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那天是週末,又差不多是臨近中午的樣子,基本上沒什麼人。於是進電梯以後,胡宗仁就開始從LG層開始,一路按到了22層,看樣子這棟樓有22樓呢。按完之後,他無恥地對著監控攝像頭比了一個V的手型,那樣子看上去很像一隻龍蝦。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轎廂。內壁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廣告,以疏通管道開鎖辦證什麼的為主,電梯靠近屏顯的一側掛了個類似收音機的東西,電梯一運行,那收音機裡就開始播放一些廣告信息例如什麼情商教育或者英文培訓之類的。電梯的地面是石材的,四周都是磨砂的不銹鋼鋼板,不存在反光的現象也就大大降低了這類電梯鬧鬼的可能性。電梯的頂部比較破敗,用來照明的燈罩已經整個不見了,露出了赤裸裸的日光燈管,燈管的四周,就是一個「口」字形的帶小柵欄的通風孔。想必這就是當初吸扯業主頭髮的口子。
到了LG層,沒人上電梯,於是關上門以後,胡宗仁就對我說,用你的羅盤給看看,看下究竟是哪兒不對勁。於是我取出羅盤,開始四處尋找著,但奇怪的是,我卻絲毫沒有發現任何鬼的蹤跡。
這本來是不應該的,如果當時張大姐給我們看的那段視頻是沒有經過造假的話,就算此刻那隻鬼沒在電梯裡,那麼起碼它曾經在這裡出現過,既然是出現過,那我不應該查不到它的蹤跡才對。就這麼電梯一直開到頂層,卻依然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我們又順著頂層坐回了負一樓,期間有別的業主上電梯,我們那些羅盤釘子的,就不要拿出來嚇唬人家了。回到張大姐的辦公室以後,胡宗仁說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電梯,不但沒出現過你說的吸扯頭髮的現象,我們甚至在裡邊連鬼的痕跡都沒找到。胡宗仁說這很奇怪,但是他暫時還想不通是為什麼。
於是胡宗仁對張大姐說,這樣吧,借用一下你的電腦,我們再把這視頻重新看一次。於是接下來的差不多一個小時裡,我和胡宗仁蹲在電腦跟前,反覆比對著那幾段,看著看著,我們似乎都看出點問題,因為這現存的幾段錄像裡,我們發現了幾個共通點。
第一個共通點,就是發生了吸扯頭發現象的,中招的業主,清一色都是女性,而且都是比較年輕看上去不到30歲的女性,其中不乏幾個合胡宗仁胃口的,從他那砸吧著嘴的模樣我能看出來。第二,這些中招的女性,清一色都是長髮,黑髮,直髮,最起碼那頭髮能夠長到加上業主自身的身高,夠得著電梯的頂部。第三則是不管是這些女業主,還是後來張大姐說的那些察覺到有哭聲的老人,吸扯頭髮事件和哭聲出現的時間,統統都發生在晚上7點48分。
除此之外,我和胡宗仁還察覺到,其中有一天的晚上7點48分左右,也有人上電梯,但那是個中年男人,帶著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小孩,男人個子很高,站的位置也恰恰是最容易被吸扯頭髮的地方,但是他卻完全沒事,到了樓層以後就自己下了。而第四個共通點,也是我們認為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所有中招或是聽見哭聲的住戶,他們都住在這棟樓的10層以上。
必須要說的是,這一來就大大縮小了我們調查的範圍。於是我和胡宗仁做出了一個相對靠譜的猜測,那就是這個鬼魂是專門針對女人下手,而且都是年輕看上去還不賴的女人。其二它既然讓那些老人聽見自己的哭聲,那麼如果不是為了傷害嚇唬老人的話,那麼就是為了引起老人們的注意。
