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我皺了皺眉,忽然意識到我們現在的隱患其實特別多,先不說那個隨時可能跟上來的刀淵,就算是至今都未露面的唐寧也夠讓我們喝一壺的,何況還有一個被救走的項文?
  直覺告訴我,他們三人關係匪淺,很可能是在進入黃金城之前就合作了,不然也不會有後來養生殿中的那一幕。
  走著走著,刀烽忽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的時候,我正跟楚問天用目光進行交流,不想被逮了個正著,只好尷尬的笑道:「咋了?」
  刀烽看了我一眼,將頭轉向一邊,低聲說道:「前面是岔道。」
  「哦。」我先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才轉而看向那兩條岔道,發現這兩條岔道並無什麼特殊之處,於是答道:「走左邊吧,不行再回來。」
  刀烽聽完卻是眉頭一皺,說道:「兩邊都有聲音。」
  「什麼聲音?」
  「……人聲。」
  「人聲?」我奇道:「這裡除了咱仨還有其他人?會不會是大叔他們。」
  「問問不就知道了。」楚問天毫不在意的大步走過去,對著岔道口喊道:「有人麼。」
  我被他這中氣十足的吼聲震了一下,立刻聽到左邊的岔道傳來熟悉的女性聲音:「是楚揚和刀烽麼?我們在這裡,快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我和刀烽都眼前一亮,我欣喜的看著楚問天說道:「是紀璇,他們肯定在裡面,趕緊走吧。」
  楚問天上下掃了我一眼,用玩味的語氣說道:「你確定要走這邊?」
  我沒有理會他奇怪的語調,以為他是要調侃我,忙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走吧!」
  然而我剛剛邁動腳步,就聽到右邊的墓道傳來另一個聲音,那聲音渾厚粗獷,狀似焦急的警告我們:「別過去!那邊是假的,我們在這裡,快過來!」
  這次我徹底愣住了,因為右邊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大叔,可是為什麼大叔和紀璇不在一條墓道,卻都說他們在那邊然後讓我們過去?
  思考片刻後,我和刀烽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說道:
  「兩邊都有鬼!」
  「不能過去。」
  楚問天看著我們兩個,哈哈笑了起來:「當然不能過去,明明喊的人是我,它們卻叫的你們倆的名字,明顯是陷阱嘛。」
  我想起自己剛才激動的差點衝進去,不好意思的撓頭道:「我以為真的是璇姐,一激動就沒多想……不過這下好了,兩邊都不能走,咱們怎麼辦?」
  刀烽望了一眼漆黑深邃的墓道,示意我們不要出聲,然後說道:「它們已經過來了,恐怕這兩條墓道是相通的。」
  隨著刀烽話音落下,墓道裡沒過多久就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非常整齊,像是兩邊的人每走一步都計算好了一樣,完全一致的步調,更讓人感到詭異……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節要和朋友出去玩,大概後三天都不能上網了,提前在這裡祝各位妹紙聖誕快樂,學生黨考試加油咯


64  chapter 64.
  黑暗森冷的墓道中,那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下一下就像踩在心弦上,眼看就要到達我們面前。
  我手摸上腰間的軍刀,深吸口氣低聲說道:「這種地方不可能有什麼厲害的玩意兒,估計只是小角色。」
  楚問天看我一眼,笑道:「我這一路走來就沒碰到過厲害的。」言下之意就是這墓中的東西在他眼裡都是小角色。
  聽到這句話,我立刻把手放了下來,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說過。
  這時那墓道中的東西已經在狼眼的照射下逐漸露出真面目,我們屏氣凝神迅速掃視著這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當看出他們是一男一女兩個人時,我不由鬆了口氣,當看到他們背後還背著一個木製的大箱子時,我這口氣又提了起來。
  這一男一女身形枯槁,很像生化危機裡的喪屍,只不過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料證明他們屬於中國古代。他們瞪著黑洞洞的眼眶,嘴巴全部被粗糙的黑線縫合起來,看上去不倫不類。而那古怪的木製大箱子,在我看來就是害人的機關暗器。
  只可惜我剛分析完眼前的情況,屬於大叔和紀璇的聲音就從這一男一女背後的木製箱子中傳了出來,我一愣,這才終於明白那箱子的真正用途。
  回想起我們剛剛進入地宮時,在混沌獸像附近聽到的古怪回音,大概和這木箱子就是同樣的原理,它們不可能憑白製造出類似人的聲音,只可能是複製和仿造,也就是說大叔和紀璇應該也碰到過這兩個傢伙,或者在它們附近交談過,以至於這兩人能用背上的箱子仿造出同樣的聲音來吸引活人注意。
  而且這兩個傢伙恐怕不止能複製聲音這麼簡單,它們應該有一定的思維模式,才能製造出合理的話語來吸引我們過去,這就好像時下大熱的那款語音合成軟件,真想不到古人竟然也能製造出這麼高級的東西。
