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實際上我這會兒心裡頭也有些七上八下,拿不定剛才玲玲吃了幾口肉會不會有影響,如果對她有影響的話,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玲玲竟開始有了反應。她先是小聲嘟囔了一句「好冷」,然後身體蜷縮成一團,連四肢都在輕微的抽搐。
  她的雙目緊緊閉合,在船上抽搐了片刻便停了下來。我好一陣擔心,小聲問道:「玲玲,沒事兒吧。」
  我上去扶她,卻發現她的額頭挺燙人,我嚇了一跳,玲玲這是怎麼了?肯定跟剛才吃的魚有關。
  只是吃了一口,就引起了如此強烈的反應,真是難以想像這魚該有多毒。
  唰!
  就在此時,原本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玲玲,竟猛的半坐了起來,嘴角掛著一抹冷笑,虎視眈眈的望著我。
  雖然是望著我,但她的眼睛卻並未睜開,那張慘白的臉,讓她的笑容看起來陰森無比。
  我清楚是玲玲著了道,不由得一陣著急。生怕玲玲有什麼不測,橫起竹篙就將她壓在船上:「玲玲,你給我醒醒啊,你到底怎麼了。」
  「咕嚕咕嚕。」玲玲的嗓子動了,發出一連串沉悶的,猶如水鴨子一般的叫聲,我哪裡能聽明白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下一秒玲玲的雙眼竟然全睜開了,而我也嚇的差點鬆開竹篙。眨眼的功夫,玲玲的雙眼竟變成了血紅色,爬滿了細細長長的紅血絲,配上那張慘白的臉,真是說不出的恐懼。
  不過我心中清楚,現在我是玲玲唯一的救星,當即怒吼一聲:「滾!」
  都說鬼怕惡人,我這麼一罵玲玲果然愣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便又恢復如初,甚至比之前還要猙獰,凸起的眼球都快要炸開了。
  見沒辦法掙開我的竹篙,玲玲竟將手指放入了口中,然後用力的咬了起來,頓時血流如注。
  「不好。」
  我急的額頭上滿是汗珠,想將玲玲的手指給拔出來,但奈何對方咬的太厲害,我根本就拔不出,就算真拔出來了,估計玲玲的手指也保不住了。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行江要術》,立馬將書掏了出來。
  原本在水草之間休息的魚鷹,似乎也感應到了玲玲身上的氣息,一個個從水中竄出,繞著玲玲盤旋,不斷的驚聲戾叫。
  這些魚鷹的叫聲,其實是對水裡東西最好的震懾,因為魚鷹常年生活在長江食物鏈的頂端,基本上是所有江中生物的天敵!

  ☆、第十二章 瓜子臉

  果不其然,魚鷹這麼一叫,玲玲似乎十分難受似的,在原地翻來覆去的打滾,兩隻手亂抓自己的頭髮,剎那間已是披頭散髮。
  不過最終她還是被惹怒了,一把抓住一隻魚鷹,狠狠朝船板上摔去。
  玲玲的力氣超乎我的想像,這麼一下那魚鷹直接被摔的奄奄一息,失去了飛行能力。我心中一陣生疼,不過現在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讓魚鷹替我暫時抵擋一會兒了。
  我哆哆嗦嗦的翻著《行江要術》,很快就找到了玲玲現在所處的症狀,原來她是中了溺(ni)毒。
  通常來說,被江中邪物所強行交配的東西,就會沾染溺毒,一旦這東西再被人吃了,人也會中毒。
  中溺毒的人,其實和鬼上身沒啥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鬼上身是被鬼控制身子,而溺毒卻是真正的中毒,中毒的人往往會丟魂,進而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
  而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是在幻覺下產生的反應。
  真不知道此刻玲玲究竟陷入了怎樣的環境之中,我必須盡快行動,把玲玲給救出來。
  按《行江之術》上的說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玲玲『喊魂』,說一些玲玲比較喜歡聽的話,將玲玲的魂魄給叫醒。
  事不宜遲,說做就做。我立馬咳嗽一聲,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開始配合著長江號子,開唱起來,同時用竹篙有節奏的敲打著船隻。
  我從小時候唱起,唱那時候我們天真無邪,每天自由自在的玩耍,那條熟悉的大江,那熟悉的巫山。
  然後我們長大,一塊河水之中嬉戲……
  而隨著我長江號子的震懾作用,玲玲逐漸聽得入神,沒多大會兒的功夫臉色逐漸好轉,眼球也不再凸起。
  看這模樣,應該是喊魂成功了吧?
  隨著她最後睜開眼虛弱的喊了一聲「九哥哥」,便暈在船頭不省人事了。
  我心疼的把玲玲抱起來,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手指,然後放進了船艙。過了大概幾分鐘之後,玲玲的身體才終於開始回暖,神色也恢復了正常,我鬆了口氣。
  玲玲睜開眼,默默地看著我落淚:「九哥哥,我剛才看見我媽了。」
  我笑著拍了拍玲玲肩膀:「玲玲,剛才你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趕緊休息吧,我給你看更。」
  「哥,我發現我有些害怕這條長江了。」玲玲說道:「它現在為什麼變得這麼殘忍?」
  是啊,我覺得用殘忍來形容長江,的確一點都不為過。
  這條生養我們的母親河,哺育了我們祖祖輩輩,繁衍了我們的生命,帶來了生命的生機勃勃。
  可是現在,長江卻殘忍的將一條條生命奪走,只留給我們無盡痛苦……這不是殘忍是什麼?
  我望著黑沉沉的江面,心中感慨萬千。
  我在船艙裡掛上一盞煤油燈,玲玲柔軟的身子躺在我的懷中,別看玲玲比我小,但實際上卻發育成了一個小大人,尤其是身上一股奶香味,更是讓人沉醉。
  情竇初開的我們,若說沒有感覺是不可能的。雖然以前一直都把玲玲當妹妹來看待,但畢竟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子,所以……
  我盡量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但男人,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克制住的。
  沒辦法,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只好去想爺爺的事,我從匣子裡掏出那張黑白照片,仔細的盯著照片看。
  爺爺和那名胸口插鋼筆中山裝男人,不拘言笑,而在他們身後則是爺爺的那艘舢板船,浮子廟的背景,還是清晰可見的。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在給他們拍照?
《長江鎮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