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爸,媽,你們把軍軍照顧好,我到外面去看看。」黃茹娟給父母打了一個招呼,急急忙忙走出了家門。
走到院子裡的小車旁,黃茹娟打開車門,剛要坐進去,外面突然走進來幾名警察。
「黃茹娟,請你協助我們調查一起案件。」領頭的一名女警察上前,將她的車鑰匙拔了下來。
完了,一切都結束了,她歎息一聲,心裡那塊懸了很久的石頭突然一下落了地,她竟然感到渾身輕鬆起來……
就在黃茹娟被控制之前,幾十公里外的精神病醫院也上演了一出精彩好戲。
敲門聲響起時,屋裡的幾個人都愣了一下,只有老畢不慌不忙,早已穿上白大褂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口罩戴上,同時向小陳和小黎點了點頭,兩人會意,迅速躲到了門後。
「老馬,你坐著不要動,知道嗎?」老畢輕聲囑咐馬老三,然後走到門口,慢慢打開了房門。
外面,站著一個身材不高,但看上去比較壯實的中年人,他右手夾著香煙,兩眼頻頻看著樓下,顯得心神不定。
「你是來接老馬出院的吧?我是他的主治醫生。」老畢熱情地招呼來人,「快進來吧,我們已經幫他把東西收拾好了。」
「是嗎?」來人警覺地看了老畢一眼,當他看到老畢身後的馬老三時,雙腳不由自主地邁了進來。他剛一進屋,便發現了門後的小陳和小黎。不過,沒等他反應過來,小陳迅速出手,幾下便將他制伏了。
「你們是什麼人?」他掙扎著,低聲怒吼。
「曹正龍,我們已經恭候你多時了。」老畢扯下口罩,微微一笑說,「到了這種地步,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們的身份了吧?」
「我不是曹正龍,我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氣急敗壞,「你們快放開我!」
「我勸你不要再裝了。」老畢伸出手,從他口袋中掏出了手機、身份證和兩張飛機票。
「看來你早有預感,而且已經做好了跑的準備。」老畢看了看機票說,「幸虧我們今天及時採取行動,否則魚入大海,要找到你還真不容易。」
曹正龍慢慢地低下了頭,半晌,他抬起頭,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在牆角里沉默不語的馬老三:「馬叔,都是你幹的好事吧?」
「我什麼都沒說……他們全都知道了,」馬老三身體有些顫抖,「正龍啊,你們一家可把我害慘了,你這一翻船,我下輩子都沒啥指望了。」
曹正龍歎息一聲,神情顯得很頹喪:「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我以為做得萬無一失,沒想到還是栽到了你們手裡……」
「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憑你如何瞞天過海,但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老畢收起笑容,嚴肅地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還是跟我們回局裡,乖乖交代你的罪行吧。」
老畢說著,將曹正龍的手機卡拿了出來,交給一旁的小黎說:「趕緊給局裡通報一下,叫他們立即派人控制黃茹娟和黃萬福夫婦。」
幾分鐘後,老畢他們押著曹正龍和馬老三離開了精神病醫院。汽車捲起一陣灰塵,直向市公安局駛去。

當天晚上,在老畢主持下,專案組連夜對曹正龍進行了突擊審訊。
「曹正龍,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事實和證據,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小陳看了一眼對面的曹正龍,語氣嚴厲地說,「你還是老實交代罪行吧!」
曹正龍沒有說話,他將頭埋在膝蓋上,雙肩劇烈抖動起來。
「來一支吧。」老畢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遞了過去,「我知道你一直吸這種牌子的香煙,而且蘇麗麗長期為你提供的也是這種煙,所以我今天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包。」
「這是蘇麗麗告訴你的吧?」曹正龍抬起頭,恨恨地說,「這個女人真毒,我處處為她著想,沒想到她卻在背後把我出賣了。」
「你錯了,這事根本用不著她告訴我們,事實上,她也沒透露過你的半點信息。」老畢搖搖頭說,「你知道毛子吧?四個多月前的那天晚上,蘇麗麗叫毛子去幫她找杜芬芳出氣,完事之後,她曾給了毛子幾百元錢和兩包煙,那種煙的牌子我專門問過,正是精裝雲煙,而這種煙也與我們在馬老三的出租房夾牆內發現的煙灰相一致。」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不懷疑毛子?」
「一是毛子的體液與死者體內遺留的精斑不符,二是他根本就不具備埋屍的時間和條件。」老畢說,「我們之所以懷疑到你頭上,最重要的一點是蘇麗麗和她老公曹飛天都不吸煙——他們不吸煙卻經常買這種煙,那肯定都把煙送了人。而根據調查,我們發現你和他們的關係很近,而且你長期吸的正是這種牌子的香煙。」
