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聽說了小黎昨晚的經歷後,江濤和其他幾個警察都忍俊不禁,有個小美女警察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黎姐,下次我申請和你一起蹲守,咱倆可以做個伴。」她說。
「誰要你去做伴了?」江濤嚇唬她,「你別高興得太早,說不定下次畢老就派你去單獨執行任務了。」
小美女警察嚇得吐了吐舌頭,不敢再亂說話了。
小黎和江濤他們挨個對小樓的住戶進行了走訪,然而走訪的情況並不樂觀:203號房的夫妻已經搬走了,江濤打電話過去,男主人正在休息,他不太高興,以幾句「不知道」「不清楚」「沒聽說過」敷衍了詢問;101號房的李落淚還在派出所,他堅持要當面反映情況,並要求派出所放他回來再說;102號房的中年婦女正在請人搬家,她告訴警察,她到這裡居住的時間不到兩個月,而且每天都早睡早起,白天基本不在家,因此對201號房究竟住過哪些人並不知情。
103號房的瘦男人和胖女人正在村子裡打聽其他出租屋的情況,小黎和江濤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和另一個房東談妥了價格。
「我們已經受夠了,準備下午就搬家。」瘦男人得意揚揚地說,「我們找的這個房子,比馬老三那邊的還便宜。」
「便宜幾塊錢也好意思說?瞧你那點出息!」胖女人正眼都不看丈夫一下,「要是掙個十萬八萬的,我看你的尾巴還不翹上天?」
瘦男人嘿嘿地笑,似乎每次被罵都是一種樂趣。
聽了小黎和江濤的來意後,胖女人認真想了一下說:「那個死了的女子我有一點印象,有一次她到我家裡借過刷子。」
「是呀是呀,我也見過。」瘦男人看了一眼胖女人,小心翼翼地說,「她個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
第五章屍情亂象
專題會結束後,老畢剛走出會議室,便接到了江濤打來的電話。「畢老,信息處理中心接到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打來的電話,他提供了受害人的相關信息,據我們初步查證,這些信息可能是有用的。」江濤的語氣顯得很興奮。「好,我們馬上趕到!」老畢將煙頭一扔,大步向樓下走去。

法醫的鑒定報告很快出來了:經過DNA比照,從馬老三身上提取的體液,與死者陰道內的精斑並不相符。
這就是說,馬老三強姦並殺人埋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基本可以排除馬老三的殺人嫌疑,不過,我想他對死者生前的情況應該比較瞭解。」小陳說,「我和畢老在調查一位摘菜的老婦時,她反映了一個情況,這老婦曾經兩次看到過死者,其中有一次看到死者跟隨馬老三走進了院子,這應該是死者初到村子租房時的情景,後來,她和馬老三之間究竟有無糾葛咱們不得而知,但死者失蹤馬老三肯定是知道的,一個大活人從他的房子裡消失了,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馬老三知道死者失蹤,但並不一定知道她被害。」江濤說,「據我們瞭解,馬老三除了每個月的月末到出租房找房客收取租金外,平時很少到小樓去。房客失蹤,在馬老三看來,他首先會想到她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或者有急事回老家去了。所以,我認為馬老三對死者生前的情況並不瞭解多少,在未發現屍體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經被害。」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小陳反駁說,「因為在王大海夫婦聽到哭聲報案時,馬老三的表現便有些異常,我和畢老到現場調查時,他的某些表現更是十分可疑,所以我懷疑他那時便已經知道死者已遇害。」
「你的意思是說,馬老三即使不是兇手,但也應該是幫兇或知情者?」江濤搖了搖頭,「這種情況不太可能。」
「小陳的推測很有意思。」老畢吸了口煙,微微一笑說,「咱們的案情討論會,目的就是吸納眾議,統一思想。每個人都可以說出自己的推測和判斷,然後大家一起來分析,這樣才能掃清霧障,循著正確的方向去追兇緝犯。」
老畢說到這裡,看著沉默不語的小黎說:「黎姑奶奶,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大家聽聽。」
老畢的一句玩笑話,把大家都逗樂了,小黎更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本來我想等會兒再說的,不過既然畢老發話了,那我就趕緊說了吧。」小黎說,「我認為死者被害,很可能是與情感糾葛有關。因為我們在詢問103號房的住戶時,那家胖胖的女主人講了一件事情:四個多月前的一天晚上,大概八點多鐘吧,女主人和丈夫正在家裡吃晚飯,這時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女主人端著飯碗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個有些靦腆的年輕女子。女子說自己住在樓上,衣服髒了要洗,但沒有刷子,問女主人家有沒有刷子。女主人放下飯碗,找到刷子遞給她。大概十多分鐘後,女子便把刷子還回來了。女主人站在門口,和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因為見自己的丈夫老盯著人家看,女主人十分冒火。送走女子後,她還把丈夫狠狠罵了一頓。」
「四個多月前?這就是說,她到胖女人家借刷子的這天,距離她被害的時間很接近了。」小陳說,「可是借刷子與感情糾葛有何關係呢?」
