沉,似乎也正思考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當然只有逃啦。」紀璇不耐煩的將散落在肩膀的長髮撩到腦後,漂亮的雙眼死死盯著血棺,神情中露出一絲忌憚:「小孩最討厭了,居然點背到在這裡碰上。」
  
  「紀璇說的沒錯,等它出來咱們就麻煩了。」大叔沉思片刻,點點頭說道:「回去是不可能了,那暗道太高,一個一個上去很費時間,何況有外國佬在附近虎視眈眈,咱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那去哪裡。」我扭頭環顧四周,狼眼手電照射範圍內全部都是死氣沉沉的牆壁,沒有任何可供人通行的走道:「難不成要把牆砸破闖出去?」
  
  「砸?」大叔聞言嗤笑一聲:「這裡的墓磚都是摻雜了數種稀有金屬礦物製成的,既沉重又堅硬,墓磚中還有防盜夾層,你就算用基巴砸都砸不壞。」
  
  「臥槽。」對於大叔這個措詞,我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本以為自己說話就夠不堪入耳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叔說完那句話後摸著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後眼睛忽然一亮,大步走到牆邊,抬手在那青灰色的石磚上輕輕摩挲著:「還真讓你這個傻小子說中了,咱們今天恐怕不得不破牆而出。」
  
  「怎麼,這牆真能砸壞?」不會真要用基吧砸吧……我嘴角抽搐,小心翼翼從血棺旁邊繞過,來到大叔所在的那面牆附近。
  
  看著眼前堆砌整齊,在地宮中沉澱已久的磚牆,那每一絲裂紋都彷彿融入了歷史的厚重感,我心下暗歎古人的勤勞與智慧,手也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發現這幾塊石磚與牆壁其他部分不太一樣。
  
  見我已經發現這其中的玄妙所在,大叔便不再賣關子,邊用簡練的話語講述了一段中國的墓葬發展史,邊叫刀烽出力,用最快速度將這塊墓牆拆卸下來。
  
  現代人通常所說的「墳墓」,實際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墳是指地面上的封土,墓則是下面的墓穴。
  
  東周之前的墓葬是沒有封土的,《禮記*檀弓》上有云:「土之高者曰墳,葬而無墳謂之墓。」 在墓穴的表面堆砌封土,最開始是為了辯識墓穴的位置,方便日後的祭拜。
  
  春秋時孔子想要去祭拜父親的墓,卻找不到墓地,經過多方探訪詢問之後,才從一些老人那裡得知具體地址,這時候重禮的孔子就想了,如果以後再來祭拜難道還要費這一番周折麼,萬一找不到了那又該怎麼辦?於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孔子最終在守禮和忠孝之間選擇了為父母敬孝,所謂百善孝為先,孔子當時的這個決定也是人之常情。
  
  從此在墓穴上壘堆封土就變成了人們的習慣,到後來又逐漸演變成一種身份的象徵,「天子墳高三仞,樹以松;諸侯半之,樹以柏;大夫八尺,樹以欒;士四尺,樹以槐;庶人無墳,樹以揚柳。」
  
  迄今為止封土最大的一座帝王陵墓,便是秦始皇陵,唐代則習慣以山為陵,實際效果並不比始皇陵那龐大的體積差多少,到明清時期又出現了寶城和寶頂,這其中唯一沒有封土的便是元朝。
《古術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