而為什麼要選擇老人呢?這就可能性很多了,目前為止,胡宗仁和我對這個還的確沒頭緒,雖說小孩和老人分屬生命軌跡的兩端,也是最容易見鬼的一個群體,但如果就這麼妄下定論的話,似乎還缺少說服力。
看了看時間,這才中午1點多。距離晚上7點48分還有挺長的時間,因為我和胡宗仁都不約而同的想到,如果我們要探尋這隻鬼魂的蹤跡的話,恐怕是必須等到晚上才行了。沉默了一會後,胡宗仁碰了碰我說走跟我出去一趟。
說完就站起身來,對張大姐說,張大姐,我們現在出去準備點必要的東西,你今天下班後暫時別忙著走,在辦公室等我們,我們大概5點多就回來,到時候可能需要你配合配合。張大姐納悶的說,要我配合什麼呀我要是懂幹嘛還請你來。胡宗仁說,只需要到時候你把那個電梯維護的圍欄給放到底樓,然後把線控改一改,讓人按不了那個電梯就行了。
胡宗仁和我走出辦公室,然後步行到了平街層。他又問我要了一根煙,點上。我問他,隨身的東西都帶著呢,你還要去準備什麼?胡宗仁說,你知道重慶什麼地方在賣戲服道具這些的嗎?我依舊納悶,回答他說我知道啊,這兩路口往枇杷山那一帶,很多啊,去那兒幹什麼?他依舊沒有回答我,然後想了想說,你身上帶了多少錢?我摸了摸屁股,並不是因為對自己的臀形滿意,而是因為我的錢包習慣性的放在屁股包包了,我說也就幾百塊啊,我先說哦我不可能借錢給你的!他笑嘻嘻的說,哈哈,那到不用,幾百塊,足夠了。
我繼續追問他,你到底要去幹嘛?
他吐出一口煙,然後伸手挖了挖鼻孔,漫不經心的說,咱們要買假髮,扮女人了。
第五章.7點51分
坦白說,我這輩子幹過不少奇怪的事情,有些事情甚至近乎於變態。但扮女人,我還真是從沒幹過。
準確的說,假若我不認識胡宗仁的話,我恐怕至今也不會這麼幹。
我看他說得這麼漫不經心的,心裡雖然不大願意,但還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就目前掌握的視頻信息來看,那個在電梯裡的鬼,只會在固定的時間段裡下手,而且施害的對象,都是長髮的年輕女人。
這就是我當時非常想不明白的一點,如果專門針對年輕女人的話,那麼也許就是個色情狂或者變態之類的,但後來的老人們卻又聽見了女人的哭泣聲,之所以哭泣那肯定是因為心裡有著委屈或是怨念,但是一個女人到底為什麼會有怨念到去傷害別的同類型的女人呢?
除非它自己生前,就是個長髮直髮的年輕女人。
我和胡宗仁很快打車到了枇杷山公園附近,這條路是進出渝中區的要道之一,在很早以前,老人們走這條路就是去重慶的「上半城」,相反還有一條路則通往「下半城」。雖然歲月經歷了很久,這條路除了在九十年代略有加寬之外,周圍卻依舊保持著當年的老樣子。周圍的商舖幾乎都是臨街的,那是因為商舖的背後就是懸空的崖壁。這些商舖中不少是經營助聽器材的,因為附近有一個西部地區實力與技術超群的兒科醫院,許多先天性耳聾的孩子通常都會到這裡的復健中心來定期接受檢查。自然而然的,也就帶動了周邊諸多品牌的助聽器的銷量。
而緊鄰這些器材銷售店的,還有不少出租出售舞台道具,服裝,或是各式各樣假髮的商舖。因為那兒除了兒童醫院之外,還有個少年宮。
我和胡宗仁都是三十多的人了,但可能是性格的原因,我們焦慮的時候並不算多,所以我和他看起來也都不怎麼像三十多的人,可能看上去要年輕那麼幾歲。走到一家看上去樣式比較多的店裡,胡宗仁挑選了一陣,最後選了兩件女式大款的小西裝,以及兩頂長黑髮的假髮。
他問店老闆,這頭髮能不能出租呀?老闆說衣服可以出租,但假髮不能。於是我只能莫名其妙的買下了這兩頂假髮,並支付了衣服的租金。正打算離開的時候,胡宗仁突然開口問店老闆,你們店裡有沒有那種比較大號的乳罩呀?