  就在我思考木箱原理的時候,楚問天身邊的鬼奴已經拔出大刀衝了上去,我也只好擺擺手,示意小海趕緊過去幫忙。
  兩隻鬼王級別的鬼奴對上兩個會說話的喪屍,誰勝誰負一看便知。
  楚問天的鬼奴力氣奇大,一刀就將喪屍一號攔腰砍斷,連帶著背上的箱子都被砸了個粉碎,第二刀用的刀面,將那被砍成兩截的喪屍揮向喪屍二號,小海則在異物飛來的時候靈巧的躲向旁邊,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喪屍砸成一團。
  在這只將軍鬼奴面前,那對喪屍男女根本連反抗能力都沒有。
  楚問天似是早就習慣自己鬼奴的作風,單手插兜站在後面只是笑。
  我看著不遠處骨頭渣子亂飛的場面,「哎呀」一聲害怕的摀住雙眼,歎息道:「——太凶殘了。」
  刀烽見我裝模作樣嬉皮笑臉,提醒道:「吳謀和紀璇應該就在前面。」
  聞言,我忙擺正表情,對楚問天說道:「叔,甭打了,走吧,我們的人就在附近,得趕緊去跟他們匯合。」
  楚問天知道我擔心夥伴,便點頭道:「你們兩個走左邊,我走右邊,反正是相通的,到前面再碰頭。」
  我以為他是怕墓道中再出變故,認為分開走能同時解決掉,於是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我們在岔道口分開,我和刀烽走進左邊的墓道,這墓道並不寬敞,頂多並排走兩個人,而且很有深度,像是無底深淵一樣,怎麼走都走不到頭。
  不過我知道這是因為墓道兩邊的牆壁光禿禿沒有任何裝飾,才會讓人產生走到哪裡都一樣的感覺,實際上我們並沒有走多久。
  我趁機挨到刀烽身邊,邊走邊假裝研究兩邊的牆壁,然後沒話找話的說道:「你看這兩邊會不會有機關,怎麼牆上一點東西都沒有。」
  刀烽早就注意到這一點,聽到我問起,便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偷偷瞄他的側臉,見他黑眸微垂,黑髮零散,仍舊是那副冷峻的表情,心下一動,乾脆大膽的捉住他受傷的右手,低聲道:「刀烽,之前問你的事,你還沒回應我呢。」
  刀烽在我握住他手的時候就僵住了身體,腳步開始緩慢下來,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說道:「回應你什麼。」
  我聽他這麼說,雖然知道他是故意裝作不明白的,但心裡還是有點難受,因為我表面上表現的大大咧咧,其實還是很害怕他會拒絕我,如果是其他理由拒絕我還能找轍胡攪蠻纏一番,怕就怕刀烽會直接說他不能接受男人,說他要娶老婆生孩子傳宗接代,那我就真的沒理由再纏著他了。
  什麼愛情能戰勝一切,只要有愛性別年齡等等都不是問題,那種屁話連我自己都不信,更不可能用來說服刀烽了。
  想著,我閉了閉眼,摸索著刀烽的手心,然後慢慢與他十指交握,隔著那厚厚的紗布,仍然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如果能永遠這樣該多好。
  歎了口氣,刀烽纏著紗布的手讓我忍不住心軟,手指相互摩擦的感覺也太讓人心動,於是我語氣放柔,輕聲道:「我說我喜歡你,是認真的,刀烽,不是為了和你做那種事才要幫你的,幫你是因為我們是兄弟,吻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愛你,你……你要非理解成我趁人之危小人之心別有所圖……那我也沒辦法。我喜歡你,自然想和你做那種事,自然想讓你回應我,不過即使你不願意搭理我,我也會幫你完成心願,所以你不用擔心,要是真不行你就直接說,讓我死個痛快……」
  話說到這份上,就是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和準備,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刀烽肯定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挑明了告白,他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我能感覺到他手有瑟縮的跡象,但我沒讓他得逞,一直用力握著,既不讓他感到疼,也不讓他輕易抽手走人。
  我和刀烽身高相仿,墓道裡狼眼手電光線雖然昏暗,卻足夠我看到他的表情。他眉頭微皺,似乎在努力消化我剛才說的那段話,又像是在考慮或者猶豫。
  我忐忑的等著他的答案,琢磨著如果他是在猶豫,就證明我有戲,如果他是在考慮該怎麼拒絕我,那我就可以去死了。
  不過我相信,刀烽這傢伙倘若真想拒絕,不會這麼墨跡,早就給我一拳讓我滾蛋了,他會露出困惑的表情,就說明他心裡也是很在意我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刀烽便轉過頭來,幽深的黑眸直盯著我,看的我倒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樣。」我磕巴了下,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想好了麼?」
  「我……」刀烽張了張嘴,點點頭又搖搖頭,雙眸帶點茫然的說道:「我想好了。」
  「想好了……」我愣愣的重複著這仨字,覺得自己已經被判刑了,就等結果了。
