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那看門的認認真真的說了一遍,而我們聽完之後全都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看門的叫泥鰍,打小就在高家做事,自從十年前開始伺候高老爺子之後,就一直做這份工到了現在。這幾年老爺子腿腳不方便,起夜走路什麼的都需要人攙著,所以泥鰍基本上就和高老爺子吃住在一塊。
  就在前天夜裡,泥鰍睡著睡著忽然聽見一陣怪笑聲,一向睡眠較淺的他立馬就驚醒了。
  等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床上只有自個兒一個人,高老爺子不見了。
  泥鰍的神經一下變得緊繃起來,蹭的一下就從床上半坐起來,輕輕喊了一聲老爺子。
  可是回應他的,卻是一陣吱吱吱吱的怪笑聲。
  藉著淒厲昏黃的月光,泥鰍慢慢轉過頭來,這麼一看,泥鰍差點被嚇的魂飛魄散!
  只見正對著月光的那扇窗戶上,一道怪異的黑影佝僂著背,蹲在那裡,頭上還頂著一隻碗,似乎是在鞠躬。
  泥鰍越看越覺得那身影像高老爺子,心裡頭不由得就納悶兒了,心想高老爺子今兒個是怎麼了?深更半夜的這是做什麼?看上去怪嚇人的。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事兒,泥鰍就覺得那會兒空氣涼颼颼的,連月亮都有些發紅,高老爺子的背影更顯的詭異了。
  泥鰍擔心老爺子的身體,還是壯著膽走了上去:「老爺子,您這是在做什麼?」
  高老爺子這才緩緩轉過身,沖泥鰍嘿嘿笑了笑。
  可高老爺子這一轉過身,泥鰍是真的被嚇得一魂出竅二魂升天了。
  只見一向愛乾淨的高老爺子,這會兒滿臉都是黃不拉幾的糞便,好像是雞屎,只能看見兩隻滴溜溜雪白的眼。
  此刻他咧開嘴沖泥鰍笑著,一邊笑一邊飛快的撓著頭皮,就像是在抓虱子一般。泥鰍瞧的清楚,高老爺的嘴巴裡塞著的全都是雞毛,而且還在不斷的咀嚼。
  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遇到古怪了。泥鰍的腦子嗡的一下就亂了,接連倒退,終於是一個沒站穩就跌坐在地:「高老爺,您……您這是怎麼了?您醒醒啊。」
  不過高老爺子並未清醒,依舊是笑容滿面,將那只頂在腦袋上的大碗給拿下來,然後咕咚咕咚的就吞嚥起來。
  順著高老爺子的嘴角一看,那滿滿的都是血啊。
  詭異的是,高老爺子一邊喝血,一邊喉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冷笑,還一邊撓頭,那聲音和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判若兩人。
  好在那高老爺子並沒有太過分的舉動,喝完血之後就自己爬到床上睡覺去了。
  泥鰍這時候也終於鼓足力氣,大喊救命。
  這一嗓子喊來了不少人,在他們看到高老爺子這幅慘狀的時候,也都嚇壞了。人們立刻手忙腳亂的忙活起來,先是幫高老爺子清理了面部,然後又把高老爺子叫醒。
  為了避免嚇著高老爺子,眾人只是問高老爺子還記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兒。
  高老爺子哪裡會記得啊,只是很憤怒眾人打擾了他睡覺。
  將眾人訓斥了一通之後,高老爺子就又沉沉睡去。
  眾人看高老爺子沒事兒也都放下心來,心想可能是高老爺子夢遊了,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就算是不小心衝著了什麼東西,今天燒燒香,送走那東西也就沒事兒了。
  高家的核心族人雖然大部分都在外地主持撈金工作,但高家還是少不了江巫的。所以那江巫很認真的做了一遍祭祀儀式,就覺得應該沒問題了。
  不過為了高老爺子的安全,還是在高老爺子身邊多安排了一個人。
  第二天高老爺子竟睡了整整一天時間,除了中間吃飯睡覺醒過來一會兒,其餘時間都在睡覺。
  甚至醒過來的高老爺子,精神都十分恍惚,連站立都有些不穩。這讓眾人更擔心了,以至於在黑夜到來之後,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高老爺子今天晚上還會發生點什麼事兒!
  泥鰍想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幕,也是不敢睡了。乾脆就和另一個看門的商量了下,自己上半夜盯著高老爺子,下半夜那傢伙盯著高老爺子。
  只要高老爺子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就叫醒對方。
  泥鰍盯著上半夜,並沒有發現啥不正常。到了換班的點兒,泥鰍也鬆了口氣。看外邊那一輪挺大的月亮,心想今天應該不會出事兒了吧?
  因為他打小就聽說,月亮能驅邪,這麼大的月亮,得驅多大的邪啊。
  可到了下半夜,泥鰍還是被那傢伙給喊醒了。泥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高老爺的床,這麼一看心頓時懸了起來。
  高老爺子的床又空了。而那個傢伙,這會兒正望著窗外發傻呢,全身哆嗦,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泥鰍知道這傢伙是被嚇的,一巴掌打過去,那傢伙總算清醒了幾分:「怎麼回事兒,高老爺子呢?」
  那傢伙指著窗外的大樹:「在……在樹上,上樹了!」
  上樹了!
  泥鰍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小子在跟自己開玩笑。高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連走路都成問題,怎麼可能會上樹?
  不過當泥鰍望向大樹的時候,頓時又是一陣頭皮發麻,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道蒼老的人影正吊在樹上。再仔細一看,那不是高老爺子還能是誰?
  此刻高老爺子一隻手抓著樹枝,另一隻手擺弄一條白綾,似乎是在努力將白綾拴在樹上,下一步要幹啥清晰明瞭。
  高老爺子這是準備上吊自殺啊!
  泥鰍立馬就暴怒了,一腳把那發傻發愣的傢伙給踹翻在地:「還他娘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叫人啊。」
  其實也怪不得那傢伙被嚇傻,恐怕也只有泥鰍才會在那個時候依舊保持理智吧?那看門的這才反應過來,一陣大喊大叫的衝到了院裡,挨個敲門求救。
  而泥鰍則抓緊時間爬到樹上,準備把高老爺子給弄下來。
  那會兒的泥鰍已經顧不上思考太多了,其實這裡邊有太多的不正常。
  第一點,高老爺子是如何爬到大樹上的?高老爺子年邁,腿腳不好,走路都成問題。
  第二點,高老爺子笑起來,為啥挺像猴子,還愛撓毛……
《長江鎮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