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

  儘管下著大霧,但有了小路的指引,我們還是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畢竟氣溫越來越低,誰都想快些下得山去。更何況,這裡空氣稀薄,叫人感覺喘不過氣。
  不知走了多久,我們忽然驚喜地發現,腳下的小路居然開始逐漸朝下延伸開去,這無疑說明我們已經翻越了大部分的山體,就等著下山了!
  得到這個利好的訊息,大家的速度更是又加快了一些。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走在最前頭,反正不是多吉。因為,就在我們沿著小路剛剛朝下而去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多吉的一聲驚叫:
  「@#¥%!」
  多吉喊的是藏語,我自然聽不懂,但從這急切的語氣中,我卻聽出了事態的緊急。
  不好,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我趕緊朝隊伍前頭趕去,還沒走上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前面哇哇的驚叫,好似受到了什麼驚嚇。
  我剛想看個究竟,誰知姚娜斜刺裡就殺了過來,一把將我攔在了當場,並同時大聲朝我嚷道:「別動!」
  我嚇了一跳,這時候,就聽到遠處濃霧裡的人在喊:「喂?上來了沒有?」
  「上來了,上來了!沒事,沒事!」另一個聲音如釋重負般地回答。
  隨後,濃霧裡又傳來了程寧的聲音:「大家注意,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要——亂動!」
25、一萬年
  「怎麼了?」我問姚娜。
  姚娜還未回答,就見濃霧中竄出一個急急的身影,衝我們這邊大聲詢問:「周老闆,周老闆!你沒事吧?」
  我聽出此人乃是程寧,便趕緊回答,沒事。
  程寧這才放心地衝我招手,示意我小心地過去。
  我便慢慢朝前走去。
  此刻,我們這二十個人都聚集在此處,小路兩邊站滿了人。我不知出了什麼事,便趕緊穿過人群,走到了隊伍的最前端。
  但見我們的嚮導多吉此時正攙扶著一個臉色煞白煞白的同伴,這位同伴不知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趴在地上呼呼喘氣,顯然嚇得不輕。
  程寧示意我再往前走兩步。我這才發現,我們腳下的那條古代小路,到了此處居然沒有了,路基從眼前赫然斷裂開來。
  在程寧的叮囑下,我沉著氣又往前挪動了半步,頓時就見到一個巨大而深邃的斷崖霍然出現在我腳下。
  我身子沒動,但心裡著實嚇了一跳!這個懸崖簡直太恐怖了!濃霧原來只存在於我們這一層,懸崖下面的大部分情景,我還是可以用肉眼看清的。
  但見這個懸崖猶如一個漆黑無底的巨洞,好像可以直通地下冥府一般詭異森森。更駭人的,是下面的崖壁上寸草不生,竟然全都由一種黑褐色的,好似煤塊狀的石頭構成。這些石頭懸立千仞,尖刺橫生,看得直叫人心驚肉跳,望而生畏。
  我的老天爺,這是個什麼鬼地方究竟?
  由於我們這一層漂浮著濃霧,我們只能看清下面的部分狀況,卻並不能見到這裡的全貌。但僅從腳下這個無底深淵來看,此處絕非等閒之地。給我的感覺,好像是突然跑到某個外星球上似的。
  望著如此令人窒息的場景,我更是感覺雙腿發軟,心裡發毛,便趕緊兩步離開崖邊的危險地帶。
  通過詢問得知,原來剛才那個臉色煞白的同伴早先由於走在最前方,又走得很急,一不小心竟然栽下了山崖,幸虧多吉眼疾手快,這才把他從死神手裡拽了回來。那情景饒是驚險。
  望著遠處令人生畏的懸崖,我們也不覺感到奇怪,為什麼這條小路會被修建到崖邊就停止了?它之前一直呈下坡狀態,人走到這裡,若是不加注意的話,很容易會被誆下山崖,粉身碎骨的!這看上去好沒道理?
  這個時候,綠瑤的一句話卻叫大家茅塞頓開:
  「我覺得,這片山崖,可能是因為地質變動而塌陷了下去,這條小道兒應該是修在山體塌陷之前的!」綠瑤一邊摸著地上的石頭,一邊猜測著說,「橫斷山脈和喜馬拉雅山脈都是世界上最年輕最活躍的山脈之一,儘管橫斷山不在板塊邊緣,但它卻處在青藏高原這塊古地槽的邊界,因此,地層的沉積下降,以及斷裂攀升,都很頻繁。前面的山體整個塌陷下去,也算是很正常的自然現象罷。只不過……」
  綠瑤沉了片刻,繼而自言自語般說道:「只不過,這條小路叫人疑惑!如果它真的修建在山體塌陷之前,那麼,它的壽命則至少得有——1萬年才行!」
  綠瑤說完,眾人忍不住就是一聲驚呼,感覺甚為不可思議。
  「是的,我曾經看過關於橫斷山地貌變遷的論文,關於它的地質躍動週期,我還是可以記得的!藏族的歷史最多可以追溯到4000年前,而至於1萬年前,這片大地上究竟生活著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情,這還都是歷史學家們有待研究的課題!」綠瑤眼望著濃霧中的遠方道,「我好像開始有點兒明白,我父親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了!」
  綠瑤在做著她的推測,但程寧卻湊到我耳邊,提醒到我可以做點更為實際的事情。
  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便將背包移到胸口,將手伸進兜裡去摸姜嘯天的金槍。這一摸之下,姜嘯天的生命訊號立刻顯現在我腦中。
  我仔細感受了一下其位置之後,便沖程寧點了點頭,那意思是說,姜嘯天的確就在這山崖之下的某個地方。
  看來,要想找到姜嘯天,我們必須得想辦法下到山崖之下才行。
  於是,程寧便開始和多吉交涉商量,看看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起初,程寧的意思是想等大霧再散開一些再走,這樣似乎更為穩妥。但多吉則搖了搖頭,說這座雪山頂上終年瀰漫著霧氣,若是等它自行消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在大霧中尋找出路。不過,這一次大家已經有所警覺,自然是走得更加小心。
  雪山的東側就是那道深達200多米的遠古河道,顯然那個方向是行不通的。於是,多吉便帶領著我們朝雪山的西側行去。
  我們原本以為,朝西面走不多遠,我們就可以找到能夠下山的路。誰知,我們足足繞了兩個小時,卻發現這座雪山的整個西南側的山體,居然全都是塌陷下去的。走不多遠,我們就會在右手邊發現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下,我們可是終於感到了情況不妙,誰也想不到,這麼一座巨大的雪山,它的半個側面竟然全都塌掉了。大自然的力量,真的是太過強橫。
  越往前走,我們的信心就越是不足。萬一這真的找不到下山的路,那我們豈不還要原路返回才行?
  就這樣,心裡打著鼓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終於發現腳下的地勢開始變得矮下了幾分,朝下走沒多遠,溫度便稍稍高了一些,而且那該死的濃霧也沒有之前那樣濃密了。
  但儘管如此,我們的右手邊還依然都是斷崖,前途依然還是一片渺茫。由於我們擔心山崖邊上的地質鬆軟,容易發生危險,因此我們行走間,一直是離開懸崖一定的距離的。
  當濃霧稍稍減退的時候,程寧帶來的望遠鏡終於派上了用場。他通過望遠鏡不斷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走著走著,程寧忽然沖大家做了個手勢,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情況。
  隨後,他忙把望遠鏡交給了多吉,多吉透過望遠鏡看了看遠處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
  他倆沖眾人做了一個手勢,而後便朝斷崖邊小心地走去。
  我不禁猜想,怎麼,難道這真的是找到下山的路了?
《生死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