  我看著刀烽清澈的眸子,忽然又湧起那種想吻他的衝動,只好尷尬的咳了一聲,摸著鼻子說道:「那、那你說吧,是死是活就憑你這句話了。」我緊張的下意識握緊他手,做好最壞的打算:「真不行的話……咱們還是兄弟。」
  刀烽看著我,薄唇微啟,半天後,忽然小聲道:「我……喜歡你。」
  我一愣,心頭頓時熱了起來。
  刀烽聲音本就低沉磁性,好聽的很,現在帶著點乾澀和緊張,說出來更是猶如天籟一般,那種不好意思開口的模樣和聲音中的堅定,都讓我心臟狂跳,激動不已,一時竟有點不知所措。
  我下意識的攥緊雙手,想到刀烽既然這麼說了,就表示他心裡也有了打算,同樣身為男人,我大概能明白他的顧慮和決定,所以我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靜等他說出後面的話。
  刀烽說出最難為情的那句話後,大概是覺得已經沒有比那句話更不好意思說的了,俊臉上紅暈稍稍退去些許,然後面無波瀾的低聲道:「但喜歡是喜歡,並不代表一切,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而且不一定能和你一起,我甚至不確定能活著從這裡出去,楚揚……」
  「我知道。」我打斷他的話,深吸一口氣,執起他的右手放到嘴邊親了又親,開心的笑道:「有你這幾句話就夠了,我都懂,我不會勉強你,你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行,我會幫你搞定這些事,到時候你就沒借口拒絕我了。」
  刀烽被我搶白,愣了一會兒後點點頭,道:「你懂就好。」
  作為兩個成年男人,我和刀烽身上的擔子都不輕,何況眼前還有這麼複雜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弄明白,不止是刀烽,就算我這樣的都知道必須先以大局為重,不過有刀烽那句話,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去擺平一切,現在只是時間問題。
  我勾起嘴角,看著刀烽冷峻的面容,心裡回想著剛才那幾個令他難以啟齒的字,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心滿意足。
  說實話這也就是刀烽的性格直率,又攤上我這麼個死皮賴臉的傢伙,不然換成任何一個在感情方面小心思多的女人都能輕易玩死我,比如我上一個女友……
  不過不能將他們放在一起對比,因為她是她,刀烽是刀烽,而我現在心裡只有刀烽。
  想到這,我湊近刀烽耳邊,輕輕吻了吻他軟軟的耳垂,軟聲道:「我想吻你,上次吻到一半就被你推開了……」
  刀烽臉紅了紅,撇開頭道:「等出去再說……」
  我想他大概覺得這樣進展太快無法適應,於是體貼他在這方面的生澀和保守,說道:「嗯,先找到大叔和璇姐,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嘴上這麼說著,我心裡卻在回憶和刀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確實是從那時起就對刀烽有不一樣的感覺了,那應該不是愛情,只是單純的被他吸引,總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總覺得想和他多說點什麼,總忍不住想要去親近,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前兆,是我控制不住的東西。
  刀烽會不會也是這樣?他執意要我與他同行,又十分的維護我,難道只是為了盜墓而已?這說出去誰會相信?
  ……反正老子不信。
  我勾著刀烽的手,不慌不忙的在墓道中慢慢走著,或許是這裡沒有其他人又十分隱蔽,刀烽並沒有推開我,而是安靜的走在我旁邊。
  我心裡歡喜,得意忘形,走路就開始不長眼,一不留神腳下絆了一跤,身體前傾剛好被刀烽拽住,嘴裡還是忍不住的罵了一句:「臥槽!」
  只是沒想到這墓道又深又靜,我這倆字瞬間起了連鎖效應,導致整個墓道中都在不停迴盪「臥槽」。
  我嘿嘿笑著,尷尬的撓了撓頭,刀烽也勾起嘴角,一臉無奈又好笑。
  我看他笑的如此好看,腦中忽然有了個想法。
  於是我鬆開他,兩隻手放到嘴邊呈漏斗狀,鼓足勇氣大聲吼了一句:「刀烽我愛你——」
  這一聲吼底氣十足,聲音洪亮,氣貫山河,頗有大將之風,頓時震的整個墓道都在迴響那五個字。
  我滿意的放下手,扭頭就看到刀烽俊臉爆紅,雙眸茫然無措的看看我,再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那樣子簡直軟到我心坎兒裡去了。
  「楚揚。」半餉,刀烽在那無數帶著自己名字的回音中勉強開口道:「以前沒看出你原來這麼流氓。」
  「過獎過獎,面對你我就是流氓……」我動作溫柔的勾起他下巴,在那柔軟的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然後瞇著眼啞著嗓子道:「只是聽我說句話你就臉紅,那以後如果我要抱你,進到你裡面,你是不是全身都得紅了……」
  這句話說完後,刀烽連耳根都紅透了。
  再然後……
《古術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