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這是黃泉擺渡船,我是黃泉擺渡人,此船隻載死人!」船夫冷冷地說。
我的面色登時變得很難看,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珠子:「可我們是活人呀!你也要把我們載到陰曹地府去嗎?」
船夫的口吻森冷無情:「從你們登上船的那一刻開始,你們就已經是死人了!」
「你才是死人呢!」顏蘇聽見我和船夫的對話,按耐不住從船艙裡衝了出來,指著船夫的鼻子罵道:「什麼陰曹地府!什麼黃泉擺渡人!我看你弄不好就是殺人越貨的海盜!」
大概是意識到「海盜」這個詞語不恰當,顏蘇努了努小嘴,換詞道:「哦!不!你是個江盜!江洋大盜!」
船夫絲毫沒有理會顏蘇,口吻依然冷的要死,根本不像是個活人在說話:「黃泉擺渡船一日只有一班,唯有死人能坐!你們既然選擇上船,也就是選擇做一個死人!」
我有些怒了,提高聲貝道:「淨他娘的瞎扯蛋!既然這是一艘黃泉擺渡船,那為什麼我們上船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們?你要早告訴我們,我們就不會登船了!」
船夫冷漠地回應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黃泉擺渡船的基本準則就是--不能拒客!」
船夫在此時拋出這個「不能拒客」的規矩,著實讓我感到怒了,我指著遠處的神女峰說道:「落日村就在前面,請你馬上靠岸,我們要下船!」
「對!我們下船,我們不坐了,總可以了吧?」顏蘇附和道。
船夫冷笑兩聲:「兩個小娃子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黃泉擺渡船,豈是你們說上便上,說下便下的?」
船夫這話充滿了威脅意味,我和顏蘇都拉下臉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看就快到家了,顏蘇也不想節外生枝:「這樣吧船家,我們多給你一倍的船價怎麼樣?」
「呵呵!」船夫冷冷笑了笑:「小丫頭,你可真是天真!就算給我十倍的船價,你們也甭想輕易下船!」
說到這裡,船夫的聲音陡然俱厲,他高高揚起竹篙,怒喝一聲,猛地將竹篙扎入水中。
長長的竹篙直貫水底,船夫身上的黑袍瞬間膨脹起來。
我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個船夫好生威猛,在這湍急的江面上,他竟然憑借一己蠻力,硬生生將烏篷小船固定在了江面上,烏篷小船在江面上旋轉兩圈,緩緩停了下來。
船夫露出這一手功夫,真是牛逼到爆!
我和顏蘇情不自禁對望一眼,心中暗自盤算,以我們現在的狀態若是跟這個船夫動起手來,決計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這江水滔滔,要想跳水逃走又不太現實,很有可能會被水流捲走,連個泡泡都冒不出來。
我和顏蘇就像被逼進了一條死胡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非常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就聽船夫一聲暴喝:「起!」盡冬縱號。
第七十一章屍渡
伴隨著這聲鏗鏘有力的「起」字,我和顏蘇齊刷刷跳了起來。
這只是一種本能反應,隨即我便知道,船夫喊的並不是我們。而是船艙裡的四個死人!
說來也著實奇怪,船夫這一聲「起」尾音剛落,船艙裡的四個死人彷彿得到某種指令,幾乎同時站了起來。他們就像牽線的木偶。一扭一拐地走出船艙,在船艙上兵排成一列。
我和顏蘇趕緊退到邊上,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道來。
這個時候,就見船夫蹲下身子,打開底層甲板,從下面摸出一把尖刀,還有一隻被套著編織袋的大紅公雞。公雞的腦袋不時轉左轉右,露出慌張的神情。
船夫也不多話,尖刀直接捅進雞脖子,公雞掙扎撲稜了幾下,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
船夫猛地一拔刀,滾燙的雞血飆出老遠。
船夫將雞頭割下來。雙手捧著血淋淋的雞頭,神態虔誠地跪在甲板上,輕輕放下雞頭。
而後。船夫又點燃兩支白色蠟燭。
令人感到離奇的是,這麼大的雨,竟然澆不滅這兩支白色蠟燭。
蠟燭的光亮並不是尋常所看見的淡黃色,而是詭異的幽藍色。
船夫站起來,拎著無頭公雞。圍著那四個死人走了一圈,將雞血淋到他們身上。
那四個死人就像四根木頭樁子,杵在甲板上一動也不動。
腥臭的雞血在死人慘白的臉上流淌,沖掉了死人臉上的粉底,變成了唱戲的大花臉。
船夫隨手將死雞扔在地上,掀起長袍,從懷裡摸出厚厚一疊黃裱紙。
手一揚,那些黃裱紙就隨風胡亂翻飛,如同蝴蝶般墜入江中。在水面上鋪了一層。
船夫用一種怪異的唱腔,對著江面叫喊道:「黃泉路上莫回頭,亡者屍渡鬼門開!」
說完這句話,船夫從懷裡掏出一卷小冊子,雙手朝著兩邊鋪展開。
我眼尖,發現那本小冊子封皮漆黑,上面不知用顏料還是硃砂寫著三個字:生死薄!
生死薄?!
這船夫難不成還是閻王爺麼?!
「王文華!」
「萬偉!」
「蔡明全!」
「范英!」
船夫依次念出生死薄上面的名字,然後大手一揮:「時辰已到,上路!」
那四個死人彷彿能聽懂人話,居然依次排隊走到甲板邊上,就像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跳下船。
《借屍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