我當時就驚呆了,瞪大著眼睛望著他,不知道他要幹嘛,不會是連胸部都要裝扮一番吧?我可是誓死不從的啊!那老闆挺胡宗仁這麼問,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看了胡宗仁一眼,再看了我一眼,而那個時候我正在試著把假髮往自己頭上罩。然後店老闆好像是明白了點什麼,眼睛一瞇,抬著頭突然很微妙地笑了起來,他對胡宗仁說,胸罩到是沒有,但是有那種天鵝裙的鐵絲胸托,穿在裡面看上去可大了,你們二位要不要來一副啊?
其實我知道這個老闆在想什麼,我趕緊跟店老闆說,我們不要那個,而且你可能誤會了,這傢伙是我的同事。說完我指著胡宗仁。店老闆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我懂我懂的感覺對我說,這沒什麼,其實像你們這樣的客人,我們每個月都會遇到那麼幾位的。
眼看解釋不通,我也就懶得解釋了。只是當時有點發火,於是就抬腿踢了胡宗仁的屁股一腳,對他大聲說,別買那玩意了,趕緊走吧!胡宗仁此刻似乎也好像明白了點什麼,於是轉身就走了,直到我和他走出去挺遠了,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很明顯,就是那店老闆在跟人分享這件事呢。
所以我和胡宗仁一直走到拐角處,才開始放慢腳步。他竟然還傻乎乎的問我,剛才那店老闆是不是把我們當成是同性戀了?我說不是。他說那為什麼他說話怪裡怪氣的?我說他並不是把我們當成同性戀,而是把我們當成有特殊癖好喜歡玩點奇怪遊戲的同性戀。
胡宗仁哦了一聲,然後我倆很久沒說話。過了一會他突然問我,那乳罩還買不買了?我說如果你今天敢買的話,我就和你絕交。
回到袁家崗的時候,時間還挺早,於是我和胡宗仁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點東西。一邊吃他一邊說,他個子比較高,遲點我倆換好一副上電梯後,假如真是沒被察覺到我們倆是假女人的話,那咱們總用一個會被抓住頭髮。我點點頭,因為此刻看來,這電梯鬧鬼幾乎已經是個事實了,只不過我和胡宗仁都還沒能在電梯裡察覺到鬼魂活動的跡象,也許是我們學的東西畢竟淺薄,找不到並不代表它不存在。胡宗仁接著說,在沒到時間的時候,我們倆先進去電梯裡做點手腳,我到時候就把除了頂部之外的其他幾個面都印上符,你也把你的繩子給栓在那一排通風口上,下個套子,如果真是有手伸進了,咱倆誰要是還能活動的話,誰就用繩子把它給拴住。
其實我能想到的法子也就只有這一個而已,因為電梯畢竟在運行途中是密閉的,我和胡宗仁也沒有辦法直接打開天頂上到電梯的頂上去,所以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電梯轎廂裡把那個鬼魂給抓住。就算不是抓住,起碼也要讓它暫時受制於我們才行。
可是此刻還有一個難題,於是我問胡宗仁,要是咱們倆同時都被抓扯上去了怎麼辦?胡宗仁扁扁嘴,然後雙手一攤,說那咱們最好是希望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吧。
就這麼磨磨蹭蹭地到了下午5點,胡宗仁帶著我一起回到了物業管理辦公室。張大姐如約在那兒等著我們。胡宗仁跟張大姐說,雖然這是週末,但這個時間點很多人出去玩或者也都陸續回家了。我們如果要順利辦事的話,必須得把鬧鬼的那台電梯給停下來,不能讓其他人乘坐,希望張大姐可以讓電工來稍微處理一下。張大姐看見我手裡提著包包,包包裡裝著假髮,髮絲散落在袋子外邊,看上去挺像是我提了一個死人頭似的。一開始張大姐還有點吃驚,但是她並沒有問我。胡宗仁對張大姐說,需要把電梯的入口給用施工牌攔住,然後讓電梯的屏顯上顯示「維修」字樣。因為不可能這麼多樓層每層都放上一個施工牌,所以要讓大家自覺不去按那台電梯,這恐怕也是唯一的方法。
