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葉清幽是老人精,扮起高人神秘莫測,昨晚把我都給騙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話機一轉,把自己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我說,葉教授,你變的也太快了,白坑了人家幾萬塊錢,就賣了一盆假花嗎?
  葉清幽眼睛紅了起來,歎道,我能怎麼辦,家中老母是癌症晚期,老婆又得了乳腺癌,要不這樣,我也不至於出去賣假花,我都是被逼出來的,當真是情非得已,還請兄弟你原諒,替我報仇秘密。
  我冷笑道,佩服佩服,幸好你老母和老妻不在這裡,要是聽到你說的話,還不活活地氣死。我頓了一下,接著說是姚豹豹教授讓我來的,我想問你,世上可有「七竅玲瓏心」這種古草存在。
  葉清幽怕我揭發他賣假花,頗為慇勤,將身後書籍上面兩本破書拿出來,說,兄弟,你等等,我找一找。
  葉清幽找了一會,歉意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聽過有這樣的古草存在世上。茫茫醫書不知幾何,或許真的存在這樣的古草。而且地方上叫法不一樣,醫書上面沒有記載也是很正常的,比如說,像『七葉一枝花』這種百合科植物,就有『重樓』『燈台七』『海螺七』的叫法。請恕葉某人讀的書太少,見識短,不知道『七竅玲瓏心』是一種什麼植株。葉清幽做起學問來,還是有聲有色。
  我試探地問,有人說在滇藏一地,是不是真的?
  葉清幽依舊搖頭,我不能確定,但有個線索就不應該放棄。有個希望總是好的,人活著靠的就是希望……
  我起身說道,別給我來心靈雞湯,我知道我要幹什麼。葉教授您也好自為之,別到有人不拿刀砍你才收手。
  葉清幽道,各安天命吧,等我被人砍的時候再後悔吧。
  ……
  從中醫學院出來,已是下午。
  和謝靈玉吵架之後,都不知道去哪裡吃飯了,姚豹豹教授有應酬,不讓我等他。
  邊走邊想,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對,回花店取了一束花。回到住處,我敲響了謝靈玉的門。
  謝靈玉再門裡面問道,怎麼了,你找我什麼事情?
  我把花拿在手上,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該向你發火的,你別生我的氣……我肚子餓了……腳下的小賤也表示餓了的想法……
  謝靈玉開門,手上拿了一把掉下來的頭髮,哎,蕭棋,我也不好,最近好是掉頭髮,所以心情不好,今天晚上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做,吃完了我們去花店,多賣點花多賺點錢。你怎麼還送我花……我天天賣花,還從來沒有人送我花……
  謝靈玉的微笑很甜,從來沒有這般甜過。我和她相視一笑,白天的不愉快也沒有了。
  何小貓喵喵地叫了兩聲,估計是想吃魚了。我喊道,小賤,我們去買菜回來。小賤高興地汪汪叫。
  謝靈玉囑咐道,買瓶酒回來。
  晚飯炒了一個番茄雞蛋,燒了個冬瓜和小白菜心。味道可口,菜市場回來還弄了兩條魚來。小貓吃完了魚肉搖著尾巴離開,然後小狗上前把骨頭給吃了。
  我又給小狗打了一碗米飯澆上菜汁,笑道,狗骨頭狗骨頭說的就是你,吃何青菱剩下的骨頭還吃得挺歡的。小賤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我,我本來就是狗骨頭,就是愛吃骨頭。
  好幾天沒怎麼跟小賤一起玩了,發現它的眼睛越發地明亮深邃。它除了叫喚兩聲之外逼退山豬精楊炮外,和何青菱比起來,還是差一點。何青菱從屋頂上面跳下來,擊殺了夢流川的鬼身,絕對是萬中無一的神貓。
  謝靈玉依舊不吃飯,把買回來的紅酒開了醒了之後,家裡面並沒有高腳杯,謝靈玉說更喜歡拿碗喝。我笑道,來來,讓我給您一杯,祝您老人家永遠年輕。
  她放在鼻子裡面聞了一下,歎道,想來還是帝都的二鍋頭好喝,這種洋人的玩意還真是喝不習慣。
  我疑惑地問道,你是滿清時候的人嗎?當時的人都說把外國人叫做洋鬼子的。
  謝靈玉抿下一口紅酒,回味悠長,又說酒的味道的確不錯,有點意思,入口很難喝,但後面的感覺要醇厚多了。謝靈玉沒有直接回到我的問題,我也不好多問。
  人有苦衷,難道鬼就沒有嗎?我有苦衷,難道你就沒有嗎?