「這家的男主人講了一個細節,他說當時他之所以盯著那個女的看,是因為他發現那個女的眼睛有些紅腫,好像剛剛哭過。」小黎說,「再結合她借刷子洗衣服這事,我認為她可能是遇到了情感上的問題。」
「難道女人遇到情感問題,都要洗衣服嗎?」江濤也覺得不可思議。
「其他女人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與男朋友吵架後,一般會做兩件事:一是拚命逛街花錢購物,二是狂洗衣服,把髒的和不髒的衣服統統洗掉,洗著洗著,自己的怒氣和怨氣就煙消雲散了。」小黎說。
「洗衣服比逛街好,既享受了勞動成果,又避免了經濟損失。」小陳嘖嘖稱讚,「什麼時候你把這經驗傳授給我女朋友?」
「想得挺美。」小黎說,「我這經驗只傳男不傳女。」
「哈哈哈哈。」警察們又是一陣樂。
「小黎發洩怨氣和怒氣的這兩種方式,咱們可以稱之為情緒嫁接或注意力轉移。」老畢吸了一口煙,總結道,「小黎能感同身受,以自己的行為和心理活動來推測、分析受害人當時的精神狀態,我覺得這點很不錯,這也是咱們專案組堅持要吸納女同志的目的。下面,我談兩點意見:第一,我贊同小黎的分析,即死者是因情感糾葛而被害。我和小陳在詢問那位老婦時,她也講過一個情節:她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時,看到死者似乎很傷心,這說明死者當時情緒波動很大。結合小黎的分析,我認為這個案子可以定性為情殺,熟人或親近她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第二,現場的兇手或幫兇在兩人以上,結合屍體上的抓痕來看,其中至少有一個女人,很可能是這個女人先與死者發生抓扯,而後兇手再實施犯罪。」
「我同意畢老的分析。」小陳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女屍陰道內提取到的精斑,我認為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死者自願與兇手發生性關係,之後那個女人闖入,發生抓扯後,兇手選擇了與那個女人一起殺害死者;第二種情況是死者被強姦,其中不排除奸屍的可能。」
「嗯,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老畢說,「下面,咱們來描繪一下兇手的主要特徵。第一,兇手必須具備熟練的基建或裝修技能,因為藏屍的那面牆砌得筆直,不注意根本看不出破綻,這說明兇手具備一定的基建或裝修專業水準;第二,兇手要麼兇惡殘暴,要麼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因為將屍體一點一點地砌進牆面,沒有一定的膽量和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能做到。這種人一般來說有三種:一是二十五週歲以下的年輕人,這類人血氣方剛,爭強好勝,最有可能幹出極端的事情來;二是經歷過兇殺或戰鬥場面的人,這種人見慣了生死,神經已經麻木,對屍體具有免疫功能;三是上了一定年齡的人,這種人對生死已經看得很淡,可以說具備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當然,還有一種變態或神經有問題的人也不能排除。」
「畢老的分析有道理。」大家表示同意。
「可是那個哭聲又是怎麼回事呢?」老畢問道。
會議室頓時一片肅靜,誰都不肯輕易說話了。

傍晚時分,老畢和小陳又一次來到了村子裡。
由於在馬老三的出租屋和院子裡接連發現了兩具屍體,村裡的住戶都有些惶恐不安,他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談論著與屍體有關的話題。
在街口的一家門前聚集著十多個人,他們的談論更是熱烈,高潮不斷。
「那幢出租樓一直都不乾淨。」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女人端著飯碗,她一邊往嘴裡匆匆扒飯一邊說,「半年前的一天傍晚,我到自家的菜地裡去摘菜,回來時天有些黑了,路過那幢樓時,我無意間往院子裡瞟了一下,這一眼差點把我嚇死。」
「你看到什麼了?」大家都睜大了眼睛。
「我看到那棵香樟樹上——」中年女人的喉嚨被飯噎住了,她搖著手,臉漲得通紅,半天發不出聲音。
「香樟樹上有啥?」周圍的人急不可待,恨不得一拳搗過去,幫她把喉嚨裡的飯搗出來。
「呃,呃。」中年女人好不容易把飯嚥了下去,她喘著粗氣說,「我看到香樟樹上吊著一個女人。」
「是不是哦?」有人表示懷疑。
「騙你是罪娃子!」中年女人振振有詞,「我當時嚇了一大跳,心想這個女人是不是要尋死?我喊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準備把她救下來,哪知道跑到院子裡,樹上根本就沒有人,我一下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你看到的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馬老三的老婆。」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說,「昨天警察在那棵樹下挖出了一具骸骨,聽說是馬老三那個失蹤了的外鄉外婆。你想嘛,她埋在那棵樹下,那棵樹就是她的家,她在自家門口出現沒啥奇怪的。」
「那牆縫裡發現的那個女人又是咋回事呢?還有,聽說幾天前那個屋裡出現了女子哭聲,好駭人啊!」
《神秘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