張大姐點頭答應,接著胡宗仁對張大姐說,等下到了時間我和我的同伴就會進去電梯裡,隨後你應當能夠在監控室裡看見我們,不管怎麼樣,都把那段錄像保存下來,如果我們一趟並不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這些路線還能幫上大忙。說完胡宗仁露出一個淫邪的微笑,對張大姐說,大姐啊,麻煩你出去一下,我們換個衣服。
這其實並不是我第一次穿女裝,不過那都是很小的時候了,不能算。但是長大以後,這的確是第一次。於是我一邊換衣服一邊衝著胡宗仁罵罵咧咧的,我說自打我認識他以來,就干了很多我之前連想都沒想過的荒唐事。他問我這是第一次穿成這樣嗎?我說可不是嗎!他一臉認真的跟我說,堅持一下吧,第一次嘛,都有點痛。
在我還沒來得及氣運丹田給他臉上一掌的時候,他突然說,你看這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你身上還有煙嗎?咱們抽根煙,等張大姐安排好了就準備開工了哦。於是我穿著女裝站在外頭抽煙,周圍路過的車子在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不免都狠狠踩了一腳剎車,我想那跟我沒關係,而是因為胡宗仁的體型太無法襯托這件小款女裝的氣質的原因。
而值得一提的是,我倆的下半身,都穿的牛仔褲。
很快張大姐就安排好了,她甚至打出了通知貼在了負二樓停車場電梯口和LG層的通知欄裡。於是我和胡宗仁把一些別的東西暫時放在張大姐辦公室裡,我們各自拿著一些必要的東西,例如羅盤紅繩等,胡宗仁則帶上了他的印泥盒子,還有一沓黃符紙。就繞到負二層的電梯口去。收費的那個老頭看見我們倆的時候,先是一驚,然後大概是正打算盤問我們是男是女的時候,我們已經迅速地鑽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關上以後,胡宗仁衝著我揚了揚下巴,那意思大概是在說你準備好了嗎?我點點頭,於是他就開始在除去頂上那一面的地方,每一面的電梯內側,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涅指決,並未真的蘸上印泥,而是作勢點墨似的,畫上了五條雷符,而總共也就五個面,這樣的符威力還是挺大的,若是一般的遊魂野鬼,可經不起幾回就得掛掉。這也是我挺不喜歡胡宗仁手法的一個主要原因,他往往過於生硬剛猛,常常直接從起因就跳到了結尾,卻忽略了對我而言極其重要的過程。
我就比較容易了,我只需要讓胡宗仁撐著我,把繩子沿著通風孔的四周纏了一圈,並留下一個活結,繩子的一頭延長以方便我捏在手裡,這樣如果真有手伸出來的話,如果我是那個比較幸運沒有被抓的人,那麼我能夠在第一時間收繩子,捆住那隻鬼手。
準備就緒後,胡宗仁跳過了負一樓,LG層,這兩層樓,直接從2樓開始,一路按到了22樓。我和胡宗仁都站在電梯的正中央,也就是說,我們倆的頭頂上,就是那個抓扯人頭髮的鬼手伸出來的地方,通風口的位置,我們就這麼默默地站著,每上一層心裡就會鬆一口氣,但緊接著又會變得更緊張。那是因為你知道剩下的樓層越來越少,而這正在逐漸變少的樓層裡,就會有一個瞬間,被抓扯頭髮。