  我說,酒好總會醉,喝多也容易難過,難過也容易流流淚,靠酒來消磨愁思,那愁將會越來越濃。李白不是說,借酒消愁愁更愁。
  謝靈玉一連喝了兩碗,有些迷醉的樣子,臉頰有些紅暈,白裡透紅的感覺,加上身上一件淺紅的衣服,越發地迷人,她說,蕭棋,你覺得我好看嗎?和紀千千比起來,誰更好看?
  我說,都漂亮。
  謝靈玉哈哈大笑,你啊,腦子就是笨,在我面前,你可以說我好看。在紀千千面前,你可以說她漂亮。
  我也笑了,那你要漂亮。
  謝靈玉說,你說我漂亮也沒有用。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
  我說,你會幸福的。這句話,我說過很多遍,這一次又違心地說了一遍。謝靈玉看出了我的心情,說,你啊,永遠把心思寫在臉上,說一句假話都不會。
  飯後我把碗洗乾淨,到了開店的時間。謝靈玉依舊抱著小貓出門,晚上有一絲餘暉,我打了一把傘,謝靈玉躲在傘下。小賤被我牽在手裡,跑得歡快,又高興。軍哥還沒下班,我找了個氣筒給輪胎打了氣。
  魚雨薇見了謝靈玉,問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看老闆都要殺人了。謝靈玉道,沒什麼事情,就是有些不痛快事情,他啊,他不是老闆,我才是老闆。
  魚雨薇嘟嘟嘴看著我,問道,那他是什麼。
  我笑道,店裡面第一老闆是謝姑娘,第二老闆是小貓,第三老闆是小狗。我呢,專門是跑進貨送外賣的。
  魚雨薇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老闆呢。
  ……
  下午時分,禹帆打來電話,說喝了秘方之後,真的拉出了一條蟲子,現在通體暢快,好像活了一樣。蕭老闆,多謝你了,有彼岸花的消息我一定再幫你留意。
  我問道,蟲子抓到沒有。禹帆說,哪敢抓蟲子,拉出來就開馬桶沖走了。
  我陰森森地道,葉清幽媽個比就是個騙子。我不知道你到底可以分多少錢,這一次讓你長點記性,要是再敢騙我,我就不客氣。禹帆聲音顫抖地說,不敢了,不敢了。
  八點鐘的時候。
  門口來了一群保安,許廣生進了店子裡面,其餘幾個等在門外。原來是大家要去看馬雙喜,想買一束花去,問買什麼好。魚雨薇給他推薦一盆唐菖蒲,可以放在床頭,味道也不會太重。
  許廣生看著我歎道,多好的一個人,可能隨時都沒有了。
  我關心地問道,他住院的費用是誰出的?是因公住院嗎?
  許廣生勉強擠出了笑容,他現在還是臨時工,簽了一個簡單的合同。物業也只出兩萬塊錢,不過我聽說市裡面規定,這種情況會先墊付醫藥費,屬於見義勇為的行為。可是等人好了,也要把錢還上。
  許廣生看著魚雨薇動手選唐菖蒲,幽幽歎道,若是活過來,也還不起錢,還不如死去,能給家裡面拿點補貼。
《最後一個風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