「難道僅憑這一點,你們就能確定我是兇手嗎?」
「當然不僅僅是這一點。」老畢微微一笑,「你埋屍滅跡的作案手段很高明,再加上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四個月,牽扯的人也很多,所以我們很難將你與犯罪嫌疑人聯繫起來,不過,你有兩點做法可謂畫蛇添足,可以說,正是這兩點讓你露出了蛛絲馬跡,也讓我們將破案思路從明線轉向了暗線。」
「我哪裡露出了痕跡?」曹正龍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第一,牆內裸屍被發現後,你趕在我們前面,第一時間從馬老三家裡拿走了那本記載房客情況的筆記本,你的這一做法是想掐斷警方的信息源,但卻從另一方面暴露了一個問題:你和馬老三十分熟悉,你們的關係很可能非親即故。而你的岳母多次在光明村出現,並竭力擾亂我們的破案視線,這一做法也引起了我們的懷疑,通過深入調查,證實你們一家果然和馬老三是親戚關係——從中可以推斷,他幫助你埋屍滅跡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這也讓我們對馬老三的精神失常產生了懷疑。第二,你殺害李落淚的手段十分高明,李落淚之死看似是自殺或煤氣洩漏導致的意外死亡,但事實上卻是你趁燕子外出、李落淚熟睡之機悄悄潛入室內幹下的壞事。從表面上看,你做得天衣無縫,現場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這一作案手法正好暴露了另一個問題:你手中握有李落淚房間的鑰匙,而這把鑰匙,極有可能是馬老三私下給你的……」
「你為什麼認定是我進入了他的房間,而不是別人呢?」曹正龍不甘心地反問。
老畢正要回答,這時小黎手裡拿著一份檢測報告匆匆走了進來。
「畢老,體液檢測出來了,通過DNA比照,死者杜芬芳體內的精斑有99%的可能性是他遺留的。」小黎看了一眼曹正龍,「從理論上說,強姦杜芬芳的人非他莫屬。」
曹正龍聞聽此言,像霜打的茄子般一下蔫了。
「曹正龍,你的體液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你自己看看吧。」老畢將體液檢測報告表放在曹正龍面前,「你對此還有什麼話可說?」
「是的,杜芬芳確實是我殺的。」曹正龍臉色蒼白,他重重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表情痛苦地說,「我對不起她,我不是故意殺她的,但願她的在天之靈能原諒我……」
「你身為豁達建築裝飾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怎麼會去殺害一個無依無靠的打工女子呢?」小黎忍不住說,「難道你們之間曾經有過恩怨情仇?」
「沒有,我和她素昧平生,怎麼可能有恩怨情仇?」曹正龍喃喃地說,「她曾經是我堂弟的媳婦,我們之間過去也沒有什麼接觸,我殺她純屬偶然……她,她不該來到城裡,更不該被我看到……」
「我相信你殺她並非出於本願,你一開始並不想這樣做,只不過後來事態的發展超出了你的想像和控制,於是一時衝動下釀成了大錯。」老畢又掏出一支煙遞了過去,「來吧,緩解一下情緒,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
曹正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香煙,點燃後,他近乎貪婪地吸了兩口。在裊裊煙霧之中,他緩緩講起了殺害杜芬芳的詳細經過。
四個多月前的一天傍晚,我和公司幾位員工到光明村附近的一個農家樂請客戶吃飯。之所以安排在這裡,是因為這家農家樂的家常菜做得特別好吃,而客戶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我深知這種年齡的人都有一種懷舊情緒,所以特意叫下屬把宴請安排在了這裡。
果然,那天晚上賓主盡歡,大家都吃得非常開心,而客戶也在我們的輪番進攻下喝得酩酊大醉。眼看目的已經達到,我趕緊讓下屬把他送回賓館,而我則乘著酒興,一個人沿著村邊的菜地慢慢向村裡走去。
對光明村,我可以說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從老家到城裡打工,我就在光明村租房居住,並且一住便是七年。在這七年之中,我從一名打工仔奮鬥到了公司管理層的位置,並和房主的女兒黃茹娟戀愛結婚,最後我們全家都搬出了光明村,搬到了條件較好的城區居住。
不過,對這個曾經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我還是懷有很深感情的,很多時候,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光明村的生活,並在緊張繁忙的工作之餘,一個人時不時地來到村裡散步。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天晚上我走進光明村,遇到了一個不該遇到的人。

《神秘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