當電梯運行到8樓和9樓之間的時候,電梯曾經有過一度輕微的晃動,並伴隨著那種鋼纜拖拽吱吱嘎嘎的聲響。若是平常,我和胡宗仁大概根本不會在意,而此刻我們卻對這任何一點輕微的異常而緊張。電梯到9樓的時候打開了門,和之前的那些樓層一樣,打開門就看到一面髒兮兮的牆和消防栓。緊接著門又關上,我們繼續朝著10樓走,就在大概快到10樓前的5秒鐘左右,我右手拿著的羅盤猛然轉動起來,指針因為受到外力干擾過強,而不再遵循旋轉的規則,而是上下拍打著蓋子和底座。這對我傳遞了一個比較危險的信息,因為這意味著,此刻正有東西在靠近或是就在我們周圍,而且力量是不算小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到頭頂一陣涼意,那是因為我頭上的假髮正在被什麼東西給抓住扯離了我的腦袋,於是我趕緊用力蹲下,借助蹲下的慣性收扯事先纏好的繩子,這一瞬間兩頂假髮同時掉落在了電梯的地面上,而我手上的紅繩也感到一陣陣很大力的拖拽感,緊接著我耳朵裡聽見一個很奇怪的聲音,這種聲音有點像一個女人走在路上,被疾馳而過的車濺了一身水那種驚訝地叫聲。「呀」但是這聲音顯得很無力又很平靜,而且有那種充滿回音的感覺,但偏偏又是一閃而過。很快手裡的拖拽感也隨著消失,就好像兩個人拔河,結果突然對方鬆手了一樣,紅繩也掉在了地上,卻已經斷成了兩截。
電梯裡重新一片安靜,我和胡宗仁都愣在那兒,任由電梯一層一層的接著上,我們卻弄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我低頭看斷裂在地上的繩子,斷裂口的並不是燒斷或是剪斷的感覺,而是生生扯斷的樣子。這表示我非但沒能抓住它,反倒讓它掙脫了,不但掙脫了,它還生氣地扯斷了捆住它的東西。我站起身來看著胡宗仁,他也正仔細觀察著四周牆壁上,他起初畫雷符的地方,原本並沒有真的畫上去,這時候卻在他畫的位置,順著符的走勢,形成了一道水霧般的東西。
我無奈地笑笑說,看樣子這回這玩意還沒那麼好搞哦!胡宗仁卻抬頭看著通風口,然後對我說,你看看這是什麼玩意?我順著他的目光看上去,通風口那兒,竟然垂出來一些頭髮,枯黃色的,並沒有很多,懸在那兒,隨著通道裡灌進來的風,輕輕飄蕩著。
我看了看表,晚上7點51分。
第六章.頭髮絲
這種突然的安靜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我和胡宗仁都盯著通風口的頭髮絲,胡宗仁從自己包裡摸出那台他最近剛買的小卡片機,照著頭髮拍了幾張,隨後他伸手扯了那些頭髮絲,發現還挺緊實,不過稍微用力,還是能夠扯下來的。
電梯繼續一層一層地上著,胡宗仁把手裡的頭髮絲遞給我,讓我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線索,他自己則繼續戒備地注意著電梯裡的異狀。我把頭髮絲攤在手心裡,仔細觀察著。這是數縷枯黃色,卻又顯得油亮的髮絲。值得注意的是,當初我和胡宗仁第一次檢查電梯的時候,我們曾經仔細查看過這個通風口,那時候並沒有這些頭髮絲。只有些許微風從口子裡吹出來,而在我和胡宗仁換上女人衣服戴上假髮之後再進這個電梯,依舊也檢查過,這說明這些頭髮絲是在7點51分的時候左右才出現在這兒的。我轉念一想,會不會是當時我和胡宗仁的假髮被吸扯上去的時候,因為我們的掙脫而卡在口子裡,從而扯斷了一些假髮呢?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為我看著地上的假髮,我和胡宗仁的那頂,都是純黑色的。而且我和胡宗仁都是懂行的人,我們假如需要購買假髮這種仿生的東西,是絕不會購買真頭髮製作的,一定是買那種化纖材料的假髮。真頭髮誰能保證頭髮原本的主人是活著還是死了,本來就已經夠糊塗了,就別再給自己找新的麻煩了。
我們買的假髮是黑色的,手裡的髮絲卻是黃色的,這其實就是在告訴我說,通風口伸出來的頭髮和我們買的假髮不是同一個,那就意味著,這頭髮是從電梯的通風口裡伸出來的,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這頭髮絲和這個電梯裡的鬼魂,必然有著莫大的關係。
《怪道胡宗仁》